1672-1674年英法联合反对北部七省的战争 1674-1678年法国反对欧洲各国联盟的战争 索莱湾海战、泰瑟尔岛海战和斯特龙博利岛海战·第三
作者:艾尔弗雷德·塞耶·马汉·美国
出自————《海权对历史的影响 1660-1783》
出自————《西方军事著作》
在缔结《布雷达和约》前不久,路易十四就已经为占领西属尼德兰和弗朗什孔泰地区迈出了第一步。他在其陆军向前推进的同时,就发送一份要求占领有争议地区的通牒。牒文清楚地表明了这位年轻国王的博大野心,使欧洲各国感到恐惧不安,无疑也使英国主和派的力量不断增加。在荷兰领导下,由于英国首相的衷心合作,两国已与迄今为止仍是法国朋友的瑞典结为联盟,以便阻止法国路易十四的势力变得过于强大。1667年法国先是对尼德兰的进攻,接着1668年又对弗朗什孔泰地区发动进攻,西班牙显得软弱至极,已无力保护它的领地;致使它们被法国轻而易举地攻陷了。
北部七省联合体的政策,与此时路易十四的要求相关,可简言之为,“法国可以作为自己的好朋友,但不适合作为它的一个邻邦”。北部七省不愿意破坏他们与法国的传统联盟,但是,他们更不愿意让法国位于他们的边境上。英国人的政策转向了荷兰人,但这决不是英国自己的意愿。随着路易十四的势力日益强大,他对整个欧洲构成的威胁也日趋明显;对于英国人来说威胁更大的是,一旦路易确立了法国在欧洲的优势,就会放手发展法国的海上力量。英国大使坦普尔写道:“弗兰德一旦控制在路易十四手里,荷兰人就会感到他们的国家只相当于法国沿海的一个省份。”由于坦普尔持有这种看法,“他主张英国应该执行反对法国的政策,他认为法国在低地国家的统治,预示着它将征服整个欧洲。他接二连三地向其政府指出法国征服沿海地区,会给英国带来多么大的威胁,并且急切地指出,需要加快与荷兰之间的相互了解。他说,‘这将是我们对上次在与北部七省联合体的战争中,曾欺骗了我们的法国的最好报复’。”鉴于上述考虑,使这两个国家与已经提到的瑞典组成了三国联盟。它在一段时间里,有效地制止了路易十四势力的不断扩大。但是,英国和荷兰两个海洋国家间的战争刚刚结束,英国曾在泰晤士河上遭受了莫大的耻辱,两个国家间仍然存在的对抗是很实际的,也是根深蒂固的,以致使他们之间的联盟不能持久。只有在路易十四的势力不断扩张,而且坚持不懈地威胁双方时,才能使两个生来的对手联合起来。不伴随另外的一场血战,这种联合是无法达成的。
路易十四对三国联盟恨之入骨,并把他的恼怒全部转向了荷兰。鉴于荷兰所处的位置,路易十四认识到了荷兰是他难以对付的对手。但是路易似乎暂时愿意忍让,其主要原因是由于西班牙王室可能即将断嗣,他早已有野心,即当西班牙王位空缺时,占领更多的法国以东的大片领土。尽管他假装忍让,但是从那时起,就已下定决心要消灭北部七省联合体。这种政策直接违背了黎塞留所制定的方针,也不符合法国的根本利益。至少在当时,英国从本身的利益考虑,认为北部七省不应该被法国蹂躏;然而对法国来说,荷兰不应该隶属于英国,这对法国更有利。因为英国与大陆不相连,它只能靠海洋与法国抗衡;但是,法国由于受它的大陆政策制约,不能期望不依靠联盟可以从英国手中夺取制海权。路易建议打破这种联盟,并要求英国帮助他。最后的结果早已是众所周知,但是对于斗争的要点现在还需要重叙一下。
在法国王室的意图付诸行动之前,并仍然有时间使法国致力于另一种企图时,一种与之不同的行动方针向国王提出来了。这就是以前曾提到的,对我们的主题有特殊意义的莱博尼兹计划。它建议改变路易当时制定的方针,使陆地上的扩张成为辅助性的,使越过海洋的发展成为法国最主要的目的,公开宣称,未来发展的必然趋势是,国家的强大要以控制海洋和控制贸易为基础。这是当时向法国提出的现实目标。随着这种目标被达到,它不应该停留片刻而应立即征服埃及。埃及面对着地中海和东部海洋,扼守主要的贸易航线,在我们这个时代由于苏伊士运河已开通,使其位置尤显得格外重要。但是这条航线的作用,曾因绕好望角的航线的发现有所减少,而当时由于它所处的海洋动荡不安,并经常有海盗活动,使其作用更明显减少;但是,随着一支真正强大的海军占领了这个关键的位置,这条航线的重要地位将得以恢复。如果有这样一支部队驻扎在埃及,在奥斯曼帝国早已衰败的情况下,不仅可以控制住印度和远东的贸易,还能控制住黎凡特地区的贸易。但是,这种冒险精神不能就此罢休,还必须控制地中海,并且要打通曾被持偏见的穆斯林关闭,不准基督教徒的舰船通行的红海通道,进而迫使法国不得不占领位于埃及两边的阵位;并且导致法国,象英国占领印度一样,一步一步地去占领诸如马耳他、塞浦路斯、亚丁诸要点。一句话,使它成为一个海上强国。这一点现在来看虽然是很清楚的。但是听听200年前莱博尼兹试图用来说服法国国王的一些观点,那仍将是很有趣的。
莱博尼兹指出,在欧洲土耳其帝国 [ 译者注:即奥斯曼帝国,建立于十四世纪,十五、十六世纪最强盛,地跨欧亚非三洲。十六世纪末开始衰落,一战期间参加同盟国,战败后帝国瓦解,1923年成立土耳其共和国。 ] 已经衰落,由于奥地利和法国的传统同盟国波兰已被煽动起来,会使其处境更加困难,他还说明法国在地中海没有一个武装敌人,在埃及那边它可以迎合葡萄牙殖民者,因为他们渴望能在印度抵御荷兰人。接着他在建议书上继续写道:
征服埃及,那是东方的荷兰,比征服北部七省容易得多。法国需要在西方保持和平,希望战争在远处进行。与荷兰的战争很可能会毁灭新成立的印度公司和法国最近已恢复的殖民地和贸易;并且战争将会减少法国的资财,增加人民的负担。荷兰人会退居于他们的沿海城镇,处于安全的防御地位,而当他们在海上采取攻势时,又有成功的极好机会。如果法国不能对荷兰取得决定性胜利,法国也就失去了它对欧洲的所有影响。相反,如果在埃及法国即便被打败了,当然这几乎是不可能的,也不会造成什么严重后果。如果胜利了法国便会取得对海洋的控制权力,并会控制基督教占优势的东方和印度的贸易,甚至还会控制在奥斯曼废墟上建立起来的东方帝国。随着法国占领了埃及,也打通了它征服亚历山大的通道 [ 投笔从戎注:译文似有误,按此处应是在以建议书里预想中的征服类比马其顿的亚历山大所进行的征服。 ] ;极端软弱的东方各国也不再是一个秘密了。无论谁占领了埃及,谁都会占领印度洋的所有海岸和印度洋上的所有岛屿。只有在埃及,法国才会征服荷兰;只有在埃及,荷兰才会被抢夺使其繁荣的东方宝库;只有在埃及,荷兰无论如何都无法逃脱受到打击的命运。如果荷兰企图反对法国侵占埃及,全体基督教徒的一致仇恨将使荷兰不知所措,相反如果荷兰在本土遭到进攻,不但荷兰可能击退入侵,而且对具有雄心壮志的法国持怀疑态度的公众舆论,一定会持续不断地支持荷兰报仇雪耻。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莱博尼兹的建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为了消灭一个国家,野心和人们的深谋远虑所能做的各种努力,路易十四当时都做了。在很大范围内都体现出了他要孤立和包围荷兰的外交战略。路易已没有办法使欧洲各国允许法国去征服比利时,但他希望劝诱他们不必担心会看到荷兰的垮台。”路易的努力基本上是成功的。三国联盟被破坏了;英国国王违背了本国人民的意愿,与路易十四签订了攻守同盟。当战争开始时,荷兰发现它自己除了软弱的西班牙王国和当时决不是第一流国家的勃兰登堡选帝侯之外,在欧洲它没有一个盟国。