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御的巅峰:第一次世界大战·第八
作者:阿彻·琼斯·美
出自————《西方战争艺术》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德国在内线集中兵力和迂回法国的企图
1914年,英国、法国、俄国与德国、奥地利开战。当时,欧洲各国的陆军都拥有极优秀的参谋机构以及基本上相同的武器和条令,只有英国职业军队的规模很小,而且既没有保留相当数量的预备役部队,又没有保留一定规模受过训练的民兵部队。但是,英国陆军在法国和比利时进行的一些战役中展示出了只有一支身经百战的职业军队才能拥有的较高素质。然而,在德国人的眼中,英国军队与欧洲大陆上的各国军队相比是无足轻重的,所以,当有人曾经问到德国的俾斯麦首相,假如英国军队在德国军队防守的海岸上登陆,德国军队将如何行动时,据称,俾斯麦首相自信地回答说,德国军队将会俘虏所有的英国登陆部队。
英国既拥有威力巨大的野炮又拥有性能良好的榴弹炮,这两种炮能够进行高角度射击,在围攻战中的作用特别巨大。法国的野炮在某些方面要优于英国的野炮,比如法国75毫米口径野炮的重量就不到英国的2/3,但法国陆军还装备了一些威力巨大的新型105毫米榴弹炮。德国野炮的射程和威力不如英国和法国的野炮,而且德国榴弹炮的性能相比之下也不如英国和法国的榴弹炮,但德国却拥有数量巨大的105毫米榴弹炮。无论如何,各国陆军拥有如此强大的火力,使它们在武器上的差别就变得无关紧要了。
尽管所有的参战国都拥有令人生畏的火力,但各国都计划采取攻势行动,而德国人却制定了最周密的行动计划。德国人的计划名叫“施里芬计划”,是以制定这一计划的德军总参谋长的名字命名的。该计划准备利用德国与俄国、法国之间的内线,首先集中兵力对付法国,同时由奥地利阻击俄国部队,使俄国部队无法接近。该计划的成功还取决于一点,就是俄军的规模很庞大,动员速度慢,因而,在德国打败法国之前,俄国人不能将其所有的部队都投入作战,而德国人则可以在打败法国之后,利用铁路重新集中兵力来对付俄国。
为了打败法国,施里芬需要实施一次规模庞大的迂回行动,这样规模庞大的迂回行动使人不由得联想到拿破仑的乌尔姆战役。拿破仑在乌尔姆战役中实施迂回行动时,其迂回部队的兵力不到20万人,而德国人却设想使用总兵力达100万人的5个集团军去实施迂回行动。在德国实施迂回行动的这5个集团军中,有4个集团军需要穿越中立的比利时。德国计划用一个集团军从巴黎以西实施包抄,另一个集团军从巴黎以东实施包抄,剩余的3个集团军将从侧后包抄巴黎。从巴黎侧后实施包抄的这3个集团军需要先向西运动,而后向南行进,最后再向东进军。就像拿破仑对付麦克和费迪南德大公一样,德国人也想要达成战略突然性,他们的意图是让这5个集团军迂回到法国人的后方,迫使法国部队为恢复他们的交通线而沿法德边境发动攻击。德军参谋人员认为,法国部队在东部战线将面对德国的数个集团军和要塞,而在法国部队的后方又是迂回过去的占德国总兵力3/4的部队,在这种情况下,法国人将无法逃脱失败的命运。
但是,德国人的这项计划需要解决两个重要的难题。首先,巴黎是一座大型的筑垒城市,因而是德军迂回部队需要克服的巨大障碍;其次,德军迂回部队中人员和马匹的数量巨大,所需的给养需要长期依靠铁路线顺利地从德国经比利时运入法国,因为,德军完成这次战役任务所需的巨大数量的人员及众多的马匹,即使是富饶的法国也难以维持它们。
然而,法国人在指挥官方面却具有优势。德军的总参谋长是66岁的毛奇,虽然他继承了他著名的叔叔老毛奇的名字,但是,他却缺乏老毛奇高超的指挥才能。毛奇是一名仔细的参谋军官,他对“施里芬计划”进行了修改,缩小了德国迂回部队的规模,使德国迂回部队的规模更与德军的后勤补给能力相一致。法军的总司令是约瑟夫·霞飞,霞飞当时已经62岁,是一名工兵出身的指挥官。在法国占领廷巴克图期间,霞飞曾在塞内加尔参与修建铁路。当时,军衔还是少校的霞飞奉命指挥一支法军小部队向廷巴克图进军,虽然他已经知道法国在廷巴克图的独立分遣队已被打败,而且其指挥官也已经被打死了,但他依然果敢地率领部队继续前进,沿尼日尔河向上游前进了将近500英里,恢复了当地的形势,巩固了法国对廷巴克图的统治。此后,他除了被任命为工兵部队指挥官外,还被任命为战斗部队指挥官。因而,与巴赞元帅一样,霞飞曾在法国的许多殖民地服役,但除此之外,肥胖的霞飞在其他各方面总是作为巴赞的对立面出现的。在整个战役期间,霞飞在面对逆境时总是表现出一种果敢和冷静,这是一名肩负着重要职责的指挥官通常必须具备的性格。与毛奇一样,霞飞拥有一个相当出色的参谋机构。
作战略图8.1 第一次世界大战的迂回运动
在不到3周的时间内,法国和德国陆军均已被动员和集中起来。德军越过了比利时,其强大的陆军征服了弱小的比利时职业军队,使用305毫米和420毫米攻城迫击炮摧毁了比利时的要塞。法国人也完成了他们在边境集中兵力的行动,而且正如他们所计划的那样,为了夺取主动权和收复于1871年割让给德国的领土,法军发起了攻击。当德国人挫败了法国人的突击以及法国人抵挡住了德国人的反击时,防御增强了的力量首次在这里向世人展示了它的威力。一个法国外籍军团正规师曾经发起一次不成功的冲锋,当该师在一座桥上被榴霰弹火力切断了退路时,这个共有1.7万人的师损失了1.1万人。
8月份第3周初,当霞飞在边境的攻击行动遭到失败之后,他开始意识到德国人经比利时实施的迂回行动的严重性。法国人曾预见到会有这种可能性,并且已经派驻了法军第五集团军来保护他们的左翼。第五集团军下辖8个步兵师,每个师辖12个营。另外,英国远征军的4个正规步兵师已经在法军第五集团军的左翼占领了阵地。然而,虽然霞飞又向第五集团军增派了3个师,但是,这些部队显然很难抵挡住德国的迂回部队。
德国人把他们迂回部队的5个集团军从右翼向左翼依次编号为第一到第五集团军,左翼的两个集团军是德军第五和第四集团军,这两个集团军的正面是法军第四和第三集团军,法军这两个集团军与法军第五集团军相邻并保护着法军的翼侧,德军第五和第四集团军成功地击退了法军第四和第三集团军的攻击。德军剩下的3个集团军从比利时迂回过来后,很容易地就击退了法军第五集团军和英国远征军。在这种情况下,霞飞不得不命令部队向西和向南撤退,由英国远征军抵挡德军第一集团军,法军第五集团军抵挡德军第二集团军,而被分割为两个部分的法军第四集团军,在德军第三、第四集团军进攻之前退却了。
作战略图8.2 霞飞展开的战略机动
与此同时,法军的这位总司令还将更多的没有骨干队伍的法国部队投入了战场,利用铁路将法军部队从右翼运动至左翼。虽然霞飞缺少兵力作为预备队,但是,他还是在那些没有陷入与德军纠缠作战的法军部队中设法组建了一些预备队,而且与拿破仑在首次曼托瓦防御战中的做法一样,及时地将预备队召唤到法军受威胁的部位。
霞飞将他的反应建立在重要的战略机动能力基础之上,而这种战略机动能力是由于他拥有极好的法国铁路才得到的。尽管德军迂回部队在前进道路上发现的只是被破坏了的铁路,但霞飞却利用铁路新组建了一个集团军,即法军第六集团军,他将该集团军配置在巴黎。因而,完好无损的法国铁路为这位正处于守势的法国将军提供了战略进攻部队,他也就准备利用这个能力去实施一次反攻行动。一般来说,战术进攻部队既要有更好的机动能力,又要有能力不停顿地投入作战,向敌人的翼侧或者后方发动攻击,比如骑兵部队就是这方面最好的例证。但是,在一次只有战略目的的行动中,进攻部队只需要拥有更好的机动能力就可以了,因为只有在战术环境下才需要部队进行快速部署。为了实现战略力量的集中或者到达敌人的战略翼侧,像铁路之类的运输工具所提供的强大机动能力就能满足要求,并能形成相应的优势,然而,在战术环境下,仅有这种优势还不够,还需要部队立即实施攻击来迅速地利用这种优势,而不能因为需要周密的部署部队而延误战机。
当规模庞大的德军迂回部队迅速地向前推进,追赶正在撤退的法军和英军部队时,德军迂回部队转向南前进,超越了德军所有位于巴黎东侧的集团军,而恰恰就是在这里,他们把法军新组建的第六集团军留在了他们的翼侧。因而,由铁路所提供的战略机动能力使法国人具备了向德国人的迂回行动实施反迂回的能力。在进行了将近两周的后撤之后,霞飞于9月6日向马恩河方向发起反击。虽然德军第一集团军配置了一些部队掩护其右翼,抵抗法军第六集团军的攻击,但盟军攻击的气势以及由于在德军第一集团军与第二集团军之间存在着一个间隙地,迫使德军不得不于9月9日开始撤退。
作战略图8.3 马恩河和阿夫特尔迈斯会战
在一周之内,德军的第一、第二、第三和第四集团军后撤了25-30英里,并且像美国独立战争中的交战双方一样,从第一集团军向东一直延伸到瑞士边界的所有德军部队都开始为他们的防御阵地挖掘壕沟。由于盟军的突击行动未能完全打败德军的第一和第二集团军,霞飞就试图从翼侧包抄德国人的防线,但德军新的总司令福尔金汉也想采取同样的行动,因而,在几周之内,法军和德军的翼侧都延伸到了北海一线。德军在海岸附近发动攻击,而盟军则进行反击,但交战双方在战线上均无多大建树,使交战双方都开始在瑞士到海边之间的战线上挖掘壕沟。
战争的战术、后勤和战略环境
除了把战术防御提高到首要地位之外,战役中所运用的战术也进一步地肯定了在1870-1871年间战争中所获得的经验。在装有10发子弹步枪的射击术方面训练有素的英国正规军,曾经在一次战斗中在900码的距离上击退了德国人的攻击。英国人还曾在另一次战斗中多次击退了德国人的冲锋,由于步枪的射击次数过多,使英国人的步枪变得太热而无法正常射击,但德国人在那一刻却丧失了勇气或兵力,也就未能实施将有可能打跨英国人的攻击。盟军在第一个月的伤亡为25万人,而德军的伤亡则要稍多一些。
由于有上百万的士兵都在瑞士到英吉利海峡之间挖掘堑壕,所以交战双方都没有对方可以进行迂回的翼侧。如果正面攻击能够突破对方的防线,那么它就成了惟一的能够产生翼侧的手段,随后这个翼侧才能被用于实施迂回行动。机枪在战斗中充分证明了其价值,所有的军队都增添了机动性相对较差、水冷型、弹带送弹式机枪的数量,并且增添了轻型便携式自动步枪的数量。虽然步枪是气冷型武器,不能进行连续射击,但是,步枪的高速短点射却增大了步兵的火力。
战争的经验证明,炮弹破片能有效地杀伤步兵,迫使各国军队最终都在防御中采用钢盔对士兵进行保护。但很深的堑壕挡住了炮弹破片,使火炮越来越多地使用能够破坏堑壕的高爆弹。有刺铁丝网也成为一种有效的防御手段,取代了老式的壕沟和木棘篱障碍物。不久,密集的有刺铁丝网障碍开始用于掩护堑壕,这些广泛使用的弹性铁丝网带使敌人在为攻击的步兵打开缺口时,需要消耗大量的高爆弹。
德军迂回部队实施战役行动的地区是法国境内富饶的、人口密集的地区。1914年8月,规模庞大的德国迂回部队的士兵们还能够找到充足的食品,但是,他们的马匹却不像他们那样幸运,因为士兵们只能找到相对较少的干草。到9月初,一些牵引火炮的马匹已经再也跟不上部队的前进步伐了。而恰恰就在德国军队的马匹达到忍耐极限时,马恩河战役爆发了。
弹药补给也成了严重的问题,各国军队以1870年4倍的速度消耗炮弹,而轻武器的弹药消耗量则多达1870年的12倍。德国部队的弹药首先要由铁路运送到比利时或法国境内那些铁路还未被破坏的地点,再从那些地点经公路运抵德国部队。但是,德国部队的前进速度很快,使德国部队不停地到达没有草料的地区,这意味着马车的运输速度将不能满足德国部队数量极大的弹药需求。少量德国载重卡车与被征用的汽车一起维持着德军的弹药补给,但到马恩河战役爆发时,德军60%的载重卡车已经由于过度的使用而被损坏了。
从德国陆军中马匹和汽车的运输状况,以及德国部队距铁路卸载点很远的距离来看,德国人将远离马恩河继续向前推进的可能性很值得怀疑。在进行了如此长距离的行军之后,部队的疲惫程度也很容易使部队进一步向前推进变得十分困难。绝大多数的士兵在不到一个月以前还是普通老百姓,他们已经表现得非同寻常了,只要从一支部队的经历就可以看出经过三周连续不断的行军之后会产生什么样的后果。一位军官这样写道:“在战争之前,我就应当认识到这种超出了最强壮的青年农民承受能力的忍耐力……士兵们的双脚遭受了何等的痛苦。我们不得不一次又一次地检查他们,看着我手下那些不幸的青年小伙子们红肿的脚跟、脚底和脚趾,这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所有的皮肤碎片剥落后露出了里面的嫩肉。”但是,除了行军的劳累之外,法国人并未遇到这些后勤补给的难题:法国部队总是能回撤到他们自己苦心经营的铁路网上,由这些铁路网向他们提供充足的食品、饲料和弹药补给。 [ 注:约翰·基甘,《开始的行动:1914年8月》,纽约,1971年,第136页。 ]
德国人曾经计划使用一支一百万人的部队实施迂回行动,但是,这项雄心勃勃的计划最终却失败了。虽然由如此众多的士兵所带来的后勤补给问题并不是导致这项计划失败的根源,但这项计划能否成功还取决于敌人的指挥能力。沉默寡言的霞飞不只是保持充沛的精力,而是继续每天睡眠10个小时并精心饱餐。曾有一次,霞飞在享用了一顿美餐之后接到了德国人已经攻占了一座重要的城镇的报告。这位总司令显然相当镇定,拍着他肥胖的肚子,只是说,德国人将控制不住这座城镇。霞飞手下拥有极优秀的参谋人员,加上他自己反应敏捷、处置果断,这意味着他已经看到德军迂回行动所产生的危险,并且迅速采取行动去消除这种危险。为了履行指挥职能,霞飞展示出了一种深藏于他的温和外表之下的冷酷无情。在两个月的时间内,他解除了80位法军师长和更高级指挥官的职务,其中有一些人被提升,但绝大多数人是被免职的,目的是为其他的霞飞认为更胜任的军官腾出位置。
交战双方巨大数量的部队还将有可能使交战双方陷入一个僵局,这么巨大数量的部队对德国人提出了后勤补给问题,但是,如果德军迂回部队确实迂回到了法国人的后方,德国人将拥有足够的兵力优势来阻止法国人后撤。由于骑兵几乎是处于无关紧要的地位,防御的战术力量正处于巅峰,以及战场上拥有前所未有的力量与空间的比例,一次决定性的战役将可能远远超出了对抗双方所能达到的范围。由于如此众多的士兵拥有如此巨大的防御火力,除非交战双方特别的不称职,否则,交战双方陷入一个僵局将有可能是无法避免的。即使巴赞元帅的指挥不当肯定会导致法军的失败,但是,全面训练有素的、工作高效的参谋人员将有可能使法军不会轻易地就认输。
兵力与空间之比长期以来一直对决定军事行动的结果起着十分重要的作用。在从法国大革命到普法战争之间的战役中,交战双方曾经拥有很高的兵力与空间比率,使他们足以实现其迅速定下的决心,因为在这样大的力量与空间比率的情况下,交战双方中至少有一方能分散其部队,在靠近敌人时使用战场空间容量快速行军,使绝大部分作战力量迅速地从行军纵队展开为战斗横队。由于力量与空间的比例太低,新的军队和新的战略既不能迫使敌人按照己方的意志作战,又不能迫使敌人直接后撤到其后方。因而,当拿破仑进入俄国后,战区的空间与其部队相比显得太大,他也就不能迫使俄国人按照他的意志去作战。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4年间,在法国的作战行动大多数都具有较高的力量与空间的比率,加上防御居于前所未有的首要位置,强烈地影响着其他战区的进展情况。正如太小的力量与空间比率可能使作战行动不具备决定性一样,太大的力量与空间比率也同样使作战行动不具备决定性,比如在荷兰筑垒地区的作战行动就充分证明了这一点。由于没有可以利用的翼侧,正面攻击不可避免,并因此使交战双方形成了一个僵局。交战士兵的数量、在漫长前线上不断的接触以及正面攻击作为惟一的战术权宜之计,这些因素都极大地增加了交战双方的人员伤亡数量。例如,常常对德国采取攻势行动的法国,一年内死伤的士兵人数超过一百万。在4年的战争中,法国战死的人数为138.5万人,英国为94.7万人,俄国为170万人,德国为180.8万人。意大利损失了46万人,美国亡11.5万人。在被交战国动员起来的所有6500万名士兵中,在战斗中的死伤人数达到了2900万人。
在这些巨大的伤亡之中,有许多是由于法国和英国的将军们对固守在壕沟里的德国防御部队进行的徒劳无用的攻击所造成的。这些行动回顾起来似乎很愚蠢,而且实际上有很多行动就是很愚蠢的,但是,那些英勇善战的将军们在实施了许多次这样的愚蠢行动之后却发现,他们很难理解堑壕防御所具有的几乎绝对的优势,这种防御占据优势地位的现实与战前的思想大不一样。他们也很难放弃数量占据优势就能获得胜利、就能突破战线的思想,也就不能把军队从对防御非常有利的围攻战一统天下的王国里解放出来。
