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部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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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第二部

 作者:辻政信·日本

出自————《日军新加坡作战之回顾

出自————《战争通史

   十二、生死之门

   当船舶在宇砂集结时,对于选择供军司令部与第五师团司令部使用的船舶,却成为难题。在以往的登陆作战中,由司令部高级参谋官登上战舰并从舰上指挥的先例甚多。然而,对于马来亚作战,军司令部全体参谋官包括山下将军在内,都认为他们应参加命运所系的前线行列,    在船团的先头领导。

   运输司令部已经安排香椎丸运送军司令部,柳城丸则载运第五师团司令部。这两艘都是万吨级的优良船舶,香椎丸是航行欧美航线的豪华邮轮,柳城丸则专为陆军建造的运输船。它并无武装,但外表上却像一艘航空母舰。它的特点之一是,船下配置有大小不等的舟艇约三十艘。船上每一寸空间都经过用心设计,即使分配给无线电装备的空间亦然。它是极像战舰的轮船,可以运送甚多人员,但供人员住宿的设备则不甚舒适而且狭窄。它颠簸得厉害,不是一艘可供舒适旅游的轮船。船上的饭食,只不过是米饭、味素汤、腌萝卜等而已。它和豪华邮船相去甚远,事先知道这种状况的人,一定不愿意乘坐这艘船的。

   第五师团多年来从事登陆作战训练,对于这些运输船的特性,当然相知甚多。在运输会议中,第五师团作战课参谋提出要和军司令部交换船只。当时我并不知道这两艘船有这样大的差异,便接受了第五师团的提议,使师团参谋人员大为高兴。当我登上柳城丸后,我了解到他们之所以愿意换船的原因,因而真正明白“无知郎快乐”这句话的意义。师团不喜欢那些普通的运输船并不是无道理的;可是这些船却很适合作运输之用。军司令部承担起船上居处局促、饭食淡薄的责任,并决心同甘共苦在船团的先头领导从事登陆作战。但是,军司令官以下阶级较低的一些人,意料中必定会因为船上的寝食难安而发出怨言。

   在发航前,军司令官下达如下的训示:“本人将乘坐柳城丸并与第五师团官兵一起登陆。在航行途中,如柳城丸遇难沉没,第五师团长将接替指挥全军。如香椎丸沉没,本人除指挥军之外并兼任第五师团的指挥。”

   第五师团的人不高兴军司令部乘坐柳城丸,但是我们感激山下将军与登陆的第一线官兵同命运的愿望,全军各部队部已明示此项愿望。从那时候起,山下将军所表现的领导统御精神,遂成为他所属各部队作战成功的一项原因。

   十二月四日清晨,玉盘般的明月正在海的西面落下,而一轮红日则在东方冉冉上升。三亚港内闪耀着金波与银浪,真是其美如画。二十艘船组成的运输船团,迎着落月,背着升起的红日,鼓浪离港向目的地进发,海军舰艇在船团左右形成两行护航,船上官兵满怀着胜利成功的信心。这实在是关系着国家在下一世纪的命运前途的起点。“睹注已下。”人力所能做以确保成功的事都已经做了,全体官兵都相信“日本的命运乃是东亚的命运。”

   当我站在柳城丸的船桥上,注视着三亚港在船尾处逐渐消失不见,我留在原籍的老母亲以及妻子儿女的脸孔忽隐忽现。像这样的愧疚心情并不是怯懦。船团静静地航行,船上两千官兵却没有发出一丝响声。一切都表现得平静安详。

   在航行运中每一个人都集中注意力监视敌机与潜艇的出现,每一个人的心情都十分紧张。白天,从军司令官至二等兵,在晴朗天气中部感到紧张。我从来都没有像这次那样诚心地希望下大雨的。船上的饭食当然不好。官兵同样只有豆汤、腌萝卜以及若干桶米及大麦饭供应而已。但是,为了将他们心中的错杂思想驱走,全体都为胜利祈祷,这样便停止了对伙食不好埋怨了。官兵从背包中取出由台湾带来的鳗鱼干,放在野战炊事灶上烧烤,洒上一些盐,然后放在嘴里咀嚼,作为船上给养的补助食物。在胜利来临之前,我们一定要吃饱以维持体能于最佳状态。

   长井太郎海军中佐是总部派来作战课的海军联络参谋官、人长得硕长(和他的姓很相配)而有威仪,兼之容光焕发、开朗、诚实而坦率,那是属于初次见面便能推诚相与,亲热如十年老友重逢的人物之一。马来亚战役,日本海、陆军的密切合作,那是长井的圆通与才识有以致之。

   十二月五日及六日两天平静无波地过去了。船团在七日那天通过高棉角,并转向西北,好像是要向曼谷航进的样子。即使是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们会被发现现在已十分靠近我们的目标,亦不会有人可以清楚知道我们已完成计划准备开战。

   飞行集团已全部移进中南半岛南部,现在可以从该地区内的机场为船团提供适时的空中掩护。天气已转坏,我从内心深处感谢我们的飞机,它们能够无忧无虑地穿过云层在我们的上空飞行。我们辛苦建造的那些飞机场,现在是发挥效果的时候了。

   在七日正午刚过,通信室送来一份电报:“我们击落敌巡逻机一架。”我们觉得,“这是对地面部队的一份血的献礼,但是我们绝不应掉以轻心,可能还有其他未被我们击落的敌机。”每一个人都不知不觉地屏息以待。船团航向西北方向之被发现,我们能够忍受得住,但从下午二时我们转向西航行,则必须阴密,即使是天上的神佛,也不能让他们知道。(当时澳洲皇家空军已从哥打巴鲁侦察到船团。)

   真是多么的幸运!到了中午天气突然转变更坏了。雾与密云低低地压住暹罗湾,指向宋卡的计划好像是密不透风的模样。根据报告,在被我击落一架后逃走的敌机可能是敌人的侦察机;现在它们在云中忽隐忽现。

   从十二月七日中午起,我方以中南半岛南部为基地的战斗机,不断穿云下降并在两团浓雾的空隙中飞行,继续对船团提供空中掩护以防敌机攻击。当我军接近泰国南部海岸时,我方战斗机的活动更为增加。然而在晚上状况更特别危险。在以哥打巴鲁以及吉打省(亚罗士打)为基地的敌空军虎视眈眈之下将我们送上陆地,我方的飞行部队必须尽其能力最大限奋战才成。

