蚩尤造兵·第一
作者:杨泓、于炳文、李力 ·中国
出自————《中国古代兵器与兵书》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一)射日的神话
在中国远古的神话传说中,保留有一个射日的神话,那是一曲人类征服自然的颂歌。据说在帝尧的时代,天空中忽然同时出现了十个太阳,它们本是女神羲和的儿子,住在旸谷的扶桑神树上;原来,每次只有一个太阳乘坐着由羲和驾驭的六龙车出巡,其余九个躲在扶桑树的枝条中;当那个太阳回来后,再换另一个随着羲和乘车在天空中巡游。但是有一天十个太阳不听羲和的话,竟然同时跑向天空,它们竞相把炽热的火焰倾泄到人间,于是江河干涸,土地龟裂,稼禾枯萎,无穷的苦难降临到老百姓头上。这时,一位英雄挺身而出,他就是神射手羿。他登上高山,仰望天空,张开红色的强弓,搭上白色的长箭,瞄准了一个太阳。弓弦响过,白色的利箭疾速划破苍穹,射中了一个太阳。那个太阳中箭以后,它那炽热的光轮爆裂了,流火乱飞,散落下黄色的羽毛,接着坠落下来一只硕大的金色三足乌鸦,它的头颅已被利箭射穿。另外九个太阳看到这一情景,吓得四散奔逃,但是大都没能逃脱,羿的利箭一支连着一支,穿透一个又一个太阳的头颅,它们一只接着一只坠落下来。羿又搭上第十支箭,但是他却找不到目标,因为最小的一个太阳,聪明地躲藏进扶桑树的枝条中,不敢再露头。此时,大地上堆满了太阳的尸体,九只硕大的乌鸦尸体旁边,站着射日的羿,他成为人们心目中的英雄。
羿能够完成射日的伟业,离开弓箭这一古老的远射兵器是无法完成的,因此射日的神话,也可以说是弓箭的颂歌。与射日的神话相联系,便有羿发明弓箭一说,山东临沂银雀山汉墓出土的竹简本《孙子兵法》中就有记载。至于我国古代弓箭是何时发明的,只有靠考古发掘来回答了。一九六三年在山西朔县峙峪村发掘到一枚旧石器时代晚期的打制石镞,那处遗址经放射性碳素测定年代,为距今二万八千九百四十五年。这枚石镞长约二点八厘米,用薄燧石片制成,加工精细,前锋锐利,看来人类最初懂得使用弓箭的年代,要比懂得制作这种较精细的石镞的时代,还要早得多,至少也是距现在三万年以前的事。因为懂得在箭上安装石箭头——镞,已是经过改进后的弓箭,而弓箭最初出现时的形态,正如古代文献中如《易·系辞》中所说的“弦木为弧,剡木为矢。”也就是用单片的木头或竹材弯曲而成弓体,用木棍或竹杆的头部削尖就成为箭。弓箭的发明,表明原始人已经懂得利用通过机械储存起来的能量。他们选用能弯曲变形富有弹力的木材,制成弓身后可以用弦牵引变形,也就把能量储存了进去,然后猛然松开弓弦,那被压迫变形的弓身就必然要急速复原,于是把刚才储进的能量迅猛释放出来,从而将扣在弦上的箭弹射出去,弓的弹力越强则射程越远。这是古代一项重要的发明,对于以狩猎和畜牧经济为主的原始民族,具有极大的意义,可以有效地抵御猛兽和更多地获得猎物。因此恩格斯在《家庭·私有制和国家的起源》一书中,明确地指出:“弓箭对于蒙昧时代,正如铁剑对于野蛮时代和火器对于文明时代一样,乃是决定性的武器”。
经过上万年的漫长岁月,弓箭得到很大改进,主要表现在两个方面。一方面是弓体的改进,由简单的单体弓发展为复合弓;另一方面是箭的改进,主要是加装更为坚硬锐利的镞,以增强箭的穿透和杀伤能力;又添加了尾羽,以增强箭的稳定性。这些改进发生于人类历史步入新石器时代以后。箭镞由粗陋的打制石镞,改用易于大量制作的骨镞;又随着石器制作工艺的进步而逐步改用磨制精致的石镞。镞的形状也由扁平体形状不甚规则发展成锥体三棱的形状,增强了穿透能力。