但是,路易为了得到英国国王查理二世的帮助,不仅忙于给予他大量钱财,而且还从其在荷兰和比利时的占领地中,割让瓦尔赫伦岛、斯卢伊斯和卡德赞德,甚至还割让控制主要贸易河流斯海尔德河和默兹河河口的戈里岛和福尔纳岛,至于两个国家的联合舰队,商定由英国舰队司令担任总指挥。由于法国没有派出舰队司令,保留了它的指挥席位,但是实际上是将其放弃了。显而易见,由于路易十四一心想要消灭荷兰和热衷于他的大陆扩张政策,他所做的一切正好是将海权径直地交给英国人。一位法国历史学家这样说是完全是道理的:“对于上述协商,过去做了错误的评价。经常有人反复指责查理二世把英国出卖给了路易十四。但这种指责只适用于对内政策。查理二世确实借助于外国力量的帮助,密谋策划镇压国内政治和宗教领域中的敌对势力;但是至于对外利益,他并没有出卖它们,因为消灭荷兰的绝大部分好处都将落入英国人手里”。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在此次战争之前的几年里,荷兰在外交上尽一切努力以制止这场战争。但是,由于对查理和路易的憎恨,最后它没有进行任何让步。英国皇家的一艘快速帆船受命从位于英吉利海峡的一些荷兰战舰旁通过,如果荷兰战舰没有降旗,就对它们开炮。1672年1月,英国发出最后通牒,要荷兰承认英国国王对英国各海洋的主权,并命令荷兰舰队要向英国最小的军舰降旗致意;而这些要求都得到了法国国王的支持。荷兰不断地屈服,但是,最后终于认识到了所有的让步都是徒劳的。2月荷兰当局命令除一些较小舰船外,将75艘战列舰编入现役。3月23日,英国在没有宣战的情况下,攻击了一支荷兰商船船队,29日英国国王宣战。紧接着路易十四于4月6日宣战,并于28日宣布亲自担任法国陆军指挥。
战争终于爆发了,它包括第三次即最后一次英荷之间在海上进行的主要交战。这场战争像前两次战争一样,不是一次纯粹的海战,因此有必要谈谈它在陆上战斗的梗概,这样做不仅为了给人们留下清楚的概念,而且也能说明北部七省的处境是非常困难的。但是,最后,北部七省依靠伟大的海军统帅德·勒伊特手中控制的海上力量,使其得救了。
这次海战在许多方面不同于前两次海战。但是,最不同的一点是,荷兰除开始一次外,它再没有派出舰队去迎战敌人。因此,这次海战可完全称之为是荷兰人对他们的危险的海岸和浅滩的一次战略性运用,他们依靠这些地方进行海战。因为他们是在极端不利的条件下进行战斗,所以不得不采取这种作战方式。但是,他们并不是把浅滩只作为一个隐蔽场所——他们所进行的战争是防御-进攻战,也即先组织防御以消耗敌人,等待时机转入进攻。当风有利于英国联合舰队进行攻击时,德·勒伊特以岛屿为掩护,或至少依靠敌人不敢前往的陆地;但是当风使德·勒伊特可以按照自己的方法进行攻击时,他便转而进攻敌人。在他的身上明显地体现出一种比较高级的,过去不曾见过的战术协同迹象,尽管前面所述那些微不足道的局部攻击,其实只相当于向法国分遣队示威,这些特殊的行动很可能是出自于政治动机。对荷兰舰队没有猛烈攻击法国舰队这种无可怀疑的事实,作者在别处没有找到解释;但是,似乎可能是北部七省统治者们不希望使敌舰队遭受更大的耻辱,以至更加激怒危险的敌人。不希望伤害他们的自尊心,使他们更不愿意接受荷兰的提议。然而我们在进行这种推测时,同样从军事角度考虑,还有一个令人满意的解释,即德·勒伊特认为法军仍然缺少战斗经验,所以在向英军实施大举进攻的同时,对法军进行牵制就可以了。整个战争期间,英国人与过去一样仍然英勇善战,但是他们的纪律却远不如过去那么严明,而荷兰人的进攻具有持久的无可非议的活力,表明荷兰人在军事上有了长足的进步。法国人的行动不时地遭到怀疑,据说路易命令其舰队司令尽量保存自己的舰队,使其不要遭受更大的损失,到两年快结束时,从英国仍然与路易保持联盟,可以完全有理由相信,他的确这样命令过。
北部七省当局,在了解到位于布雷斯特的法国舰队准备与泰晤士河上的英国舰队会合时,竭尽全力装备其分舰队,以便在两支舰队会合之前攻击英国舰队。但是,由于北部七省的海军统帅机关缺少集中指挥,使计划没能实施。因为西兰省的行动缓慢,使它的分舰队——整个舰队的一大部分,没有及时准备好。这种耽误不只是管理不当,而主要是由于对控制政府的党派不满。在联合舰队抵达之前,荷军用绝对优势的兵力,在其自己的海域内,先去袭击英国舰队,是一种正确的军事思想;从事后判断来看,这样做可能会对整个战争的进程产生深远的影响。最后德·勒伊特终于来到海上,并遇上了联合舰队,尽管他渴望交战,但是他却先于敌人撤回自己的海岸。联合舰队没有跟踪追击,也向后撤退,显然他们是为了自身的安全退到了英国东海岸距泰晤士河口以北约90海里的绍斯沃尔德湾。他们分成三个分队停泊在那里——两个英国分队是联合舰队战列线的后卫和中间部分,位于北面,南面的前卫是法国战舰。德·勒伊特尾随其后,1672年6月7日清晨,荷兰舰队看到了位于北面和东面担任警戒的一艘法国快速帆船发出的信号;荷兰舰队乘东北风驶向联合舰队,此刻联合舰队的一大批小艇和人员正在岸上供水队里。荷兰舰队的作战队形分成两线,前面一线有18艘战舰和一些纵火船组成(图5,A),荷军总共有91艘战列舰;联合舰队总兵力为101艘战列舰。
风吹向海岸,这里的海岸几乎成南北走向,联合舰队处于不利的位置。他们不得不起航,但是无法后退赢得组成战斗队形的时间和空间。联合舰队的绝大部分战舰砍断锚链,英舰右舷戗风向西北北航行,但是很快他们不得不逆风换戗;法舰左舷戗风航行(图5,B)。因此,战斗开始时,联合舰队处于分散状态。德·勒伊特派一个分舰队进攻法舰,或更确切地说是牵制他们;虽然荷兰分舰队处于有利的位置上,如果他们愿意,完全可以选择近战。可双方却只进行了远距离炮击。后来这个分舰队的指挥班克并没有受到指责,据此可以猜想他是按照作战命令行事的,而且在一年以后,班克确实参与了作战指挥,并在泰瑟尔岛之战中,既表现出卓越的判断能力,又表现出非凡的勇敢。德·勒伊特对英国的两个分舰队进行了猛烈的攻击,显而易见,他占有绝对优势;因为一些英国历史学家声称荷英两国舰队的兵力之比为三比二。 [ 原作者注:《莱迪亚德》第2卷,第599页;坎贝尔《海军将军传记》。还请参见理查德·哈多克爵士的信件《海军编年史》第17卷第121页。 ] 如果上述情况能够被接受的话,它清楚地表明了作为一名将级军官的德·勒伊特的优秀才干超出了与他同世纪的任何人。
图5 1672年6月7日绍斯沃尔德湾海战和1797年2月14日圣文森特海战