   夜幕低垂,掩护船团的最末次的飞机,不久亦将离去,使船团在月亮升起前成为无掩护状态。这些飞机可能在夜暗中降落着陆。

   泰国湾上空即使在白天也是到处积雨云密布。战斗机飞行员必须小心以免被雨云下降的拉力拉下来,如果真的被拉落,那便只有葬身鲨鱼之腹了。飞机在黑夜飞行及着陆都具有相当危险性,这是无待言的。

   加藤战斗机中队担任白天末次任务的官员在出发前都以水代酒互敬。在出动任务前,中队长加藤辰夫中佐说:“留下一些必要人员及弹药在这里(指机场),即使我们没有一个返航归来,飞行中队还可以作业。其他人员全部跟我走。每中队的资深军官请留下来,如果我不回来,某某少佐便接替我。他要重组中队继续执行战斗。”

   被指定留下来的军官都大为光火。他们都要和部队长生死与共,“儍瓜!”他駡他们道:“如果我们不回来,那么你们在以后便要跟着去。但是至少你们也要等到那时候才走。”

   他率领着中队,不顾几乎于必死的危险,在暮色苍茫中和随同他一起出任务的人员驾机凌空而去,执行他们在这天里最后一次的重要任务。配属给他们作为回航时引路的是一架重轰炸机,但是由于雾与密云,使各飞机无法保持编队飞行。

   回航时因为找不到富国岛机场,战斗机散开,其中有若干架因耗尽汽油而牺牲了,在黑夜中坠落于泰国湾沉入海底。加藤中队长最后竭尽力量降落在富国岛上而得以幸免于难。这位勇敢的军官在大战的第二年于缅甸前线阵亡。

   在夜暗的掩护下船团安全地向西航进。在大雨稍停之间,旗舰鸟海号(鸟海是属于一九二○年至三○年间建造的一万二千吨至一万三千吨级的八艘巡洋舰之一,各舰均装有八寸炮十门。)发出灯号如下:“从现在起主要行动是向哥打巴鲁前进掩护佗美支队的登陆,祷告登陆成功——海军中将小泽。”电文中含有他道别的话。

   在转向敌人的空军基地接近时,小泽将军以舰队主力前导接近目标。他在达成陆空合作协定的西贡会议中所持的态度,又再浮现在我的眼前,以生与死作赌注,我们从内心信赖他会尽力协助我们执行任务的。跟着舰队主力后面,三艘运输静静地调转船头朝南航行,船形在夜暗中消失。

   登陆成功,我们应感谢海空方面的朋友,他们给予我们宝贵而可敬的协力,牺牲他们的生命协助我们,才能完成我们的任务的。

   十三、宋卡浪涛汹涌

   船团依然按所定计划时间前进。途中幸而未遭受到海、空方面的干扰。现在可能只有由天候状况来决定登陆的成败了。月亮破云遮掩着,把淡淡的月光照射到海面上。东北季风与船的航向相协和,故此船的颠簸并未引起不便与痛苦。可是风神会一直帮着我们吗?预定在大年登陆的安藤支队(步兵第四十二联队)的三艘运输船,大约在午夜时转向东南航进。装载师团主力部队的十四艘船,在海军驱逐舰的护航与指导下于十二月八日上午二时对着宋卡海滩成一线停泊。

   突然有光出现又消失了。由于尚未能见到海岸,我们奇怪这会是什么光呢。难道是电炬的闪光?或者可能是警报灯号?我们都张开眼睛看着这神秘的有规则地闪现的亮光。有人叫喊:“啊,这是灯塔发出的亮光!这是宋卡灯塔。”我们都觉得释然于怀了。由此可知敌人并没有生疑。船在波涛汹涌的大海中摇晃着,但当我们的眼睛能适应夜暗之时,我们看到另一电灯光在宋卡的十字路光亮地照耀着。我们说:“太好了!我们的奇袭攻击将会完全成功。”

   我们的大运输船颠簸得厉害,刚好下锚之后,东北季风突然又起。问题是,我们能够把小舟卸下到怒海上吗,即使能够,部队带着装备能够爬下绳梯登上小舟吗?工兵分遣队的官兵站在船舷栏杆旁看着海浪拍击船边,大声喊叫:“没有用的,蠢才才会想到在这样的风高浪急的状况下下船的!”这是负责管小舟的人的肺腑之言。浪高至少三公尺,很可能更高。在平时演习时,部队不会在这种情况下冒着危险下船的。看来如果小舟靠泊船边一定会被海水灌满而沉没。

   柳城丸桅顶现出灯号,好像是要消除人们犹豫不定的心情。这灯号是“放下小舟”的意思。香椎丸以及其他运输船也相继现出这种灯号。当放下小舟时,工兵们像猴子一样的敏捷,爬进舟内。很快,运输船旁便浮起了约百艘汽艇,随着浪涌抛上落下,像在大风飘浮的叶子一样。工兵使用篙杆奋力撑住小舟以免撞击到运输船。在这朦胧的月色中放下小舟,事实上比想象中的要容易些。不久,另一灯号出现了。“开始换乘。”这命令毫不留情地传下来,好像是给犹豫不动者一记当头棒喝一样。本乡参谋官(铁道)林参谋官(情报)和我,由传令陪同领先由柳城丸甲板爬下绳梯。

   在浪涛汹涌之下,那是不容易爬落到小舟上去的,尤其是我们还携带了装备,更是碍手碍脚。诀窍是必须把握适当时间从绳梯松手落下,假如在小舟开始自浪顶往下落时松手,那便可以安全地落到舟中,但是,假如在小舟升高时从绳梯松手落下,则有断腿之虞。

   突然间有人大叫“呀!”那是本乡参谋官叫喊的。跟在他后面下来的是两个体重逾一百六十磅的大汉,他们都朝着他的头跌下来。我敢说,即使他戴钢盔也会被压痛的。部队士兵看到,参谋军官互相践踏的样子都觉得好玩,因而爆发了一阵大笑。笑声使紧张的心情放松了一些。

