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的脱逃·第十

作者：瓦德·拉萨福特 ·美国

　出自————《菲律宾争夺战》

出自————《战争通史》

　     虽然日军的攻击显得不规则而散发，然而，远东的美陆军仍不能放松警戒。

　　 前线的战斗虽属小规模，不过，日军却从奥利恩－巴卡克线的数处，侵入了主阵地之内。虽然裂缝是被封锁了，但却留下了口袋一般的抵抗地带。

　　 以甘蔗充饥

　　 最初的抵抗地带，乃是在一月二十八日到二十九日之间，日军突破第二军团作战地域的中央部之时所形成的，后来就被称之为“大口袋”了。

　　 这里有步兵第二十联队的一千名官兵把守。为了攻击起见，立即送来了菲律宾特别部队，但由于日军集结在战壕中，根本就不可能把他们一扫而尽。

　　 差不多在同时，在西北约八百公尺处，第一军团的作战地域内亦形成了小规模的日军阵地。

　　 二月六日，当强生将军试图包围日军之时，森冈中将突然展开了攻击。这回的攻击虽然被阻止了，但却形成了很深的突入部，又被称之为第三的口袋。

　　 美菲军并不知森冈中将已发出了撤退命令，因而，对每一个口袋展开了扫讨。因而，一直到二月十五日中午，残留的步兵第二十联队的全员始回到了步兵第九联队的战线。

　　 这一次的撤退，虽然距离很短，但却整整的耗费了四天，在这期间之内，日军的食粮及饮水中断，因而，纷纷以马肉和树液充饥。

　　 尽管战斗是散发性的，但防御军本身的食粮及医疗也变成了问题

　　 此问题又加上了运输力不足的问题，使得战斗中的兵士们更感觉到失望，多数的兵士们只能采食甘蔗，聊以解决饥渴的问题。

　　 在南巴丹岛的临时屠宰场，可能食用的动物，一只挨一只的被屠杀了，这些动物的绝大多数属于菲律宾农民所使用的水牛。每隔三天，就有牛肉送到前线给兵士们食用，有时也加上一些鱼类。

　　 美国兵开始前往打猎及钓鱼，由于战争的拖长，美兵原本不屑一顾的菲律宾食物，如今也颇感觉到习惯了。甚至吃起了狗肉及猴肉。正有如某一个老饕所说“只要不是人，什么动物都可以吃”。

　　 菲律宾人发挥了善于利用自然的天性。他们从丛林里面捉到了野鸡、野猪、竹笋、芒果、香蕉等裹腹。他们甚至吃起了蜥蜴肉及蛇蛋。

　　 凯逊对美军的失败大感不满

　　 香烟由于缺货，每天都在涨价，终至兴起了黑市买卖。军服破得不能再破，因而，贴满了补钉，充份的发挥了创造性。

　　 但最严重的问题莫过于疾病了。营养的失调，使人对疾病的抵抗力转弱了。由于仓惶的撤退到巴丹半岛，很少人带来了蚊帐，同时，能治疟疾的金鸡纳霜也严重的缺乏，可说危险万分。

　　 此外，麦克阿瑟亦有他个人的问题。当抵达科雷吉多尔之时，他把司令部设置于高原的宿舍。

　　 只要站立在屋顶，监视日军的全部兵员即能够看到麦克阿瑟的尊容。这是由于麦克阿瑟听从了亚力山大上将的意见，说是“作为指挥官的人，必需使兵士们时常能够看到他”才如此做的。

　　 一旦日军对这个暴露的司令部展开炮击之时，麦克阿瑟又把司令部移动到马林他隧道里面。

　　 马林他隧道挖有几条支线，分别设置着办公室、宿舍、医院和远东美陆军司令部，以及凯逊流亡政府的办公室。

　　 由于麦克阿瑟搬来此地，他每天都能够与凯逊以副总统奥斯美尼亚接触。

　　 凯逊并没有从这场战争引出根本的教训，那就是：“欲谋求政治方面独立的国家，绝不能期待他国的防卫”。美国预计将参加欧亚两地的战争，因而，他们所计划的“彩虹五”作战，乃是以在欧洲获得胜利为先决条件。

