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战胜的神话—太平洋战争1942年·第十四

作者：肯奈斯·麦卡西·英国

出自————《致命的失误》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偷袭珍珠港有得有失。在此后的5个月里，山本五十六大将一直在谋求通过海战的彻底胜利来确保日本能在战争中幸存下来，以为日本挽回声誉。1941年12月，两艘驶离马来西亚的英军战列舰被日军飞机炸沉(这是由于没有飞机护航的结果)。此后，日军横扫菲律宾、荷属东印度群岛和缅甸；在爪哇海和东印度洋上重创盟国海军力量，建立起一道覆盖新日本帝国的完整的外环防御带(正如日军战前计划所设想的那样)。但在帝国海军最高统帅山本眼里，所有这些并不能确保日本的安全。到1942年春天，在西欧和苏联并没有出现有利于德国的战局，而美国海军航母力量仍然是强大如初。因此，日本海军仍然需要与美国海军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而与此同时，日本陆军认为必须通过扩大外环防御带来增强防御能力。

　　日本当时正筹划在很短的间隔内实施两个大规模作战行动。这显示了日本人由于过于自信而激发出的高昂士气，正如当年德国人的过于自信促使其在攻陷西欧后便大举入侵苏联。然而，与1941年西欧的态势大不一样，东方的形势并不有利于战争狂人。日军虽然攻占了大量油田，但并未能使其生产出大量石油。而要控制如此广阔的帝国疆域，日本则不得不耗费大量的油料来对付尚未击败的对手，一个在4月18日竟斗胆用航母舰载机轰炸了东京的对手。尽管轰炸本身的效果不大，但却导致了日军采取了致命的“莫尔兹比计划”来扩大其南部环形防御地带。日本人并不知道，他们正在策划并由繁杂的97型密码机(相当于德军所用的”埃格尼玛”密码机，但并不完全一样)加密后通过无线电发出的每一份作战计划几乎全被美军“魔术”及“超级”机构(在“炸弹”计算机的辅助下)译读。这主要是由于日军在保密措施上的一个严重失误造成的。他们坚持在使用97型密码机的同时，仍不放弃与前者类似但又被美军破译的91A型密码机。

　　战争初期，日军战舰、飞机和性能优良的“长矛”鱼雷使其训练极为有素的军官士兵在与美军英军的作战初期占有明显的出人意料的优势(美国人和英国人出于蔑视东方人的传统都对日本人存有很大偏见，因此战前往往忽视或低估了日本人的技术和才能)。尽管如此，日本人缺少现代战争中的一种关键武器——雷达。只有一些零散信息渗透过了欧洲和美国的保密网传到了日本，而德国对此没有提供帮助。日本自己的科学家和工程技术人员曾尝试过类似的研究，但几乎没有把注意力放在目标探测和测距这些基本领域上。从现代标准看，日本人是处于半盲状态，仍然依靠老式的光学仪器，而在夜间，则是依靠照明弹和探照灯。

　　“莫尔兹比计划”旨在攻占新几内亚的莫尔兹比港。这一计划的实施必然导致从攻击阿留申群岛的“阿留申计划”，和通过中途岛进入太平洋中部的“中途岛计划”中分散许多航母兵力。由于“中途岛计划”是山本五十六精心策划的，试图引出美军太平洋舰队进行决战的最主要的行动，因而“莫尔兹比计划”是不能干扰它的。山本在策划“莫尔兹比计划“时的主要失误是他过于自信，同时又缺乏足够的情报。由于他坚信美军航母在完成空袭东京返航时，必定在太平洋北部的某个地方，而且当时也无任何迹象表明，这个美军航母编队的部分兵力会在西南太平洋，所以山本仅派遣了两艘大型航母和一艘小型航母组成进攻莫尔兹比港的分舰队，后又把他的兵力分成7个分遣群。然而远在夏威夷的盟军太平洋舰队司令切斯特·尼米兹上将已在4月24日就掌握了“莫尔兹比计划”的情况，并预计到日军将在5月10日登陆。如果山本知道这些情况，他肯定不会这么干了。由于充分掌握了日军的动向，所以尼米兹能够从容地作出安排，恭候日本人的到来。他把第17特混舰队(司令为弗兰克·弗莱彻将军)集中在珊瑚海东面，准备对日军的三艘航母发动突然袭击。如果弗莱彻当时要是不暴露目标，那么这次行动完全可能是一次战果辉煌的战斗。但是，情报所能带来的战果取决于情报使用者对情报可靠性的确认程度。而在珊瑚海(以及本书提及的其它一些地方)，美军情报的使用者们往往受到辅助性或牵制性作战报告的干扰而分散了精力和兵力。