   预定坐我们的小舟登陆的通信兵及传令,一个一个落下来费了几近一小时。为了作预防万一之计,无线电班已经把救生艇若干艘连结成一起作为重装备的浮台,而这些装备则使用厚厚的油纸包裹以免被海水损毁。轻重机枪则以手交手的方式传递下来。

   首先登上小舟的人,因为小舟颠簸得厉害而感觉不舒服,有很多甚至晕船,但是放下来的小舟终于装满了规定分配人数,排成一线虽然有一些困难,但都已准备就绪向海岸接近。我们十分担心每一事都耗费不少时间,我们要在把小舟所装载的全部在白天前登陆完毕,而黑夜已将近过去了。柳城丸的船舷上缘于是出现了三红灯。这是出发命令信号。

   小舟内人员装备挤得满满的,在舟内根本无法走动。从头到脚都被浪花湿透,我们看来像淹死的老鼠。小舟在汹涌的怒海里,由于随着大浪升降,故此常常会彼此看不见。小舟的引擎声亦被拍岸的浪涛声所淹没。当小舟乘着冲向海岸的浪涌顶部前进时,其一线式展开队形便被冲散。此时不再需要保持隐蔽与静默了。在一两秒钟之内,我们便到达岸上。在我们接近海滩之时,海浪把小舟抛上沙滩,或者使其互相碰撞——可能有百分之三十被抛上近水际线的沙滩上或者当小舟接近陆地时互相碰击的。

   到处都看到士兵高举着武器跳入海中。任何人都无能为力,只有祷告我的船不要像其他的船一样完蛋。

   时间因素比人员的安全更令人忧心。天已渐亮。我们的小舟正急速冲向海岸,我们希望在浅水中搁浅。即使我们会遭受敌人的机枪射击,但总比淹死海中要好得多。

   当宋卡的街灯光显得离我们很近时,突然间发生猛烈摇动。我们搁浅了。我们大家一齐叫“跳!”当脚底触到硬沙地时,震得有些刺痛。有人叫:“水很浅,”一两分钟之后,我们终于踏上战场的土地上了。本乡参谋官跟在我后面,在跳下时扭伤了脚踝,跌坐在地上。他被士兵们抬着上沙滩的。在数小时后,司令部其余幕僚在军的其余部队人员的前头登陆。当我的小舟登陆时正是十二月八日清晨四时。而我们第一步踏上岸上时正是我所梦想的战斗区内第一阶段的开始。

   十四、梦想的破灭

   沿着泰国海岸建立的战壕防线,只是虚应故事的设施而已,此时仅是一个空壳,无人防守。我们的奇袭完全成功。大曾根少佐在宋卡领事馆充任文书人员,现在应该出现担任我们的向导,但是我们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我们沿海滩迅速前进,抓住一个拉黄包车的车夫,我们说:“等一等”,捉住他细看他的脸容。他是泰国人——除了面色黝黑些以外,完全像日本人。

   我想,“啊,梦想计划仍然有希望。”宋卡居民现在仍然在梦乡之中。

   木乡参谋官因为扭伤脚踝,不能走动。林参谋官指挥已登陆的大部份官兵,并等待军司令官登岸选择军指挥所位置。带着一位青年通译和捉到的泰国人,再加上一位传令,我急急忙忙地向日本领事馆走。当我们到达时有狗吠声。当我用力拍门好像要把门打碎时,另外一只从里面狺狺而吠。这时一位胖子好像刚睡醒的样子,走出来怒气冲冲地开门。他正是领事胜野。他只说了一句:“啊!日本军人!”他的嘴吧充满了熟柿子的气味。他可能在昨天晚上很尽兴地喝酒。大曾根少佐揉揉眼睛,在那穿白衣服体格魁梧的领事背后出现。

   详细的秘密登陆计划曾经有目的地送至西贡并留在那里,所有关于汽车准备与建立对军警的反抗力量的资料也留在那里。现在梦想的计划如何化为行动呢?我们面临了未预见的情势;但是现在都不是适当的时机与地点来责难那些应准备而未准备的事了。

   我们必须立刻与泰国警察然后与泰军部队接头。胜野领事作向导,我们首先急急向警察局走。领事、通译、传令和我四个人挤进领事的小车子,沿着夜路开走。传令背着用包袱包着的泰国币十万铢。这些钱是以备万一需要时使用,因为很可能有时候用银弹比用炮弹更能解决问题。车灯照耀着道路,我们开到一处大铁门口。领事说:“这是警察局的前门。”突然间我们听到一声枪响,我们的车头灯炸了。我们陷入黑暗之中。继续又有两三声枪声。射击在离我们还不到二十码。他们射击我们或者是自然的反应。宋卡居民的清晨睡梦却因此而惊醒了。

   马来亚战役的第一发射弹乃是东亚解放的警告信号。一发射弹擦过我的右臂,第二发在我的腰部与领事之间空隙通过。在那一刻间,我不自觉地打开车门伏倒在路旁的排水沟内掩蔽。

   通译继续大声喊叫:“不要放枪,这是日本军。和我们联合攻击英军吧。”

   在夜暗里领事的白麻布服装成为射击的目标。更多的子弹带着可怕的声音在我们的头顶飞过。总共一定有三十或四十人在那里密密乱放快枪。这种情况似乎没有多少希望挽救。在警局铁门内的人影来来往往,有逐渐增多之势。似乎他们有出而反击模样。我们拉着领事和通译沿着排水沟向后退,现在他们和傅令不时地张望附近的地形。我们没有一个人愿意在这时候死,故此我们决定重新开始。

   包在包袱内的十万铢泰币仍然留在被弃在路中的汽车上,这部车已中弹多处。我们怀着愤恨的心情无望地沿着沟后退,把汽车留给泰国人作礼物。傅令对我说:“参谋官,我去把它拿回来。”显然因为他曾背过这一包狱的钱,他认为那是他的责任必须把它拿回来。在猛烈的射击下,他从水沟爬过去接近那部车。我不认为值得牺牲即使是一个小兵的性命而把钱拿回来,于是叫着他:“停住,回来,”但是由于他已爬近车了,他似乎已变成壁虎一样的聋子。奇怪的是,他竟然未被击中,很快地便把这包袱从车上扯下来;然后扛在肩膀上,爬回到沟里和我们在一起。即使到现在,我还留有印象,敌人已追到他的脚跟后了。