德国利用内线和迂回行动击败俄国人
为了防御俄国人对东普鲁士的进攻,德国人实施了一次具有拿破仑作战特点的以智取胜的战役。德国人只用少量部队占领东普鲁士,同时面对着俄国人由莱恩坎普夫的军队从西方和萨姆索诺夫统率的大军从南方实施的协同进攻。德国的指挥官普里特维茨计划首先利用内线击退莱恩坎普夫,尔后,再对前进速度更慢的萨姆索诺夫实施迂回行动。俄国部队的数量更大,并且已经预料到了普里特维茨的行动,计划让萨姆索诺夫绕到普里特维茨的后方去切断他的退路。
当普里特维茨对莱恩坎普夫实施的攻击行动于8月20日遭到失败之后,他便惊慌失措地打电话向德军最高司令部汇报他准备向维斯瓦河方向撤退,从而放弃东普鲁士大部地区的企图。毛奇将军迅速解除了普里特维茨的职务,并委派保罗·冯·兴登堡将军 [ 投笔从戎注:本书译作“亨顿伯格”,扫校时改为常用译名“兴登堡”。其它根据通用译名所作修改不再一一加注。 ] 来替代他,保罗将军是一位富有柯尼希洛雷茨战役和普法战争经验的老手。兴登堡曾在德军总参谋部和军事学院任职,并在和平时期担任过军长,他给德军的指挥带来了一种与霞飞非常相似的镇静和决断。毛奇同时委派一位49岁的专职参谋军官埃里克·鲁登道夫任兴登堡的参谋长。鲁登道夫刚刚因为离开了第2集团军参谋部,指挥一个旅攻占了堡垒重重的比利时城市列日市而使自己出人头地。鲁登道夫将军是一位敏锐、敏感、才华横溢的参谋军官,展示出了娴熟的作战技艺,在指挥部中占据了主要地位,而兴登堡则提供了逆境中的稳定和一种平衡关系,因此兴登堡称两人的这种关系为一次愉快的结合。
当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上任时,普里特维茨的参谋人员已经制定出了一份新的作战计划。计划的制定者是德军的霍夫曼中校,他了解到莱恩坎普夫和萨姆索诺夫两人相互不和,认为德国可以安全地对莱恩坎普夫集团军的行动不予理睬,而集中德军的力量对付萨姆索诺夫向德军后方极具威胁的推进。德军从俄军被截获的没有加密的无线电通信情报中也证实,莱恩坎普夫并不准备急速向前冒进。
兴登堡和鲁登道夫批准了这一作战计划。该计划把弗朗索瓦将军指挥的军由铁路从莱恩坎普夫的正面阵地上全部机动到萨姆索诺夫的左翼,而其他两个军向南向萨姆索诺夫的中央和右翼前进。德国人只留了一个骑兵师和6个步兵营抗击莱恩坎普夫的集团军。德国向南前进的两个军利用了内线的传统战略环境。利用铁路到达萨姆索诺夫左翼的弗朗索瓦的那个军,走了一条迂回路线,运动的距离非常远。但铁路输送完全克服了这个额外机动的距离使该军到达了重要的战略位置,这就如同霞飞重新集结部队并在德军翼侧组建了第六集团军一样,铁路还向处于守势的德军指挥官提供了战略进攻部队,使他们能更迅速地集中兵力,并对进攻的俄军部队实施迂回攻击。
德军于8月25日开始向前推进,来自北翼的部队打击萨姆索诺夫的右翼,弗朗索瓦则攻击萨姆索诺夫的左翼。当俄军抵抗弗朗索瓦的军向南撤退时,精力充沛和积极进取的弗朗索瓦指挥部队推进到俄军的后方,并部署他的部队准备切断俄国人的退路。为了使迂回行动有效,全面切断俄军的退路,弗朗索瓦只用了25个营去防守一个37英里宽的正面。但实践证明,当组织涣散的俄军四处寻找退路时,这一薄弱的火力屏障却足以牵制住俄军。这次坦能堡战役的结果是,俄军萨姆索诺夫将军率领的部队中有12.5万人投降,并被缴获500门火炮,萨姆索诺夫将军本人并未投降,而是步入森林开枪自杀了。
而后,德国人转而集中兵力去对付莱恩坎普夫,当莱恩坎普夫意识到德国人有对他的翼侧进行迂回的威胁时,他立即后撤,迅速向东撤退。极优秀的德国指挥官和参谋人员,在内线和铁路提供的第一流机动能力的支援下,以拿破仑的方式击败了俄军这一次基本上是临时拼凑成的、平庸指挥下的进攻行动。
作战略图8.4 德军利用内线机动和铁路的迂回运动
海军战役的开端
尽管仅从战前预期的角度看,陆地上固守壕沟的僵局代表了双方势均力敌,但盟军在海上的优势却与海军将领们战前的预料一致。由于英国“无畏”级战列舰有50%的优势,在更老式战列舰上有2:1的优势,所以,德国的海军舰船不得不停泊在他们自己的基地里面。英国人拥有强大的巡洋舰力量,通过把德国人的主力作战舰队控制在其基地内,英国人既封锁住了德国人的海军舰船,又封锁住了德国的运输商船。因为英国有许多小岛靠近德国,这些小岛向英国海军提供了大量的就近基地,所以,英国海军一方面具备了由于力量与空间比率而增大形成的优势,这种力量与空间比例的增大是随着蒸汽机和无线电出现之后产生的;另一方面,英国海军又不会因为依赖远方基地提供燃料而在后勤上处于不利地位。
由于英国这些小岛本身所处的地理位置自然地对德国海军形成了封锁,英国海军很容易地就在距德国港口不远的距离上对德国进行持续的后勤封锁战略。而比奥匈帝国和意大利海军要强大的法国海军,甚至在没有英国海军支援的情况下也控制住了地中海海域,由于意大利刚开始时是保持中立,而后又于1915年春加入到了法国和英国这一边,使法国控制地中海海域的这项任务变得非常简单。
德国和英国分别在其世界范围内的殖民地基地里都驻有海军部队。英国海军立即开始执行搜寻和摧毁这些德国舰船,防止它们袭击英国商船。英国海军基本上于1914年末完成了这项任务。在执行这些任务的行动过程中,有一些新级别的巡洋舰投入了作战,同时这些行动又一次证明了蒸汽机和钢铁给海战带来的变化。
1914年的秋季,德国拥有5艘巡洋舰的亚洲中队穿越大西洋到达了智利海岸,并于1914年11月在智利科罗内尔以外的海面上遭遇到一支有4艘巡洋舰的英国海军部队。德国海军亚洲中队的骨干力量是两艘现代化的装甲巡洋舰,这两艘装甲巡洋舰的舷炮火力主要是6门210毫米火炮。英国的舰队也拥有两艘更老式的装甲巡洋舰,但这两艘装甲巡洋舰的速度要更快一些,两艘舰都设计仅在一侧舷有2门9.2英寸炮和多门6英寸炮。尽管英国军舰在火力上居于劣势,而且船员中有大量的预备役军人,但富于进取的英国海军独眼将军克拉多克海军上将,认为他是在执行命令的情况下,积极地寻找机会与德军交战。反应敏锐的德国海军施佩海军上将非常乐于交战,率领他的军舰在一条与克拉多克平行的航线上航行,英国的舰船被它们身后的落日衬映出轮廓,而施佩的舰船则被黑暗遮掩着,加上来了一阵飓风更使英国人处于不利的境地。施佩在一小时之内就彻底地击沉了英国的两艘装甲巡洋舰,而德国的装甲巡洋舰只被命中6次,对他们的舰船基本上没有造成任何的破坏。
虽然克拉多克海军上将以英国海军的传统方式行动,但他再也没有享受到英国海军在过去与法国、西班牙海军作战中经常拥有的优势。过去,英国海军总是使用一支经过海战锤炼的部队去对付一支长期停留在港口中的敌人,现在则不同,他需要率领老式舰船上的预备役军人去对付全面戒备和更现代化的德国军舰,这些德国军舰在中国驻扎时曾获得过一次射击大奖。另外,到1914年时,与特拉法尔角之类海战时的条件相比,军舰和它们的武器系统要比人员相对更重要一些。
英国海军部正确地推测到施佩海军上将将会继续率领舰队向南大西洋挺进,就采取了严厉的行动。英国海军部并没有集结一支数量更大的装甲巡洋舰舰队,而是任命了一名新的舰队司令,就是业务精通但非常迂腐的斯特迪海军中将,把他派遣到南大西洋,同时给他派遣了2艘战列巡洋舰。当斯特迪中将抵达阿根廷外海的福克兰群岛时,他早就派遣战列巡洋舰加入到3艘英国装甲巡洋舰的编队之中,这个编队中还有2艘小型的非装甲巡洋舰和1艘克拉多克从他的中队里淘汰出来的老式的慢速战列舰。斯特迪中将在发动机舱参谋希望进行维修保养而反对进行作战的情况下,要求除了战列舰之外的所有舰艇随时准备在4小时内提到全速。
12月初的一个早晨,施佩前去对福克兰群岛锚地进行现地勘察,即使当他看到烟云开始覆盖这个港口时,他仍没有推测到英国海军已经在这个港口重新集结了力量。这片烟云的形成原因是由于斯特迪中将拼命地将蒸汽机提高到全速所致,同时,其老式战列舰为了将德国人封锁在海湾里,使用其不准确的火力,超越一小块夹在双方舰队之间的陆地对德国舰队进行射击。当斯特迪的蒸汽机速度达到15节时,他率领他的战列巡洋舰驶出了港口。当这些大型舰船从港口的烟云中钻出来,以及施佩可以看到代表战列巡洋舰特征的三脚主桅时,他知道他已是在劫难逃了。他立即发出信号要求他的三艘小型巡洋舰分散开,勇敢的施佩准备用他的两艘装甲巡洋舰与英军的两艘战列巡洋舰作战来掩护它们的逃跑。他面临着如表8.1所列的无法克服的差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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斯特迪发出信号要求两艘装甲巡洋舰和两艘更小型的巡洋舰追赶更小型的德国舰船,与此同时,使用他的战列巡洋舰和拥有4门7.5英寸舰炮的最强大的装甲巡洋舰“卡那封”号跟随在德国的装甲巡洋舰之后。对于英国人完成任务而言,他们拥有晴朗的天气、平静的海面以及夏至月份所特有的长白昼等优势。当斯特迪的军舰速度达到了25节并且很容易就超过了德国人之后,斯特迪为了寻求一种多余的优势而放慢了速度,等待蒸汽机速度意外地很慢的“卡那封”号赶上来。斯特迪中将让船员们利用机会享用了一顿早餐,随后,他又放弃了等待“卡那封”号的想法,这位被恰当地提名的舰队司令,在被恰当地命名的旗舰“无敌”号上,与饱餐之后的船员们一起,再一次提高速度并在12,000码的距离上与德国人交火,德国人210毫米炮在如此远距离上几乎无法击穿英国舰船的装甲。
几分钟后,英国舰船的重炮已经摧毁了德国军舰的炮塔座和炮塔,使它们降低了速度,处于毫无进攻能力的地步。但是,交战的结果却证明,要想击沉这些德国军舰却是一件十分困难的事,因为这两艘德国装甲巡洋舰的船体被划分为无数个防水舱,而且又很难命中吃水线。为了击沉这两艘德国装甲巡洋舰,英国人不得不消耗了他们60%的12英寸炮弹。与英国人在科罗内尔海战中一样,德国舰船几乎没有几名幸存者,施佩上将与他的旗舰一起沉入海底。英国军舰展示了他们在远距离上的无懈可击:“无敌”号被命中22次,却只有一名水手受伤。
当斯特迪与施佩的装甲巡洋舰交战时,其他的英国装甲巡洋舰赶上了更小型的德国巡洋舰中的两艘,但其中有一艘英国舰船不得不烧掉绝大多数木材使火烧得更旺来获得稍多一点的蒸汽。当排水量为3,300吨、装备有105毫米舰炮的两艘小型德国巡洋舰遭遇到排水量为9,800吨装备有6英寸舰炮的英国装甲巡洋舰时,它们遭到了与前两艘大型装甲巡洋舰相同的命运。第三艘德国巡洋舰则幸运地逃脱了。
科罗内尔和福克兰群岛的行动,充分展示了武器装备在蒸汽机和钢铁海战中居于首要的地位。在英国人与法国人于17世纪末和18世纪发生的多次冲突中,英国人曾用处于劣势的舰船作战,但英国人在海上不停地服役所获得的好得多的技能却远远抵消了法国舰船更好的质量。然而,到了1914年,所有国家的海军都能在港口的和平时期的演习中,获得更多的操纵测距机、主要机械辅助火炮装填和操纵蒸汽发动机所需的技能。
平行战线上的会战的决定性业已在科罗内尔被证明,因为克拉多克决心使用其更高速度与一支更强大的部队交战,正如日本和俄国进行的第二次会战一样,斯特迪在福克兰群岛也是使用其更高速度的军舰与施佩更弱小和更不情愿的舰队交战,必然取得决定性的胜利。但当德国和英国战舰舰队在传统战线相遭遇时,德国舰船表明,它们胜过了法国的老式舰船并能幸运地逃脱开。
盟军海军优势的验证:日德兰半岛会战
日德兰半岛会战发生于1916年5月31日。当时德国的战列舰舰队正机动去掩护对英国到挪威之间的运输船进行的攻击,与此同时,约翰·杰利科爵士上将率领的英国舰队正在北海进行定期的扫雷行动。英国拥有28艘“无畏”级战列舰,德国有16艘。英国的战列舰一般比德国战列舰的船体更大、速度更快,而且拥有更强大的火力。英国的战列舰大都装备有8门12英寸或10门13.5英寸舷炮,其中有一艘在一侧装备有14门12英寸舷炮,有6艘在两侧装备有8门15英寸舷炮。德国战列舰装备有8门11英寸或8至10门12英寸舷炮,德国战列舰比英国战列舰的装甲稍厚一点,而且德国战列舰拥有更好的火控设备和更有效的穿甲弹,但英国战列舰的装甲板比同样厚度的德国装甲板具有更好的抗穿透性能。
英国拥有9艘战列巡洋舰,德国只有5艘。英国的战列巡洋舰比德国的战列巡洋舰速度更快、火炮口径更大,但英国战列巡洋舰的装甲厚度比德国战列巡洋舰的要薄得多。整个英国海军舰队的速度要比德国海军舰队要快得多,因为德国海军舰队在“无畏”级战列舰的数量上处于明显的劣势,为了补偿这一劣势,德国海军舰队中增加了6艘在一侧装备有4门舷炮、慢速的早期“无畏”级战列舰。
当德国舰队的搜索支队遭遇到英国舰队的搜索部队时,两支舰队相互发现了对方。当时,德国舰队的搜索支队由德国海军的所有5艘战列巡洋舰组成,英国舰队的搜索部队则由英国海军9艘战列巡洋舰中的6艘组成。双方的战列巡洋舰在16,000多码的距离上开始相互射击。双方交火的结果证明,由于英国的战列巡洋舰只有适合于装甲巡洋舰的装甲保护,所以当它们暴露在德国战列巡洋舰11英寸和12英寸火炮下时有着许多的缺点:英国的一艘小型战列巡洋舰爆炸了,很显然该舰被一枚炮弹击穿了其露天炮塔并引爆了一个弹药库。不久之后,英国的一艘最大型战列巡洋舰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这艘舰的弹药库爆炸后在空中形成了一股高达1,000英尺的烟云,同时这艘舰也折成了两半。
下午的交火使得富于进取的英国战列巡洋舰支队并不善罢甘休,他们派了部分战列舰去追赶德国的战列舰舰队,但是,当英国的战列巡洋舰进入了德国战列舰的射程之内以后,它们却掉转了方向,随后,双方交换了角色,德国人又变成了追赶者。实际上,英国的战列巡洋舰已经把毫不怀疑的德国人引向了英国战列舰的埋伏圈,谨慎小心的杰利科上将已经把6个战列舰中队并肩展开成一个横队,对准也成一线的德国战列舰舰队。当德国战列线进入到英国战列舰的射程之内后,德国人发现:数量要大得多的英国战列舰正占领了阵地并将集中火力打击德国舰队先头的战列舰,而这些德国战列舰却不能用它们全部的舷炮进行还击。但是,德国人却实施了一个使他们自己能够脱离这样危险境地的机动动作,每艘战列舰都调转船头180度,开足马力驶离了英国人的埋伏圈。
然而,实施这一行动的英国舰队的航线位于德国舰队与其基地之间。当德国人掉转船头向基地前进以逃避意想不到和不愿意进行的战斗时,他们的战斗编队又一次直指英国舰队,舰队再次调转了船头180度。德国舰队的新航线又指向了英国舰队,但当德国舰船在微弱的夜光下看到英国战舰时,他们迂回开了。
杰利科并不愿意在夜间与德国人作战,因为鱼雷和水雷可能会抵消他的优势,加上冒险作战将有可能使他丧失优势,所以,谨慎小心的杰利科并没有强行使用他的优势。而且,杰利科也知道,即使他击败德国人,他在战略上将一无所获,并且甚至有可能损失盟军的海上优势。因而,他表现出了与多哥上将在1904年8月10日胜利之后同样值得称赞的小心。这样,遭到重创的德国舰队在夜间通过了杰利科的后方,回到了他们的基地。
从战术上讲,德国人确实取得了一场胜利,击沉了3艘英国战列巡洋舰,只付出了一艘战列巡洋舰和一艘老式战列舰的代价。英国损失3艘装甲巡洋舰,德国损失4艘小型巡洋舰,使英国损失舰船的总吨位数达111,980吨,德国则为62,233吨。但像与法国进行了许多次的海上作战后一样,英国人以前所拥有的海上优势并没有消失,战斗的结果也并没有引起德国人再进行一次海上作战的兴趣。英国人立即将注意力投入到改进他们的火控装备、弹药和弹药库防范炮座爆炸的安全性上。
潜艇:袭击商船的新兵器
德国人在整个战争期间发现,他们处于一个与法国人过去曾经历过的相类似的境地,这种境地就是法国人在他们与英国人进行的无数次战争中所经历过的那种严密封锁。但是,由于速度很快、装备有无线电设备的英国舰船监视着在德国港口防御和雷场之外的海上交通线,德国人所面对的封锁远比法国人所要对付的所有封锁要严密得多。而且,工业变革在使新式舰船能够投入作战的同时,也使德国经济对海外贸易的依赖程度达到了18世纪所无法想象的程度。另外,德国人还发现,变化了的环境使德国人无法效仿法国人长期以来一直所擅长的袭击英国商船的毁灭性后勤战略。英国对德国进行封锁的舰船不再像过去那样依靠风和天候,这种特点使得劫掠商船的武装快船很难像以前的法国舰船习惯的做法那样悄悄地驶入大西洋的深处。由于劫掠商船的武装快船依赖于煤而不是风,更进一步地阻碍了德国人继续进行这种传统的袭击战略的尝试。而且,英国对德国的海上封锁具有更大的效能,使德国人几乎不可能把俘获的英国商船押回德国的港口,而这一直是刺激法国人对商船进行袭击的一个动机和一种收益。