这次战斗的结果仅仅被看成是一次交战的结果是不明确的。这次战斗双方损失都很惨重,但是荣誉和实质性好处全部属于荷兰,或者更确切地说是属于德·勒伊特。他在谋略上战胜了联合舰队,他先以撤退,给人以错觉,而当他出其不意返回时,使联合舰队毫无准备。联合舰队由于错误的调动使其占总数三分之二的英国舰船先驶向北然后又向西,而另外的三分之一,法国舰船先向东然后向南驶去,把兵力分散开了。德·勒伊特将其全部力量投入这个突破口,只在法军跟前部署一支很小的分舰队,但是这支队舰队却占据着上风的有利位置,它有选择是否进行近战的机会。德·勒伊特利用余下的战舰以优势的兵力进攻英国舰队(图5,B)。保罗·霍斯特说过 [ 原作者注:霍斯特:《海军战术》。 ] ,指挥法国舰队的副司令德·埃特雷为戗风转变航向,突破前面的荷兰分舰队,以便重新与联合舰队总指挥约克公爵会合,采取了很多措施。实际情况可能是这样的,因为德·埃特雷是个非常勇敢的人,但是,不是一个地道的海军将领,不能充分估计这样做的危险,然而他想与英军重新会合的机动始终无法实施,而英国人和德·勒伊特都认为法国舰队只会躲避,不会寻求近战。如果德·埃特雷真的逆风换戗,并且企图用无经验的法国海员去突破有经验的、占据有利位置的荷兰海员组成的战列线,那损失将会是十分惨重的。这种损失与125年之后,在圣文森特海战中,西班牙舰队司令企图突破杰维斯和纳尔逊的密集队形,重新聚合他被打散的舰队时遭受的损失一样(参阅图5,a)。通过众多的各种不同的评述,逐渐使真相大白,尽管约克公爵是一名正派的海军将领,一名勇敢的战士,但是,不是一个有才干的人。他的舰队没有组成理想的战斗队形,因此遭到了突然袭击。由于事先他的命令不明确,致使法国舰队司令没有按命令行事,采取了与舰队司令相反的航向,并因此使各分舰队处于分散状态。德·勒伊特之所以能赢得胜利,是由于他非常巧妙地利用他早已准备好的突然袭击,和他的敌人赋予他的极好机会。如果情况不是象所指出的那样,法国舰队司令利用东北风右舷戗风航行,会使其离开海岸,取得机动的余地。如果约克公爵也选择这种方法,联合舰队就会一起来到海上,不利的只是风和战斗队形。但是,在那种情况下,德·勒伊特能够并且完全可能象一年以后,他在泰瑟尔岛那样——用少量部队牵制作为前卫的法国舰队,而用其舰队的大部兵力去攻击联合舰队的中间部分和后卫。在两种截然不同的情况下,使用了相似的作战方法,说明了在绍斯沃尔德湾海战中,他的主要目的是消灭英国舰队,对法军只是进行牵制。
在这次战斗中——一般称作绍斯沃尔德湾海战,也称索莱湾海战——德·勒伊特显示的军事才能和魄力,直到絮弗昂和纳尔逊出现之前,在海上再未出现过。他在1672年战争中所进行的战斗,决不是“谨慎小心之战”,尽管他从事这些战斗时表现得很小心谨慎;他的目的就是组织良好的协同动作去猛烈地攻击敌人。在索莱湾战斗中,尽管其力量与敌人不是相差很悬殊,但是与他的敌人相比仍处于劣势,在后来的战斗中情况更是如此。
索莱湾战斗的实际结果完全有利于荷兰。联合舰队原打算用攻击西兰岛来增援法国陆军的作战活动,但是德·勒伊特的进攻使联合舰队蒙受了巨大损失,并使其弹药耗尽,不得不使舰队出航延期一个月。这是一次牵制性战斗,不仅极其重要,而且对于在岸上已处于绝望之中的北部七省更是至关重要的。作为对摧毁贸易战理论的一种有教益的评论,还可附带地提一下,在对敌优势力量进行的这种令人吃惊的牵制之后,德·勒伊特与一支荷兰商船队会合并安全将其护送至港内。
现在有必要简述一下陆上战役的进展情况。 [ 原作者注:请图2的英吉利海峡和北海地图。 ] 5月初,法国陆军分成几个军团向前推进,穿过西属尼德兰郊区,直接从南面和东面向荷兰发起猛攻。荷兰执政的共和党曾忽视了陆军,而当时又错误地把他们现有的陆军分散在许多设防的城镇中,希望每个城镇中的陆军能为阻止法国陆军向前推进各尽其责。但是,路易接受蒂雷纳的建议,集中精力只攻击一些比较重要的城镇,那些次要的城镇一经招降就会立即投降。北部七省的陆军以及他们的领土,就这样一部分接着一部分非常迅速地沦陷给了敌人。一个月之内,法国就占据了这个国家的中心,获得全面胜利,他们的前线已没有有组织的部队能阻止法国陆军向前推进。索莱湾之战后的两个星期里,共和国内部呈现出一派恐怖和骚动。6月15日,荷兰州长得到国会的批准,派出一个代表团前去会见路易十四,乞求他提出能与荷兰媾和的谈判条件;在政客的心目中,忍受外国人给予的耻辱,比看到自己垮台,由对立的党和奥兰治王室掌握政权要稍好一些。尽管谈判在继续进行,但荷兰的城镇还在继续不断地向法国投降。6月20日,几名法军进入通往首都阿姆斯特丹的要隘默伊登。他们只是几名迷路的士兵,而他们的大部队就在附近。默伊登的市民受整个国家盛行的恐怖情绪的影响,让他们进入了。但是,当市民了解到他们只是几名迷路者时,很快将其灌醉,并把他们杀死。那种崇高的精神激励了阿姆斯特丹的市民,在默伊登得到了发扬。首都急忙派出一支部队前去增援,挽救了这个小城。“默伊登靠近须德海,距阿姆斯特丹只有2小时路程,位于几条河流和运河的会合处,不仅控制几条主要堤堰的水闸,可利用起保护作用的洪水把首都阿姆斯特丹包围起来,而且还控制通往阿姆斯特丹的要隘,所有从北海经须德海到阿姆斯特丹的舰船不得不通过它的炮击区。荷兰人保住了默伊登并打开堤堰放水阻止法军的进攻,使阿姆斯特丹有了喘息的机会,并顺利地切断法国的陆路交通,而自己的给养则靠海路来维持。”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这是入侵的转折点,如果在这个决定性时刻的两星期前,联合舰队进攻了他们的海岸,对因失败而沮丧的荷兰人的士气和慌乱的议会会产生什么样的影响呢?从这一点来看,索莱湾之战确实挽救了荷兰人。
谈判在继续进行。荷兰的市长和镇长们——代表富有者和贸易主的政党——赞成妥协,因为他们担心自己的财产和贸易会遭受损失。谈判取得了一些新的进展,但是,正当荷兰谈判的使者们还在路易十四的兵营里时,平民百姓和奥兰治政党一致行动起来进行反抗。6月25日阿姆斯特丹的防护堤被打开了,其它城市也仿效它打开各自的防护堤,这些城市承受了巨大的损失,然而,被洪水包围的农村和城市保住了,它们像屹立在水中的岛屿一样,在结冻之前没有遭到陆上部队的攻击。剧烈的变革在继续进行。7月8日奥兰治威廉担任了北部七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并担任了陆军和海军统帅,后来他成为英国国王威廉三世。几个星期之后,共和党的首领德威特兄弟被一伙暴徒杀害了。
路易十四提的条件过分苛刻,使源于人民的爱国精神和民族自尊心的反抗情绪更加高涨。显而易见,北部七省必须获胜,否则只能被摧毁。与此同时,欧洲其它国家也逐渐意识到了如果荷兰被灭亡后给自身带来的危险。于是德国皇帝、勃兰登堡选帝侯和西班牙国王公开发表声明支持荷兰。瑞典尽管名义上与法国联盟,但也不愿意看到北部七省被消灭,因为那样将有利于英国的海权。但是,第二年,即1673年对法国大有希望的一年开始了;并且英国国王准备履行他在海上的那部分协议。但是,荷兰在奥兰治威廉的坚强领导下,牢牢地控制住了海洋,拒绝接受他们自己在头一年里提出的议和条件。
1673年,共进行了三次海战,所有这些海战都是在北部七省海岸附近进行的。前两次在6月7日和6月14日,是在斯库内维尔德外海进行的,海战的名字是以这个地方命名的;第三次在8月21日,就是著名的泰瑟尔岛海战。在这三次海战中,德·勒伊特按照他所选定的时机进行攻击,并适时撤退,依托自己的海岸进行防御。同盟国方面,为了达到他们的目的和在海岸线上进行佯攻,或一方面为削弱财政紧张的北部七省的海上资源,都首先必须成功地对付德·勒伊特指挥的舰队。这位伟大的舰队司令和他的政府都看到了这一点,并且决定,“舰队应该部署在斯库内维尔德航道上,或者更南一点接近奥斯坦德,以监视敌人,如果舰队遭到攻击,或者它看到敌舰队有意进攻北部七省海岸时,应进行坚决抵抗,阻止敌舰队实施其计划,摧毁敌舰。” [ 原作者注:布兰特:《德·勒伊特传记》。 ] 荷兰舰队从这个位置上很好地进行警戒,就可了解到联合舰队的任何调动。