弓箭日趋精锐,猎获物日益丰盛,但人们欣喜之时,头上却笼罩着一团阴影,那便是原始战争。由于生存竞争,原始氏族部落之间不断发生流血的暴力冲突,这时带有锋刃的工具,自然被用于人类的互相残杀,弓箭正是最早被利用的工具之一。在江苏省邳县四户镇发掘的大墩子新石器时代遗址中,发现了被箭射中的尸骨,那是一位成年男子的尸骨,一枚骨镞射嵌在他的股骨内,深达二点七厘米,至今那枚折断的骨镞残段仍嵌留在遗骨上。这具尸骨被埋葬的时期,约距今五千六百年。在山西、云南等地的新石器时代遗址中,也不断发现有被箭射中的人类遗骨。这些事例雄辩地告诉人们,在新石器时代晚期,弓箭已由狩猎工具转化为杀人兵器。
(二)权威的象征
原来在狩猎中用于远射的弓箭,逐渐演变成杀人的兵器,与之同时转化的工具中,最受人重视的是劈砍用的石斧。石斧在石器时代人们的心目中,几乎是一种万能工具,砍伐林木,制作独木舟,狩猎和原始农业也都少不了它,因此它也是男子们随身必备的工具。在许多原始氏族埋葬死者时,凡是男子都常随葬他生前的劳动工具,一般总离不开石斧和弓箭,它们更是氏族中武士的象征。至于女子,则常是放置纺织用具,例如纺轮等。随着使用目的不同,人们也有意识地在制作时改变石斧的外形,如加大刃面,以增强杀伤效能,并逐渐成为专门用于作战的兵器。在山东和江南一些地区发现的新石器时代遗物中,常见一种穿孔的石斧,它的形体比一般石斧薄得多,刃呈半圆形,弧度较大,有的上端还作出双肩,显然并不适于砍伐林木或用于农耕,它已经转化为专用的兵器了。这种阔刃的石斧一般被称为“钺”。从山东莒县陵阳河灰陶缸上的石钺图像,以及江苏海安青墩遗址出土的陶制钺模型,都可以看出石钺的柄并不太长,大约相当于刃宽的四倍左右,便于一只手握持以挥舞劈砍,另一只手大约持着防护身体的盾牌,这样一来战士既可以进攻,又可以防护自己。
专供用于战斗的石钺,制作得日益精致,常常选用最坚美的石材,逐渐出现玉质的钺。玉钺坚硬锋利,色泽美观,自然受人喜爱,被人珍视,常常被送给氏族的首领们使用,特别是军事首领,因此这种特制的玉钺逐渐成为权威和身份的象征物。从浙江的良渚文化墓地中发现一些玉钺,足可以证实。
在浙江省余姚县反山新石器时代良渚文化墓地的发掘中,出土有一些琢制精美的玉钺。除了玉制的钺体以外,还在钺柄的顶端和尾端装有玉质的冠饰和端饰。这些玉钺都被放在墓中尸体的侧旁,多在左边一侧,或许原来是握在死者的手中。虽然玉钺的木柄早已朽毁,可是从朽后的遗痕还可看出来,原来钺柄长七十厘米左右,正适于单手握持。其中有一件青玉钺,在弧刃的上下两角都有精工雕出的浅浮雕纹样,上角是一个“神徽”,刻出的神人巨目阔鼻,头戴饰有羽毛的冠饰。下角雕刻出一只“神鸟”。玉钺上所刻“神徽”的造型特征,与这座墓地出土的“玉琮”上的图像相同。那些玉琮雕琢精美,散发着浓郁的神秘色彩,应是与原始宗教信仰有关。在余姚县的瑶山又发现了一处良渚文化的祭坛遗址,在祭坛下的坟墓中发掘出土有玉钺和玉琮,它们的外形与雕琢的精美程度,都与反山的出土品相近似。由于瑶山发现的坟墓被埋葬在神圣的祭坛处,故此推测死者的身份可能是专司祭祀的巫师。他们当时已成为凌驾于氏族内一般成员之上的特殊阶层,身为巫师也可能同时担任酋长或军事首领,因此死后在墓中放置表明身份的玉琮和玉钺。至于反山的墓地,是用人工堆筑的“高台土冢”,动用的土方多达二万立方米,在原始条件下构筑这样花费工力的建筑物,只是用作墓地,葬入的死者生前自然也是氏族中具有权威的领袖人物,可能是军事首领或是巫师,那些雕琢精致带有“神徽”的玉钺,正是权威的象征。拥有玉钺的人的身份,已高踞于一般氏族成员之上,他们形成了统治其他氏族成员的权力中心。为了维护他们的地位和权威,扩大权势和财富,他们便动用武力去威逼、征服别的氏族或部落联盟,于是原始战争日益残酷和频繁。