潜艇则为德国人继续以处于弱势的海军力量运用袭击性后勤战略提供了手段。潜艇开始了具有惊人战果的战争。曾有一艘德国潜艇在看到一个有3艘排水量分别为1.2万吨的英国装甲巡洋舰中队后,该艇立即下潜,并向其中一艘英国装甲巡洋舰发射了鱼雷。当这艘被命中的英国装甲巡洋舰开始慢慢下沉时,其他两艘装甲巡洋舰只是停在一旁打捞幸存者。英国装甲巡洋舰这种不明智的举动使德国潜艇的艇长又成功地进行了第二次和第三次攻击,从而全部击沉了英国这些总排水量达3.6万吨的强大的水面舰艇。
但战舰很快就学会了对付潜艇的方法,主要是警惕地观察海上有无袭击的鱼雷,保持很快的航速使潜艇无法接近,采用不规则航线,使潜艇无法让鱼雷的航线与目标船只的航线交汇。如果战舰发现了一枚对其进行攻击的鱼雷,战舰常常不仅仅是采取规避动作,而且会径直驶向鱼雷的发射阵位,设法在潜艇下潜到安全深度之前撞毁它。
另一方面,在一个很大程度上意想不到的发展过程中,商船证明是易于遭到潜艇攻击的。潜艇在水面上利用它们的甲板武器迫使商船投降。然而,小型潜艇又不能搭载足够多的水手来操纵捕俘的船只,而且,即使潜艇能够搭载足够多的水手,严密的海上封锁也基本上排除了德国潜艇将它们的战利品带回德国的可能性。因而,德国潜艇就击沉它们虏获的商船,让船员们乘坐救生艇逃生。
随后,英国人又恢复了对他们的商船进行武装的行动。尽管平民海员并不能与作为射手的德国海军士兵相提并论,而且商船携带着各种各样的常常是淘汰了的旧武器,但是,潜艇自身的脆弱性使得潜艇就是与一艘武装商船交火也相当危险。另外,英国还给一些商船装备了隐蔽的现代化武器,并由海军士兵操纵这些武器。当这些商船被德国潜艇艇长误认为是非武装的商船时,它们就能很容易地击沉德国潜艇。
由于德国潜艇艇长并不能提前得知商船里是否拥有由训练有素的海军士兵操纵的隐蔽武器,他们开始在事先不发出任何警告的情况下就向一些商船发射鱼雷。这种行动存在着缺点:它不仅会用光鱼雷,因为潜艇只能携带很少量的这类体积庞大的自动推进武器;而且,这种做法公然违犯了人们长期以来一直遵守的不攻击民用船只的传统和公认的国际法。由于中立国的商船携带着重要的货物并提供了有价值的目标,德国潜艇也对它们进行攻击。但是,攻击中立国船只的作战行动涉及到德国与美国之间的争端问题,而当时美国是惟一的仍然保持中立的超级大国,所以,德国政府在运用这一政策的严厉程度上犹豫不决。
德国人很快就认识到,潜艇向他们提供了一种非常有效的海军兵器,他们可以使用这种兵器去对付他们的敌人拥有的占据绝对优势的海上力量,他们开始着手这方面的工作,开始强有力地运用潜艇袭击商船的后勤战略。德国开始这场战争时只有28艘潜艇,相比之下英国则有56艘,但到1915年1月,德国已有160艘潜艇正在建造之中或者已经订购。德国和奥匈帝国的潜艇在1914年只击沉了3,382吨的商船,在1915年则击沉了1,193,004吨商船,盟军基本上是用新建造的船只来替代这一损失的。进入1916年时,德国已拥有了68艘潜艇(与之相比,1915年初只有24艘),而且已经替代了超过23艘他们自1914以来损失了的潜艇。1916年,德国击沉了2,209,709吨运输船只,是盟军船只新增加吨位的两倍还要多。因此,德国已经建立起了一支能够攻击盟军商船的部队,它所取得的战果已经等同或者已经超过了法国在17和18世纪劫掠商船的武装快船的最大胜利。
火炮在陆上围攻战中的优势
面对着围攻战,所有的参战国迅速作出反应,增加了围攻战中火炮这种主要武器的数量。所有参战国都匆忙地将老式火炮调往前线,尽管这些老式火炮的射速很慢并且只有简单的后座装置,但它们在各国工厂能够向军队交付新式火炮之前填补了空白,而且它们也证明:即使是过时的武器也同样能非常有效地消灭敌方的士兵。交战国也都抽出了它们那些未受威胁的要塞里的火炮。最初,德国人在榴弹炮上拥有明显的优势,榴弹炮对围攻战特别有用,因为榴弹炮可以发射重量更大的炮弹,并适合于对射手看不到的远距离目标进行高角度的间瞄射击。但法国匆忙地将他们的1913年型榴弹炮投入生产,生产出了很多种类对攻击野战防御工事非常有用的更重型火炮。
法国人在岸防火炮的数量和型号上抓住了特别好的机遇。当初,法国人在构筑海岸防御时选择使用了一种炮架价格非常便宜的火炮,这使他们拥有了很大数量的岸防火炮。他们并没有选择炮架价格非常昂贵且防护性能很好的火炮,因为如果使用那种火炮,他们拥有的岸防炮的数量将很少。他们把岸防火炮的炮架安装在轨上,炮架沿轨道运动既实现了火炮在水平方向上的瞄准,同时也吸收了火炮的一部分后座力。由于法国人配置这些火炮的意图在很大程度上是用于防御英国海军,所以,他们可以迅速拆除这些火炮并将它们运送到前线,由于这些火炮采用的是简单铁轨型炮架,而且,由于炮架很便宜而使这种火炮的数量很大,这种火炮在前线被证明是法国人一个极好的选择,因为它使法国在这场已经发展成为意想不到类型的战争中拥有优势的重型围攻战火炮。
英国人由于主要依赖于他们的海军进行防御,所以也就没有可以抽出火炮的要塞或海岸防御。这一现状加上英国本来就只有很小规模的陆军,意味着在战争爆发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内,迅速扩充的英国陆军将面临由于生产持续地滞后于需求而形成的火炮紧缺问题。弹药的短缺困扰着所有的交战国,特别是法国和英国尤为严重,因为它们在火炮更密集的法国西线采取进攻行动。在1914年以前,各国军队都没有足够数量的更重型火炮和所需的弹药补给。由于俄国部队相对于其工业生产能力来说规模过于庞大,所以也就从来没有能够恰当地满足其军队对火炮新的、扩大的需求。
火炮体积的扩大可能比火炮数量的增加给人留下更深刻的印象。身管最长的火炮,其身管长度已经达到火炮口径的30倍以上;榴弹炮身管的长度也达到了火炮口径的20-30倍;而迫击炮身管的长度则不到其口径的20倍。一门火炮的重量是与其长度成正比的,更短型、更轻型火炮的重量要更轻一些,与更长型火炮发射同样重量的炮弹时,其初速度要更慢一些,相应地其射程也要更近一些。炮身短的火炮,迫击炮和榴弹炮的主要作用是超越夹在火炮与目标之间的高地进行高角度射击,以及对堑壕进行高角度射击。远射程的火炮在向敌人后方诸如铁路线和补给设施之类的目标进行射击时具有更大的效用。
插图8.1 “巴黎”炮
1918年,德国引进了一种射程达75英里的火炮,这一射程几乎是最大口径火炮射程的4倍。为了达到这么远的射程,德国人改装了一种380毫米口径的火炮,在其身管上增加了很长的滑膛附加身管,并用这种炮发射210毫米炮弹。长身管、轻炮弹和强劲的发射装药使这种炮的初速度是常规火炮的2倍,使炮弹能够在高空飞行,降低了风对炮弹的阻力,从而获得了不同寻常的射程。但这种炮的命中精度很低,只能命中像城市那么大规模的目标。德国人使用这种火炮轰炸巴黎,这种攻击行动只具有心理意义而不具有军事意义。“巴黎”炮产生了轰动效应,法国和意大利也开始了研制这种炮的工作,但他们并没有能够在战争期间及时地完成研制工作,也就没能用于实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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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炮口径的度量单位是毫米。75毫米和77毫米野战炮部分约占据了双方所有火炮的一半,使用的炮弹重量从13磅到17磅不等。520毫米榴弹炮的重量达2,800磅。更大口径的火炮需要铁轨型炮座。
空军的发展及其运用
在战争爆发前的10年间,飞行技术已经得到了发展。飞艇进步得最迅速,甚至被用于运送乘客,而且各国陆军和海军都已经认识到了飞艇用于侦察的价值。飞艇能够在空中逗留几天,使它们对于执行侦察任务特别有用,而德国人更是利用了这一特点。但飞艇在战争期间的作用却很有限,因为飞艇容易遭到地面火力的攻击,而且有时在逆风时又缺乏动力去保持航线。德国人最终使用飞艇携带重达两吨的炸弹在伦敦城的上空进行投弹。最终证明,这些空中袭击仅仅是一种骚扰行为。德国人为了具有更大的安全性,让他们的“齐伯林”可操纵式飞艇在夜间飞行,飞艇经常完全偏离城市,把运载的炸弹投掷在空阔的农村。最终,德国人用飞机取代飞艇进行袭击,随后,又完全放弃了这些袭击行动。德国进行袭击的目的是打击英国平民的士气,德国一共投掷了300吨炸弹,炸死了1,400人,但这些死伤的人员中并没有几个人是英国的陆军或海军士兵。
在战争期间,有翼飞机被证明具有更大的军事价值。到1913年,飞机已经能在1小时内飞行126英里,能爬升到1.5万英尺的高度。俄国已经制造了一架有4台发动机的飞机,这架飞机带有一个能搭载16名乘客的舱室。但交战国在战争开始时所仅有的几百架飞机所具有的能力都很有限,由于这些飞机的目的基本上是用于侦察,它们的速度每小时几乎很少超过70英里,一些飞机的爬升高度也不超过3,000英尺。但由于它们很易于制造和价格很便宜,而且相当易于学会驾驶,各国陆军迅速地增加了他们飞机的数量。
由于法国在飞机研制上的领先地位以及盟军制造了比德国及其盟友数量要多得多的飞机,盟军占据了空中优势。与德国大约4.8万架飞机的产量相比,法国制造了大约5.1万架飞机,英国约5.2万架飞机,于1915年加盟的意大利则生产了2万架飞机。法国生产了9.2万台发动机,其中有许多被他们的盟国使用。俄国和奥匈帝国则生产得非常少。美国生产了1.5万架飞机,但实际上这些飞机几乎没有一架投入了作战。1918年,参战国已将它们战争期间总产量中5%-6%的飞机用做作战飞机。1918年,盟军拥有相当强大的空中优势,仅在法国,法军就驻扎有260个飞行中队、英军有100个飞行中队,相比之下,德国却只有200个飞行中队。
早在法国大革命时就曾被使用过的系留气球,为炮兵提供了基本的空中观察手段,但是,当飞机在携带了与炮兵进行联络的无线电报之后,系留气球被最终取代了。飞机更典型的作用是提供侦察,主要观察敌军部队和火炮的运动以及敌军兵力集结行动。在一场拥有连绵战线的战争中,飞机完成了传统上保留给轻骑兵的侦察职责。机载摄像机以及后续的对照片进行的专家分析,促成了由这种新型空中轻骑兵所进行的有效观察。
1914年9月,法国组建了首支专门用于轰炸行动的飞行部队。尽管陆军已经研究了空中轰炸,而且意大利已经在他们1911年与土耳其人进行的战争中与空中侦察一起使用了空中轰炸,但法国并没有对空中轰炸行动做好准备,只得把90毫米炮弹临时改制成航空炸弹。不久,所有的参战国都开始实施空中轰炸行动,并研制了专用的轰炸机。它们主要轰炸诸如铁路车站之类超出火炮射程的目标,并且使用机载炸弹和机枪攻击敌方的火炮和部队。飞机通过攻击炮兵没有命中的目标来支援地面进攻行动,但空中轰炸的不准确性使得这些尝试相对来说效果较小。最终证明,装备有机枪的飞机在对付处于开阔地的部队时确实非常有效,因而也就承担了轻骑兵的战术任务。
法国也对战略轰炸重点进行了尝试,目标是位于布里埃盆地的铁矿。这一地区在1914年被德国占领,向德国提供制造钢铁所需的原材料。在这场持续了两年的轰炸行动中,法国对运输矿石的铁路终端进行了轰炸。在战役的进行过程中,法国人投掷了1,800吨炸弹,是德国在英国投弹量的6倍。但在战争结束之后,法国人发现他们的努力没有任何效果。投在一个车站里的1,300吨炸弹中,只有100吨命中了目标,而且这些炸弹并没有妨碍矿石的运输。法国人得出的结论是:除非他们轰炸得更准确一些,否则为了封锁从布里埃盆地的铁路运输,他们将不得不投掷18万吨炸弹。
但在战争期间,交战国并不知道他们轰炸行动的无效性,他们不停地扩大和改进他们的轰炸机。到1918年,德国已经装备了能向伦敦投掷1吨重、13英尺长炸弹的飞机。英国曾研制出巨大的“汉德利·佩奇”型4个发动机的飞机,这种飞机并没有投入作战,能够在一次短途飞行中携带重达6,900磅的炸弹。
对轰炸机的防御主要依赖于使用其他飞机对它们进行攻击。随后,轰炸机就在夜间发动攻击,因为防御的飞机在夜间看到轰炸机的机会很小,因而对轰炸机的攻击机会也就更小。但是,轰炸机在夜间投弹,使本来就令人沮丧的投弹的精度更进一步地降低。
防空火力的首次有效使用发生于一支法国步兵部队的射击行动中,当时这支法国步兵部队使用一次步枪齐射击落了一架德国飞机。不久安装用于进行高角度射击的机枪提供了对低空飞行飞机的防御,同样安装用于进行高角度射击的野炮也被用于向高空目标射击。但防空武器对付在三维运动的目标并未取得太多的成功,即使使用探照灯,它们在夜间的效果也更差一些。实际上,对空中打击的最佳防御并不是高射炮,而是由于拥有了防御性飞机以及使敌轰炸机轰炸行动的不准确,才是对空中打击的真正防御。
因而在战争的初期,飞机相互之间进行作战。尽管飞机之间相互作战是件新奇的事情,但其基本样式却发展得相当快。首先,侦察机的飞行员和观察员使用手枪和步枪进行交战,而后是使用气冷式机枪进行交战。有一种飞机的发动机在后部推进、前部有一名装备有机枪的观察员,这种飞机被证明是最好的战斗机,因为这样的配置使观察员拥有广阔的、不受阻碍的射界。
插图8.2 “普舍尔”推动式飞机
但是,发动机和螺旋桨在前部的更轻型单座飞机比双人推进式飞机具有更高的速度和机动能力。一位法国飞行员在尝试将机枪从螺旋桨里进行同步射击未能取得成功之后,将钢板安装在飞机的螺旋桨上,因为飞机一般使用向前射击的机枪进行射击,所以这些钢板将会使射向螺旋桨的子弹偏转方向。此后,由于绝大多数子弹不能打坏螺旋桨,飞行员就可以驾驶这种速度更快、机动性更强的牵引式飞机进行战斗,牵引式飞机的飞行员在为机枪进行瞄准时,需要把自己飞机的机头瞄向敌机。
而后,德国人研制出了发挥作用的同步齿轮,它能使机枪从螺旋桨里射击。到战争中期时,作战飞机或战斗机、驱逐机都采用了这种同步技术。到1918年,战斗机已经装备有两挺步枪口径、气冷式从螺旋桨里射击的机枪,其飞行速度每小时已达130英里。侦察机除了搭载一名观察员和重量更重之外,其他方面与以前相似,速度更小和机动性能更差一些。绝大多数轰炸机在许多方面与侦察机相同,但有一些轰炸机有两台或3台发动机,有的甚至有4台发动机。
插图8.3 安装有同步机枪的“索普维恩凯摩尔”牵引式飞机
因而,空战也就变得与古代时的海战相类似,在古代海战中,轻型的、机动性更好的战舰通过撞击来摧毁敌方的舰船。而飞机却是向敌方的飞机发射机枪子弹。作战的方法也更多地集中于单机作战,这一特点只是在飞机按飞行中队编组以后才稍有改变。当飞行中队相互作战时,才开始出现空中混战。
在第一次世界大战的空战中,轰炸机和侦察机起到了主要的作用。它们的体积和重量更大,加上它们的速度更慢,使它们具有某些与老式商船相同的特点。尽管观察员拥有一挺机枪以及后来轰炸机和观察飞机装备有向前射击的机枪,但这些武器并不能提供全方位的保护。战斗机使用它们更快的速度和更好的机动能力从一个未受防护的角度来攻击这些速度更慢的飞机,就好像战舰将从一艘商船的一侧撞击商船一样。而携带着炸弹的轰炸机,从某种意义上讲,就好像是空中的武装商船一样。
由于只有轰炸机和观察机能够完成飞机的基本任务,战斗机就起到了攻击它们的防御性作用,而且还有给更脆弱的飞机实施护航的进攻性任务,这种做法非常像护航舰船保护商船运输时所做的那样。从战术胜利以战斗消耗来衡量的角度看,防御方拥有优势,因为它们能够攻击敌方脆弱的轰炸机和侦察机。防御的战斗机常常还有另一个防御优势,即作战空域离己方的机场较近,这使得它们能够在投入作战时拥有更多燃料,因而也就在它们需要返回基地之前能够进行更长时间的作战。而且,如果飞行员和飞机落到了自己的领土上,他们还有机会再一次行动。但是,轰炸所造成的破坏以及由侦察机所获取的情报,也能获取得战术上的利益,同时这些进攻性行动还能带来战略效果。