　　这次海战的总结可以说是一个战术失误的大清单。首先是威廉·哈尔西将军的两艘航空母舰未参加战斗。因为它们没有办法在完成突击东京的任务后返航夏威夷，经过补给后再及时赶到珊瑚海参加战斗。此外，美军使用了“约克敦”号航母上的舰载机攻击日军在图拉基岛的一次小规模登陆作战。这样，美军航母就过早地暴露在拉包尔的井上将军所属的日军面前。随后双方又忙着四处搜寻对方以便发动攻击。出于不可理解的原因，大西泷治郎将军宁愿使用其战列舰和巡洋舰上为数不多的水上飞机，却不愿动用其两艘大型航母上大量的舰载攻击机。而尼米兹也被清规戒律束缚了手脚，没有向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的作战地区派出侦察机(麦克阿瑟缺乏足够的飞机防护其作战空域)。这些只是双方未能真正交火的两个原因。即便如此，战场上出现的一系列惊慌失措、草率行事、判断失误也令人难忘。另外，一些远离指挥官监视(目视和雷达)范围的官兵所犯的失误也产生了严重后果。5月7日，一名日军飞行员把一艘盟军的油轮及为其护航的一艘驱逐舰误报为一艘航母和一艘巡洋舰。旋即，日军发起了一系列攻击行动。这些攻击虽然给遭到攻击的目标带来了灭顶之灾，却也把井上和大西泷治郎两将军完全引入了歧途。因为他们俩人立即认定自己已找到了敌军主力，因此可以放心大胆地继续“莫尔兹比计划”。同样，一名美军飞行员报告发现了日军两艘巡洋舰和两艘驱逐舰，但这份报告却被误译为两艘航空母舰和四艘大型驱逐舰。这使日军小型航母“祥凤”号在晴朗天气里把弗莱彻将军的航母混合攻击舰队的注意力完全吸引到了自己身上。而大西泷治郎在以其攻击编队对美军两艘(终于找到确切位置的)航母发动攻击的问题上犹豫再三、踌躇不定，使其疲惫不堪的飞行员不得不在傍晚时分的浓雾天气里起飞行动，但最终又没能找到攻击目标。结果在与敌战斗机的交战中损失惨重，一些飞机后来又因燃料耗尽而葬身海底。运气不佳是导致这场混乱的一个原因，但大西泷治郎的无能也是不容忽视的因素。

　　5月8日，当美日两国的航母编队真正开始交战时，最后战果充分显示了日本飞行员在训练、指挥和控制程序上对美军占有明显优势。尽管美国飞行员设法使用炸弹重创了日军“瑞鹤”号航母，但他们浪费了许多时间来协调攻击(从而使日军能让自己的战斗机起飞)，并且由于从有效距离外发起攻击，美军的鱼雷也没能击中目标。但日军却以一个训练有素的整体进行战斗，鱼雷炸弹频频击中美舰，终于击沉了美军“列克辛顿”号航母，并重创了“约克敦”号。因而就击沉航母而言，日军稍占优势。而且日军原可以取得全面的胜利，如果当时在拉包尔的井上将军没有推迟“莫尔兹比计划”实施，哪怕他仍然错误地认为美军的这两艘航母都已被击沉；如果大西泷治郎在飞机损失惨重的情况下仍然命令所剩的飞机从“瑞鹤”号航母上再次升空去彻底击沉美“约克敦”号航母，就会大获全胜。而山本要求继续进攻以彻底摧毁所有敌军力量的命令传到井上和大西泷治郎手里时已太晚了，无法付诸实施。结果山本执行“中途岛计划”时便失去了“翔鹤”号和‘瑞鹤”号两艘航母。前者由于受重创需要大修；后者由于损失了大量飞机和舰上人员，而急需补充，因而5个星期内也无法投入战斗。