　　 在长达几十年之中，凯逊一直主张美军撤出菲律宾基地，并从美国的统治下获得独立。然而，他并没有察觉到前途充满了荆棘。

　　 因此，麦克阿瑟除了遭受到日军激烈的轰炸之外，还得听听凯逊的疲劳轰炸。凯逊不时的指责美国援助菲律宾的失败，因而，催促麦克阿瑟向华府要求更多的援助。

　　 凯逊老是以颓废的口吻说：“祖国如今正面临着历史的审判”。他时常对菲律宾国民说：“只有神知道，在我进入坟墓之前，是否能够再一次的向各位说话”。

　　 凯逊的通告使华府震惊

　　 凯逊的失意或许值得同情。他由失意所产生出来的苦恼，却被麦克阿瑟利用到别的目的。作为一个指挥官来说，当他顿悟到自己负责任的舞台，只具有次要性的意义之时，难免会产生一种苦涩的挫折感。在这种时期里，凯逊是他的同类，同时也变成了他向华府施压力的支持者。

　　 战争拖长，日军陆空两方面的攻击波及科雷吉多尔之后，凯逊的情绪更为恶劣了。麦克阿瑟在回忆录中，刻意的描写着“坐在轮椅里面，为肺结核所苦的凯逊”。

　　 凯逊如此对一名麦克阿瑟的参谋说：“美国真太岂有此理了，他的女儿正遭受到暴徒的强奸，而他却充耳不闻，老为着远房表兄的欧洲的命运操心”。

　　 二月八日，凯逊为了使美国参谋本部同意物资与增援部队的提供起见，向罗斯福呈送了一份最后的通告说，菲律宾将独立，并宣布中立，解除一切的武装。凯逊强调说，这么一来日军定会撤退，而罗斯福又深信不疑。

　　 获得美国高等法官塞耶正式支持的这份通告，有如凯逊所预期一般，使华府的官员大为震惊。

　　 罗斯福回复说，他同意菲律宾军与日军达成降服协议，但却指示麦克阿瑟继续的抵抗日军。

　　 罗斯福在他的私人记录里面如此的写着：“凯逊也未免太没有现实性了，日军真的会尊重中立宣言吗？凯逊也太天真了，因为日军是最善于利用被占领的国民的”。

　　 不过，凯逊所说欲宣言菲律宾的独立，只不过是一种恫吓而已。因为他时常听到部属们看到遭受到日军拷刑的美菲人的尸体，这些尸体都是断手断足，惨不忍睹。可见，凯逊比起隔一个太平洋的罗斯福来，更明白日军对被占领国国民的态度。

　　 麦克阿瑟的虚张声势

　　 麦克阿瑟虽说过他无法支持凯逊的提案，然而，很明显的，凯逊写给罗斯福的信是事先已获得麦克阿瑟的承诺。因为在凯逊的信封里附有一份麦克阿瑟给马歇尔的公文，说是部队已处于败北的边缘，不知何时将面临全灭的危机。

　　 然而，当一切变成事实之后，麦克阿瑟又没有使菲律宾军投降的意图。

　　 麦克阿瑟与凯逊向华府要求援助的露骨努力，显示出他俩根本不理解涉及物资供给的问题。

　　 往日，当哈德司令在优势的日本海空军之前，下令他的贫弱而小规模的美远东舰队去冒险之时，麦克阿瑟曾经感觉到踌躇不前，因而被哈德非难为败北主义者。

　　 这一次，华府或许仍对他有所疑惑呢？比照往日的经验之后，到底何种形式的援助较有用处呢？

　　 总之，“世界无以伦比的重轰炸机的集结”，在战争的第一天即行失去了，而日军又以较麦克阿瑟军少数的部队展开登陆，在麦克阿瑟正确预测到的地点，展开了战略性的奇袭。

　　 麦克阿瑟与凯逊皆把“彩虹五”作战的优先权，完全照着字面解释了。并非说欧洲战线为第一，就把他们所要求的援助完全的忽略了。

　　 即使在日军侵略荷属东印度的两个月之前，欲打破封锁，从澳洲与吕宋取得联络乃是一件很困难之事。而且，速度够大，船身够大的船舶，几乎很难在澳洲找到，乘组员又感觉到奇缺。即使集拢了一些，但是为了使他们履行危险的任务之故，必需有特别的准备。