   我们后退了五百公尺之后,第五师团一个已经全部登陆的大队部队长听到枪声,急急地和他的部队跑过来。我把大队长拦住并命令他应该向敌人放两三发子弹。后来我忍不住表示意见说,这无异是拿一把剑刺杀农场内的飞禽。然后我走到大路上。

   我一边在心里盘算着即使是泰军也要如何安抚镇压住他们的问题,一边沿着路向他们的驻地走。

   军司令官仍未登陆。救援我们的那个大队乃是唯一完全登陆的单位,他们已排列在路的两旁准备向西方出动。这个大队由小林少佐指挥,他和我是市谷陆军大学同期的。这是我们两人自十年多以前离校后的第一次会面。我们握着手,他招呼了一声“啊你好。”然后继续说:“我们应该和泰军谈条件,不应和他们开战,你认为如何?”我回答:“对的,但是应该针对事情的发展如何而定。”

   于是全大队沿着道路集合排成四路纵队,举起一面大白旗,即使是黑夜也可以看得见,号兵在纵队先头,他下令纵队向西开步走前进。在我们想应该已抵达泰军营区之时,突然间,毫无警告地一挺机枪朝着我们射击。我们的部队奉命采取掩蔽,士兵很快在路边卧倒。正在考虑敌人所建立的阵地时,我们发现他们成广正面配置,并且有十挺机枪以及其他枪炮火制着我们成行军纵队前进的道路。我们断定“敌人已算好这位置,我们必须消减他们。”

   我们到此时为止一直忍耐着,但是我们心中所克制着的战斗精神终于在此时如火一样爆发起来了。从道路向左转,我们攻击泰军后面的宪兵部队,于是演变成猛烈战斗,这是我们原先希望要避免的。这已经无妥协的余地。我们必须击灭敌人的抵抗,不可有一刻延误。

   我急急忙忙地回到登陆点,当我正在走时,天已大亮。军司令部人员已全部登陆,当我到达时他们正在市镇外的椰树下集合。我向总司令报告登陆进展以及有关泰军状况方面的详细情形。

   山下将军没有放过一分钟便立刻下令,立即消灭泰军宪兵部队。第五师团已登陆的单位立即就位准备发起快速攻击,在短时间内便控制了整个地区。

   我沿着海岸看,见到翻覆在浪里或被冲上沙滩的汽艇大约有十三或十四艘,好像胀得鼓鼓的河豚被浪冲上岸上喘着气待毙的样子。但是登陆时装备武器几乎全无损失。为了防险,每个人以及每件武器在登上小舟前都附有充气的救生衣,因此当这些小汽艇翻覆或被淹没时,人员与武器都有救生衣浮着而被冲至岸上。

   飞机场的攻占未遭遇抵抗,但泰军在远距离外不时以火炮轰击跑道。当太阳自东方海面升起时,我们的战斗机避开敌人的炮击开始降落到机场上,因为前一天下雨的缘故,机场到处都有积水。飞机常常在溅起黄色的水花中着陆,而有一些在沿跑道滑行时翻了斛斗。

   但是加藤飞行中队的英勇突击却具有决定性战果。在前一天傍晚,出动掩护船团的战斗机曾看见被击落的敌机残骸散落在椰子园中。

   泰军的抵抗继续至晌午始止。我军炮兵已经登陆,于是对沿路的敌坚固工事阵地射击,立刻全线便举起了白旗。泰军宣布:“奉披帕尔首相之命,泰军暂时停止抵抗。”因为英军有可能突然发动逆袭,故此这半天的时间,对我方甚为宝贵。

   在登陆直后发生的骚动平息之后,以他装成泰军的我军部队突破边界的梦想计划,显然已成泡影,不再有成功之望,虽然边境地区的人曾以食物来欢迎我们。我军部队于是把泰军制服丢在一边,换回日军服装。我们当前需要即刻对边境发动最有力的攻击,不可有片刻延迟,这样才不会给予敌人准备的时间。

   曾派至领事馆任文书准备安排登陆行动的大曾根少佐,曾经接获附有电报密码本的训令,此项密码本在适当时机应予以烧毁,他把密码本烧毁得太早了,结果他无法将告知他登陆日期与时间的加密电报译出来。故此他无法和泰国军警作最后一分钟的安排。他穿着便服低着头接受高级参谋官申斥他的错误。但是,他的错误是否对于军的作战成功没有贡献,事实上却有问题。如果他正确地处理状况并按指示行事,泰国人也许会发生怀疑,并且可能将我军企图告知英军。泰军之所以不动与缺乏主动,事实上很可能由于大曾根少佐的错误而没有怀疑到未来事故的发生。少佐听到狗吠惊醒后看到我们在领事舘门前的张惶失措,正与泰军以及泰国机关的惊慌与混乱相配合,从这一点显示出我方企图的隐秘成功,乃是我军奇袭奏效的主要原因之一。

   在披帕尔首相发出命令之后不久,泰军派出信使一名向军司令部报到。山下将军以正确的军人礼节向他鞠躬来欢迎他。这位专使看来十足像日本人,事实上都相信他是日本闻人山田长昌的私生子。他被友善地接待。他立即进行谈判以防止更躭误我军计划的实施。

   我们能不延误时间越过边界至为重要。这项任务交给在第五师团先头的部队达成,这些单位已经沿道路向西前进中。我尽快跟在他们的后面,途中与等待援兵的三辆中型战车会合,我们一起迅速进展。更往前走,我收容了一些士兵以及一门野炮——这门火炮登陆时发生困难,并且尚未接获前进命令——但我把这门炮同监护人员一起带往前方,因为敌人可能发动逆袭,在这种情况下,最重要的是以最大的可能运用的力量给予他迎头痛击,以阻止敌人攻到我们的滩头堡。