英法联合舰队大约是在6月1日出海的。舰队指挥是国王的嫡堂兄弟鲁珀特王子,由于英国通过了出任公职者必须信奉国教的法律《审查条例》,约克公爵不得不辞去指挥之职。这个法律是直接针对那些信奉罗马天主教担任公职的人的。法国舰队由德·埃特雷海军中将指挥,他曾在索莱湾海战中指挥过这支舰队。由6000名英国士兵组成的一支部队在雅茅斯准备就绪,如果德·勒伊特被打败,他们就可以立即登船起航。6月7日荷兰舰队出海了,停泊在斯库内维尔德的浅水区。联合舰队派出一支分遣队引诱荷兰舰队出来。然而,德·勒伊特无需引诱主动出击,风助他一臂之力,他紧跟这支分遣队,希望在联合舰队还没有组成较好的战列线之前攻击他们。这次是法国分舰队占据了中心位置。如果在这场一支劣势部队攻击一支优势部队的战斗中双方的损失不相上下,并且使敌人没有达到主要目的,那么可以肯定地说,这种战斗不会是决定性的。一个星期之后,德·勒伊特再次进攻,尽管结果同上次一样,尽管这次海战也不是决定性的,但是,它迫使联合舰队返回英国海岸,重新进行装备和补给,荷兰有55艘战舰参战,他们的敌人有81艘战舰,其中54艘是英国的。
联合舰队再次出海已是7月下旬,这次舰上装载了准备登陆的部队。8月20日,联合舰队发现荷兰舰队在泰瑟尔岛和默兹岛之间航行。鲁珀特立即做好战斗准备;当时的风向有时是北风,有时转为西风,使联合舰队处在上风位置,有利于它选择进攻方式。德·勒伊特利用其对当地情况的熟悉,紧靠滩头航行,使敌人不敢靠近,到了天黑时,敌人更不敢靠近。夜间,风向改为东南偏东,于是到拂晓时,我们引用法国一份官方记事报道的话来说,荷兰舰队“全部起航顺风向航行,勇敢地投入了战斗”。
联合舰队位于下风,左舷戗风航行,航向南,法国战舰担任前卫,鲁珀特位于中间,爱德华·斯普拉格爵士指挥后卫。德·勒伊特把他的舰队分成三个分舰队,最前面的分舰队只有10艘或12艘战舰,其任务是攻击法舰;与此同时,德·勒伊特用余下的战舰攻击位于中间和后卫的英舰(图6,A、A′、A″)。如果我们同意英国对双方参战舰船数量的估计的话,那么英军应为60艘,法军应为30艘;荷军有70艘战舰。德·勒伊特的进攻计划,与索莱湾之战一样,对法军只是进行牵制,从而使其能以对等的力量与英军交战,这场海战按几个不同的阶段进行叙述,可能效果会更好些。由马泰尔指挥担任前卫的法舰,理所当然地成了联合舰队的前导分队,他受命扬帆向前航行逆风换戗,占据荷兰舰队前卫的上风,使荷兰战舰位于两面炮火夹击之中。这一点马泰尔做到了(B);但是一年前在索莱湾海战中,曾审慎地进行这种机动的班克,当看到了法军这样做的危险时,便立刻转舵使船向风,率领他自己的12艘战舰穿过余下的由德·埃雷特指挥的20艘战舰(C)。这对班克来说是一个值得赞誉的功绩;但对法军来说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然后,班克调转航向驶向正与鲁珀特进行激烈交战的德·勒伊特(C′)。德·埃特雷没有跟踪班克,从而使这支重要的增援部队没受任何干扰地来到了荷兰舰队的主攻方向上。实际上,法国舰队已就此了结了它在战斗中承担的责任。
鲁珀特在与德·勒伊特作战时,不断避开敌人,目的是引诱荷兰舰队远离海岸,这样一旦风向改变,荷兰舰队就不再能利用其海岸进行防御。德·勒伊特紧跟在鲁珀特的后面,从而使中间部分和前卫分离(B、B′),德·埃特雷便以此作为他没能及时回援的原因之一。不过看起来德·埃特雷并没有阻止班克与其主力会合。
图6 1673年8月21日泰瑟尔岛海战
后卫爱德华·斯普拉格爵士的一次异常的行动,使联合舰队乱上加乱。基于某种原因,他把荷兰舰队后卫指挥特龙普看成是他本人的对手,为了促使特龙普参战,他使整个英军后卫停驶以等待他。爱德华·斯普拉格不合时宜的自尊心,似乎产生于他曾向国王许下的诺言,即要把特龙普本人,或者是他的尸体带回英国,否则他就战死沙场。后卫的停驶,使人想起前一次战斗中,年轻的荷兰海军将军不负责任和不服从领导的行动,不可避免地拉大了后卫与主队之间的距离(A″、B″、C″)并迅速地偏至下风。斯普拉格和特龙普都只能依靠自己率领的分舰队,进行了一场激烈的战斗。这两位年轻的海军将军亲自相互追逐,旗舰之间的战斗更是达到了白热化,以致使斯昔拉格不得不两次转移到其它战舰上;第二次他所乘坐的战舰被一发炮弹打沉了,他也被淹死了。
鲁珀特被他的前卫和后卫遗弃了,发现自己正单枪匹马地迎战德·勒伊特(B′)。德·勒伊特由于得到了前卫的增援,准备切断联合舰队中间部分的后一个分队,并用他自己的30舰或40艘舰船包围剩下的20艘英舰(C′)。由于当时的舰炮射击术还不是很高明,因此并没取得更大的战果,所以是不值得称赞的;然而,需要切记的是德·勒伊特的卓越的军事才华,除了在很短的时间里,几乎他都是在相同的条件下与英军作战;但是其数量上的劣势是不能完全克服的。所以英国和荷兰的损失可能都很惨重,也可能是相等的。
最后鲁珀特终于使自己退出了战斗,而当他看到其后卫(C″)没有给其最近的对手有利还击时,便驶向那里,德·勒伊特也紧跟其后。敌对双方的主队并列航行,相互位于舰炮射程之内;但是,可能是由于双方都缺少弹药,彼此默契似的相互没有进行炮击。下午4时,双方的主队与各自的后卫会合了。接近5时,新的战斗开始了,这次战斗一直持续到下午7时德·勒伊特撤退,他撤退的原因很可能是由于法国舰队的逼近。按照法国人自己报道他们大约是在此时与鲁珀特会合的。随着德·勒伊特的撤退,战斗便宣告结束。这次战斗象这场战争中以前所有的战斗一样,可以称之为一次不分胜负的战斗。但是,英国海军历史学家给这次战斗所下的结论很可能是正确的:“荷兰,因其舰队司令精明强干,使他们在这次战斗中取得了巨大的成就;由于他们使完全被封锁住的港口重新开放,和战胜了一次可能的入侵,而使敌人放弃了所有入侵的想法。” [ 原作者注:坎贝尔:《海军将军们的传记》。 ]
在以上的叙述中充分体现了这次战斗的特点:德·勒伊特的卓越的军事才华;班克的坚定和果断,他首先牵制了法国分舰队,然后又穿过他们的战列线;法国分舰队显然不是忠诚可靠的,或者至少也是极不称职的。斯普拉格不服从指挥并在军事上犯了严重错误。至于鲁珀特,他除了艰苦战斗外,其它则一无可取。同盟国沉溺在激烈的相互指责中。鲁珀特谴责德·埃特雷和斯普拉格;德·埃特雷意识到与鲁珀特一起驶向下风是错误的;而德·埃特雷自己的第二把手马泰尔,在一封使其被关押在巴士底狱的信中,直率称他的上司为懦夫。法国国王命令布雷斯特海军总督进行调查。总督为此呈送了一份报告 [ 原作者注:特鲁德:《1673年法国海上战争》。 ] ,我们的叙述主要是依据这份报告进行的,报告对法国舰船在这次战斗中的不光彩行动毫不怀疑。法国海军历史学家说道:“德·埃特雷是想要人们都了解国王希望保存舰队,并且使人们了解英国人是不可信赖的。正当他不断收到来自各地的警告,说平民和贵族都在私下抱怨,反对这种联盟,而英国国内也可能只有查理二世一个人希望这种联盟时,他不信赖作为盟友的英国的诚意难道是错误的吗?” [ 原作者注:特鲁德:《1673年法国海上战争》。 ] 可能不是这样吧。如果他希望任何一个军人或军人团体完成当时分配给法国海军将军不很明确的任务的话,他肯定也是错误的,舰队的损失也许是一个不太大的灾难。不忠诚或胆怯(对后者的推测是不能被接受的),对目击者来说如此明显,以致荷兰海员在讨论为什么法国舰队不进行攻击时,有人说道:“你们这些蠢货!还不了解法国人已雇佣英国人为他们作战,他们在这里只是坐山观虎斗。”在前面已提到的布雷斯特总督正式报告的结束语里有一种更直接和更有意义的说法:“在所有这些海战中,很明显德·勒伊特似乎从未想进攻法国分舰队,而在最后这次战斗中,他只是派出西兰岛分舰队的10艘战舰去牵制它”。 [ 原作者注:特鲁德:《1673年法国海上战争》。 ] 在德·勒伊特看来,法国分舰队对联合舰队来说是无关紧要的或者不是忠诚可靠的,对此不需要有强有力的证据去证明。