尽管盟军在飞机的数量上占有优势,但盟军的空军部队并没有获得像它们的舰队控制海域那样的制空权。德国拥有相当多的空中力量,而且盟军的飞机过于专门用于进行封锁,使盟军并不能取得绝对的制空权。例如,当对一个敌方机场上空保持不间断的巡逻时,飞机需要不停的换班,而在以前,一艘正在海上对敌方港口进行近距离封锁的舰船是不会遇到这样的难题的。飞机进行轮换通常就意味着:进行封锁的空军在某一时刻将在一个机场的上空拥有太少的飞机,使处于劣势的空军很容易在其自己的空域内达成优势。在敌方不知道攻击和没有敌方的战斗机在空中时,对位于地面上的飞机进行空中突袭被证明是非常有效的,但这种行动非常难于实施。被改装进行高角度射击的机枪和野炮的防空能力也有助于挫败由一支更强大的空军实施的这类突袭。
因而,从战略上讲,空战同时涉及到空袭和反空袭这两个方面,而空中力量更强大的一方则更多地实施空袭。盟军就利用它们的空中进攻行动来配合地面进攻。虽然盟军的飞机数量更多,使它们在不受妨碍的空战区域内将拥有更多的机载火炮向更少的目标射击,这本应该使盟军具有决定性的优势,但是盟军却承受着比德国更大的损失。
公众更多地把他们的注意力集中于战斗机飞行员,但是它们却通常忽视更为平凡的轰炸机飞行员和他们的机组人员。单机作战所隐含的英雄主义吸引了公众的想象力,使一些空中英雄崭露头角,这些飞行员根据被他们击落的敌机数量而被授予“王牌飞行员”的称号。被击落的敌机要求被另一位观察员证实,或者要在地面上寻找到飞机的残骸。实战的结果证明,那些没有经验的飞行员,常常是没有经过充分训练的那些飞行员,很容易成为那些技艺娴熟的飞行员的牺牲品,这些技艺娴熟的飞行员们大多是在长期飞行和战斗行动中幸存下来的飞行员。因而,德国最杰出的王牌飞行员曼弗雷德·冯·里希特霍芬在他由于不停地战斗而精疲力竭地被击垮台之前,共击落了80架敌机。英国最成功的王牌飞行员是爱德华·曼诺克,他在战死之前击落敌机的总数达到了73架。威廉·A·毕晓普是加拿大的一名王牌飞行员,他共击落了72架敌机,并在战争中幸存下来,法国最杰出的王牌飞行员勒内·冯诺克也一样在战争中幸存下来,他共击落了75架敌机。
堑壕战战术
1915年,在法国处于守势的德国人,小心地在他们的前线构筑防御工事。这些工事包括一系列的堑壕线。位于第一道堑壕内的步兵和机枪火力控制着第一道堑壕前的地形,并与其后200码距离上的第二道堑壕相联系。德国人在其之后700-1,000码的距离上设置了另一道构筑有混凝土工事机枪阵地。由认真的、办事有条不紊的德军总参谋长福尔金汉制定的德军条令规定,要不惜一切代价对这道防线进行防御,使用反击恢复任何的损失。尽管这种行动是被围城市防御战的标准行动,但这种行动在这里几乎没有太大的意义,因为德国人在战线后面拥有几千平方英里的占领地。
1915年春,英国人试图先进行30-40分钟的炮击,而后使用一次突然冲击来突破德国人的这道防线。英军确实在一个方向上突破了德军的防线,但随后德军的预备队和机枪阵地线挡住了英军的前进,直至德军更多的预备队到达这里并建立了新的防御正面。英军还有机会向前推进得更远,但是他们在等待来自位于后方的将军的命令时延误了战机。当信使送去报告并带回了将军的命令时,战场态势已经发生了变化。将军们通常缺少像小山这类能够进行观察的有利地点,加上他们指挥着几英里长正面的作战行动,使他们既不能及时掌握战场的态势,也没有控制作战的快速通信能力。防御方也面临着同样的难题。指挥官们逐渐地认识到:堑壕战需要分散指挥,赋予小部队指挥官更多的指挥权。
在另一次突击中,英国步兵从进攻堑壕到防御堑壕只需要前进200码。他们以6个连续战斗线依次向前推进,人与人之间的间隔只有三步远。德国步兵和几挺机枪击退了前3个攻击波次的突击,德国炮兵向英国堑壕射击,击中了爬上堑壕顶开始冲锋的第4个攻击波次。而英军的最后两个攻击波次根本就没有发起攻击。在这一次攻击行动和随后重新进行的一次攻击行动中,英国损失了6,340人,德国只损失了902人。
按攻击波次进行攻击反应了自17世纪以来的一种线式系统的传统。所有欧洲陆军战前的条令都强调,进攻方需要建立起对防御方的火力优势,为了达到最大火力则需要这种线式配置队形。这一理论设想,俯卧的步兵在压制住了防御方的火力之后需要快速前进,但由于其还设想步兵需要前进更远的距离,使实战中从200码距离上的突击只代表了步兵的最后冲刺。然而攻击的步兵并没有奔跑,相反他们前进的速度却是按规定速度前进的,目的是使敌人的防御阵地一直处于己方炮火射击之下直至最后一刻。战前的理论既没有考虑到如此完全的堑壕,也没有认识到防御火力的密度和效能。英国使用了许多只是新招募的和没有经过战前训练的部队和军官,使他们的战术笨拙而又僵化。
在这两次攻击行动中,虽然英国人在他们发动突击的狭窄正面上每7码就配置了一门炮,但是英国炮兵却未能削弱德国人的防御阵地,甚至没能严重地破坏有刺铁丝网。绝大多数英国火炮是发射18磅重炮弹的野炮,这种野炮在如此短促的轰炸行动中缺乏严重的破坏德国野战工事的威力。炮火的不准确性是失败的一个更重要的原因。绝大多数炮弹未能命中堑壕和有刺铁丝网,因为每名炮手都没有进行试射。试射就是指提前对目标进行射击,并观察和校正其火力以确保能命中指定的目标。而且600门火炮试射也需要时间。缺少试射的轰炸就缺少精度,而进行试射又会使攻击失去突然性。
法国人并没有依赖于步兵的突然突击,他们解决这一问题的方法是像围攻战那样对拥有堑壕的德军防御阵地进行攻击。工兵出身的霞飞制定的解决措施就是炮兵攻克、步兵占领。他放弃了突然性,而通过具有围攻战特点的持续的炮火轰炸来达成优势。但由于霞飞的长时间轰炸需要巨大数量的弹药储备,他的进攻需要等待,直至他已经积累了足够数量的弹药。在1915年冬季和春季不成功的努力之后,他于秋季重点进行了两次进攻行动的尝试,其中有一次是在北翼与英国人的合作。
在第二次行动中,在香巴尼一个80英里宽的正面上,霞飞集中了20个步兵师进行攻击,使用了8个步兵师和6个骑兵师作为预备队以利用突破的效果。德国的防御兵力只有5个师。除了无数的野炮之外,法国还使用了850门更大口径的火炮进行了基本上摧毁德国人堑壕的为期3天的轰炸。步兵的攻击在大约一半正面上突破了德国人的堑壕线,在其中8英里宽的正面上,法军的冲锋突破了拥有混凝土工事的机枪阵地。但是德国人在3天轰炸所提供的时间的帮助下,在他们第一道防线之后2,500-3,000码的距离上又构筑了另一道防线,从而增强了他们的防御力量。为了攻击德国人的这道新防线,法国人不得不停顿下来,等待他们的火炮运动上来实施另一次火力突击。
实践证明,德国人的这道新防线更不易于遭到炮兵火力的攻击,因为德国人将其构筑在山体的反斜面上。当德国人构筑他们原来的防线时,他们将防线构筑在山体的正斜面上,他们想当然地认为,步兵需要好的射界来击退敌人的攻击。但他们后来得知,在山体正斜面阵地里,士兵的火力由于射界的原因只能在几百码的距离上阻止敌方的步兵前进。位于反斜面上的堑壕线为德国人防护敌方火炮的射击提供了极好的保护,因为这些阵地为德国人提供了防护直瞄射击的庇护所,并且妨碍了法国炮兵观察员的视界,因为火炮需要通过观察员观察炮弹的弹着点来修正榴弹炮和其他间瞄武器的射击偏差。
法国人也按攻击波次进行攻击,但由于他们拥有受过更好训练的部队,以及更专业的军官和专业军士,他们给予下级部队更大的主动权去在德国人的阵地上机动和利用敌人部署上的薄弱部位,法国人的行动程序也与围攻战传统非常一致。然而,法国人的总原则要求把步兵与炮兵紧密地联系在一起,这不可避免地给他们的进攻行动带来了一种缓慢和僵化。
这种利用反斜面的预防措施,与拿破仑战争时期威灵顿元帅保护他的步兵免受法国火炮射击所使用的措施几乎没有区别。另外,德国立即开始在他们第二道防线之后挖掘两条新的防线。然而,德国人的确没有使用这些新的防线,因为他们处于有利位置上的第二道防线在他们火炮的支援下击败了法国人重新组织的突击。
法国在北线进攻的进展情况并不太好,英国人也同样好不到哪里,英国人无法实施法国人长时间炮击的技巧,因为他们并没有法国人所拥有的充足的重型火炮补给的优势。即使长时间炮击能够大量地杀伤德国的防御部队,并且毁坏德国的堑壕,但德国的防御部队拥有太强大的火力,只需要很小一部分的部队接触就能够打退一次步兵的冲锋。例如,一挺德国机枪曾在一个下午发射了12,500发子弹。这是对英国人的一次攻击行动所进行的射击,虽然当时英国人进行了持续4天、耗费25万发炮弹的轰炸,但英国还是遭受了8,000人的伤亡损失。
在这些秋季进攻中,英国损失了5万人,德国损失了2万人。为了对付法国人,德国人损失了12万人,而法国人损失了19.2万人。德国人大量地实施反击行动,以及他们坚持不惜任何代价也不放弃任何领土的原则,使他们在对付技能更为熟练和武装更强大的法国部队时损失更为严重。
盟军将骑兵师保留为预备队以利用从未出现的突破口。后来有一天,英国骑兵在误认为德国人正在撤退时,向构筑了工事的德军阵地发起冲锋。一名德国士兵这样写道:“当英国骑兵中队骑马冲向我们时,我们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他解释说德国士兵“在英国骑兵到达步枪射程之内后,他们站起来,大笑着用一阵弹雨欢迎这群少有的目标。幸存的马匹掉头就跑,带着许多空空的马鞍逃了回去”。在另一个阵地上,英国骑兵并没有给德国士兵提供任何的狩猎机会,因为,如同一位德国士兵补充的,“几个炮兵连向一群骑兵射击,我们的机枪完成他们的消灭行动。无数的没有骑手的马匹在战场上到处奔驰,我们缴获了许多英国军队的马匹”。 [ 注:G·C·温,《如果德国进攻:西线的纵深作战》,伦敦,1940年,第198、199页。 ]
1915年和1916年的战争
这场战争的后勤与以前所有的战争都不同,因为在这场战争中,铁路运输为驻止军队提供了所需的食品、饲料和数量巨大的弹药。围困一直使后勤补给面临着问题,但没有了铁路,各国军队是不可能在相互围困的情况下保持静止不动的。交战国要求它们的工业经济满足它们总人口中超过10%的人处于武装状态的要求。这些军队通常不能依靠敌人来生存,需要后勤提供前所未有的数量的弹药以及新的和替代的武器。
盟军的战略对这种战争和经济之间的新关系作出了反应,当时,英国对德国进行了封锁性的后勤战略。这种封锁性后勤战略并不能决定战争,因为德国拥有发达的工业、基础牢固的农业、丰富的煤碳和钢铁,而且,德国除了在水上与斯堪的纳维亚相连之外,还在陆上与东欧接壤。但英国的封锁确实限制了德国的粮食补给,而且还限制了德国从国外进口诸如棉花、橡胶和石油之类的物资。德国武装了其士兵,养活了其军队和平民人口,但还是有短缺、麻烦、某些困难和部队士气下降的问题。相反,盟军利用它们的制海权、海外的投资和信誉,大量地进口其工业、军队和平民人口所需的物资。
地图8.1 中东欧(阴影部分为1915年初德国和他的盟国)
德国人继续最大限度地利用他们的内线。1915年,他们转而在法国进行防御,并集中兵力对付俄国。在内线上,交战双方部队的作战正面约为700英里,是西线从瑞士到海边的两倍多,双方都分别拥有基本上与西线相当的力量。俄国和奥地利在1914年发动的攻势行动形成了正面冲突,在俄国人向前推进了一段距离之后,俄国对德国、奥地利的作战正面于当年秋末稳定下来。德国和奥地利的意图是利用1915年的攻势行动击退俄国,削弱其力量,减缓对奥地利的威胁。
德国和奥地利首先通过在战线的最北端发动一次进攻来分散俄国人的注意力,随后于5月初在南翼发动进攻,俄国人在南翼只有6个师坚守着一个28英里宽的正面。俄国部队只拥有惟一的一道堑壕线,它们却要面对得到1,500门火炮支援的14个奥地利和德国师的进攻。奥德部队进攻的突然性,加上俄国人的堑壕在持续4小时的精心计划和准确瞄准的炮火轰炸之下遭到了严重的破坏,俄国人退却了,奥德部队在12天内迅速向前推进了80英里。由于奥德部队向前推进威胁到俄军友邻部队翼侧和后方的安全,俄国人不得不在一个250英里的正面上全面后退,利用一道新的堑壕线重新组织防御。
由于俄国人在作战正面上力量与空间的比例低于奥德部队的比例,德国人才有可能突破俄国人的防御,这种突破在法国的盟军指挥官曾经避免过。在一系列这样的进攻之后,德国和奥地利将俄国军队从波兰赶了出去,并使俄国人遭受了严重的伤亡。随后,德国和奥地利又在秋季转而对付塞尔维亚,占领了其领土,但塞尔维亚军队逃到了亚得里亚海边,并在那里登上了盟军的舰船。当德国人认为他们已经摧毁了俄罗斯的进攻能力之后,他们接着就转向对付法国,于1916年在凡尔登进行了一场旷日持久、代价昂贵和犹豫不决的战争。
为了确保盟军能及时地集中兵力,霞飞于1915年12月召集了一次会议,俄国、意大利以及法国和英国在会上都同意于1916年6月同时发动进攻。
但是,盟军却没能成功地利用它们自己的内线。1914年秋,奥斯曼帝国加入了这场战争并站在了德国和奥地利一边。奥斯曼帝国当时的领土包括现在的土耳其、叙利亚、黎巴嫩、伊拉克、巴勒斯坦和阿拉伯半岛。因为在1915年初,交战国塞尔维亚以及中立国保加利亚这两个国家把奥斯曼帝国与奥地利、德国分隔开了,盟军与德国、奥地利拥有数量相同的内线,这样盟军可以集中兵力或者是来对付德国和奥地利,或者是去对付土耳其。由于盟军在海上具有优势,所以它们应该很容易就能运来绝对优势的部队对付奥斯曼帝国,并把奥斯曼帝国从战争中赶出去。取得这样的胜利后又可以把整个战争期间用于对付土耳其的资源解脱出来,用于对付德国和奥地利。
相反,盟军却试图用其海军打通海峡进入到黑海,而当这个企图失败之后,又把部队在土耳其人预先做了准备的地方进行登陆,企图占领加利波利半岛和打通达达尼尔海峡。当这个企图也遭到失败,就像西线一样以固守壕沟的围攻战宣告结束之后,盟军撤回了其部队,将其中一些部队在希腊的萨洛尼卡登陆。与此同时,保加利亚宣告参战,并站在了德国和奥地利的一边,参与击败塞尔维亚的行动,这样就打通了德国、奥地利与奥斯曼帝国之间的铁路交通线,并可以利用这条铁路线来运输德国的弹药和补给物品。因而盟军也就失去了他们位于土耳其与德国、奥地利之间的中间阵地。
首先击败弱小的奥斯曼帝国,而后集中所有的资源对付更强大的奥德联军,本应该是内线原则的正统应用方法。因为首先完成击败更弱小敌人这个更简单的任务,就会增强用于对付更难打之敌的力量。但是,德国刚刚出名的战争理论权威克劳塞维茨却提出了与这一方法相反的论点,他提出应当首先以敌人的主力为目标。盟军只有首先对德国发动进攻才能满足这种要求,如果盟军战胜了德国人,奥地利以及奥斯曼帝国就必然垮台。但是如果消灭了奥斯曼帝国,盟军将既不能打败德国,也不能结束战争。
然而,建立在内线基础上的论点确实似乎更占上风,因为盟军首先集中兵力对付奥斯曼帝国,将使盟军最终能集中更大规模的部队去对付德国。首先征服更弱小的对手只需要最小的努力,这一因素具有特别的重要性。但这样的争论并没有决定盟军的战略。确切地说,由于法国处于优势地位,加上法国的意图是把德国军队从其领土上赶出去,这意味着盟军将会把他们的主要行动集中在法国,虽然盟军暂时使用了相当数量的陆上部队去打通达达尼尔海峡,并在整个战争期间在巴尔干半岛保持相当数量的部队去正面对抗保加利亚和德国军队。
1916年的同时进攻确实给德国施加了压力,就在其他的奥地利军队正在向意大利部队发动进攻时,俄国在6月份的进攻行动严重地挫败了奥地利军队,而德国人也发现他们自己正陷入了在凡尔登对法国进行的旷日持久的进攻作战当中。6月末,法国和英国部队在法国沿索姆河发动了一次联合进攻,它们以此结束了这次同时作战行动。这次索姆河的进攻行动持续5个月,结果又是一次代价昂贵的作战行动。
在这次联合进攻行动中,英国承担了主要的进攻任务,在14英里宽的正面上发起攻击,而法国人的攻击正面只有9英里。自1914年以来的这段时间里,英国已经从志愿者中组建了大规模的陆军。这些人有他们的的优势,就是他们有非常的作战热情,但是他们也存在着缺点,就是缺乏经验和几乎没有正规的军官或专业军士来领导他们。英国人在开始行动时进行了一次持续7天、消耗了160多万发炮弹的炮击行动。德国人在构筑防御工事时,把电话线埋在6英尺深的地下,把人员地下掩蔽部设在地下20至30英尺深处,这也恰好值得英军炮兵进行如此长时间的炮击。德国人把有刺铁丝网捆绑在铁桩和架子上,形成了两道分别为30码宽的隔离带。英国人的炮击最终炸毁了德军所有的这些工事,甚至德军设在地下很深的庇护所也被炸坍塌了,常常使藏在里面的德军士兵窒息而死。但英军大规模的炮击不得不以牺牲突然性为代价,虽然英国人在精心地进行作战准备时并没有提前引起德国人足够的警觉。然而,英国人的大规模炮火轰击却引起了德国人足够的重视,德军把预备队运动到了受威胁的部位,并开始构筑另一道防线。
