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14 星期二 17点-18点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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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月14 星期二 17点-18点

8月14 星期二 17点-18点

 作者:太平洋战争研究会 ·日本

出自————《日本最长的一天

出自————《战争通史

 “我担心近卫师团会出事。”

近卫文麿亲王

   五点刚过,木户侯爵就来会见近卫文麿亲王。近卫文麿亲王尽管能量有限,但一向主和,他曾出任过首相,是日本有影响的元老政治家之一。近卫刚才给木户挂电话,希望能见见他,不知他是否有空。近卫说有事要同他商量,但电话里又不便说,木户答应随后就到。

   两人相对而坐。

   近卫说:“我听到一令谣传,但愿不是真的。我担心近卫师团会出事,你听到什么风声了吗?”

   “没有,”木户摇摇头。

   “那好,但愿只是谣传而已……”

   “能告诉我从哪儿听来的吗?”木户问道。

   近卫大笑起来,“啊,只是谣传,”他说。“不过,监视近卫师团的动向也许不会毫无用处。”

   “当然,当然,”木户说,“会这么办的。不过,我以为近卫师团没有贰心。”

   “我总是忘不了‘二·二六’事件,”近卫低声说道。“我记得今天下午皇上要召集一次会议……”

   这时,木户告诉近卫,御前会议已于中午开过了。由于近卫没有官职——重臣会议不是政府机构,它只是在必要时给天皇出出主意——所以他还不知道第二次御前会议。木户描述了御前会议前发生的事件和御前会议的情况,谈到了天皇说的话。木户讲完,两人坐在那里,眼泪夺眶而出。

   他俩悒郁地默坐了一会儿,未几,木户站起身来。

   近卫再三叮嘱要注意近卫师团。近卫在其政治生涯中,害怕的是共产党或社会主义者造反,而不是兵变。而现在,他似乎认真起来:他害怕后者会引出前者。不管有无道理,木户临走时一再请他放心——他仍然相信近卫师团是忠贞不渝的。

   天皇侍从户田康英对此也笃信不疑。然而,他又心怀疑虑:为什么宫内省和御文库之间的路上竟出现这么多闲杂士兵?他不禁有点害怕。户田又自我安慰地认为,显然因为已经决定投降,所以这里派了卫兵以应付可能出现的变故。不过,他又想,这里的卫兵似乎太多了……

   的确如此。往常这里只驻有一个大队(营),可现在却有两个大队(营)——即使在五月二十五日敌人空袭东京,大火焚毁了皇宫后,一个大队(营)也足以守卫皇上避身的御文库了。实际上,两大队(营)待命的卫兵把御文库四周的路堵得满满的。户田从全副武装,但又没事干的士兵身边走过时,再次不安起来。

   在宫内省楼上的一个房间里,日本广播协会的人在等候。他们三时半就已为天皇录音做好了准备,现在他们接到通知说,可能六时开始录音。他们不时地看表,心情愈来愈紧张,他们没事可干,站在那里干等着,就象包围皇宫的士兵们一样。

   日本广播协会的人不知道,让他们等待的人却是陆相阿南将军。他坚持认为诏书里有一句话尤其不能接受:“战局日益对我不利。”阿南说,这样说就意味着大本营最近发布的公告全是谎言。他不能签署这样的宣言。他说:“不管怎么说,我们还没有输掉这场战争——战局只是还没有变得对我们有利。”他的腔调——在某些大臣看来——镇静得叫人恼火。

   海相米内大将站起来,激动地说:“日本已濒临毁灭的边缘。令人万分遗憾的是,我们在冲绳和缅甸打了败仗。你现在还谈什么本土决战?我们也会输掉的。我们战败了,毫无疑问,我们被打败了。”

   “我们是打了败仗,”阿南将军说,“但还没有输掉这场战争。这正是陆海军分歧之所在。”

   米内大将忿忿地看着他那若无其事,自信不疑的对手。内阁书记官长迫水吓得面无人色:日本还没有脱离险境;事实上,每过致命的一刻,日本似乎就愈陷愈深,由于道路不断回旋,外界的每一线微光都被遮蔽了。迫水焦虑地望着首相,但是从他身上得不到任何安慰。年迈的首相茫然地靠在椅子上,也许他根本没听见他们在说些什么。

   阿南建议,把“战局日益对我不利”一句改为:“战局尚未对我有利。”

   但是米内和其他几位大臣表示异议。他们坚持认为原句没错,不必更改。阿南执意不让。内阁在一个句子的措辞上陷入了僵局,时间在一秒一秒地过去。

   迫水离开内阁会议,去同情报局总裁下村个别磋商。他们意识到,六点钟录诏书是不可能的,于是便打电话通知宫内省。

   “明白,”庶务局局长说,“不过,您能告诉我个大概时间吗?”