1673年8月21日的泰瑟尔岛海战,标志着另一次海上结盟的结束。这次海战与其它海战一样,充分证明了一位近代法国海军军官用以说明这些海战的话是完全正确的:“由于为了暂时的政治利益而结合,最终濒于仇恨而被分开的那种联盟,无论在会议上或者在行动上从未一致过,所以这种联盟从未产生过好的结果;或者至少所产生的结果与几个国家联合起来反对一个共同的敌人的作用是不相称的。法国、西班牙和荷兰海军都曾在几个不同的时代里联合起来过,结果只是使英国海军取得了更彻底的胜利。” [ 原作者注:夏伯-阿尔努尔:《1885年海军与殖民地军队人员和装备的核查》。 ] 除了已搞清的联合倾向外,还需要补充众所周知的一点,即每一个国家对于其邻国势力不断增长都怀有妒忌之心,而且也必然不愿意看到民族家庭中的另一名成员被打垮,而使这种势力不断增长,它们会采取一种有力的措施使一个国家得到所需要的海军实力。一定不能像某些英国人曾想象的那样,可以对付所有的联合者,但是必须在有利的条件下只对付最强大的一个,确信其它的国家宁愿袖手旁观,也决不会介入摧毁政治均势的斗争。1793年,当法国革命的暴力行为似乎会威胁欧洲社会的秩序时,英国和西班牙在土伦之战中结成了联盟;但是,西班牙舰队司令直接了当地告诉英国人,法国海军的覆灭,很大程度上取决于西班牙人,可是它的覆灭不能不损害西班牙的利益。所以一部分法国舰船由于西班牙将军持有这种观点而得救了,这种观点不仅被公正地描述成是非常坚定的,而且是受最高的政治理智支配的。 [ 原作者注:瑞里安·德·拉格拉维耶尔:《海战》。 ]
泰瑟尔岛之战结束了荷兰和英国为控制海洋所进行的一系列旷日持久的战争。泰瑟尔岛之战,显示了荷兰海军拥有最高的效率,它的最能增添光彩的人物德·勒伊特达到了鼎盛时期。尽管德·勒伊特那时已66岁高龄,但他从未失去军人的气魄,其进攻的猛烈程度不亚于八年之前的战斗,而他的判断力因经历了上一次战争显然已越发成熟,因为与以前相比,他有更明确的军事计划,和更敏锐的军事洞察力。在州长德威特为首的政府领导下,荷兰海军的纪律不断加强,而且士气旺盛,这些都应主要归于完全赞同他的领导统帅德·勒伊特。德·勒伊特全身心地投入到两个海上强国之间的最后的较量,利用他手中的一支精良的受过锻炼的,但在数量上处于劣势的部队所取得的荣耀去挽救他的祖国。完成这项任务不是单凭勇敢,而是依靠勇敢、深谋远虑和技术娴熟三者结合。在泰瑟尔岛之战中,进攻的总方针与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一样,放过敌前卫,集中全力攻击其主队和后卫。与在特拉法尔加角海战中一样,敌前卫失职,没有及时往回增援,证明了这种行动方针是完全正确的。但是,由于不利于德·勒伊特的条件比纳尔逊多,所以他取得的胜利不如纳尔逊的大。在索莱湾战斗中班克所起的作用(参见图5,C、C′),与纳尔逊在圣文森特角海战中,以自己的单舰挡住西班牙分舰队的去路所起的作用完全相同。然而,纳尔逊采用这种方式并没有得到杰维斯的命令,而班克却完全是按照德·勒伊特的作战计划行动的。德·勒伊特又一次取得了辉煌的战果,并且是在极为不利的条件下取得的,使这位不折不扣的英雄人物再次展现在我们面前。为了使其光荣更加鲜明,在这里似乎适合插入一点戴吉尚伯爵 [ 原作者注:《回忆录》。 ] 描述他在“四天海战”里的行动,从中可以看出他朴实和勇敢的双重性格。
我从没有见过他(在最后的3天里)心情那样平静,并且当胜利确有把握时,他总是说是好心的上帝赐给我们的。当舰队处于混乱和遭到损失时,他似乎只是为国家遭到不幸而有所激动,但是,他总是顺从上帝的意志。最后可能有人会说他有些过于坦率,并缺少我们统帅的风度。在结束我要对他进行描述的话时,是想谈谈在胜利后的那一天,我看见他正在打扫自己的房间,并且在喂他的小鸡。
泰瑟尔岛海战之后9天,1673年8月30日以荷兰为一方,西班牙、洛林和德意志皇帝为一方组成了正式联盟;并且赶走了法国驻维也纳的大使。几乎与此同时路易十四向荷兰提出了相当适度的条件,但是北部七省因为有了新的同盟国站在他们一边,并且有了曾给予他们有利支援的海洋为其坚强的后盾,便以更强硬的态度反对路易十四。在英国,人民和议会的呼声越来越高;新教徒的反感和对法国的宿怨,正如国家对国王的不信任一样与日俱增。尽管查理本人对共和政体的仇恨丝毫未减,可是他不得不让步。路易看到了正在聚集的暴风骤雨,按照蒂雷纳的忠告,决心从荷兰撤兵,离开危险的前沿阵地,并企图一面与西班牙、奥地利王室和德意志继续进行战争,一面则与荷兰单独媾和。这样就使路易恢复了黎塞留的政策,并且保全了荷兰。1674年2月19日,英国和北部七省联合体签订了和平条约。荷兰承认英国舰队拥有从西班牙的菲尼斯特雷角到挪威的这片海域的绝对控制权,并给予战争的赔款。
战争的后4年,由于英国退出了战争,一直保持中立,从而使这场战争自然而然地失去了海战的性质。法国国王认为他的海军,无论在数量上还是在实力上,都不能单独与荷兰海军抗衡,于是也将其海军撤出海洋,而把他的海洋计划只局限在地中海,派一支或二支武装私掠船远征至西印度群岛。北部七省由于解除了来自海上的威胁,除在一段很短的时间里,曾热衷于进攻法国海军外,也缩减了它的舰队。战争逐渐变成了陆战,并吸引了越来越多的其它欧洲国家参战。德意志诸邦逐渐与奥地利共命运,1674年5月28日议会对法宣战。这一代法国人没有很好的完成其国家所奉行的政策,因为奥地利已在德意志确立了霸权统治,荷兰也不曾被摧毁。在波罗的海,丹麦看到瑞典逐渐倒向法国之后,匆忙与德意志帝国合作,派出了15000人的军队。在德意志诸邦中只有巴伐利亚、汉诺威和符腾堡仍然忠实地与法国保持同盟。这样就使陆战吸引了几乎所有的欧洲国家,战争的主战场自然也就越过了法国东部边界,推向莱茵河,位于西属尼德兰境内。然而,当此战役正在激烈进行时,由于丹麦和瑞典成为交战双方,而使战争出现一次海上作战活动。对这次海上作战,除提到荷兰曾派出一个分舰队,在特龙普领导下,与丹麦舰队会合组成联合舰队,于1676年战胜了瑞典,并捕获其10艘战舰外,其它细节毋庸赘言。显而易见,荷兰的海上优势极大地削弱了作为路易十四同盟国的瑞典的作用。
在地中海,由于西西里人反抗西班牙的统治,引发了另一次海上冲突。 [ 原作者注:请参阅图1的地中海地图。 ] 法国应西西里人的请求给予支援,对西班牙进行了牵制,但是西西里的反抗行动只是一个枝节问题。它之所以能成为重要的海上冲突,是因为德·勒伊特又一次亲临现场和他的对手迪凯纳进行了一场较量,这位迪凯纳可以与那时法国海军将领中名列前茅的图尔维尔相提并论,某些人甚至认为他还胜过图尔维尔。