当英国人开始突击时,幸存的德国士兵从他们的地下掩蔽部里钻出来,在炮弹坑里建立起了一道防线。按攻击波次发动进攻的英国士兵,因而也就遭遇到步枪和机枪火力的沉重打击,英国人的伤亡很惨重,在第一天就伤亡了5.7万人,约占参战人员的40%。英国人这样的突击行动使伤亡损失的水平恢复到18世纪的水平,当时,腓烈特在科林的不成功进攻行动中导致了43%的伤亡,在另外3次作战中伤亡的损失超过30%。
虽然防御方是躲避在炮弹坑里,但防御方也拥有一定的掩护,这完全能抵消进攻方的数量优势。如果攻防双方部队的所有人员都能相互向对方进行射击,在进攻方迅速消灭防御方的条件下,N平方定律会把进攻方3:1的数量优势转化为9:1的绝对优势。但是,由地面上炮弹坑向防御方提供的掩护,不仅仅是抵消了进攻方所具有的更大数量优势,而且使进攻方部队的损失更加惨重。
地形也帮助了德国人,一份当时的评论这样说:“几乎在这条古老战线的每一个部分,我们的人不得不爬向小山向上攻击……敌人拥有观察所,对法国人有较好的视界,并有一种优势感。我们的人处在下方,多余的什么也看不见,只能看到一个接一个的堡垒,就在我们的上面,一天比一天变得更坚固。”因而,德国人的防御阵地除了使他们具有物质上的优势之外,还使他们具有心理上的优势。 [ 注:B·H·利德尔·哈特,《真正的战争》,波斯顿,1930年,第232页。 ]
盟军确实没有任何突破德国人防御的希望,因为在德军第一道防线之后的2,000码处,德军的第二道防线拥有与第一道防线同样强大的力量,这道防线也包括完整的有刺铁丝网带,而且在第二道防线之后的3,000码处,德国人早就建立起了一道预备队防线。另外,福尔金汉将军还没有放弃他寸土不放的决心。他已经把前线布满了部队,并且在长时间炮击发出的警告提示下,随时准备用预备队进行反击。他已经重申了他的原则,就是要“寸土不让,如果丢失,则必须立即不惜以任何代价实施反击将其夺回”。 [ 注:温,《如果德国进攻:西线的纵深作战》第118页。 ]
这一防御原则使德国人也遭受了严重的损失,因为它把大量的人员配置在敌人更强大的炮兵火力之下,而且在反击行动中的损失也很大。这次为期5个月的会战确确实实是一次围攻战,英国在这次战役中损失了约42万人,法国约20万人,德国的损失无法确定,可能比60万人稍微多一点。德国为了保留他们在法国的占领地而进行如此残酷的战斗,使他们付出了昂贵的代价,也远远抵消了战术防御给予他们的巨大优势。盟军在步兵及炮兵上力量更强、德军暴露在炮火突击之下以及德军不断地进行反击行动,在一定程度上抵消了战术防御将使进攻方遭受更大伤亡的威力。
寻找一种解决战术僵局的技术措施
尽管统帅们在作战中损失上百万名的士兵,而他们得失常常是几平方英里的战果,而且他们还是面临着一个战争史上前所未有的形势。过去的几百年,将军们已经习惯和理解了僵局,这些僵局建立在城堡或要塞的力量之上,也因将军们没有能力去迫使拥有巨大空间可回避好战对手的敌人进行会战。随后一个世纪以来,战争似乎肯定了拿破仑的战争方式,在拿破仑式的战争中,进攻一方或是能够迫使防御一方会战,或是迫使其撤退。而现在将军们突然面对着一种僵局,这种僵局是随着力量与空间比例的巨大提高和战术防御力量的增强而产生的。
军事统帅们发现,他们很难放弃一生坚持的并且又被战前错觉加强的思想,战前的错觉认为,火力已经增强了进攻的力量,而且必胜的士气和决心将能够将攻方的意志强加给敌人并获得胜利。以“火力杀伤”是法国贝当将军的格言,这句格言事后看来似乎只是表现出了他对这个显易而见道理的掌握。但这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却形成了一种观念,被作为一种对战前过分强调火力、士气和意志取胜的思想的矫正方法。一位德国军官在与俄国人作战中向世人们展示了对战前观点进行调整的需要,当时他的部队成功地击退了俄国人的一次进攻。他的部队是岁数较大的后备役军人,体重超重、秃头,看上去丝毫不像一支部队,虽然他们的视力较差需要戴眼镜才能看清目标,但是他们还是击败了俄国人。特别令德国军官震惊的是,俄国人的攻击部队是他们的警卫部队和精锐部队,这些部队拥有更上乘的军官和更勇敢及体能更强壮的士兵。舆论的导向已经使人们确信了弱肉强食的原则,也就使人们很难接受拥有机枪的弱方打败了更强大一方的现实。
虽然参谋们和将军们要处理他们所面对的意想不到的和前所未有的战术形势自然相当困难,但是他们还是设法寻找一些解决战术问题的措施。例如,炮兵的重要性突然得到了提高,它们并没有预想到它们所面对的形势。绝大多数人曾计划使用野炮向他们能够看到的目标射击,相反他们却发现自己正在进行着围攻作战,向他们看不到的目标射击,依赖于远在地面或搭载在飞机、气球里逗留在空中的观察员。
炮手们很容易就从围攻战炮兵的行动中学会了间瞄射击的技巧,随后就转向解决摒弃试射的问题。如果炮兵能够摒弃试射,射手就能够为步兵提供突然和准确的炮击,由于精度大幅度提高,他们的这种炮击可以持续得很简短。为了做到这一点,他们面临着每门炮都有不同初速的问题,火炮的初速由发射过多少发炮弹和生产中的微小差异来决定。火药的温度也影响到初速,寒冷天气的冷火药与温暖天气的热火药的推进力并不相同。空中的风以及空气的密度也会对发射出去的炮弹的飞行弹道产生影响。
法国炮兵们从海岸炮中学会了如何解决这些问题的方法。他们测定所有炮弹的初速,计算后续使用的影响,测定火药温度影响的结果,学会了向空中施放小型气球来测量空气密度、风速和风向。由于拥有精确的地图和对每门炮炮位的测勘,知道了一门炮在不同的温度、风和空气密度条件下的初速之后,炮兵就能提前计算每门炮的射击诸元。拥有了这种新的技能之后,更多的火炮就能够秘密地运动至计划进行进攻的地区,并计算出如何以首发炮弹命中它们的目标。到1918年,炮兵们已经能够摒弃试射,能够在敌人没有发现新的炮兵连到来的情况下,向他们的指挥官提供具有强大火力和精度的突然炮击。
新式武器在战争中证明是非常有用的,但它们并没有改变战术力量的平衡。手榴弹、火焰喷射器和小型便携式迫击炮证明是很重要的武器,而且它们被用于支援进攻的可能性比用于防御的可能性要大。但是轻型的、便携的、气冷式机枪的广泛使用却给防御提供了更强大的火力。
德国人大规模引进了毒气,一部分原因是由于他们在化学工业上具有优势,使他们在开发更致命种类的毒气上处于领先地位。毒气首次是用圆筒施放在进攻方的堑壕里,后来又用炮弹进行施放,在战争中它被证明是一种非常致命但又需要慎重对待的武器。毒气的使用需要由风来决定。不久士兵们就拥有了能保护他们免受窒息性毒气伤害的防毒面具,实际结果证明,毒气并没有对作战胜负具有决定性的作用。如果在一次得到足够支援的攻击行动中,突然大量地使用毒气,这毫无疑问地会实现大范围的突破,但是德国人却忽视了这个机会。实际上,毒气在对付预有准备的敌人时,似乎不太可能改变双方的力量平衡,所以在第二次大战中,所有的交战国都没有使用毒气。
法国和英国都很早就开始寻找一种将霍尔特农用拖拉机的工作方法应用于堑壕战的途径。霍尔特拖拉机是履带式拖拉机,因而使其能够离开道路作业,而这正是装甲车所缺乏的一种能力。最初,法国和英国采用了不同的方法,而且没有相互共享他们的成果。
英国陆军的斯温顿中校提出了一种能够越过堑壕的履带式机枪车的想法,而英国海军部的陆上运输车委员会已经设计出了一辆,于1915年初生产出产品,车重28吨,车长26英尺。陆上运输车是一个菱形的装甲箱,它的履带围绕着车身转动,使该车具有最大的越壕能力。在车身的两侧各有一个凸出部,凸出部上或者是携带一挺机枪和一门海军的57毫米炮,或者是装备有两挺机枪。如果在两侧各装备有一门57毫米炮,英国人就称之为雄车;如果两侧各装备有一挺机枪,则称之为雌车;如果其在一侧装备有一门发射6磅炮弹的炮,在另一侧装备有机枪,则就被称为阴阳车;所有型号的车除了这些安装在凸出部的武器外都有两挺机枪。陆上运输车最初使用了一台105马力的发动机,随后又使用了一台150马力的发动机,其最大时速为4至5英里每小时。由于霍尔特拖拉机的设计意图是牵引犁使用的,所以不管陆上运输车拥有多大的功率,履带式设计使该车并没有较高的速度。当陆上运输车首次运到法国时,为了保密的原因被称为水柜,不久又被缩写为坦克。
插图8.4 最早的坦克原型
法国人的坦克原型也可以追溯到1914年秋,是法军埃蒂安纳上校的主意。埃蒂安纳上校是一名炮兵军官,他希望炮兵能够在攻击中跟随在步兵之后。他的两个模型由两个不同的厂家设计,都包括一门安装在霍尔特拖拉机上装甲箱子里的75毫米野炮。一个模型重15吨,另一个重25吨。两个模型都装备有机枪,速度约每小时5英里。法国人的设计缺乏想象力,因为装甲箱超出了履带之外,限制了该车的越壕能力或通过崎岖地形的能力。法国人实际上并不是生产出了一种越壕机器,而实际上只是生产出了一种自行火炮。
英法这两个盟国除了向德国人保守他们的坦克研究的秘密之外,它们相互之间也保守秘密。法国人对这些履带式车辆比英国人表现出更大的热情,甚至在看到一台完整的试验样车之前就已经订购了800辆,计划积累较大的数量以在一次主要的进攻行动中突然使用这种车。但是,英国人在索姆河进攻作战的后期使用了一些坦克,也就向德国人提醒了坦克这种武器的存在。但幸运的是,事实证明,德国人与绝大多数的英国指挥官一样对坦克持怀疑态度,也就没有努力地去使他们自己的部队装备坦克。即使是德国人也装备了坦克,他们也将处于相当不利的地位,因为法国在汽车的研制和生产上处于领先地位,他们只是近来才把头号汽车生产大国的位置让位于美国人。由于英国也拥有大规模的汽车制造工业,盟军拥有占据绝对多数的汽车制造厂,它们能很容易地转产制造坦克。
与此同时,埃蒂安纳上校与雷诺汽车公司合作生产出了一辆与陆上运输车或自行火炮完全不同的装甲车。这种新型坦克重量只有6.5吨,其履带延伸至出车体前部,加上该车体积较小,使其具有较好的越壕能力。该车的车身高度比英国或法国早期型号的坦克更低一些,其顶部有一个能旋转360度的炮塔。炮塔上或者是装有一门用于向机枪掩体射击的37毫米炮,或者是装有一挺机枪。法国人的战术计划设想,由一辆装备有一门炮的坦克与两辆装备有机枪的坦克协同行动。
自此以后,绝大多数坦克都沿用了这些设计原则,法国人在认识到他们拥有了一个合适的构想之后,订购了4,000辆这种“雷诺”型坦克。到1918年,英国和法国都拥有了很大数量的可以使用的坦克,已经组织和训练了人员操纵它们,而且他们也从思想上相当清楚地认识到了坦克在一场攻击行动中的作用。
德国人寻求使用潜艇实现后勤战略的胜利
到1917年1月,德国海军已拥有111艘潜艇,与此相比1916年初却只有68艘。德国海军认为,如果不管任何的有关鱼雷攻击商船的限制,德国海军能每个月击沉60万吨盟军的运输船。这样的战果将能把英国人从战争中赶出去,因为潜艇击沉的商船将比盟军所能建造的船只多得多,因而也将能够中断那些保持英国工业得以继续发展、其人民能够工作、其军队赖以生存所需要的进口和出口贸易。相应地到1917年1月末,德国人在认识到有可能使美国卷入战争的情况下,他们依然又重新开始了对商船进行不受限制的潜艇战。德国人认为,如果德国封闭了盟军的海上交通线,美国人的参战将毫无意义,而且美国海军在战列舰和装甲巡洋舰上力量较强,而在用于对付潜艇的驱逐舰上力量较弱,对潜艇战将无能为力。
德国人潜艇战略的预测结果听起来很合理,但这一战略在战术和战略这两个相关的可变因素上却失败了。到1917年时,英国海军已经能够使用一种水下声纳跟踪运动的潜艇,水下声纳能测听到潜艇螺旋桨的声音,并判定出潜艇的概略位置。英国海军还能使用深水炸弹对潜艇进行攻击。当对潜艇进行攻击的驱逐舰判定在某个海域的某个位置存在一艘潜艇之后,驱逐舰就会把那些装满炸药的深水炸弹投放到所判定的位置,设定炸弹或者是在潜艇可能的深度上爆炸,或者是在不同的深度爆炸。深水炸弹并不需要直接命中潜艇就可以摧毁潜艇,因为水是一种不可压缩的液体,很容易就会把炸药所产生的压力传递到潜艇的艇身上。
护航在很久以前被英国海军用于保护商船对付法国和其他敌人的武装快船,现在则被作为一种战略手段去保护商船,而且当得到护航保护的商船遭到潜艇不顾一切的攻击时,护航舰艇使用装备有水下声纳和深水炸弹的战舰与潜艇作战。被击沉的船只的数据既反映了德国人的期望得到了实现,因为最初被德国潜艇击沉的商船远远超出了英国人所能建造船只的出厂量,同时它又反映了英国人作出的反应的效能,当英国战舰开始实施护航之后,被击沉商船的数量开始下降,而德国潜艇的损失数量则开始上升(如表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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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国的新防御方法
1916年末,法国政府解除了霞飞的职务,一次又一次的失败以及法军进攻行动的巨大伤亡,使霞飞在1914年所获得的成就黯然失色。为了以体面的方式处理霞飞,法兰西共和国将法国元帅这一古老的王室和帝国头衔重新授予给霞飞,这个头衔古老的荣誉与霞飞真正成就之间的结合,是法国政府恰如其分地把霞飞束之高阁的方法,也是对霞飞的军衔、七星勋章和新的元帅称号的真正的尊称。
法国政府用尼韦勒接替了霞飞,尼韦勒是一位充满自信的、资历较浅的将军,他于4月份开始了新一轮的被猜测将可能使用一种新方法的攻势行动。尽管他在一个25英里宽的正面上拥有5,000门炮,几乎平均每8码的进攻正面上就配置了一门炮,但这次进攻行动由于缺乏预见性而令人沮丧地失败了。由于对尼韦勒被提升的期望值与他的攻势行动的断然失败之间存在着巨大的反差,使法国士兵士气低落,声称他们将只进行防御而不再进行进攻。随后,法国政府将军队指挥权交给了亨利·菲利普·贝当将军。贝当将军1914年8月参战时只是一名上校,但由于他的表现极为出色,霞飞于当年10月就把他任命为军长。1915年,贝当被晋升为集团军军长,1916年,他成功地组织了凡尔登防御并被任命为集团军群司令。就在贝当将军61岁生日的前夕,这位反应敏锐而又十分务实的将军接管了法国陆军。贝当将军是火力至上和防御居于首要地位原则的一位忠实信徒,而且行动迅速、果断,他逐渐地恢复了法国陆军的士气。因而,法国陆军在1917年承担了一少部分的进攻任务。由于法国人死板地强调安全,使他们仍然对德国比较惧怕,战斗士气并不太高,也就没有承担主要的进攻任务。
但是,德国人必须面对来自英国人的进攻,英国人已经明显地加强了他们的炮兵,并且提高了他们弹药的质量和数量。英国人于5月初开始了他们的炮击行动,由于他们在飞机上具有6:1的优势,即使是冯·里希特霍芬男爵的红色中队也不能有所作为,使英国人能够广泛地使用飞机执行炮兵观察任务。英国人使用了2,300多门火炮进行轰炸行动,不断增强的炮击行动夷平了德国人的阵地。德国的守备部队,由于十分害怕被埋藏在地下掩蔽物里,只好利用炮弹坑躲藏。当英国炮兵炸毁空荡荡的堑壕时,他们过着一种危险的而又极不舒服的日子。在最后7天的炮击中共有300多万发炮弹落在了一个6英里宽的正面上,随后,英国人花费了一年的时间在墨西内斯山脉的地下挖掘坑道,引爆在德国防线19英尺地下的炸药。100万磅炸药的爆炸威力,在20英里以外的地方都可以感觉到。英国人最终占领了墨西内斯山脉,防御的德军部队比进攻的英军部队损失的人员还要多。
在英国人重新开始他们向附近的帕斯谢德勒攻击之前,德国人采用了一种新的防御体系,他们在这次历时3个多月的帕斯谢德勒战役期间出色地使用了这种新防御体系。这一方法早就受到德国陆军新的领导人兴登堡元帅和他的同事鲁登道夫将军的赞同,鲁登道夫将军是坦能堡战役的获胜者和战胜俄罗斯陆军的设计师。虽然被德国政府于1916年夏季解除职务的福尔金汉将军仍坚持寸土不放的原则,但是,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却鼓励实施一种弹性防御。他们并没有把前线堑壕塞满部队,因为这样做在敌人的炮火突击中会遭受严重伤亡,德国的新理论规定,用装备有轻机枪的几个班组成一条前哨警戒线来坚守前沿。当敌人轰炸开始时,位于前哨警戒线和2,000码后第二道防线上的部队从他们的堑壕和地下掩蔽物中撤出,利用炮弹坑进行掩护。实际上,英国炮兵巨大的威力使德国人的堑壕、地下掩蔽物和混凝土机枪阵地只是在吸引英国炮兵的火力时才有用。