   作为主管作战的参谋官,我不等待命令,并且为了全军的利益着眼,代总司令便宜行事,立即指示各单位加速前进。

   稍后,我方飞机一架低飞投下一封文书,内容是说:“敌机械化大部队于今日中午经吕隆向北移动。”假如这一枝英军机械化大部队在我们的前面通过边界,则一定是对我方登陆点发动猛烈攻击。我心里感觉不安,赶速前进,很快便超越第五师团的先头部队。这些单位是属于佐伯静夫中佐指挥的支队的,他奉命展开掩护军主力的卸载登陆。当我向他解释船舶仍未完成卸载,这位中佐表示愿意攻击前进中的敌军纵队。

   佐伯中佐乃是强壮的老人,他和参谋长铃木是陆军大学同期的;不过看来他的宦途并不顺利。他的同学中较能干的都已当到中将,而他只是位居中佐的联队长,但是,他的脸上刻印有无畏的战斗精神。他天生是一个带兵的作战指挥官。

   有了我在途中收容的三辆战车以及一门野炮,佐伯中佐独自负责要求说,现在已无时间休息,应立即向边境方面突击。以三辆战车在先头前导,由一个轻装甲单位,两大队的机械化骑兵以及那门野炮——总计约五百人——跟在后面,他下令前进迎战敌军机械化部队。

   在这地区内只有一条道路,但由于地形起伏,兵力多寡似乎不是一项决定性因素。在作战开始时之警觉与果敢可能决定战争的成败。

   因为下雨,道路上到处积水。入夜后由于繁茂的森林的生长浓密,把月光也遮蔽住了,即使东西跌落在脚下,也无法看见。我们尽力加速前进。到了将近午夜我们到达边界的班沙度村时,我们听前纵队前头有枪炮声,我方前卫部队已与英军冲突。发起奇袭的时机已到,于是下令发起突击。

   敌军指挥官在日落前似乎已完成作战准备并已部署其部队。从广正面阵地敌人能够以火力攻击沿道路前进的任何部队。他们的曳光弹在夜暗中形成一条发光的尾巴。我军两中队士兵从卡车跳下迅速进人道路两旁的橡胶园中,野炮则向敌军防线轰击。战斗约一小时之后,英军溃败向南撤退,留下了一部血渍斑斑的装甲车与一辆机器脚踏车的边车。检查过这些战争首次虏获的战利品,我们发现装甲车内有一幅染满血渍的地图。这幅地图相当精确并清晰地以红蓝铅笔标示出昌隆及芝特拉(Changlun and Jitra)附近的工事位置及兵力部署。这种地图显然是属于高级军官所有的。

   由于我们没有这地区的准确地图,我们虏获了这一幅地图,真是高兴万分。这是敌人留给我们的礼物,我们为此表示感谢之忱——尤其是那些红蓝铅笔标示的英军兵力配备位置。我立刻将这战利品报告总司令,并乘坐那辆带有边车的摩托车返回宋卡,经过第五师团部时入内拜访,刚好从那里接到攻击珍珠港成功的消息。这是一个好兆头,全体官兵都显现出无法克制的兴奋。

   军司令部已在海滩附近的椰树林中的房屋内展开作业。在十二月八日下午,敌轰炸机三架曾对宋卡泊地实施轰炸,遭我战斗机攻击后逃逸。其中有一架在离海岸更远处被击落。梦想的计划已经不能实现,但是山下将军对于佐伯支队的作战开始的成功表示衷心的高兴。

   大年是宋卡至哥打巴鲁之间的一个海边市镇。第五师团的安藤支队(步兵第四十二联队附炮兵一中队及工兵一部)在该处登陆,登陆点是在进入霹雳河谷的道路上,而且该地点被认为适于部队运动并具有战略重要性。朝枝参谋官被派至该支队的主力服任务,而该支队则负有重要战略任务,必须长时间从事独立作战行动。

   在中国事变爆发之初,该联队曾突破长城并因为这一大功绩而获得褒状褒扬。我个人对这个联队有深感情,我曾经在中国战场与该联队同甘苦。联队长安藤忠雄大佐是学养经验俱佳的部队长,而配属给他的朝枝参谋官,则是特别优秀的军官,他已在本书中被提到过多次。对于支队的成功毫无一点怀疑。

   在十二月八日清晨,支队开始在大年海滩登陆,登陆后须将泰军逐出,但泰军强烈抵抗。支队官兵必须在水深及胸的泥泞海滩中徒涉登岸。朝枝参谋官在艰苦战斗中半身陷入泥淖中,发觉处于进亦难、退亦不易的窘境。我军部队终于奋战登岸,但是突击行动却甚艰难。登上岸后,发觉道路不良,陡峭的山岭横梗在面前。因为必须击破坚决抵抗之敌,故进展缓慢。但是突击的战果却甚为丰硕;我军部队楔入敌人的侧翼,使主正面的作战大为容易。

   输送部队于大年登陆的运输船经已奉令在昼间利用战斗机掩护我主登陆部队之利向宋卡撤退,但工兵联队长负责在大年的登陆作业,却忽略了这预防安全措施。不出所料,他受到空袭攻击,损失了两艘最好的运输船,不过幸好全部人员及大部武器弹药都已下卸。这是在登陆行动中所犯的唯一错误。

   十五、突击哥打巴鲁

   哥打巴鲁是英属马来亚的北方门户。它是吉兰丹省的都会,并且是英皇家空军的作战基地,英空军在该地有装备完善、防卫良好的飞机场。该城距海岸约二公里,构筑有三条坚强工事防线,而在防线与海滩之间,更敷设有铁丝网障物。就地理上说,哥打巴鲁位于吉兰丹河支岔所形成的河坝上,吉兰丹河由此处分成若干河道流入海中。论强度,这阵地位置仅次于丰盛港与新加坡的永久工事阵地。我们相信海滩一定密布地雷,我们焦急而忧虑地等待机会在我战斗机的掩护下登陆。

   担任攻夺这坚强阵地的佗美支队,系以步兵第五十六联队附山炮一个中队、两门速射炮、高射炮一个中队、工兵一个中队、通信兵一分队、医药卫生一分队以及一个野战医院等编成。合计兵力五千三百人。

   十二月七日与八日间的晚上,三艘运轮船在外海碇泊,虽然巨浪滔天,部队仍然顺利换乘至小艇上。然后海军护航舰艇开始对海岸轰击,并以此作为开始登陆的信号。敌人的碉堡整备良好,此时以炽盛火力反击,我军部队伏倒在海滩上,半身浸在水中,无法抬头。