在已发掘出土的新石器时代遗物中,也不断可以令人窥知氏族之间原始战争的有关情况;例如在河南临汝阎村新石器时代遗址出土的大陶缸上,画有一柄象征着军事权威的石钺图像,石钺的木柄上顶端和尾端也都有装饰,在柄上还缠有绳索等物品,类似后代缠在剑柄上的剑缑,既便于握执,同时绳索的色彩又具有装饰效果。在这柄石钺的右侧,彩画的画面是衔着鱼的大鸟。大鸟涂成白色,高傲地站在那里,圆目瞪视前方,用长喙啄着一条大鱼,那鱼的嘴部被鸟啄住,全身下垂,僵硬,早已丧失了活力。有的学者认为鸟和鱼可能分别是两个原始氏族的“图腾”,这幅远古的彩画的原意,可能是表明以鸟为图腾的氏族已征服了以鱼为图腾的氏族的史实。
(三)藤甲的启示
在我国台湾岛附近的大海中,有一个美丽的小岛——兰屿,岛上居住的耶美人,直到本世纪初还保留着原始的生活方式。从他们使用的藤甲,我们可以窥知古代战争中重要的防护装具之一的甲胄的原始形态。
耶美人的原始的藤甲,是利用藤条和藤皮所编成的,它的外貌很像一件短背心。藤甲前面开身,从两侧腋下与背甲编连成一体,上面形成袖孔以伸出双臂。制作的时候,编成整体的后背常是先用纵横各三根粗藤条编成框架,然后用大约三十根左右缠着藤皮的较细藤条,上下横编在框架上,形成大约高五十厘米,肩宽三十八厘米的略呈长方形背甲。前胸分左右两部分,编法与背甲大致相同,再从腋下与背甲编成一体。为了增强防护效能,有时还在藤甲表面蒙上一层河豚的硬皮。此外,还有用藤条编成的头盔——藤胄。耶美人平时的服饰极为简单,男子赤体,只兜有一呈三角形的兜裆布,赤足。将藤甲套穿在身上,就好似在赤裸的躯体上套一件短藤背心,脖颈、肩臂都裸露在外,藤甲的长度在腰部以上,肚脐露在外面,从腹部到赤裸的双足,都没有任何防护装具。如此简陋的藤甲,再戴上藤胄,二者结合在一起,却可以使人体最主要的部位,包括头和胸、背,都得到保护,在战斗中免遭兵器的伤害。
除了藤编的甲胄,耶美人还使用藤编的盾牌。那种盾牌是用粗藤条编成的,有的稍大一些,有的略小一些,其高度约相当于人体高度的四分之一至二分之一。小型的盾牌,一般用十几根长约四十厘米的粗藤条竖排在一起,再以五根长约三十厘米的藤条,上下匀称地横排在竖条后面,再以绳索紧紧编连成一体,构成面积约一千二百平方厘米的长方形盾牌。然后在藤盾背面居中处,纵缚一个木把手,藤盾就制作完成了。较大型的盾牌,编法与小型的盾牌相同,但尺寸较大,高度可达八十五厘米,宽约五十厘米,可以用来有效地遮护战士的躯体。除藤盾以外,原始氏族也用木板制作盾牌,台湾岛上高山族有的使用木盾牌,也呈长方形,上面绘制有各种色彩的图案花纹。
耶美人的甲胄和盾牌,除了藤木等材料以外,原始的防护装具通常也选用兽皮制作。最早可能仅仅将整张兽皮披裹在身体上,以抗御敌方原始兵器的攻击,如果是猛兽的皮,还可以起到威吓敌人的作用。以后逐渐懂得把皮革加以裁制加工,使它更合身更具有防护效能。本世纪初云南的傈僳族曾使用一种原始的皮甲,是将两张生牛皮缝在一起,长度约一米左右,然后在上面开一个舌形的缝,沿缝把切开的皮革掀起来,也就是皮甲的领孔。战士把头从领孔伸出去,皮甲的一小半垂在胸前,另一大半垂在背后,在左右腋下用绳索将前后的两部分系结起来,就形成护着胸、背的最原始简陋的牛皮甲。
制作了原始的甲胄和盾牌,也就是最古老的防护装具,原始的进攻性兵器和防护装具就开始形成体系,这大约完成于新石器时代的晚期,当时原始兵器的大致面貌如下:
进攻性兵器,包括远射兵器、格斗兵器和卫体兵器。
远射兵器:主要是弓箭,在箭端装有以石、骨、蚌制作的箭镞,已使用穿透和杀伤力强的三棱锥体磨制石镞。还有以“飞石索”投掷的石球,也使用以泥土烧制的陶球。