1674年7月墨西拿反叛西班牙之后,法国国王立即将其置于他的保护伞下。西班牙海军自始至终表现得很笨拙,其效率确实极差。1675年年初,法军安全地驻扎在墨西拿。这一年,法国在地中海的军事力量得到了迅速发展;而西班牙由于自己不能防守西西里岛,请求北部七省派舰队进行支援,并且愿意承担所有的费用。北部七省由于长期征战,已“精疲力竭,负债累累,贸易损失巨大,还必须向奥地利皇帝和德意志诸邦的君主偿付借款,资财耗尽,已无力装备他们曾一度拥有的,用以反对法国和英国的强大舰队”。但是,他们答允了西班牙的请求,并派遣德·勒伊特率一个分舰队前去支援,该分舰队只有18艘战舰和4艘纵火船组成。德·勒伊特早已注意到了法国海军的发展,深知他的舰队势单力薄,所以出航时精神压力很大。但是他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已往经常分配给他的这种任务。9月,荷兰分舰队驶抵了加的斯。在此期间,由于法国占领了控制西班牙东南的奥古斯塔港,使其力量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德·勒伊特的行动又一次被西班牙政府耽误了,直到12月底,他才驶抵西西里岛北部海岸。此间的逆风使他不能进入墨西拿海峡,他游弋于墨西拿和利帕里群岛之间,准备拦截为迪凯纳运送其急需的部队和补给品的运输船队进行护航的法国舰队。
图7 1676年7月8日斯特龙博利岛海战
1676年1月7日,德·勒伊特看到了法国舰队,总共有20艘战舰和6艘纵火船;荷兰舰队只有19艘战舰(其中1艘是西班牙的)和4艘纵火船。在这次战斗中荷兰战舰的情况尽管没有详细的资料,但是必须切记,它们通常总是不如英国战舰,而在这次战斗中它们甚至都赶不上法国战舰。第一天双方是在机动中度过的,荷舰占据了上风位置。当天夜里狂风大作,迫使西班牙单层甲板桨帆战船和荷舰一起在利帕里群岛避难。夜晚风向改变成西南西,使法国舰队占据了上风位置,并有利于它进行攻击。迪凯纳决意利用上风,把护航舰队放在前边,组成右舷戗风向南航行的战列线;荷兰舰队采取同样措施,等待其到来(图7,A、A、A)。
图8 1758年波科克和德阿赫进行的海战
人们看到伟大的荷兰舰队司令德·勒伊特7日放弃了进攻的机会,定会感到非常吃惊。当天拂晓,他看到敌人向他驶来;一份法国报道说,下午3时,德·勒伊特改变航向,与法国舰队的航向相同,但是彼此的间隔超出了舰炮射程,处于有利的位置上。如何评论德·勒伊特3年前曾在索莱湾和泰瑟尔岛进行过拼死进攻,而现在他似乎不愿意发起攻击呢?不愿意的理由没有被记载下来,可能是这位头脑清醒的海军统帅已经认识到了利用下风防御的好处,特别是准备用一支劣势部队去迎战一支勇敢而鲁莽并缺少航海技术的部队时下风防御的好处。是否是这种思想影响了他,可从最后的结果进行判断。斯特龙博利岛之战部分地预示了100年以后法国和英国的战术;但是在这次战斗中是法军寻求占领上风,寻求进行猛烈地攻击,而荷军完全是取防御态势。结果正如克拉克在他的著名的有关海军战术的著作中向英国人指出的那样。下面的评论全部摘自拉贝鲁兹-邦菲尔著《法国海军》。
已经说过两支舰队组成右舷戗风战列线向南航行。德·勒伊特没有主动出击,而是等待法军的攻击。由于他的分舰队位于法国舰队和其港口之间,他认为法国舰队必须投入战斗。上午9时,法国舰队各舰同时成45度角对荷兰舰队实施进击,这是难以准确进行的机动;在此期间,攻击者会遭到敌人炮火攻击处于不利地位(A、A″、A″′)。在进行这种机动时,法国前卫的两艘战舰几乎完全丧失了战斗能力。“位于‘谨慎’号上的拉法耶特首先开始战斗,但是,他已经莽撞地驶入敌前卫中间,由于舰船被损坏,他不得不撤退”(a)。这种困难的机动打乱了法军的战列线。“指挥前卫的海军中将普雷于利驶离时,由于各舰之间的间距太小,所以当再次逆风航行时,战舰都拥挤在一起,舰与舰之间相互阻挡,妨碍射击(A′)。拉法耶特从战列线中撤出。使‘完美’号处于危险境地,遭到了2艘敌舰的攻击,失去了主一接桅,不得不撤出战斗进行修理。”法舰再次轮番投入战斗,而不是一起全部投入战斗,这是实施这种机动时通常出现的,甚至几乎是必然的结果。在他的部分战舰进行交战之后,“指挥中间主队的迪凯纳处于敌猛烈炮火之中,其位置与德·勒伊特的分队成垂直状态。”法军后卫参战的时间比主队还要晚(A″、A″′)。“法国舰队主队的两艘大舰‘兰格龙’号和‘贝蒂内’号遭到敌优势兵力的致命打击”。大家都知道法国参加战斗的战舰较荷兰多,怎么能产生这种结果呢?其原因正像这个叙述告诉我们的那样,因为“法军当时还没有调整好,第一次调动后使队形造成混乱”。但是,最后所有战舰都参战了(B、B、B),迪凯纳的队形逐渐得以恢复。荷舰沿整个战列线作战,抗击法舰的进攻,荷军所有各舰全部进行近战;这对于劣势舰队的司令和舰长们来说是无可挑剔的。对余下的战斗没有较明确的叙述。据说德·勒伊特不断地使其前面的两个支队撤退,这是否是软弱的表现,或者是一种战术行动,还看不出来。荷军的后卫与主队之间的距离拉大了(C′),德·勒伊特和后卫的指挥都不知所措,但是,法舰企图包围和孤立荷军后卫都没有成功。这可能是由于法舰桅杆损坏严重,因此只有一艘法舰绕过了被分开的荷兰主队。除了后卫,其余部分的战斗是于下午4时30分结束的。西班牙单层桨帆战船很快驶来,拖走了失去活动能力的荷舰。他们逃跑时从容不迫,说明了法舰遭受的损坏一定是非常严重的。C和C′的位置是用来说明荷军后卫与主队相距甚远,而且队形较混乱。在混乱中舰队扬帆作战,桅桁遭到损伤是其必然结果。
那些对克拉克于1780年左右出版的关于海军战术的著作比较熟悉的人,将会清楚地认识到他所描述的斯特龙博利岛之战的所有特点。他在论述与他同时代和他以前的英国海军和对手们所使用的作战方法的论题里,要求英国海军界要对所有这些特点给予极大的关注。克拉克论题的假定是英国海员和军官在技术上或气质上,或者两者都优于法国,并且舰船具有较快的速度;英国海员和军官由于意识到了这种优势,所以急于进攻,同样法国人也因意识到了自己的劣势,或出于其它原因,不愿意进行决战。受到这些条件的制约,法国人感到他们可以指望英国人进行盲目的猛烈进攻,逐渐形成了一个巧妙的计划,利用这个计划看起来他们好象在作战;但是,实际上他们是在力争避战,与此同时又竭尽全力去伤害敌人。其计划是要占据下风,下风位置的特点如以前曾指出的那样,是采取守势并等待敌人进攻。按照克拉克的说法,这是法国人从实践中学到的,他们能够利用英国人的错误,使自己的战列线与敌战列线平行,或近乎平行,然后再一起离开,以舰对舰的方式攻击敌战列线中的对手。以这种方式一起离开使攻击者不能有效地利用其绝大分部舰炮,并且还会使他们全部暴露在敌炮火之下,其必然结果是造成异常混乱,因为在任何时候,保持这种进攻队形都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情;更何况是在炮火烟雾之下,帆已被扯破,桅杆已坠落,其难度更可想而知。迪凯纳在斯特龙博利进行的攻击恰恰就是这样,也正是在那里再现了克拉克指出的结果——战列线混乱,前卫首先抵达并遭到防御者炮火的攻击,几艘战舰丧失了活动能力,引起后卫的慌乱等等。克拉克进一步断言,看起来他的断言是完全正确的,他说,随着战斗进入高潮,法舰很快离开驶至下风处,促使英舰反复进行同样方式的进攻; [ 原作者注:按克拉克所说,法军的调动不是整条战列线同时进行的,而是按一种更具科学性和军事性的方法进行的。