   接着敌机以二或三架编队开始对我运输船攻击,不久这些船便被炸弹或岸上发射炮弹爆炸的烟火所包住。淡木山丸中弹十枚后起火燃烧;稍后绫土山丸同样中了六弹后起火。高射炮支队官兵,虽然在灼热的火焰包围中,终于击落敌机七架之多。当大火爆穿船各层甲板时,仍在船上的士兵手握步枪跳落海中。他们穿着所配发的救生衣,得以浮在海面上,有些士兵奋力挣扎爬上小舟,另外有一些则游泳登岸。对这些战士来说,这是他们与战争的初次冷酷接触。

   我方在海中漂流的小艇,被敌机群扫射攻击,但是大部份人员均已登陆并在海滩上建立了防线。在海滩上,因为天已大亮,在敌军炽盛的直射火力制压下,我军根本不可能移动。我军官兵出之于本能上的反应,以手挖掘沙土,将头俯伏在掘开的浅坑之中。然后继续挖掘,直至肩部最后到全身都受到掩护为止。他们的位置与敌军距离太接近了,可以把手榴弹从射孔投入伏地堡之内。他们一直利用钢盔掩护着开掘散兵坑一步一步前进,军刀在身旁拖着沙地。终于他们到达铁丝网边缘。携带有铁丝剪的人开始工作,但是他们并未动手,那时发生一声巨响,一时间泥土飞满了天,把视线都遮住了。攻击者已进入英军的地雷区。踏着阵亡的尸体前进,士兵们又继续工作剪开铁丝网,跟在他们后面的一些人,用钢盔把沙堆起来作为掩护,匍匐前进像鼹鼠一样。据守伏地堡内的敌人极力奋战。突然间我方一位战士把身体挡住伏地堡的枪孔,一群匍匐前进的士兵从沙堆后跳起直向工事阵地冲去,在手榴弹齐飞与刺刀闪舞之间,敌军防线在喊杀与痛苦呼号声以及黑烟笼罩之下陷落。

   渡过河还有第二道防线。我方战士并不知道河水深浅,但有些人仍然穿着救生衣的,便跳入河中,溅起一些水花,极力游过对岸,第二道防线亦在我军刺刀刀尖下攻陷。

   支队指挥官在登陆后重整部署,于日落时准备实施夜间攻击夺取敌军飞机场。战场内突然大雨滂沱,但到了下午八时,我军已攻入机场一角,到了午夜整个机场已入我军手中。哥打巴鲁镇直至十二月九日下午二时才被攻占。跟着这次胜利之后,十三日占领大叻梅叻(Tanah Merah)机场,十九日夺取吉古莱(Kuala Kulai)机场。这次作战,我方虏获野炮二十七门、轻重机枪七十三挺、飞机七架、汽车及卡车一五七辆、铁路货车厢三十三节。

   我方损失连同淡木山丸与绫土山丸合计阵亡三二○人,伤五三八一。这是马来亚战役中最惨烈的战斗之一。

   我应该加注说明的,我并未亲历这次战斗。前述各项统计资料都是由参加作战的参谋人员、官兵以及在场的记者所提报告汇编而成。

   十六、英国远东舰队的末路

   日本因对珍珠港袭击的成功而声名大振。第二次伟大胜利的新闻自海军本部传出。甚至从麦克风发出的声音也带了感激而兴奋的颤抖。在十二月十日下午四时零五分,海军本部发出如下的声明:

  自从开战以来,英海军主力舰两艘的行动即在我密切监视之下。昨日下午,该两艘英舰即被我与海军舰艇及飞行部队协力的潜艇发现。今天上午十一时三十分,我潜艇再度证实英舰位置在马来亚东岸关丹外海。海军航空队不失时机立即发动无畏而果敢的攻击,转瞬间在十二时四十五分攻击得逞。反击号 [ cdhyy注:原译“却敌号”。 ] 被第一颗炸弹命中严重受损,其后不久,威尔士亲王号亦遭击中,舰向左舷倾侧甚大。反击号首先沉没,威尔士亲王号亦于下午二时五十分爆炸下沉。

  开战第三日即已获得消灭英远东舰队主力之战果。

   这项声明,使海陆空军威名大振,也使日本人民兴奋莫名,而在英国方面当然是极感震惊的。

   为了鼓舞陆军人员在马来亚战役中打起精神,并达成与海空军方面同等的辉煌战绩,我通报各部队关于这次辉煌战果的补充资料。

   从当时报纸的报导以及与参战的海军航空队官兵有关的作战实况摘录大要,我发出如下的报告:

  十二月九日潜艇报告敌战斗舰两艘沿马来亚东南岸向北前进。当下毫不犹豫地决定准备立即对它们展开攻击。一天的延误可能对我军事作战不利,而我们正等待部队长的攻击命令。在静默紧张当中,巡逻潜艇的第二次报告到达。“全部飞机准备立即出动”的命令,到处播出。傍晚时分,第一中队亦纷纷就位。此时正距日落时只有一小时三十分钟。在远距离外的目的地天气极为恶劣。这是一次在暴风雨中的任务出动,因为我们遇到密云、暴风以及大雨,能见度几乎是等于零,我们绕着目标区飞,看来这次实在是无希望的侦察飞行。我们飞返基地后立即准备第二天的攻击。在十日早晨三时差二十分,一艘潜艇发出下列电讯:“战斗舰一艘以二十节时速向新加坡急驶。我们希望在阿南巴斯群岛(Anamdas Islands)南五十哩处拦击它。”

  不等到天亮,部份飞机已经士气昂扬地出动搜索敌人。指挥官眼中显出坚决而紧张的神色。他说:“这是干载难逢的大好机会,我们使用全力一搏吧。”轰炸机主力与鱼雷机部队于七时五十分起飞。得天之佑,天气良好;海上空晴朗无云,直至差一刻到十二时还未见到敌舰的踪影。我方飞机正开始带着失望心情回航之际,第三号搜索机报告看见海上有五黑点。降低高度我们看到了敌舰。无线电拍发出报告:“发现敌主力舰,位置在北纬四度东经一五五度。时间是早晨十一时四十五分。”这是第一次完全可靠的报告。