格斗兵器:以劈砍杀敌的石钺、斧;扎刺的骨矛或石矛;砸击敌人的大木棒、带齿刃的石锤(多头石斧),可能还有用于钩啄杀敌的石戈。
卫体兵器:石头或兽骨制作的匕首或手握的短矛,还有嵌有石刃的骨匕首。
防护装具:主要是盾牌和甲胄,多采用藤木、皮革等材料制成。
原始兵器的日趋成熟,正是与当时人类社会的发展的总趋势相联系的。生产力的提高,剩余产品的出现,促进了私有制的萌发,刺激了人们对财富和权力的贪欲,也使得原始战争日益频繁和惨烈,日益需求更新锐的杀人利器和保护自己的防卫装具,促使原始兵器日趋发展并开始形成体系,这已意味着更加残酷和激烈的战争降临到人们头上。
(四)传奇的战斗
在中国远古原始社会解体的时期,发生过一次重要的部落联盟之间的大战,那就是“涿鹿之战”。战争双方的领袖,分别是黄帝和蚩尤。黄帝是许多以猛兽为图腾的北方的氏族联盟的领袖,在与蚩尤为首的“九黎”“三苗”等氏族联盟发生大战以后,又在阪泉之野战胜了以炎帝为首的氏族联盟。据《史记·五帝本纪》的记载,当时轩辕黄帝“教熊罴貔貅?(左豸右区)虎,以与炎帝战于阪泉之野。”说黄帝教许多猛兽去作战,似乎难以令人相信,但是如果把这些猛兽理解为氏族的图腾,那就清楚了。据《史记》的注文,罴是一种黄白色的大熊,貔是一种白狐,?(左豸右区)是狸一类野兽,再加上熊和虎,都是颇为凶残的食肉猛兽。这些以猛兽为图腾标志的各北方氏族,在军事领袖黄帝指挥下,英勇善战,他们的势力不断向南扩展,终于触犯了雄踞南方的蚩尤,冲突的结果是涿鹿大战。在古史传说中,这是一场传奇的战斗,许多神鬼都来参战,具有浓郁的神话色彩。
当黄帝与蚩尤两军在涿鹿之野遭遇后,蚩尤散播了浓雾,害得黄帝的大军被笼罩于浓雾之中,难辨方向,而铜头铁额、头上生角的蚩尤兄弟,不时从雾中出现,使黄帝措手不及,连连失败。为了摆脱浓雾的包围,黄帝的一位臣子风后运用鬼斧神功的本领造出“指南车”,结果,尽管浓雾弥漫,黄帝大军依然沿着正确的方向行进,终于从迷雾的困扰中解脱出来。战斗继续进行,黄帝军队面前依然困难重重,因为蚩尤的部下极为悍勇善战,同时他本人还是制作兵器的专家,甚至掌握了制作金属兵器的非凡本领,制出的兵器远较黄帝军队使用的精良。此外,蚩尤还得到魑魅魍魉等妖魔鬼怪的帮助,常人难以对付。黄帝也不示弱,赶快去请来水神应龙,布成水阵。岂知蚩尤已经预先请来了风伯和雨师,一时天昏地暗,雷电交加,一举冲破应龙的水阵,大水反而使黄帝的军队攒不成军。为了逃避失败的噩运,黄帝到天上请来名叫“魃”的天女,旱女魃作法的结果,风雨全消,大水退去,大地苦旱。黄帝的军队重整旗鼓,终于战胜蚩尤,并将蚩尤擒获,后来由应龙将他杀死在“凶黎之野”。
摒去涿鹿之战传说中的神话成分,可以看出这场大战持续时间之长,动员的力量之多,战斗之残酷和激烈,在历史上都是空前的。取得涿鹿之战的胜利以后,以黄帝为首的北方氏族联盟巩固了在中原地区的地位,在通往华夏族形成的道路上,向前迈进了一大步。战争的胜利,更加牢固地确定了黄帝的领袖地位,日益受人尊敬。这位远古神话传说中的英雄,日后也成为中华民族的象征。
要取得涿鹿之战这样规模空前的战斗的胜利,促使人们去制作更为锋利的兵器,仅仅利用带锋刃的生产工具(主要是狩猎工具)进行战斗,已经远远无法满足战争的需要了。严酷的现实逼迫人们进行改进或发明新型的兵器,而军事领袖对此更加关心,因为战争的胜败与他的身份地位紧密关联,皇帝本人努力于新式兵器的研制,同时也鼓励他的部下改进和创新,因此在许多古代史籍和传说中,把多种兵器的发明归功于黄帝和他的臣子。例如在《世本·作篇》中说“挥作弓”、“夷牟作矢”,这位弓的发明者挥和发明箭(矢)的夷牟,都是黄帝的臣子。另一些史藉中还把弓箭的发明权直接归功于黄帝本人。山东银雀山西汉墓出土的竹简本《孙膑兵法》中,明确地记录剑这种兵器是黄帝所发明的,虽然从考古发掘出土的实物来看,剑这种兵器的历史还无法延伸到远古的黄帝时期,但这些传说反映出黄帝的时代,正处于兵器从一般生产工具分离的关键阶段,也可以说是随着从部落联盟向国家转化的过程,兵器也随之进入它的童年时代。