　　日本人在执行“莫尔兹比计划”过程中的许多失误是由于对一种非常独特的作战方法在战术和技巧上经验不足造成的。在这种战斗中，主要的作战力量相距至少近百英里。只要稍加训练就可以教会日本海军将领和航空兵司令们怎么更好地使用手中现有的装备，尽管由于日军飞行员错误地报告两艘美军航母已在珊瑚海被击沉，从而使他们已不可能充分受益。在这种情况下，用4艘(而不是6艘)航母引导舰队的7艘战列舰发动对中途岛的攻击看上去是想以量取胜，因为根据“确切”的情报，美军没有战列舰，只有两艘航母，而且(在缺乏令人信服的理由的情况下)被认为当时都在南太平洋海域。日军既没想到哈尔西的两艘航母已返回夏威夷，也没想到受重创的“约克敦”号航母也从珊瑚海死里逃生，返回了珍珠港，并在1，400舰上官兵的日夜抢修下，将在三天后又投入战斗。因为日军在夏威夷附近的侦察潜艇和谍报人员都没能发现或者没有向日军司令部报告这些情况。

　　在5月底分成四个分舰队去实施“莫尔兹比计划”和“中途岛计划”的日军联合舰队此时已经失去了1941年12月所拥有的那种锐势。经过了6个月的几乎从未停息的征战，日军官兵需要休整轮训，舰只及机械设备也需要大修。而与此同时，在日本指挥体系的最上层的过于自信逐渐演变成头脑发热忘乎所以，而且还出现了不正常的意见分歧和亲疏关系。就连自己最亲近的同僚，山本都根本没能使其相信“莫尔兹比计划”和“中途岛计划”的合理性或可能性。有些人认为，即使美国海军航母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日军占领中途岛必将为守住该岛而使防御力量过于分散，而产生适得其反的效果。而认为美军士气低落的南云将军，据说曾拒绝当着山本总司令的面批评该计划的缺陷，因为他知道山本曾指责他在偷袭珍珠港的战斗中制止了第三波次的攻击。他说：“如果这次我反对攻击‘中途岛计划’，那我很可能会被认为是懦夫。所以我宁愿战死在中途岛给他(山本)看看。”

　　海军空中攻击部队中的几个主要战将因病卧床，无法升空作战。而每每在关键时刻，山本的肠胃就犯病，最后被诊断为肠虫病。巨大的精神压力，再加上体质虚弱，使山本的思维和判断力都大受影响。在无法得到准确情报的情况下，日本人就精心制定了作战计划。日军的潜艇也完全有可能发现美军航母的确切位置，可惜它们比规定时间晚了24小时才进入预定海域，结果便失去了窥探到尼米兹手中最后一张王牌(他的三艘航母)的机会。美军通过无线电信号侦察已完全掌握了日军的作战计划，尼米兹的航母已从夏威夷启航驶向可迎战敌军的准确海域。实际上，山本是正在进行一场根本缺乏安全系数的赌博，但也并非毫无道理：如果它能给1941年12月从珍珠港逃脱的美军航母力量以毁灭性打击，就能取得海战的全面胜利，进而补救由于战争初期过于贪婪而使日本遭受的灾难。因为如果美军航母在此战被彻底击败，那么这一扭转乾坤的一战，将给日本带来不可估量的红利。澳大利亚、夏威夷和美国西海岸的盟军所有海军设施都将暴露在日军的攻击部队之下。

　　草率的计划、低劣的参谋工作及下级指挥官异乎寻常的频频失误使日军的整个作战行动受到干扰。而美军高级指挥官由于有及时、准确的情报作保障，所以在关键问题上很少出错。由于南云并不知道已经取消了远程水上飞机对珍珠港实施侦察的计划，所以直到最后一刻，他还一直愚蠢地以为自己是稳操胜券。而且山本制订的作战计划本身的错误又给他的作战行动雪上加霜，因为海军总司令山本的作战部署和兵力配置实际上已把南云和他的攻击舰队推入了孤立无援的困境。当时，联合舰队远在350英里之外，所以南云舰队的航母、两艘战列舰及为其护航的三艘巡洋舰都无法得到任何紧急支援。此外，6月4日，在指派南云为攻击中途岛的前卫时，山本拒绝了他提出的给予最大限度空中支援的请求。而是把两艘小型航母用于执行“阿留申计划”，并将第三艘航母用作“中途岛计划”的预备力量。

　　但是，所有这些都是建立在美军航母舰队将不会出现这一完全不能成立的基本假设之上的。首先，整个作战意图便有莫名其妙的相互矛盾之处。如果美军航母真是在相当遥远的其它什么地方，那么，何时而又如何才能实施山本所企盼的“决战”呢?即便情况如此，由于不能成立的假设，南云也只是例行公事。从他的三艘巡洋舰上派出了数量不能再少的水上飞机在舰队前方实施侦察搜索，而他却把主要精力放在了对中途岛发起的攻击上。当时，他仅知道中途岛美军基地的飞机和潜艇已发现了他的舰队。但他一厢情愿地认为，他的轰炸机和战斗机将势如破竹地摧毁中途岛的防御力量，而他的航母上防御力量足以挫败中途岛上美军轰炸机的进攻。然而，清晨7时，轰炸机群指挥官朝永城一少校过高地估价了美军的防空火力，电告南云有必要对中途岛实施第二波次攻击。