  收到这通信时,正回航中的我们的战友飞机,立刻回转向所指的地点飞去。他们的目的地是关丹东五十哩。十二时零五分又发来第二道报告:“敌战斗舰由三艘驱逐舰伴同行进,按正常次序航行,威尔士亲王号在前,反击号在后。”十分钟后,轰炸机队已就攻击位置。下面的景象甚为壮观——最大的威尔士亲王号后面跟着反击号,三艘驱逐舰成三角形围着它们,全部成单掩护队形前进。

  在十二时四十五分“攻击”命令下达。轰炸机降至较低高度时,敌舰高射炮全部发射迎去。各机依顺序投下重弹,其中一枚命中反击号船中央,使该舰爆炸喷起一团棕黄色火焰。在轰炸机盘旋准备作第二回合投弹时,鱼雷机分队飞近,半数飞至反击号左舷,半数飞向威尔士亲王号右舷。鱼雷机低飞至接近海面高度投下鱼雷,两艘战斗舰两旁均喷起数条水柱,这显示我机已命中目标。

  威尔士亲王号上装配有二门二十五管二十公厘机关炮,一门二十管、四门八管四十公厘速射炮,以及十六门副炮与四门四·七寸高射炮。每分钟可发射炮弹六万发,该舰极力防护,尽其全部火力的最大限对我机还击。问题是这样的弹幕能阻得住我机的攻击吗?

  黄色火药的焖焰充满了天空。落到海面上的炮弹造成深色的水花四溅,好像是海面上到处都有沙石落下一样。下午一时四十五分大编队鱼雷机群发现战斗舰位置,在编队先头的长机开始对威尔士亲王号展开凶猛攻击。从该舰舰身几乎立刻升起一条比舰桅还高的水柱。它又中弹了。各机投落鱼雷之后,都飞到舰桥上空以机枪扫射其各层甲板。

  此时,另一单位飞机开始攻击反击号。隆然一声该舰尾处升起一条水柱。

  飞机分队的第二号机投下鱼雷后撞落海面爆炸,喷出一团火焰,但在此同时,所投的鱼雷命中反击号中央部,水柱又再度在舰旁升起。从舰首至舰尾,形成一条不断的红色火焰线在甲板上燃烧。

  当第三号机飞进以机枪扫射之际,反击号舰上水兵纷纷在曳光弹的弹雨下倒在甲板上,火力的浓密程度甚至使高射炮手不能张开眼睛。舰上还有陆战队士兵,他们以手掩面,以图躲过机枪的扫射。被黑烟包围着的反击号,突然发生严重倾斜,威尔士亲王号在反击号左舷不远处,也几乎完全停在那里不能动。这时候,一艘驱逐舰爆炸沉没。

  另一群轰炸机队出现在这两艘企图逃走的战斗舰上空。舰虽然已受损害,但仍继续战斗,发扬英国海军的真正传统精神。我方攻击改变为继续轰炸时,飞机从低空接近,其中一架发出噪音,好像被稻秆扫帚扫过一样,它是被高射炮火击中了。其余的飞机继续对威尔士亲王号攻击。它的后甲板中弹起火燃烧。慢慢地在绕圈子的反击号正在下沉。它的舰身突然被一团黑烟包围,其后便失去影踪。海面上浮起一片黄油,两艘驱逐舰前来拯救起海上的生还者。威尔士亲王号舰尾吐出浓浓的黑烟,向左舷方向倾斜得很厉害,正以每小时八节的速率缓慢移动。一艘驱逐艘跟在它后面。看看它快要下沉时,驱逐舰赶上去与战斗舰靠着。那时候几乎是同时发生两次巨大爆炸,这一艘被夸称不沉的战斗舰,舰尾开始慢慢地向下沉。半分钟之后,它已完全沉没,耀眼的南方太阳,照耀着浮油的海面,反射了炫目的光辉。

  第二天,轰炸机队又再度飞临血战的现场,此时海面已经恢复平静。

  一个大花圈投下到英军水兵数千人丧生的海面上,对他们的英勇作战表示敬悼之意。

   这是参加这次作战的海军航空队所提的战斗报告。

   在战争爆发之前美日谈判正进行中那段时间,英国海军上将菲利浦斯爵士(Thomas Phillips)任海军副参谋总长。刚在战争爆发前,他被任为英远东舰队总司令,他的旗舰威尔士亲王号和其他舰艇于十二月二日到达新加坡。

   一星期之后,在关丹外海这位英海军舰队总司令便丧身海底,他的命运以及他所属舰艇的在内,乃是新加坡命运的哀歌。

   我将那时的英国新闻报导说明如下:

  英舰队由旗舰威尔士亲王号领导在马来亚东岸向北巡航。菲利浦斯上将下达命令:“我们将向日本船团攻击,该船团由战舰十艘护航。我希望各位能尽职达成任务。”在十二月九日晚,他接到日舰队接近的报告。十二月十日晨反击号奉令改变航向接敌。那天,正好是午时刚过,数目不详的日军机群在不明的高度上空出现,在无预警之下对两舰俯冲攻击。威尔士亲王号甲板中弹,飞机库被毁。这枚炸弹穿透甲板而在两层甲板之间轰炸,起火燃烧。全舰人员均参与救火,但无法阻止火势,舰迅速下沉。日机不顾猛烈的高射炮火,投下鱼雷或再度投下炸弹,威尔士亲王号终于被炸毁沉没,舰上乘员满身油渍,在舰刚沉没消失之前奉命弃船,于是纷纷跳海,独立或成群奋力挣扎向四方逃命。他们靠着救生艇或者四处漂流的木板、木块,当他们挣扎脱离至相当距离处,看到舰下沉时升起了一股浓烟直冲云霄。海面只剩下浮油与浮沉中的人,数小时后,生还者由驱逐舰救起。

  英海军最大的新战斗舰威尔士亲王号于一九四一年四月完工。舰长七三九尺,排水量35000吨,速率达三十节以上,主炮为十四寸炮十门,炮弹重一、900磅。主炮射程比英海军从前使用的十五寸炮远,破坏力也较大。