在前哨警戒线和第二道防线之后,德国人另设有三条防线,而且,他们已经开始构筑第六道防线。但德国人计划使用他们的预备队在第二道和第三道防线之间的地带实施反击,阻止敌人的攻击。这位德国集团军群司令十分自信地在日记中吐露了秘密:“我对于打退敌人的攻击非常有把握,因为,我们从未配置过如此强大的预备队,预备队得到了充分的训练,与前沿抗击敌攻击部队一样训练有素。” [ 注:利德尔·哈特,《真正的战争》,第340页。 ]
英国人在一个15英里宽的正面上重新开始了驱赶德国人的行动,使用2,300门火炮进行了为期10天的炮击,消耗了总重量达6.5万吨的600万发炮弹。当英国人在德国防御阵地里慢慢杀出一条血路时,德国的防御部队逐渐完美地实践着他们的弹性防御技巧,使用少量部队占领前线阵地吸引英国炮兵的炮弹,将部队分散在炮弹坑里以避免成为英国炮兵射击的靶子。德国人也在防御中增加了对炮兵的使用,或者是在向前推进的英国人挖好掩体之前立即实施反击,或者是在一两天后,德国炮兵能够提供恰当的支援时实施反击。但无论如何,英国人不得不运动得很慢,因为,英军每前进2,000码或更远距离时,他们通常就需要停顿多达3天的时间,英军炮兵需要向前转移阵地才能向德军新的阵地进行炮击。在这场为期4个月的作战的全过程里,布满了弹坑和相当潮湿的地面妨碍了火炮的运动,也使提供足够的弹药补给十分困难。
地形又一次有利于德国人,因为在这一次行动中,当英国炮兵火力摧毁了德军阵地上的排水系统之后,这块原来周密地布置了排水系统、位置十分低下的地面,很快就变成了一片沼泽地。英国士兵不得不铺设木板人行道,以防止他们自己陷入烂泥里。至少曾经有一次,有一名士兵失足陷入到烂泥里,并开始向烂泥里下沉,他的同伴们想救他却无能为力。当烂泥快要吞没他时,这位士兵要求他的同伴开枪打死他,他认为这种死法比窒息而死要更令人容易接受。高级指挥官常常严重忽视这些地形条件,而这些地形条件又对进攻产生了巨大的障碍。例如,一位来自司令部的英国军官在这场旷日持久的战役将要结束时来到前线,首先由于他的汽车时常抛锚而对战士们的处境相当理解,随后,他又完全认识到了地形对作战的影响,泪流满面并大叫道:“天哪!我们真的把士兵投入了这样的作战环境了吗?” [ 注:利德尔·哈特,《真正的战争》,第343页。 ]
由于德军的这种弹性防御方式取得了成功,德国人将这种方法作为一个作战经验进行推广,规定所有的西线部队都要采用这一防御方法。出乎意料的是,通常采取攻势行动的法国人,却在保卫他们自己领土的防御作战中最早采用了这种弹性防御的方法。与弹性防御最初的原则一样,法国人将一个坚固支撑点系统用作主要防线,这些坚固支撑点间隔200码配置,并组织进行全方位防御。在坚固支撑点的前面,法国人保持了一道前哨警戒线,在坚固支撑点的后面是第三道防线,第三道防线上还构筑了一些掩蔽部,这些掩蔽部是为进行反击的预备队准备的。由于受到福尔金汉的限制,德国人在1917年之前未能使用这种弹性防御方法,但是当他们将这种防御方法付诸实践之后,他们又把它进一步向深度、广度和复杂性方面发展,使其成为一个体系。
德军这种新的防御配置充分证明了它们自己的价值。尽管英国人拥有可怕的火力,并且对德军进行了长时间炮火轰炸,轰炸时间之长使德军士兵的神经饱受折磨,但是由于德国占领前沿的部队很分散,并在英军开始炮击之后就隐蔽在炮弹坑里,故极大地降低了德军的伤亡。结果证明,这道防线对于攻击部队来说仍然是难于克服的,并将使攻击部队遭受严重的伤亡。然而防御的重担却落在一个位于第二道防线和第三道防线之间、纵深为1-3英里的区域里。这个区域的地形常常由于小山挡住了英军炮兵部队的视线,使英军直瞄火力无法对其进行射击,德军对防御阵地也进行了恰当的伪装来对付英军的空中侦察,而且这一地域还处于英军轻型火炮的射程之外,德军就在这一区域实施主要防御行动。除了许多位于混凝土工事内的机枪之外,德军还大量地使用火炮,德军火炮拥有极好的火控系统并且完全熟悉这些地区交通情况。德军还依赖于防御的纵深,每个团把所属3个营纵深梯次地配置。在这个战斗地带之后,德军还有一条防线,由每个团最后方的营占领,用于保护德军的炮兵,而且如果在更远的后方没有提前构筑其他防线,则也要计划其他阵地。
除此之外,德国弹性防御还将最基本方法建立在反击、反冲击行动之上。由于德军在前沿轻兵把守,使德军能够保持强大的预备队,远远地配置在英军火力突击的主要地域之后。由于英军进攻时要进行长时间的火力准备,使德军有足够的时间将预备队增强到最强大的力量。由于反击在德国的这种新防御原则中具有如此基础性的作用,德军预备队在占领反击阵地时使用战斗行进的方法行动。
作为一种理想的反应,德国人设想实施一次几乎是即时的反击行动,用反击行动的突然性打败攻击的英军部队,并预想英军部队会由于德军的攻势行动而组织紊乱。为了确保突击的时间表以及整个防御的效能,团的第一线营的营长负责指挥这一地带作战行动,包括在其后面的营。第一线师的师长对投入到该师作战地带行动的其他师实施同样的控制。因而,德国人极好地保证了分权指挥,这是一种由于堑壕战所需要的变化。如果在提前进行准备并且拥有极好的炮兵控制的情况下,即时的反击行动还是遭到失败的话,德军还准备使用更多的部队和火炮,实施一次更周密的突击行动,这仍然比盟军部队享有更好的组织方式,即使盟军并不能把其主要注意力放到继续他们的进攻行动上,他们还是需要占领阵地并为新攻占的阵地构筑工事。
虽然有利的地形、筑垒地带和构筑好的炮兵阵地确实构成了拥有领土的重要优势,但这些反击行动并没有把恢复失地作为其首要的目标。对毫无准备的敌人进行成功的反击行动,在击败了敌人突击行动的同时,也会使防御者遭受不利的损耗,常常使德军许多士兵被俘虏。
德军通过分散指挥权,提高了德军业已建立完整体系的部队的效能。在那些战斗小组占领分散的防御阵地或炮弹坑的战斗中,要求在营以下分队中进行一种在战争之前所无法想像的分权指挥并保持体系完整性。不仅营所属连及连长和连所属排及排长拥有想像不到的自主权和职责,而且,就是排所属各班的中士班长也有着重要的机会去调动他手下有12名士兵的班,并且使中士表现出了极大的主动性,这种主动性与以前有关中士班长职责的设想截然不同。
营的编制体制相当完整并且增强了适应力,使营能在防御作战中集中力量对付敌人的攻击,在反击行动中能够集中力量利用英军的薄弱部位。电话及炮兵控制手段的周密性和分散化,使火炮在防御中起到了基本上能与过去相媲美的作用,因为火炮能向看得到的攻击线发射霰弹。火炮能非常有效地参与到反击行动中,因为敌方的突击部队早就进入火炮的射击范围,这也意味着德军的反击部队将不太有可能前出超出他们火炮的支援范围。无论这种战争与18和19世纪的战争看起来有什么不同,它都是对法国军队从18世纪后半叶开始的战争样式的合乎逻辑的发展。
德国的新进攻条令
1917年,德国人采用了一种新的进攻方法,这种进攻方法在某些方面应该归功于法国人的灵感。法国人原来的进攻方法,被德国人应用并也被英国人采用:它要求把进攻的步兵以连续的士兵战斗线或以攻击波次的方式进行使用。这些连续战斗线或攻击波次一般都按照预先规定的时间表前进,战斗线或攻击波次的运用更有利于上级司令部控制作战,同时也利于步兵运动与炮兵火力计划之间进行协调。最后,炮兵发射出一道弹幕,在攻击的步兵前面设置一道爆炸炮弹的弹幕,这道弹幕也按照提前制定的时间表向前移动,而步兵则在这道弹幕之后按照炮兵的时间表前进。这种使步兵从属于炮兵的方法,是霞飞将军“炮兵征服、步兵占领”进攻战原则的最好例证。
1915年初,法国的一位名叫拉法哥的上尉军官体验了这种进攻方法的最原始形态,他立即将这种进攻方法写成了一本手册。他曾提到步兵以战斗线行动的价值:“经历过一次突击中一个队形在那些最关键几分钟的影响,就会充分认识到他的重要性”。其作用是“把任何犹豫的单兵拖在它后面,限制过于冲动,给所有人以彼此信任的温暖和舒适感”。然而,他却更偏向于使用装备有机枪和手榴弹的战斗小组,让这些战斗小组在战斗线的先头前进,穿过敌人的薄弱部位,这样,就能够从敌人机枪阵地的后方对其进行攻击,并穿插到敌人阵地的纵深。 [ 注:温,《如果德国进攻:西线的纵深作战》,第55页。 ]
从某种意义上讲,使用步兵线的战术一部分是由于炮兵的作用以及炮兵火力难于控制所要求的,这种战术使人们回到17世纪末和18世纪的线式作战系统,那时以战斗线行动的营与它们友邻保持相接并成一条直线。拉法哥提出了一个与采用营纵队相类似的方法,营纵队能在战场上迅速机动并集中兵力攻击敌人战斗线中的薄弱部位。当然他还设想要使用一种散兵小队,但是同样要更周密的组织和集中兵力对付敌人薄弱部位的能力,才能使他的思想得以实现。
法国司令部印刷并下发了拉法哥的手册,但并没有将手册中的原则作为法军基本的进攻条令来贯彻执行。拉法哥的方法要求把指挥权下放到班长这一级,这进一步剥夺了将军们对战斗的控制权,法军仍然只是在炮兵的火力计划和以波次行动的步兵中局部地实施这种指挥。处于守势的德国人也发现,低级指挥官也同样需要掌握主动权和控制权。拉法哥的思想在步兵从属于炮兵方面还与霞飞的围攻战思想相矛盾。
1916年,德国人得到了一本拉法哥的手册,由于拉法哥的思想与德军早就正在逐步发展的那些思想十分吻合,德国人就把这本册子翻译过来,在整个德国陆军范围内广泛地散发。到1917年,从未把进攻作战完全看作是围攻战的德国陆军,开始把渗透战术作为德国步兵进攻的条令,而渗透战术则与拉法哥的思想十分相似。德军新的防御方法是让防御部队在炮弹坑里作战而不是在野战工事里作战,并且设法使用预备队实施突然反击。德军新的进攻条令与其新的防御方法一样,充分利用了适合于疏开作战的原则而不是围攻战的原则,并且不再让炮兵为满足步兵的需要而从属于步兵的行动。
法军纵深配置部队的防御,虽然依赖于堑壕线,但它包括一系列的坚固支撑点,使这种防御易于被渗透战术进行穿插。坚固支撑点使用火力掩护着间隙地,其掩护能力又取决于观察能力,反过来,观察能力除了会由于炮兵火力迫使观察员进行隐蔽而被削弱之外,又会被雾、烟和毒气等因素所削弱。
渗透战术放弃了运用攻击波次的方法,转而青睐于运用若干战斗群向前推进,穿过敌人的薄弱部位。在渗透战术中,攻击部队并不需要耽搁某个波次的前进以等待突击部队去克服一个正在防御的敌坚固支撑点,相反攻击人员渗透到敌人的防御阵地内,一直向前推进,而把征服坚固支撑点的任务留给跟随在后面的步兵部队。集中兵力对付薄弱部位以及迂回和包围敌方部队的古老思想使这些战术得以实现。1917-1918年冬季,德国人将这段时间全部用于对其大多数陆军重新进行训练,向他们的部队传授这些原则,并且训练他们应用这些新的攻击方式。这样,德军的基本攻击要素变成了大约12名装备有轻机枪的士兵。德国人把他们的部队区分为素质好、士气高涨的部队和素质差、士气低落的部队,让素质更好的部队集中进行进攻能力训练,组建了许多训练有素的突击师,而让事业心、勇气和技能较差的士兵去坚守防御阵地。随后,德军在西线的192个师中确立56个师为训练有素的突击师。
1918年,士兵已经使用钢盔来保护他们免受炮弹破片和高爆弹破片的杀伤。他们携带弹仓式步枪和手榴弹。手榴弹装有短时引信,使士兵能够在手榴弹爆炸并释放反人员碎片之前将其投掷出去。手榴弹微缩复制了榴弹炮的能力,一些士兵已经开始使用榴弹发射器使手榴弹作用的距离更远。在德国陆军中,排下辖几个有12人的分排,在每个分排里,有一个班有5名战士,该班操纵并保障一挺轻型气冷式机枪,另一个班只由步兵组成,机枪通常用于提供火力支援,而步兵常常就构成了分排的机动或进攻要素。
在渗透战术中,营仍然包含突击队形,突击队形使用水冷式机枪、火焰喷射器和便携式迫击炮支援步兵分排。火焰喷射器是法国人的一项发明,使用压力将燃烧的石油喷射出去。便携式迫击炮与榴弹发射器相似,但迫击炮的精度更高、威力更大。工兵拥有装备,通常为跟随在后面的人员、火炮和车辆构筑轻型桥梁。营还拥有自己的炮兵,这些火炮是德国陆军中型号较早、射程较近、重量较轻的野战火炮。这些类型的火炮是德国陆军中最便于机动的火炮,能够伴随步兵前进。
在攻击过程中,第一步兵战斗群确定敌人阵地的位置,第二群发现敌人的薄弱部位并向前推进越过敌人的薄弱部位,第三群对第二群进行支援并保护其翼侧。师的剩余部队跟随在后面,通过利用位于坚固支撑点周围的间隙地来减少绕过的坚固支撑点的数量。先头部队不停顿地继续前进,不停地发现和利用敌人防御部署中的薄弱部位。整个进攻条令的目标是完全突破盟军的防御地带。
在这些进攻行动中,飞机起着重要的作用。与步兵和炮兵一样,德军秘密地集结了足以形成数量优势的飞机,使用飞机的目的是保护他们自己的部队,赶走盟军的观察飞机,辅助炮兵进行轰炸并攻击偶然出现的目标,特别是攻击盟军在道路上运动的预备队。
1917年的下半年,德国人对新的战术进行了几次试验。在这些试验中,有一次是于11月份对英国人进行的一次经过周密准备的反击行动。《英国官方历史》称,德国人前进时“以小的纵队前进,携带着许多轻机枪,其中一些携带着火焰射喷器。头顶上,在低空飞行的飞机数量比以往看到的要多,这些飞机对英国防御部队进行轰炸并用机枪扫射,这导致了英军的更大伤亡,特别是使英军在关键时刻出现了混乱”。《英国官方历史》还指出,没有几个坚固支撑点“看上去是遭到正面攻击的,突击部队两面夹击,从翼侧和后方包围它们”。 [ 注:提莫西·T·路普弗尔,《条令的变化: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战术条令的变化》,美国陆军指挥参谋学院作战研究协会,堪萨斯州利文沃思堡,1981年,第40页。 ]
把渗透战术与其它方法相结合以确保一次有效的进攻,这种方法开始被人们称为胡蒂尔系统,因为这一方法是1917年9月由德军的奥斯卡·冯·胡蒂尔将军在对俄国人发动的一次进攻行动中最早使用的,而且这种攻击方法的效果很好。这种攻击依赖于突然性。由于火炮既具有进行准确射击的能力,又不会提前泄露其存在和位置,使指挥官们能够突然集中火炮。由于在火炮技术方面的改进使射击的精度得以提高,也使对敌人的防御阵地进行严重的破坏不再需要进行长时间的轰炸。在冯·胡蒂尔系统中所使用的短促、密集的轰炸也依赖于较大比例的毒气弹和烟幕弹。毒气弹和烟幕弹不仅降低了防御部队的效能,因为他们不得不戴上防毒面具,因而妨碍了他们的观察能力,而且在毒气弹和烟幕弹中装药量很小,所以对地面的干扰和对道路的破坏也很有限,使德军的炮兵、增援兵力和后勤补给向前机动时变得很便利。在首次的火力突击之后,炮兵对步兵进行支援,并使其火力与步兵的运动相一致,步兵在炮兵的支援下征服,而不是炮兵征服和步兵占领。炮兵以这种方式使其条令与新的渗透战术相结合,而突然性则是冯·胡蒂尔系统成功的核心。
由于以潜艇为基础的后勤战略遭到失败,所以德国人计划在1918年用作战战略赢得战争。俄国退出了战争,奥地利可以集中精力去对付意大利,而德国并没有参加集中兵力将意大利赶出战争,而是将他们所有的力量投入到对付英法联军的作战中。德国人并没有避开攻击,并不相信防御已经证明了的力量,也没有利用俄国和东欧的资源,相反德国人选择了进攻,因为美国人正非常迅速地组建起大规模的陆军。由于美国的人口约是德国的两倍,加上美国拥有巨大的经济、工业、农业资源、武器,以及得到来自法国与英国专家的指导,美国似乎有可能在1919年将基本上是不可战胜的陆军投入战场。
鲁登道夫对他作战的战略将获得成功充满了信心,但他的信心并不是建立在他拥有更大数量部队的基础之上:他在法国只有207个师与盟军的169个师作战,所有的师当时只有9个营而不是12个营。他依赖于他的新的战术方法,以及用新组建的、经过重新训练的、由德军最优秀的士兵组成的那些师来对付疲惫的盟军部队——盟军部队已经被4年来不成功的进攻搞得精疲力竭。
1918年的西线战役
德军在1918年3月的进攻目标是法国和英国战线的接合部。鲁登道夫将军把主攻方向直接指向英军,因为他认为,由于法国部队拥有更强大的火炮和极优秀的战术技能,法国部队的抵抗力会更大。他大规模强攻的目标是设法迫使英国人向海岸线后撤。为了分散对方的注意力,鲁登道夫将军准备进行另外3次的进攻行动,其中两次是对付英国部队,一次是对付法国部队。鲁登道夫将军把他的预备队保留在相当远的距离上,使他能把预备队及时投入到任何位置上作战。但是,他已经在一个43英里宽的正面上配置了6,000门火炮,他同样让火炮在夜间进入阵地,用细麻布等材料包裹车轮来消除车轮的声音。就在进攻发起之前,连夜急行军的德军预备队也赶到了。