每次由2艘或3艘组成的一组战舰,在烟雾和战列线里余下的战舰的持续不断的炮火掩护下撤退,及时地组成部分第二条战列线,这条战列线反过来掩护第一条战列线中留下的战舰,因为这些被留下的战舰的撤退是在被暴露中进行的。在图7中,在b、b、b点上的荷舰就表示这样的撤退。18世纪英国官方的报道经常提及法舰是按这种方式进行作战的;英国军官把克拉克大力描绘成巧妙的军事机动,归因于他们的无比英勇,这种机动在攻击者驶向妨碍他们自己使用舰炮的方向时,防御者有机会使攻击者失去战斗能力。1812年,由迪凯特指挥的快速帆船“美国”号在与“马其顿人”号作战,使用了同样的战术;南部邦联的炮艇利用同样的方法,在莫比尔使法拉格特的旗舰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就其主要特点而言,现在,当攻击者由于强烈的攻击愿望或情况所迫直接逼近时,速度较快的防御者可能采用这种作战方式。一条处于下风的战列线落到更远的下风处的间接原因还从未被人所注意。在这条战列线中,当一艘舰(例如在C点上)发现它的正前方没有一个对手,而在它后面紧接着它的舰艇也许还在进行激烈交战,它将会自然转向上风使其全部舷炮对向敌舰。虽然获得了这种有利条件,但是失去了下风位置,和随之产生战列线混乱;如果有几艘舰都这样做了,使整个战列线全部撤离才能恢复这种战斗队形。 ] 我们也发现在斯特龙博利岛海战中,德·勒伊特是以同样的方式进行作战的,尽管他并没有说出他的动机。克拉克还指出,假设由于某些战术原因,必须采用下风位置,就要瞄准攻击者的桅杆帆桁,瞄准攻击者的动力部分,使攻击者的进攻不能再向前推进超越被攻击者所选中的距离。在斯特龙博利岛海战中,法军战斗力被削弱的情况是显而易见的;因为在德·勒伊特已处于下风位置,并且已无法支援他的被分开的后卫时,不曾有一艘舰被击沉,实际上是他没有受到法舰的袭扰。虽然当时还不能肯定地把审慎选择下风的功劳归功于德·勒伊特,因为这种选择当时还没有先例。但是显而易见,德·勒伊特得到了下风位置的所有好处;而与他同时代的军官们的特点是,作为海员来说他们缺少经验,但却很鲁莽。这恰恰为一支兵力薄弱采取守势的部队提供了最有利条件。敌人的素质和特点是一个有才华的指挥员所考虑的主要因素,而纳尔逊把这种因素和其它别的因素一样看成是他取得辉煌胜利的原因。另一方面,法国舰队司令令人不可思议地采用了一种不科学的一艘战舰对一艘战舰的攻击方法,而不是集中力量攻击敌人的某一部分,甚至不想把敌军牵制住,等待墨西拿附近的8艘法国战舰前来加入战斗。这种战术除了在索莱湾或泰瑟尔岛海战中利用过外,在别处再也没利用过。但是,因为迪凯纳是法国在这个世纪除图尔维尔外最好的军官,所以这次战斗在战术史上有其一定的价值,无论如何不能完全忽视它。从舰队司令享有的声望证明了法国海军战术到目前为止已达到了顶峰。在结束本讨论之前,可能会注意到克拉克的补救办法是,进攻敌战列线的后卫舰船,并且最好是攻击位于下风的舰船,敌舰队的其余部分或者必须放弃后卫舰船,或者必须顺风向航行进行一次大战。按克拉克的要求,这种大战是英国海军求之不得的。
战斗结束之后,德·勒伊特驶向巴勒莫,他的一艘舰在途中沉没了。而迪凯纳前往墨西拿外海,与早已等在那里的法军支队会合。至于西西里之战的其它事件对于总的题目无关紧要。4月22日,德·勒伊特和迪凯纳再次相遇在阿戈斯塔外海。迪凯纳有29艘舰,西班牙和荷兰联合舰队有27艘舰,其中西班牙有10艘。遗憾的是这次是由西班牙人担任联合舰队的总指挥,并且使西班牙战舰占据了战列线的中间位置。德·勒伊特深知其同盟者们是无能之辈,希望把西班牙战舰分散配置在整条战列线上,以便可更好的支援他们,但是西班牙的总指挥没有接受他的劝告。德·勒伊特本人位于前卫,占据了上风位置的联合舰队进行了攻击;但是,中间部分的西班牙战舰位于舰炮射程之外,使主要战斗压力都落在了位于前卫的荷兰战舰身上。后卫模仿舰队司令的动作,也只进行了一些不太激烈的战斗。一生从未遭过炮击的德·勒伊特,在这次令人痛心的毫无指望的战斗中,仍光荣地履行了自己职责,他在战斗中受了致命的重伤。一周之后,他在锡拉库萨去世了,荷兰和西班牙在海上进行抵抗的最后希望也随之破灭了。一个月以后,锚泊在巴勒莫的西班牙和荷兰舰队遭到了攻击,使许多舰船被毁。在此期间,从荷兰派至地中海的一支增援支队,在直布罗陀海峡遇上了法国分舰队,迫使它不得不到加的斯避难。
西西里的战斗仍然只是一种牵制,并且把它放在了极其次要的位置上,清楚地表明了路易十四还是全力以赴进行大陆战争。如果路易十四已经把目光放在埃及和经过海洋扩张的话,西西里完全对他产生截然不同的印象。随着时间的推移,英国人反对法国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他们与荷兰人的贸易竞争似乎已不那么重要了。英国曾作为路易的同盟国参加了这场战争,但是在这场战争结束之前,很可能会拿起武器反对路易。这除了相互猜忌之外,很可能是由于英国看到了法国海军不断发展壮大,很快在数量上会超过它自己。一段时间里,查理一直抵制国会的压力,然而到1678年1月,英荷两个海洋国家间订立了一个攻守同盟,直到此时,国王才召回作为法国陆军一部分正在参战的英国部队。当国会于2月召开会议时,查理又要求拨款装备90艘战舰和征集3万名士兵。路易十四料想到会产生这种结果,立刻命令部队撤离西西里。在陆上,他不惧怕英国;但是,在海上他不能对付两个海上强国的联合进攻。与此同时,他加强了对西属尼德兰的进攻。只要还有一线希望使英国海军不卷入战争,他就尽量避免触犯英国人敏感的比利时海岸。但是,现在路易十四已不能再安抚他们了,他认为最好的办法是猛烈进攻荷兰最担心的地方,使其感到惶惶不可终日。
事实上,北部七省联合体是反法联盟的主要动力。尽管从范围上看,他们是联合起来反对路易十四的最小国家,但是,他们的统治者奥兰治亲王意志最坚定,目的最明确,并且也最富有。他们一方面支援了同盟者的陆军,另一方面又使贫穷和贪婪的德意志诸邦的君主们忠实于这个联盟。北部七省凭借强大的海上力量,凭借贸易和海上实力,几乎独自承担了这场战争的全部负担,尽管他们有时犹豫不决,叫苦连天,但他们仍然忍受了。在此后的几个世纪里,英国同我们现在所说的荷兰的情况完全一样,强大的海上力量是它反对法国野心的坚强后盾,但是,它的损失是巨大的。它的贸易由于受到法国私掠船的劫掠,损失惨重;另外一种非直接损失是来往于各国之间的曾给荷兰带来了兴旺发达的运输业。当英国的国旗成为中立国的旗帜时,这种致富的生意转到了英国船上,由于路易急切希望安抚英国,使航行在各海洋上的英国舰船有了安全保障。也正是这种愿望促使他对英国在贸易条款上的苛求做了巨大的让步,从而极大的削弱了柯尔培尔寻求用以发展目前还很虚弱的法国海上力量的贸易保护政策的作用。但是,这些让步只能暂时抑制英国的激情;英国不是为了自身的利益,而其坚定的目的是要与法国决裂。