　　但此后的30分钟里，日军的背运和无能加在一起，注定了南云航母舰队，太平洋战争以及日本帝国的命运。正当南云与他的发着高烧的经验丰富的空军参谋官反复研究是否发起第二波空袭时，弗莱彻和斯普鲁恩斯将军已侦察到了南云航母编队的确切位置，并正在指挥战斗机、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攻击机组成的一支空中突击力量对南云的航母发动攻击。如果渊田美津雄的身体没有病得那么厉害，能够亲自指挥对中途岛的第一波攻击，而不是由缺乏经验的朝永城一率队出征，那么南云也许会对第一波攻击的战果就很满意了。7时10分，尽管来自中途岛美军的空袭仍在进行之中，但由于摆脱不了袭击珍珠港时因犹豫不决而错失战机一事的影响，源田实和南云都感到不能不实施第二波次的攻击。这就意味着他们必须冒着敌机的袭扰，把航母甲板上飞机携带的鱼雷换成普通炸弹。这个费时、费力的工作最终在7时15分全面展开了。但在仍然没有得到侦察机关于美军水面舰只的任何报告的情况，这一决策还可以说是并不会带来多大危险。如果他的这一行动延缓上15分钟，那么历史将很可能重写。正如一句名言所示：朝令夕改，混乱难免。此时等待日军的是更加严重的后果。

　　由于气候恶劣及一架飞机发动机出了故障，由水上飞机实施的原本就非常有限的侦察，现在变得就更少了。“利根”号巡洋舰上的侦察机因弹射起飞系统出了故障，延迟了30分钟才起飞，而恰好搜索范围正是美军航空母舰的活动地区。这产生极其深远的影响。正如许多事情完全是歪打正着一样，如果“利根”号巡洋舰上的4号机飞行员不是在计算航向时出了差错，他肯定不会发现美军航队，那么南云就会根本不知道美军的葫芦里到底装了什么药的情况下继续执行已经下达的命令，从而可能避免犯另一个致命的错误。当下午5点45分4号机飞行员通过无线电报告“发现10艘舰只，可能是敌舰，距离240海里……”，随后在5时45分确认了他的第一次报告，但他没有提到敌航空母舰。然而，南云还是准确地估计到，如此大的舰队必有敌航母，并再次改变了决心。“卸掉炸弹，重新装上鱼雷”的命令，使此时已疲惫不堪的飞机和弹药装卸人员陷入一片忙乱。悬挂着炸弹的吊架在甲板上胡乱摆放着，根本没时间把它们放置到甲板下较为安全的弹仓内。下午6时20分，4号机终于报告说，一艘敌舰看上去很像是航空母舰。这样，刚才的那阵忙乱看来也算值得。但他为何竟花了几乎1个小时才证实了这一点，至今仍是个谜。

　　第一次攻击中途岛的编队，按计划20分钟后就该返回航母了。这些飞机已经燃料不足，许多被击伤，需要尽快降落。这时，南云的面前又突然摆上了一个新的难题，即是否置返航的飞机于不顾，而首先发起对美军航母的空中打击。最后南云还是决定先让飞机着陆，以便尽快重新补给这些飞机，然后对中途岛发起第二波攻击。这个决定意味着把鱼雷攻击机对敌航母的打击推迟大约1个小时，但南云认为值得冒这个风险，哪怕这意味着放弃了首先攻击敌军航母的作战原则。在鱼雷攻击机升到甲板上面之前，第二波攻击的飞机被降到甲板下面。此时甲板上下已乱作一团。再有10分钟飞机就又能升空了，可怜在这时美军的鱼雷轰炸机飞临上空了。然而美军最理想的攻击战术——以战斗机作护卫，用俯冲式轰炸机和鱼雷轰炸机同时发起攻击，此时却出现了灾难性的差错。美军战斗机和俯冲式轰炸机没能在预定集合空域汇合。而且由于通信联络陷入中断，以及战斗机中队指挥官又缺乏主动配合精神，出现了一方面战斗机在2万英尺高空盘旋，而另一方面鱼雷轰炸机则在勇敢地孤军发起攻击，结果不但没有一枚鱼雷命中目标，飞机反而在空中被打得如天女散花。美军所真正取得的战果可能就是由于日军航母不得不采取规避动作，从而进一步迟滞了日军航母攻击机的升空作战。美军的攻击至少使日军的防空体系受到了干扰，并且分散了日军防空指挥官的注意力。这样，海面的激战使日军的战斗机及航母上的防空舰炮都忽视了高空搜索。