(五)蚩尤成“兵主”
蚩尤在“涿鹿之战”中失败被杀,但是他的功绩并没有被人们所遗忘。传说他曾发明了“五兵”,还传说他当时已懂得用金属制作兵器的技能,似乎青铜时代最普遍使用的兵器如戈、矛、戟、殳等都是他发明的。在汉代的画像石的图像中,常可以看到蚩尤的形象,他被画成似人非人的神兽形状,双手各执一兵器,两足也各抓一件兵器,头上还顶着一件兵器,总共有五种不同的兵器。也有的图像上他的两足不抓兵器,而在左右胁下各佩带一件兵器,总数仍是五件,以合于蚩尤发明“五兵”的数目。当然,这种手足持兵器的蚩尤图像,是出于汉代艺术家的想像,但足以表明人们对这位精锐兵器的发明者的怀念。
除了制作“五兵”以外,蚩尤在古代还一直作为军神或者说是战争之神受人尊敬,在中国古代称战争之神为“兵主”。其实,在古史传说中除了战败被杀外,还有关于蚩尤命运的另一种传说,这种传说见诸记载的时间,比蚩尤被杀的传说要迟得多。据《史记·五帝本纪》的注文所引的《龙鱼河图》一书,说上天差遣玄女下凡传授黄帝兵符,才得制伏蚩尤,然后黄帝让蚩尤主兵,以制八方。后来蚩尤死去,天下又乱起来,黄帝想出一个办法,就是将蚩尤的画像送到各地以表示他并没有死。这样,人们以为蚩尤还在人世,于是八方又臣服于黄帝。这个故事是迟到汉代才流行的。不过将蚩尤视为兵主,并祭祀他,确是先秦时就开始的事实。据《史记》记载,秦始皇东游海上,行礼祠名山大川及八神,八神之中的第三神就是“兵主”,祠蚩尤。据说这八神古已有之,也有人说这一地区的祠八神,开始于西周时太公望被封于齐的时候。祠蚩尤的地点是当时的东平陆监乡,已是齐国的西境。所以选中那个地点,与传说中的蚩尤冢有关。据魏人王象等撰写的《皇览》一书记载:“蚩尤冢在东平郡寿张县阚乡城中,高七丈,民常十月祀之。有赤气出,如匹绛帛,民名为蚩尤旗。”谈到“蚩尤旗”,在当时还把天象中的一种彗星称为“蚩尤旗”。人们所以这样称呼它,因为从观星术来说这种彗星出现是与军事有关,是大战的预兆。《史记·天官书》中记载:“蚩尤之旗,类彗而后曲,象旗。见则王者征伐四方。”从湖南长沙马王堆三号西汉墓出土帛书《天文气象杂占》中,确实画有一颗拖着长而后尾勾曲的圆星,下面榜题有“蚩又(尤)旗,兵在外归。”表明这些作于公元前二世纪中叶的星图,与《史记·天官书》的记载正相符合。
到了汉代,凡都城都立有蚩尤祠。西汉的都城长安立有蚩尤祠,东汉时的都城洛阳也立有蚩尤祠,而且可能与存放兵器的武库距离较近,当名将马严拜将军长史时,皇帝曾命令他“过武库,祭蚩尤”,可见当时命将出兵要祭兵主蚩尤,他正是军神。这种祭祀蚩尤的作法,在中国古代沿袭很久,直到唐代仍然保持着出兵祭蚩尤的习俗,在李筌所著《神机制敌太白阴经》中,保留有当时祭蚩尤的全文,并且讲述了祭蚩尤的原因,主要因他造“五兵”制旗鼓,可见到唐代人们已对蚩尤是兵主(即军神)的认识相当淡没了。在祭文中,称颂蚩尤“烁金为兵,割革为甲。树旗帜,建鼓鼙。为戈矛,为戟盾。”祭文还希望蚩尤神保佑出师胜利,并说胜利的功劳应归功于蚩尤发明了“五兵”。表明后世,一直怀念着蚩尤的功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