在路易表示希望和平之后,延长战争已对荷兰无任何好处。陆战只能是一场灾难,并且是其衰败的根源。荷兰为自己的陆军和同盟国的陆军开支,不得不削减其海军的经费,并耗尽了来自海洋的资财。从路易十四要达到的目的,充分证明了奥兰治亲王始终坚持对其持顽强不屈的反对态度是非常正确的,尽管这种态度可能是忽明忽暗的,这里没有探讨的必要;但是不能怀疑,由于荷兰耗尽了财富,而丧失了海权,也损害了他们在世界各国中享有的声望。一位荷兰历史学家说道:“坐落于法国和英国之间的北部七省联合体,自从他们独立于西班牙之后,不是与这两个国家中的这个,就是与那个,持续不断地进行战争,耗尽了资财,毁灭了海军,使他们的商业、制造业、贸易迅速地衰败。一个爱好和平的国家就这样被无缘无故的、持续不断的敌对行动给毁了。英国与荷兰友好对荷兰造成的损害常常不亚于与其为敌时。而当一个实力在不断地扩大,而另一个实力在不断地缩小时,两者的联合便成为巨人和侏儒的联合。” [ 原作者注:戴维斯:《荷兰历史》。 ] 到这时为止,荷兰一直是英国公开的敌人,或强大的对手。此后,它又成为英国的一个同盟国。不论处于上述哪种情况,荷兰都因其幅员小、力量单薄和位置不适,只能是一个受害者。
一方面由于北部七省已精疲力竭,他们的商人和主和派不断的吵闹,另一方面由于法国灾难深重,财政困难,除众多的敌人外,又有英国海军的威胁,使进行这场持久战的两个主要方面都倾向于议和。路易十四早已愿意与荷兰单独媾和,但是北部七省一直拒绝。起初是为忠实于在其危险时刻加入这场战争的那些国家,后来是由于奥兰治威廉有个坚定不移的目的。随着两国之间的争论和纠葛逐渐消除,1678年8月11日,北部七省和法国之间签定了《奈梅根和约》。之后,其它国家也很快在和约上签了字。主要的受害者自然是幅员广阔,但很虚弱的,以西班牙为核心的君主国,它把弗朗什孔泰地区和西属尼德兰一些设防的城镇割让给法国,从而使法国的边界向东和东北方向扩展。路易十四为消灭荷兰发动这场战争,但是,荷兰在欧洲却没有失掉一寸土地;在海外,只是丢失了位于非洲西海岸和圭亚那的殖民地。荷兰能在这场战争开始确保自己国家的安全,和最后能成功地与法国抗衡,完全归因于他们的海上力量。正是这种力量把他们从危险的境界中拯救出来,并且使他们幸存于后来的大战之中。可以说海上力量已是一种主要的因素,并且在正式决定结束大战的《奈梅根和约》中不亚于其它任何因素。
尽管荷兰作了很大努力,但是其实力仍然被削弱了,并且其后许多年间的一些类似的严峻考验终于使它衰落了。但是,战争对这个较大的国家法国产生了什么样的作用呢?它的国王的狂妄野心是导致这场耗资巨大战争的主要原因。许多用来说明法国年轻国王统治初期的兴盛的一些有益的活动,都远不如柯尔培尔的活动那样重要,那样具有明确的指导意义。柯尔培尔首先是克服混乱的财政状况,然后将其建立在国家富有的稳固基础上。这种富有,当时要受到法国可能发生的各种情况的影响,靠鼓励生产的方针,靠有助于健康发展的贸易,靠大批商船,靠一支强大的海军和扩张殖民地来发展。上述各项有些是海权的渊源,其余的实际上是组成海权的要素;对于一个濒海国家的确可以说这些即便不是它的力量的主要来源,也永远是它的力量的伴随物。经过将近12年的努力,一切都发展得很顺利。法国在这些方面的重大发展虽然不是等速前进,但都是很迅速的,国王的税收也有了飞快地增加。接着便到了他必须作出抉择的时刻,究竟是按照自己的野心致力于向外扩张呢?还是应该控制海洋,并通过不断促进贸易和贸易赖以存在的各项事业的发展?前者虽然作出巨大努力,却不能维系而是妨碍人民的正常活动。由于没有对海洋实施可靠的控制,而使其贸易遭到了毁损;而后者坚持不懈地控制海洋,虽然需要很多经费,但却可以使法国的边界保持和平,通过贸易和各项事业的发展,能为国家赢得其所花费的全部或者几乎与其差不多的钱,这种情况决不是什么幻想。由于路易对荷兰所采取的态度和由此而产生的结果,首先促使英国,在他那个时代沿着柯尔培尔和莱博尼兹寄希望于法国会取得成功的道路前进。他使荷兰的运输落入英国人之手,允许英国人不受干扰地定居在宾夕法尼亚和卡罗来纳,允许他们占领纽约和新泽西;他还以牺牲法国贸易发展为代价来换取英国的中立。所有这些尽管不是一朝一夕的,但是是非常迅速的,使英国挤进了海上强国的前列,尽管英国和某些英国人遭受了巨大的损失,但是,它仍然甚至在战争期间保持了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无疑法国不能忘记它的大陆位置,也不能完全摆脱陆战;但是,可以相信,如果它选择了发展海权这条道路。可能会避免许多次战争,即或某些战争不可避免地爆发了,那时承担这些战争的费用也可能会轻松得多。法国在《奈梅根和约》中的损失是无法补偿的,“农民阶级、贸易、制造业和殖民地同样都受到了战争的冲击,媾和的条件虽然有利于法国保持其领土和军事实力,却不利于它的制造业,而降低保护关税的条件有利于英国和荷兰” [ 原作者注:马丁:《法国历史》。 ] 两个海上强国。法国王家海军卓有成效的发展曾激起了英国人的妒忌,但是由于它的商船海运受到了冲击,它就象一棵没有根的树,受到战争的冲击很快也就枯萎了。
最后,在结束对法国和荷兰这场战争的讨论之前,谈谈德·埃特雷伯爵的一份简短的评论,将有助于说明许多还没有海员经历的法国海军军官的情况。德·埃特雷受路易的委托负责指挥索莱湾和泰瑟尔岛海战中的联合舰队中的法国分舰队。1667年,德·埃特雷第一次出海时只是一名成年男子;但是,1672年我们却发现他担任了一个重要分舰队的总指挥,在他指挥下的迪凯纳是一名已有近40年的海员生涯的海军将领。1667年,德·埃特雷从国王那里一次得到了8艘战舰,并同意由他支付这些战舰的维修费用,条件是如果获得战利品,他可以他分享其中的一半。他利用这个分舰队轻率地攻击了当时荷兰的多巴哥岛,这说明了他在泰瑟尔岛令人费解的行为,并不是由于缺乏勇敢。第二年他再次出海并别出心裁地指挥使其整个分舰队搁浅于阿韦斯群岛。作为当事人的旗舰舰长的叙述既令人发笑又富有教育意义。这位舰长在报告里说:
分舰队搁浅那一天,领航员已测定了太阳高度,海军中将与往常一样,叫他们在他的船舱里记下舰船的位置。我正准备进去请示下一步千什么时,遇上了第三领航员布尔达卢,他边往外走边哭泣,我问他发生了什么事。他回答说:“因为我测定的偏航比其他领航员多,将军同往常一样威胁并在辱骂我;然而,我只是一个尽力做事的可怜的男子汉。”我走进船舱,看到将军非常生气,对我说:“布尔达卢这个无赖,总是跟我说些无聊的和没用的事,我将把他驱逐出舰。他把我们领到我不晓得而魔鬼晓得的航向上。”舰长相当天真地说道:“因为我不知道谁是谁非,所以我也不敢多说,唯恐招致将军对我大发雷霆。” [ 原作者注:古热尔:《海军》。 ]
这幕闹剧结束之后几个小时,恰似这份摘录的原作者,法国军官所说,“这件事情现在看起来几乎是荒唐可笑的,但是它却是当时海上情况的真实写照,整个分舰队全部丧失在名为阿韦斯群岛的一组暗礁上。这就是当时法国海军军官们的情况”。旗舰舰长在他的报告的另一部分里说道:“舰船失事是海军中将德·埃特雷总的指挥方法所致。他的雇员的意见,或舰上正式军官们以外其他人的意见总是在舰上获胜。对德·埃特雷来说,这种行为方式是可以被理解的。德·埃特雷没有他新近从事的职业所必需的知识,他总是使用一些微贱的顾问,盗用他们为其提供的意见以掩饰全体船员对他的真实才能的了解。” [ 原作者注:特鲁德:《海战》。 ] 德·埃特雷在他已成为中将两年之后,才第一次登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