当在3月21日的清晨发起攻击时,德军在这个43英里宽的正面上已经拥有63个师。攻击几乎完全达成了突然性,英国人只是在前一天晚上才肯定地得到了德国人将发动攻击的消息。一层薄雾帮助了德国人长达5小时的烟幕弹和毒气弹的密集轰炸,胡蒂尔系统也发挥了极好的作用,特别是在英军高夫将军第5集团军防守的薄弱防线作用更为明显。
火力准备的强度和精度使英军遭受了严重的伤亡,并在英军的有刺铁丝网中撕开了缺口,破坏了英军的野战防御工事。训练有素的德国突击部队跟随在炮兵的徐进弹幕之后,充分利用烟幕所造成的低能见度渗透到惶惑的英国防御部队之中。在战线上的许多部分他们进行了非常深入的突破,对进行抵抗的英军坚固支撑点实施迂回攻击,在许多地方不顾一切地向前推进越过了英军的防御,到达了位于英军防御阵地后方的广阔乡村。
德国人成功的攻击行动战胜了英军第五集团军,德军缴获的200万瓶威士忌酒就很好地表明了德军的胜利程度。实际上,英军奢侈的补给使德国部队得到消遣,并且滋养了德国部队。1916年,一名德国军官在日记中这样写道,士兵们都希望进攻,因为“期望得到战利品……一罐英国果子酱或一把剃刀要比一位英国军官的笔记本更重要”。到3月份,英国富豪们的士气已经变得相当低落。这名德国军官指出,部队已经开始感觉到“英国人好像是使用橡胶或是黄铜制造了一切,因为这两种物资是我们最长时间没有看到的东西”。 [ 注:B·H·利德尔·哈特,《透过战争迷雾》,纽约,1938年,第221、224页。 ]
在英国第五集团军的南翼,德国人的进攻行动包围住了法国的一个集团军,这次攻击行动进展得出人意料地顺利。然而,鲁登道夫将军的计划是设想把英国人赶回海岸边,他需要在北翼的胜利,但能干的宾将军的英军第3集团军在北翼阻挡住了德国人的前进步伐。
与此同时,在南翼对付高夫集团军残部以及正在撤退的法军部队的德国部队,已经在6天内向前推进了近40英里。鲁登道夫在派出预备队对付宾将军而没能攻克英国人的顽强防御之后,他开始增援南翼的成功行动。因而丧失了战机的鲁登道夫将军开始在他的战略中运用“最低抵抗道路”原则,这种原则给渗透战术赋予了生命。他早就已经阐述过这种观点,当他阐述“在纯粹的战略目标之前必须考虑战术,除非战术胜利是可能的,否则追求战略目标是无效的”这个观点时候,他指出,战术和防御力量必须决定战略。但英国人的顽强抵抗,加上法国的防御力量得到了来自贝当将军17个步兵师和4个骑兵师的增援,阻止了德国人迟来的增援,也使德国人未能进一步扩大南翼初期胜利的战果。到3月末,德国人就再没有机会把盟军部队分割开了。 [ 注:利德尔·哈特,《真正的战争》,第368页。 ]
德国人已经取得了这样一个决定性的胜利,使防御部队遭受了比进攻部队更大的伤亡。德军部队已经很明确地突破了防御,在一个宽正面上到达了广阔的乡村。但是,进攻却失败了,在很大程度上,后勤补给能力的局限性阻止了德国人利用战术成功去产生战略结果,这种战略结果需要由大量集中的、战术技能熟练的新锐部队突破敌人的防御来实现。由于受到崎岖的路面、破坏了的桥梁、大量的集结部队以及弹药需求量过大等因素的限制,德军的预备队、火炮和补给跟不上突破的战术成功步伐。
在盟军战线的后面是法国的铁路,其向盟军提供补给并把贝当将军派出的预备队送上前线。如同在1914年一样,由于处于守势的盟军能够利用正常发挥作用的铁路,使盟军具有更大的战略机动能力。防御的盟军拥有由铁路运输的战略进攻部队,而进攻的德军却在很大程度上用马拉的运输工具在一个道路被破坏了的、不能满足需要的交通网上吃力地前进。
然而鲁登道夫却固执己见,在4月份的第2周和第3周向更北翼的英军发动攻击。鲁登道夫取得了一些战术胜利,但并没有任何突破。然而鲁登道夫的胜利却使盟军首次实现了联合指挥,当时法国在盟军委员会的代表是斐南迪·福煦将军,他首先是被任命为协调官,随后又被任命为盟军部队总司令。福煦以前曾经是战争学院的一名教员,于1914年由军长提升为集团军军长。他曾与霞飞一起被搁置起来,于67岁时成为盟军的总司令。虽然福煦缺乏鲁登道夫的现实性和作战技巧,而且还是士气占先和进攻原则的虔诚追随者,但福煦仍然是适合当时的需要的。他坚信胜利属于不服输的指挥官,他的乐观主义、他急于恢复进攻的想法、他的富有见解力的观点,以及他与盟军指挥官合作的能力,都使他成为当时、当地最恰当的人选。
鲁登道夫仍然追求着把英国人赶回到英吉利海峡的目标,他接着又对法国人发动攻击,其目的是把盟军的预备队吸引到南翼,为他在北翼向英国人的最后一击做准备。德国人又一次实施了全面、有效的保密措施,又一次在夜间部署他们的部队,当德军在夜暗的掩护下将火炮转移至隐蔽阵地时又一次包裹住了火炮的轮子。为了检查伪装的效果,德军甚至从空中拍摄了他们自己阵地的照片。
由于法军的侦察没有发现德国人有发动进攻的迹象,这又与他们原来的想法相吻合,使法军进一步深信,德国人将永远不会向夏蒙斯黛达姆斯山脉恶劣的地形发动攻击。由于法国人深信德国人将在北翼实施又一次打击,以及由于法军在这一地带防御阵地的地形十分有利,他们只用非常薄弱的力量占领着这一地带,在一个55英里宽的正面上只有11个师,并将绝大多数的部队用于前方防御,以最大限度地利用由山脉和阵地前的沼泽地所提供的优势。只是在德军发起突击的前一天晚上,当地的指挥官才从俘虏那里得知德军将对他们发动攻击。法国人采取了惟一可行的对抗措施,立即下令距此很远的师向受威胁的地带前进。
4月27日清晨,德军在照例进行的猛烈炮击之后发动攻击,在40英里宽的正面上使用了41个师,完全突破了法国人纵深很浅的防御,在一天内前进了13英里。德军对法军重兵把守的前沿堑壕进行的经过精心瞄准的射击,其效果很好,这种射击的效果使德军对法军轻兵防守且没有多大纵深的堑壕实施的渗透战术的效果更显突出。鲁登道夫对他自己所取得的成就都感到十分震惊,指挥部队继续向前推进,在德军补给出现了困难,以及法国由铁路运输来的预备队重新构筑起一道堑壕线之前,就在敌防御中造成一个大纵深的突出部。
德国人意想不到和令人钦佩的胜利导致法国集团军群司令被解职,并使法国政府决心要解除贝当将军的职务,但法国政府后来又改变了这一决心。对于鲁登道夫而言,由于交通线比较脆弱,他的大纵深突出部证明是一个难题。他不能撤退,因为占据如此众多的土地象征着他取得了胜利。因而,他试图把这个突出部与他于3月份建立起来的较大突出部联系起来,但是这些努力收效甚微。而后,他又试图通过占领兰斯市把他的新领地向东延伸。这次攻击将把更多的盟军预备队从北翼吸引过来,这也是他把炮兵撤至北翼对英国人进行最后突击之前的最后一次进攻行动,鲁登道夫计划于8月份对英国人进行最后的突击。
但是,鲁登道夫持续的进攻却大量地消耗了德军训练用于进攻行动的新锐部队的预备队。在他进行的4次进攻行动中,他有3次取得了战术胜利,由于盟军的预备队具有更大的机动能力,战略成就与鲁登道夫擦肩而过,而且将继续离他而去。盟军的后撤部队享有更好的交通线,确保盟军能够在任何的战术失败之后重新构筑战线,恢复到双方固守堑壕的局面。作战进程增强了福煦的信心,胜任职责的英国指挥官道格拉斯·黑格爵士元帅持有相同的态度。黑格元帅拥有一个完善的参谋机构,这使他在1918年表现非凡。意义重大的美国部队到达了法国,并鼓舞了盟军普通士兵的士气,而鲁登道夫的进攻则使他最精锐的部队的信心丧失殆尽,这些最精锐的部队被他用在这些持续的进攻行动的最前沿队形中。
德军对兰斯市两侧攻击行动的保密措施缺乏在此之前所进行的进攻行动的那种谨慎,因为盟军的空中观察发现了德军越来越多的部队调动行动,空中照片也发现了德军伪装不好的弹药补给。福煦把15个师机动到这一地区,并预告了另外8个师。他把这些部队保留为由他直接控制的预备队。他还给这些可以利用的预备队增加了9个飞行中队。盟军飞机的作用除了作为盟军的空中侦察力量和抑制德军的空中观察之外,它们还用炸弹对德军交通线进行轰炸,并且使机枪向德军正在行军的部队或部署在开阔地的部队进行射击。
指挥法国第四集团军的是充满魅力和好战的古劳德将军,他充分利用了德军集结的情报。这位蓄着红胡子的将军很不情愿地计划使用一种德国型的防御模式,在德国人发动攻击时只在第一道防线保留很少的人员。他使用积极有为的巡逻补充他的空中侦察。法军在7月14日的一次袭击中捕获了27名德军俘虏,其中一名德军俘虏交待德军将于第二天发起攻击,并将于午夜12点10分开始进行轰炸。这位德军俘虏急于要戴上防毒面具,使讯问者确信了德军俘虏所交待的事实,确信德军不久将进行一次集中于毒气弹的胡蒂尔式轰炸。古戈尔将军制定了相应的行动计划。
午夜12点,就在德军俘虏所交待的德军将开始轰炸前的10分钟,法国炮兵开始射击,目标是射手们预料德军的攻击部队将集结的区域。随后,正如所预料的那样,德军开始炮击行动,其密度达每8码的正面上有一门火炮,而且是急速射击。在100英里以外的巴黎,市民们都可以听到火炮的怒吼声和炮弹的爆炸声,在靠近前沿的沙隆市的街道上,火焰将天空照得相当明亮,看上去就像白天一样。
在进行了4小时的炮击之后,德军步兵开始向前机动,并且很容易地就攻占了第一道防线。德军发现法军并没有多少伤亡,这使他们有点感到茫然不安,但德军并没有意识到,法军已经基本上撤出了他们的第一道防线,所以德军继续向前推进以扩大他们的战果。那天早晨晚些时候,德军在他们野战火炮的最大射程上,到达了法国人重兵防守的第二道防线,就在法军第二道防线的有刺铁丝网之后,法国人的步兵、机枪、轻型迫击炮和1,500门火炮开火了。德军在撤退到法军第一道防线的掩蔽所之前,遭受了严重的伤亡。
其他的德国进攻部队并没有遭遇到同样明显的失败,但进攻并未能对法国的防御产生多大的影响。就在7月18日这一天,福煦将军使用他的预备队对5月末形成的突出部的西侧进行反击。在没有进行周密准备和只有很简短炮击的情况下,21个法国师对新近建立起来的德军防御进行攻击,德军的这道防御线由德军用于进攻的部队防守着,这支德军部队是从德军更勇敢和士气更高涨的士兵中挑选出来组成的精锐部队。法军的攻击本来无论如何肯定会成功,但法军又使用了700辆小型雷诺型坦克和120门大口径自行野炮,确保法国人很容易就能攻占德国人的第一道防线。
坦克在此之前早就已经在作战中取得过胜利。1917年秋,英国人在进行了预备性的炮击后,已经使用坦克在康布雷取得了胜利,当时英国步兵与200辆“陆上战舰”相互合作,轻易地就突破了被吓坏了的德国人组织的防御。现在与康布雷战役一样,步兵与坦克共同协作,坦克夷平了有刺的铁丝网,并且用它们的火炮摧毁机枪阵地,而协同的步兵则保护坦克免受步兵的攻击。一位法国作家曾这样描述道,当法军一支小部队到达一个高地时,看到一辆法军的坦克被一群德军士兵包围着,德军士兵将一小块木头楔人坦克的履带里使坦克停了下来。法军坦克并不能向德军步兵射击,因为德军步兵离坦克距离太近,德军士兵则想办法用他们的刺刀撬开坦克舱盖,并试图把一枚手榴弹塞进坦克的通气口。正在集中精力攻击法军坦克的德军士兵并没有注意到正在接近的法军步兵,法军步兵向围在坦克四周的德军士兵开火,打死和打伤了绝大多数德军士兵,救出了被包围的坦克。为了向坦克提供对付步兵的保护能力,法国条令规定,一个排的三辆坦克中有两辆使用机枪相互进行保护,第三辆则使用其火炮对付德军的机枪阵地。
在福煦的大规模反击行动中,法军坦克和步兵一起攻占了德军的阵地,直至他们到达了德军野炮连的阵地线。在这里坦克停了下来,因为坦克薄弱的装甲易于遭到德军77毫米野炮高爆弹火力的攻击。但对突出部的迂回行动导致德国人迅速从他们5月份的绝大多数占领地上进行撤退。
福煦立即计划实施更多的进攻行动,他的目的并不是鲁登道夫所渴求的给对手以致命的一击,而是迫使德国人从横向的铁路后退。与更早的攻势行动相比,那些1918年的攻势行动更现实地寻求达成有限的目标。当盟军已经吸引了敌人的预备队并肯定迫使它们开始进行早就已经拖延了的和代价昂贵的进攻作战时,盟军并没有继续他们的进攻行动。因而福煦将军的新方法避开了更早的、延长了的非决定性作战,那些非决定性的作战通常都是精心组织一次防御去对付一次强大的进攻。8月8日,福煦将军的第二次进攻行动开始了,这次进攻行动是一次盟军行动,但很大程度上是英军的部队,这次进攻依靠了400多辆坦克而不是过去那种长时间的炮击,并且了使用1,700架飞机,使行动达成了完全的突然性。盟军的部队在对付德军的那些防御师时获得了巨大的成功,德军的那些防御师在力量上处于弱势并且稍有点士气低落。在坦克的支援下,盟军的战术依靠来自于德国渗透战术的思想和实践经验。由于遭到盟军意想不到的进攻,以及盟军的进攻行动获得了胜利,使鲁登道夫完全丧失了斗志,他宣称德国必须与盟军讲和。法国人也做出了同样的估计,在福煦的第二次进攻行动取得胜之后,他们将福煦的军衔晋升为法兰西元帅。
英国、法国在北翼的进攻行动结束后不到两个星期,美国陆军就成功地攻击了凡尔登南部的德国突出部。而且就在这次进攻行动结束之后,美国部队几乎立即与法国联合进行了另一次攻击。在不到两个月内,正被福煦元帅的进攻行动困扰的德军就被赶出了法国,德国被败溃了的盟友所抛弃,不得不停战。
通过优势机动力实现的迂回行动:美吉多战役
德国人在法国境内在福煦元帅的一系列进攻面前的撤退,与盟军在其他前线的一系列胜利同时发生。意大利的一次进攻行动击退了士气低落和正在崩溃的奥匈帝国部队;一支由法国、英国、意大利和塞尔维亚人组成的盟军部队在一位法国将军的指挥下把保加利亚赶出了战争。这支部队前进至多瑙河,准备进入奥匈帝国,而且这种进入不仅仅是象征性的占领,而是实际的占领。一支规模不大的英国部队在巴勒斯坦取得了胜利,这次胜利导致奥斯曼帝国退出了战争,而这次胜利具有最重要的军事意义。英军在巴勒斯坦的指挥官是埃德蒙·埃伦比爵士,他1914年在法国参加战争时还只是一名师长,在调任到巴勒斯坦前被提升为军长和集团军军长,他指挥了一场基本上绝无伦比的天才战争,在这场战争中几乎体现了所有典型的决定性胜利的要素。
埃伦比将军于1918年9月使用5.7万名步兵坚守着一条60英里长的战线,这条战线从地中海向东延伸到约旦河,并沿约旦河向南延伸到死海。他面对着3.2万名固守堑壕沟的步兵,这些步兵中绝大多数人是土耳其人,由一名能力很强的德国将军利曼·冯·桑德斯指挥。埃伦比拥有压倒优势的空中优势加上1.2万名骑兵,而土耳其人却只有4000名骑兵。
从双方的形势来看,英军似乎有可能在战线的东翼对土耳其人的铁路交通线进行一次攻击,这似乎是英军显而易见要采取的一个动作,埃伦比则采取行动鼓励敌人的这种猜测,而他与此同时则计划进攻土耳其人的右翼。
为了支援他的进攻计划,这位英国将军进行了一次最周密和最成功的分散敌人注意力的欺骗行动。在整个夏季里,他把英军骑兵部队都留在他的前沿的以东部分,而当他把骑兵部队向西转移时,他用假模型替代它们,这些假模型从远处看上去就像是在凝视的马匹。白天,英军部队在敌人能够看得到的情况下向东行军,到了夜间,部队又回头向西行军,在第二天又一次重复这一过程。在小山挡住了视线的道路上,骡马在白天拖着雪撬向东飞驰扬起尘土,模仿正在行军的部队。他还设置了营地模型,模仿虚假的向战线东翼增援部队的营地。为了增加这些原始欺骗措施所产生假象的逼真性,埃伦比让英军在约旦东侧的特工人员购买饲料,使敌人推测英军骑兵将在东翼进行一次攻势行动。他与没有所属部队、实际上并不存在的司令部之间建立起了活跃的无线电联络网。他在耶路撒冷的一家旅馆预订了一套房间,并且很显眼地住了进去,以表明他的司令部已经向东转移了。
同样也是为了注意他的保密措施,埃伦比建立了一个空情警报电话网,以发出敌军侦察机临空的警报,并让英军空军随时准备击落任何有可能对英军战线后方进行观察的敌军飞机。为了确保遮断敌军的空中观察,英军飞机对敌军机场上空保持不间断的巡逻,以迫使所有的敌军飞机都停留在地面上,基本上封锁了敌军的机场。
到9月18日,埃伦比已经在他战线最西端15英里正面上拥有了4:1的数量优势,土耳其人在剩余的45英里正面上的数量超过英国人。由于英军集结了这样强大的兵力,并且在整个前线上拥有相对较低的力量与空间比率,埃伦比可以预期实现一次突破,虽然他只有540门火炮,在整个进攻正面上的火炮密度每英里只有9门炮。