　　仅仅9颗炸弹，9颗准确命中目标的炸弹，就彻底改变了太平洋战争中双方海军的力量对比，使日本最终输掉了这场战争。这9颗炸弹恰到好处地落入四艘航母甲板上杂乱的飞机、散乱的炸弹和鱼雷以及暴露的供油装置中，引起阵阵爆炸燃烧，产生了一片令人恐怖的景象。唯一使山本感到一丝慰藉的是6月4日的一份战报。从日军“飞龙”号航母上起飞的飞机重创了美军航母“约克敦”号。但6月5日，“飞龙”号便在美机的轮番攻击下葬身大海。6月7日，日军I168号潜艇发现了已遭重伤的“约克敦”号并击沉了它。除此之外，山本也只能勉强镇住他于下的将领。这些人急于挽回声誉，仍坚持以战列舰继续攻击中途岛。但山本却用一句“用舰炮攻击一个岛屿可以说是最愚蠢的海军战术“回绝了他们的主张。山本已意识到，在失去空中掩护后，他的舰队必将被美军飞机打垮。错误常常显得非常荒谬，山本在中途岛之战中所犯的错误也不例外。许多战斗已一次次证明，作为登陆作战中的一种持续火力支援，战列舰和小型战舰的炮击比飞机的轰炸更加准确，也更有威力，但日本人却没有这么做。日军在中途岛之战惨败的关键原因在于山本大将在一开始就犯了分散兵力这一根本性的错误。如果他当初保持联合舰队为一个作战整体，那么南云就根本不会陷入进退维谷的境地，被进攻中途岛、攻击敌航母并保护自己这些相互矛盾的企图搞得焦头烂额六神无主。那么，在航母飞机掩护下的战舰，将会集中力量支援登陆作战，而轰炸机则会用来全力对付美军航母。并不完全像有些人认为的那样，山本手下的赌徒们开始背运了。事实上，山本在制定基本作战原则时就犯了根本性错误，而且他还进一步在这种错误的原则指导下，制定出了错误的作战计划。

　　如果山本和南云在中途岛获胜，那么日军将至少迫使盟军再苦战一年。中途岛之战日军航母的覆没，加之珊瑚海之战日军的损失，使日军丧失了战场主动权，其国土安全也立刻受到了威胁。由于失去了强大的航母力量及其素质无可比拟、事实上根本无法替补的空勤人员，日军动用其战无不胜的中央预备队，所构成日本帝国新的外围防御也受到了影响。更糟的是，这使对手重新获得了信心。这样，深受鼓舞的盟军开始在广阔战线上实施进攻，并在8月发动了一次试探性攻势，一次风险如此之大以至被一些盟军将领称为“鞋带行动” [ 注：扫校者注：这里更贴切的翻译似乎是“绞索行动”，是流传在太平洋高层军官间的一个玩笑。 ] 的试探性攻势。这次反击作战旨在夺占瓜达尔卡纳尔岛，作为反攻菲律宾并打通进军东京之路的第一步。

　　不管机会运气在中途岛之战中发挥了多大作用，但使日军在此战中败北的无疑还是南云和源田实这两个人。他们为一些似是而非的目的一再更改命令，从而使日军航母攻击机群没能升空作战。而在任何情况下，对航母的攻击都必须优先处置。固执的南云死抱着最初的计划不放，不适当地把太多的注意力、兵力放在了一个永远不会被击沉的岛屿上，而没有集中力量进攻更容易击败但也更具威胁的敌军航母。南云对航母的本能偏见好像彻底左右了他自己的思想，因为作为一个战列舰航队的司令，南云不可能同样也反对战列舰在海战中使用它们的主要兵器。即使情况如此，日军本可以暂缓对中途岛的进攻，而中途岛仍然是其囊中之物；而且日军仍然不得不消灭美军的航母舰队，哪怕在这过程中南云的一两艘航母被击沉或重创。只有延误了发动进攻才能使南云面临全军覆没的危险。因此，南云实际上是选择了一条唯一可能败北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