   “嗯……”迫水思忖着。“也许七点吧,”他说,“对,我想七点是没有问题的。”

   他放下话筒,转身对下村苦笑着说:“要是七点钟能录上音,我甘愿切腹。”

   记者招待会结束后,东京一家大报《朝日新闻》的政治记者芝田智雄在首相官邸的记者室里等了一会儿,可是后来他又回到了自己的办公室。他不明白耽搁正式颁布终战诏书的障碍究竟是什么。那天,一直没有空袭,但芝田知道,日本如不尽快正式接受投降条件,这种出乎异常的宁静就会被打破。内阁出什么事了?毫无疑问,他们谁也不愿承担失败的罪责。他们一直在等待天皇的干预或时来运转,结果数以万计的平民无谓地死于空袭,他们的家园和全部财产毁于一旦。现在,政府又把责任转嫁给天皇,希望以此来逃避自己的责任。芝田惊异地发现,自己虽然只是一名报社记者,却也感到义愤填膺。

   他打定主意要休息一下,因为很可能要干个通宵。于是,他便躺在办公室里的一张小折迭床上。他根本不能入睡:脑海中老是翻腾着头天下午那件离奇的、几乎带来灭顶之灾的事件。

   他们报社收到了下列通告:

        帝国大本营

  下午四时

  皇军接到天皇的新敕令,继续与美国、英国、苏联和中国军队作战。

  东京的其他报纸和日本广播协会也收到了同样的通告。《朝日新闻》的一名编辑文部公由于知道内阁正在开会讨论同盟国回文中的“隶属”一词问题,所以他对“天皇通告”表示怀疑。于是,他打电话给守候在首相官邸的芝田,要他予以核实。芝田把内阁书记官长迫水叫出会议室,但是迫水对此一无所知。电台预定四时宣布这一通告,现在只剩下几分钟了。迫水惊恐万状,急忙叫来阿南和陆军参谋总长,他俩也不知道这个通告。他们在一起想方设法,终于撤销了这一通告。同盟国已正式答复了日本第一次作出的投降表示,现在正注视日本的反应,万一他们听到这种广播,会造成什么后果呢?东京残存的那一点点还能保得住吗?

   芝田躺在报社办公室里的小床上,一想到那个不负责任的通告可能造成的后果,就心惊肉跳。他知道,当他日后回想起自己在阻止播出那个可能会带来灭顶之灾的通告所起的作用时,会感到无比自豪。

        阿南惟几将军功名显赫,这倒不是因为他是一位才华横溢的战地指挥官,而是因为他是一名才略过人的行政官员。但是,八月十四日,星期二的下午,在首相官邸的内阁会议室里,他指挥的战役却要比他或皇军中其他将军在战场上指挥的任何战役艰难得多。

   他正设法使那些不听话的部下既服从皇上的圣断,又不会被迫自杀或发动一场注定要失败的流血兵变,他必须使他们“败得光荣、体面”。所以,他执意要更改诏书的措辞。

   他怎能贸然告诉他的百万大军“战局日益对我不利”——因此我们要退出战场呢?他怎能这样告诉在华的远征军总司令冈村宁次将军?冈村宁次曾来电说,“我们应当为实现圣战目标而战,即使全军覆没也在所不惜。”他怎能这样告诉南亚远征军总司令寺内元帅?寺内也发来过类似的电报。他又怎能告诉陆军省里那些跃跃欲试的军官们?

   阿南自己决定服从圣断,但他知道,手下的许多军官虽然对天皇忠心耿耿,但这种决定也是根本不能接受的。现在竟然要不可战胜的日本皇军认输,让受过投降可耻这种教诲的军官投降。阿南之所以执意要把诏书改为:“战局尚未对我有利”,乃是因为他希望,在不使更多的日本人流血牺牲的情况下结束皇军七十年的战史。

   米内大将被叫出内阁会议室后,对刚刚回来的内阁书记官长迫水耳语道:“不要让步,坚持原来的措辞。”迫水点点头,可是当他在桌边落座时,想到又要同陆相进行无休止的舌战,顿觉心灰意懒。迫水已经疲惫不堪,一连五天,他几乎没有阖过眼,他连一点劲都没有了。阿南却稳坐钓鱼台,他看上去既不累也不愁,大有不达目的誓不休的架势。

   迫水也许太累了吧,他这时突然茅塞顿开,一下子领悟了陆相态度背后隐藏的东西。这东西或许难以言传,但他突然意识到陆相无意辞职。阿南坚持己见,并非因为刚愎自用,自高自大,而是因为他知道,至少得让日本皇军稍稍体面地结束自己的生命。由于战局尚未对皇军有利,所以必须允许它自毁自灭:让它生得光荣,死得荣耀。

   然而,陆相不能向内阁倾诉衷肠,内阁书记官长也不能把自己突如其来的念头说出来。迫水望着墙上的大钟。会从四点钟开始,现在已经快六点钟了。投降的希望似乎比过去任何时候都更加渺茫。

         在宪兵总部里,司令官正在向部下训话。宪兵一般被人们看作一支秘密警察部队,它的指挥官直接对陆相负责。司令官宣布了天皇的圣断,并说他相信国体能够保全,随后他要求全体部下听从天皇的命令。

   聆听训话的军官中,有位冢本信中佐,他听着听着,不觉想起了天皇在向武装部队训示时说的那番凄悲感伤的话:“如果你们愿意与我同心同德,竭尽全力保全国家……”冢本决意服从天皇,与之同心同德。与此同时,他的脑海中浮现出一张迥然不同的面孔。此人从心眼里不赞成天皇的决定,不相信人们会容忍日本两千年的历史以失败告终。他本人也曾谈到过兵变的必要性,这个人就是老朋友,军务课的井田正孝中佐。

   冢本打定主意要留心这位老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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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