9月19日的清晨,在进行了15分钟的炮击之后,英军部队发起攻击,在3个小时内突破了土耳其人的前沿,迫使正在撤退的土耳其人向北和向东逃窜。打开了突破口,埃伦比由此投入了他的骑兵部队。由于没有步兵阻挡英国的骑兵部队,英国骑兵乘马向北到达海岸并在美吉多挥师东进,一直到达土耳其人的后方。一个师在34小时内乘马前进70英里到达了约旦的贝森地区。
作战略图8.5 埃伦比的分散、突破和迂回运动
当骑兵部队到达土耳其人的后方之后,他们下马作战,使用由马鞍携带的步枪和机枪切断了土耳其人的退路。骑兵出身的埃伦比,就像乘车步兵一样使用他的骑兵部队,这是英国陆军的标准理论。英国人得益于他们对美国独立战争进行的许多研究。在独立战争中,美国的两支军队都让他们的步兵乘马行军,但通常都用作步兵作战。然而,这一战术以及建立在此之上的战略,仍然依赖于骑兵能够把便携式步枪系附在马鞍上行军,以及防御占据优势的步兵装备了步枪之后所占据的主导地位。在骑兵的主要装备是手枪和马刀的300年间,下马作战的骑兵(他们中有一些人拥有火枪而被用作轻步兵作战)并没有恰当的对付敌方步兵的方法,特别是对付骑兵的方法。为了抵抗一次敌人骑兵的冲锋,他们将有可能需要刺刀、彻底的训练以及重步兵的齐射技术。但步枪已经使骑兵重新恢复了下马防御的力量,使肯定没有认识到这一点的英军部队去效仿百年战争的英军战术的一个方面,就是让骑士离开他们的马匹,用作步兵作战,去提供更强大的防御力量。
然而,埃伦比将军不仅仅让他的骑兵在作战中下马作战而使骑兵具有更大的效能,他所做的要更多。在他的进攻行动中,他利用了骑兵最好的战略机动能力,实际上,他们被用作乘马的步兵去对敌人进行迂回。他已经使用了骑兵潜在的作为战略进攻部队的能力去实施一次迂回行动,就如同拿破仑在马伦戈战役中所做的一样,到达了敌人的后方,切断了敌人的后撤道路,并迫使敌人采取战术进攻行动。英军骑兵部队的较大规模及其与步兵一样强大的火力,使埃伦比能够部分地切断土耳其人向北的退路,确保迫使许多土耳其人不得不投降。
但英军只是对土耳其人的西翼发动攻击,而西翼是土耳其人最没有预料到的方向,因为土耳其人认为西翼更不易于遭到攻击,埃伦比将军并未能全面地封锁土耳其人的撤退路线。但当土耳其人沿着山脉向西溃逃时,埃伦比将军的飞机进行了攻击。在从纳布卢斯到约旦的深深峡谷里,飞机使用机枪和小型炸弹打击正在撤退的土耳其人。飞机杀伤了炮手以及牵引火炮的骡马,这些火炮和牲畜的尸体随后又阻塞了道路。不能运动的纵队又成为飞机绝好的靶子。士气低落的土耳其人,不能对实施攻击的飞机进行任何的还击,急于向英国人投降。
由于埃伦比将军已经使用了周密和有效的分散敌方注意力的欺骗措施以使敌人的防御体系形成薄弱部位,并在薄弱部位集中兵力,突破了土耳其人的防线。而后他又使用具有更高的战略机动能力但战术上却无关紧要的骑兵,充分利用英军的突破成果,对土耳其人实施了一次迂回运动。通过把他所拥有的战术效能较低的骑兵转变为防御上难对付的步兵之后,他利用了骑兵的优势。埃伦比将军在战略进攻中把他的骑兵用于迂回土耳其人,并且把骑兵在由此形成的战术防御中用作步兵,他已经最大限度地使用了他的老式骑兵的潜力。为了完成胜利,他的新型轻骑兵——双翼飞机已经表明了它们能如何有效地效仿古代帕提亚、土耳其和蒙古轻骑兵的战术。
美吉多战役的战果是:英国人在不到6周的时间内前进了360英里,俘获了7.5万名俘虏,只付出了5,000人伤亡的代价。埃伦比将军也因此成为美吉多埃伦比子爵元帅。
对武器、战术和后勤变化的总结
在战争期间,随着步兵以散兵线作战,战术已经发生了变化。散兵线在普法战争中具有相当重要的地位,它现在已形成了使用大约有12名步兵组成的班的散兵线体系,在这个12人的步兵班中有一个人配备了一挺便携式轻机枪。在新的编制体制中,班被编入一个由一名军官指挥的排里,排则被编进了营的组成部分连之中。这种编制结构扩展了编制系统的完整性,使集团军长期以来就已确立的从营向上到集团军司令部的编制体制延伸到了散兵,这便于更好地控制部队。这种新的编制结构与渗透战术一样,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成为各国陆军的标准编制。
这种新的结构使营采用了吉贝尔已经阐述过的原则,他认为这些原则适用于从集团军向下至营的陆军部队。因而,营的组成成份在进攻行动中能够集中兵力并采取行动,以充分利用敌人的薄弱部位,就像拿破仑的军队曾经使用营和更大规模部队的那种方式。这一编制也适用于防御,因为就像在相当完善的德国防御方法中,德国条令要求小群兵力占领炮弹坑,并发挥主动性在炮兵火力的引导下运动至另一个炮弹坑,同时还要运动以占据最为有利的阵地去击退敌方步兵的攻击。实践证明,在防御中机动和集中兵力是更为困难的,因为敌军的兵力和火炮的数量更大。
这种新的条令提高了对专业军士以及资历较浅军官的职责、主动性和能力的要求。相应地,它剥夺了更高级指挥官对战斗的控制,这是因为,他们通常不能像以前年代的更高级军官所做的那样,在实施指挥时拥有很好的视野。尽管这种在战术和编制上的明显改进看上去似乎是对火力提高作出的反应,但它与几乎和战争本身同龄的原则及各国军队已经显而易见地使用了一个多世纪的作战方法相一致。
火力的提高使挖掘野战工事成为标准的行动,进攻以及防御的部队需要迅速地挖掘掩体,而后周密稳定地组织防御。传统防御的连绵堑壕或胸墙逐步地让位于一系列的坚固支撑点,这些坚固支撑点之间有一些由机枪火力掩护的间隙地,如果防御方有时间进行部署,则可以计划自己的炮兵火力来掩护这些间隙地。便携式轻机枪的数量得到增加,而且步枪逐渐地成为机枪的补充,而不是把机枪作为步枪的补充。这些便携式机枪在数量上的扩大,主要是由于法国陆军部署的所有用于对付德国人的机枪数量得到增加,法国陆军的机枪从1914年的2,100挺增至1918年6.5万挺。
由于战场上具有较高的力量与空间的比率,也就出现了真正的围攻战。为了有足够的力量去迫使敌人重新回到围攻战的方法中,指挥官们非常倾向于在他们必须防御的正面上每3英里就配置1个师。这意味着他们在所防守的战线上每英里就约有4,000人,而将预备队随时准备用于增援、反击,或是在最坏的情况下,在敌人的攻击获得了突破时重新构成防御正面。这一数量大约只有拿破仑时代战斗队形平均力量的1/4,然而,这未包括飞机以及随时准备支援第一次世界大战作战师的预备队。而且这种对比还忽略了拿破仑军队所缺乏的组织周密的野战工事。当然,虽然防御的人员更薄弱,但它们却还有能力提供更大密度、更为准确的火力。
为了克服如此高的火力与空间的比率以及与之相联系的野战工事,要求进攻方拥有比防御方多达3倍的兵力、6倍的火力和18倍的弹药。但除非进攻方达成了突然性,否则防御方将能够在他们的后方部署一系列的防御线,并且就在进攻方在防御方首道防线里努力杀出一条血路时,尽可能快地构筑这些防线。由于需要将必要的围攻战的火炮向前转移,并恰当地进行配置,这意味着在缺乏突然性和一次性突破的情况下,进攻方必须在每2,000码或3,000码的距离上停顿一下。
虽然战术代表了绝对优势轻步兵或射击武器步兵的作战行动方法的发展,而自从飞机和坦克这两种新型武器系统引进之后,才形成了战争中战术上真正意义的革命,虽然这两种武器还都没有对作战进程产生重大的影响。在18世纪初,当火枪手装备了一把刺刀之后,他变得基本上不害怕骑兵的正面攻击。他用刺刀可以抵抗骑兵手中马刀的突击动作,而用火枪又可以击败骑兵的手枪。但到第一次大战末,火枪手的继承者——步枪兵,虽然变得更难对付,并且装备有弹仓式步枪,但是他们极易受到坦克这种新型骑兵的攻击。步兵的步枪和刺刀对坦克没有任何作用,而坦克则可像老式重骑兵一样冲击步兵,用机枪消灭步兵,而且坦克拥有装甲不易于受到步兵的攻击。同样地,步兵还发现它们的步枪在对付快速运动的飞行目标时基本上也是没有用的,而飞机则能轰炸他们,用机枪对他们进行射击,就像老式的轻骑兵一样,与他们保持一定的距离并依靠投射武器打击他们。在18世纪初,从骑兵的角度考虑,装备有刺刀的火枪手同时具备了轻步兵和重步兵的能力。两个世纪后,不仅步兵防御坦克冲击的能力不比轻步兵弓箭手对付老式装甲骑兵的能力多,而且步兵对付飞机的能力也比不上罗马武士对付帕提亚人马上弓箭手的能力好。
在西线的围攻战中,野战炮兵已经有效地遏制住了坦克,但只是在坦克征服了前方防御地带的步兵之后。第一次世界大战甚至没有给德国人更多的时间来考虑如何对付坦克,在这场战争中,只有德国人单独面对过坦克的攻击。飞机则相反,很早就吸引了人们的注意力去采取防御措施,通常包括使用机枪或车载式野炮对飞机进行射击。但向一个快速运动目标射击十分困难,使用这样的防空武器相对来说是没有效果的。
当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时,坦克和飞机对步兵有着明显的战术优势,而这种优势,各国军队在战争期间本身就没有给予专门的关注。尽管各国军队既没有全面理解新式武器可能带来的变化,也没有掌握如何最佳地使用它们的方法,但法国陆军的飞机从1914年的约200架增长到1918年的3,300架却反应了它们的效用,其坦克到1918年末也增长到了4,600辆。
但是,就如同过去的轻骑兵和重骑兵一样,并不是所有的地形都适于飞机和坦克使用。犹如叙利亚的森林挫败了帕提亚的骑兵一样,森林也同样妨碍了坦克的运动和飞机的观察能力。山地也有几乎同样的约束效应,坦克不得不呆在峡谷里,而飞机在崎岖的而且常常是长满树木的山体斜面上则很难发现合适的打击目标。
其结果是把新型武器系统限制在平坦地形上。山地的地形使得亚美尼亚人能够对铠甲骑兵和技能熟练的帕提亚人马上弓箭手保持相对的独立性,与此相同的是,地形也将同样限制坦克和飞机的效用。瑞士的国民军在地形的帮助下,他们没有铠甲,只装备有戟,保护了他们自己免受他们低地邻居可怕的专业骑兵的攻击。虽然只有原始的武器并且徒步作战,威尔士、爱尔兰和苏格兰人长期地将他们强大的乘马入侵者都限制在低地里。同样地,地形也会又一次地使战争分为两部分。新的武器能够在平坦地形上占据优势,而步枪手、机枪射手和炮手这些19世纪的主要武器系统,将继续在山地和丛林地中占据优势地位。
铁路当然地主宰着西线兵力集中的、驻止的军队的后勤,并控制着所有其他地方的大规模军队。但卡车在1914年向德国人提供弹药时体现了其价值,而且后来在法国使用较大数量的卡车向缺乏铁路的凡尔登地区提供补给时也展示了潜能。1918年9月,法国人使用卡车在夜间将100万美国部队中的1/3以上人员在6天内向前运输了50英里。在认识到卡车的价值之后,法国人将其卡车的数量从1914年的1.9万辆猛增到1918年的8.8万辆。卡车在战争期间很清楚地证明了它们的后勤价值,并在满足大规模驻止陆军的巨大的补给需求时给铁路提供了有效的补充,同时还表现出了用于部队战略机动的潜力。
如同在东普鲁士的早期行动所表明的那样,没有什么东西能像自普法战争以来在火力上的提高阻止了对内线的利用,或是阻止实施代表着拿破仑马伦戈战役以来行动特征的那种迂回行动。实际上,火力的提高,通过提高防御的力量,也提高了迂回行动的潜在价值。迂回行动所依赖的是迫使敌人战术进攻以恢复其交通线。在坦能堡战役中,弗朗索瓦的军在到达了俄国人的后方之后,他的稀疏地分散的部队,平均每1.5英里一个营,曾经成功地阻击了几倍于已的俄国人的撤退。当然,如此少的兵力本不应该能阻挡如此多的人进行的预有准备的攻击,但是,当组织涣散的俄国人在他们的东翼和北翼被包围住之后,并不能发动有效的攻击行动。
尽管如此,绝大多数战线不存在翼侧阻碍了充分利用增强防御力量给迂回行动带来的机会。埃伦比将军天才的美吉多战役又一次展示了这种优势,在这次战役中由他创造性地把骑兵用作战略进攻部队,并充分利用了骑兵在下马作战时的战术防御力量。
当然,绝大多数会战只有战术意义,就像拿破仑战争之前的许多会战一样,按照它们的消耗衡量其结果。西线的会战常常在范围和持久力方面几乎是令人难以置信的,几乎很少产生了突破性的战略结果,能对防御者的翼侧造成威胁而迫使其撤退。当西线的前线战斗获得了一次突破之后,又未能实施有效的穿插行动去实现重要的战略结果。
德国人在他们的战略里最大限度地利用了他们的内线,加上盟军相互之间的协同很差,不能充分地利用同步行动来及时地集中兵力达成优势,使德军的内线优势进一步扩大。德国人首先集中兵力对付俄国,接着于1915年对付塞尔维亚人,而后,又于1916年初发起了重点对付法国战役行动。在索姆河的盟军行动、奥地利参与攻击意大利,以及俄国在夏季成功的进攻行动,这些行动的结果并没有阻止放弃凡尔登作战的德国人,他们坚持防御,集中力量击败了于1916年夏季参加战争的罗马尼亚人。在1917年,德国和奥地利又一次充分利用他们的内线来集中兵力对付和打击意大利,这次打击使意大利接近瘫痪。除了1813年盟军与拿破仑作战中那种周密地组织实施的内线行动之外,内线的行动很清楚地赋予了一个意义深远的战略优势,特别当与一个联盟作战时,这种优势更为明显。
铁路增强了在战略防御中的力量,不仅仅是因为如果铁路被毁会使一支正在前进的军队的后勤变得复杂,而且是因为控制了未被毁的铁路,就会掌握优势的机动力,给防御者提供战略进攻部队。德国人在坦能堡战役中证明了这一点,当时他们使用东普鲁士铁路把一个军不仅从一个集团军转移至另一个集团军,而且还把该军转移至更远的萨姆索诺夫集团军的另一翼来实施他们的迂回行动。正如德国人通过铁路进行战略机动一样,法国的霞飞也同样充分地利用了他的可以比拟的优势,在巴黎组建了一个新的集团军,并部署在一个能够对德军的迂回行动实施反迂回的阵地上。1918年的行动又一次展示了防御由于铁路机动力所获得的关键性优势,当时盟军迅速集结了所需的部队封闭了一个突破口,德军企图利用这个突破口,以徒步士兵加上由马匹牵引的火炮和补给车辆来扩大战果。
飞机影响了战略,因为其完成了轻骑兵的侦察作用,并通过空中照相提高其效能。实际上,在正面进攻战中而不是翼侧迂回战中,没有了飞机和气球,军队将没有任何的侦察,因为骑兵不能在那些条件下进行现地勘察。飞机甚至能取代轻骑兵实施远距离的袭击。飞机轰炸的不准确性以及飞机的携弹量有限,意味着飞机所造成的破坏没有由人员在地面所造成的破坏的那种彻底性。袭击的飞机既不能利用敌人的资源生存,又不能成功地缴获战利品。但是战争的结果却证明,铁路易于遭到飞机轰炸的攻击,飞机的机枪以及它们的炸弹能够攻击道路上的部队和车辆以及运动之中的火车。很显然,最终证明飞机是实施轻骑兵战略作用的值得称道的替代物。
由于坦克最大速度每小时只有5英里,行程只有15至25英里,因此它并没有任何的战略价值。由于坦克需要铁路运输才能进行战略机动,它们的机动也只有战术意义。坦克履带的易毁性以及它们机械故障的可能性进一步使它们的运动只能限制于己方火力的保护之下。毒气被证明是非常致命的,继续成为所有军队关注的一个问题,但从未再一次看到毒气被作为主要的作战手段使用。
在两次世界大战之间的20年间,军事思想家们权衡了1914-1918年间围攻战的教训,认识到这是由于两种新型武器出现所造成的必然结果。
尽管潜艇和飞机的出现使每一次海战转向了三维战场,海军的编制却只有较小的变化。实际上,战争已经相当全面地发展了潜艇的能力,相应地也刺激了水下声纳和深水炸弹的发明。虽然战舰在装甲布局上有缺点,但是实践已经证明,战舰的设计以及它们的火控方法基本上是合理的。海军甚至在战争之前就开创了在海上使用飞机的先河,英国在1914年前就着手了水上飞机母舰的工作,在冲突期间则由其它战舰改装成航母,其中一艘改装成为飞机除了能起飞之外也能降落的航空母舰。飞机在海上如同在陆地上一样,在以后漫长的20年间人们看到它们的潜能得以实实在在的发展,人们对有关飞机在海战中作用的争论在不断地深入。
陆上作战的规模和强度的扩大,以及由这一刺激所导致的经济消耗的极大增长,增强了海上力量所具有的重要性,因为航海运输业的作用是提供了从1914年至1918年的更为工业化的竞争所需产品的支援。在以前的战争中,英国的封锁已经对法国的经济产生过一定的伤害,但从未有过对德国封锁的这种效果——迫使德国降低了食品供给并妨碍了德国工业的发展,因为德国已经减少或关闭了诸如石油或铜等关键性补给品的供给。当然,法国攻击英国舰船的袭击战略也从未像德国的潜艇战役对付盟军那样,严重地威胁到英国的经济以及英军继续进行作战的能力。海军的后勤战略已经在工业时代获得了一种新的并且可能是决定性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