  它的特点之一为它具有防空火力。舰上装载有飞机四架并装备有防空机关炮三门,每门为二十五管,装成五排,每排五管——这是世界上首创的型式——另外有一门则是二十管的机关炮。另外舰上还装有八联装的防空速射机关炮四门,每门的发射速度为一分钟800发。当这些火炮同时发射时,在一分钟内射出枪炮弹60000发,像雨一样洒向天空。

  反击号是排水量32000吨战斗巡洋舰,长七九四尺,装有主炮十五寸炮六门,四寸高射炮八门,二十一寸鱼雷管八具。舰上载有飞机四架,航速二十九节。它在一九二八年建造,但在一九三六——九年之间完全改装成为现代化战舰。

  菲利浦斯爵士于一九○三年加入海军,并参加第一次世界大战。他曾任英皇家海军学校教官,国际联盟海、陆、空委员会代表等职。一九三八年他任驱逐支队指挥官。一九三九年任英海军副参谋总长。一九四一年出任英远东舰队总司令,并在任职只有数星期之后作战阵亡。

   十七、曼谷城中一死亡事件

   在战争爆发之直前,泰国首相披帕尔的政策是微妙的。正当日军进入法属越南南部的同时,泰越边境发生纠纷,日本在这次争执中担任中间调停人的角色,对泰国表示友好而热切的态度。泰国人明白日本有被英美击败的可能性,这是很自然的事。假如有那么一天泰国与日本结盟而成为英美的敌人,则它的命运将会如何呢?仅仅为了这项疑问而拒绝和日本结盟实在是不值得的,但在另一方面,泰国的支援,对日本并无实质上的援助。从山田长政的历史,以及从他们泰国人支持我们在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在国际联盟会议的主张(虽然投票结果以四十对一票反对日本的主张)等看来,我们可以了解到泰国是同情日本的。

   共同的佛教信仰,在两国人民之间形成了深厚的感情,况且,日本的廉宜工业产品与泰国过剩的生产交易的相互利益,对两国都具有相当重要性。

   影响泰国政府态度的最重要因素,乃是泰国人希望要完全独立,脱离英国的影响。“泰国是属于泰人的”这句口号,也许要借重新日本的力量来实现,而这一要求,也将会在太平洋战争的第一声枪响之后而日益加强。

   假如我们在作战行动之前先从事外交谈判,这也许会暴露我们的一切战争计划。故此,较好的办法是以一个军团进入曼谷,以不流血的方式据有泰京,然后说服泰政府投入我们的阵营。进军泰国的计划是依照这最高政策拟订的,计划的执行则交由第十五军司令官饭田中将负责。近卫师团是因此而拨归该军序列的。计划是以这个师团进入中南半岛最南方,并于适切时机越过边境直趋曼谷。预期到了那时候有关泰国京城的立场之一切情报消息当可以获得。由于近卫师团的士兵都是经过慎重挑选的,他们对泰国人民不会有任何不当行为的。除了这些考虑之外,这个师团已在曼谷当可方便于马来亚第二期作战时运用,因为该师团可用铁道及汽车运输至马来亚境内与其他师团会合。

   在十二月八日拂晓前近卫师团正准备越过泰越边境之际,第五师团亦在同时于宋卡开始登陆。越过边界时未遭遇任何重要抵抗,到十二月九日中午师团先头部队已进抵距曼谷仅数千公尺之遥的位置。岩畔联队在纵队之先头,竹内大队是联队长选派担任先遣部队前往曼谷的。他下令“选派一位既勇敢又谨慎的军官一探曼谷的虚实。”竹内少佐早已预料有此任务,故立即自告奋勇担任此项任务。他说:“由于任务重要,请让我担任。”准许一位大队长从事此项工作是有一些顾虑的——竹内被认为是宫本武藏型人物——他有可能因这项冒险而杀身成仁。然而,这位联队长虽然有些遗憾,但他别无选择只有顺从少佐的愿望。

   稍后,少佐即带着助手以全速向南驶去。当他们到达曼谷城外的洞武安机场附近时,一群紧张而受惊过度的泰军士兵与平民,充满敌意地挡着他们的去路。这批家伙开始先弄弄汽车然后动手攻击。这批杀手成群骑在车上,车内的人无法脱身逃避。他们企图以全速向前、突然后退、再加油前进的方法摆脱,每次虽然有些人被震跌下来,但很快又爬上更多的人来。最后甚至战斗老手竹内也不得不弃车。这群疯狂的暴徒把少佐和他的传令击毙。

   岩畔联队将挡路的群众驱散,以不流血的进军曼谷而终止了对抗。

   少佐的遗体后来被捡回,死时他仍紧握着军刀和手枪,满身都是伤痕,一个有价值的人却为了无谓的目的而丧生了。在开启新加坡决定性会战的准备阶段中,他至少已完全明白表示他为国牺牲的胸襟,所以虽然他失去了生命,但他已经征服了敌人。

   我和竹内在名古屋预备学校同甘共苦的日子到现在已经过了二十年。他现在成为马来亚战役的第一位捐躯者。只好以他一人的死亡胜过千百人的死亡作为精神上的慰藉,但我无法抑制我失去一位知己的悲伤。

   泰国总理披帕尔与日驻泰国大使坪上于十二月十一日达成协议,并经完成必要程序后于十二月二十一日在曼谷正式签订泰日条约,该条约内容如下:

  日本帝国政府与泰王国政府均同意东亚新秩序之建立乃是东亚繁荣的唯一途径。

  本协议是基于共同信念而签订,双方均认为两国政府均具有坚定之意志与能力消除两国间之困难问题,并认定无条件恢复世界和平乃是重要的事。

  第一条 日本与泰国建立同盟关系作为相互尊重主权与独立之基础。

  第二条 如双方之任一方与第三方涉及军事纠纷时,日泰两同盟国同意以任何政治、军事、经济手段相互协助。

  第三条 依第二条所述须采取行动之事项,将由日本与泰国具有解决该等事项之权力的政府机关决定之。

  第四条 如遇有日本与泰国在战争中协力合作时,除相互同意外,不得求和或停战。

  第五条 本条约在双方代表签署之同时生效,有效期限为十年。签约国应在上述条约有效期间终止之前之适当时机相互磋商续约事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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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