　　 虽然如此，那些在达尔文一向履行马歇尔指示的美军补给军官们并没有表示屈服。当海上运输再也不可能实施之时，他们想起了利用空运及潜水舰的方式。不过，这两种只能做到小规模的援助而已。

　　 日军的宣传活动

　　 当凯逊给罗斯福的那一封信之时，巴丹半岛的防御军，以及科雷吉多尔的政府、军司令部都不知道达尔文有这种的活动。于是官兵们皆有一种被遗弃的悲哀感觉。

　　 日军就利用这一点，从事一项宣传活动。日军的马尼拉广播电台不停播送主题曲“任凭你如何去等，船儿也不会来”，并且以女性播音员充满了魅力的声音，唱出了美国的民谣，使美国大兵们害起思乡病来。

　　 对于菲律宾人，则煽动早日完成独立的愿望。麦克阿瑟父亲的敌对老将军——阿基纳尔德被带到麦克风之前，说日军将给予他们“光荣的独立”。他并劝导菲律宾人停止对日军的抵抗。他强调说，日本的东条首相在议会上面已经再三的保证菲律宾的独立。

　　 这种人物既然如此的说话，那么，凯逊的计划势将受到支持，想到此，华府的官员们无形中受到了深刻的打击。

　　 二月二十日，凯逊带着妻子艾罗拉、副总统奥斯美尼亚，表面上说是为了私事，而以潜水舰被带到澳洲。他在出发之时，脱下了刻有自己印章的戒指，把它套上了麦克阿瑟的手指，并如此的对麦克阿瑟说：“我之如此做，乃是当阁下的尸体发被现之时，我要使菲律宾国民了解，阁下是为敝国而捐躯的”。

　　 虽然麦克阿瑟曾经对马歇尔说：“我们不知何时将面临全灭的危机”，以及凯逊对他如此的告别，但是麦克阿瑟还没有舍弃他的希望。有人说，麦克阿瑟的夫人琴妮与儿子亚瑟，应该跟凯逊乘潜水舰同行，然而，夫人却坚决的拒绝了。

　　 麦克阿瑟拒绝离开菲律宾

　　 二月二十一日，马歇尔来电话，对于麦克阿瑟的将来华府自有打算。

　　 因而，马歇尔叮咛麦克阿瑟把司令部移到菲律宾南端的民都洛岛，其后，为了指挥西南太平洋的盟军起见，必需到澳洲报到。

　　 麦克阿瑟的头一个反应是：完全无视于命令。据他说，他曾经对马歇尔恫吓说，如果华府“逼人太甚”的话，他将辞去现在的职务，以一个美国志愿兵的身份，参加巴丹半岛防御军。

　　 麦克阿瑟也知道，白宫并不真正要他离开菲律宾。围绕麦克阿瑟的人们也说：“他所应该走的道路，乃是一度转进到澳洲，然后率领军队再度的归还菲律宾，以便解放菲律宾群岛”。

　　 麦克阿瑟之踌躇不愿离开菲律宾，有着种种的理由。凯逊已走的今日，政府的责任必需由他挑起来——事实上在战争开始以来就由他挑了起来——，除了军部的统帅之外，这也是他份内的工作。

　　 同时，他也认为战争正在转换期。他想着：即使一次又一次地败北的军队，只要一旦获得了最后的胜利，即能够把这种的胜利加以夸张。

　　 对于正整理战列的巴丹防御军来说，日军的停止攻击，就意味着他们的胜利。

　　 事实上，有不少的军官主张，如今应该从半岛展开攻势，打击日军。

　　 后来，本间军司令官如此的说：“如果那时美军真的展开了反攻，那么，日军根本就无法应付”。

　　 不过，麦克阿瑟却非常的现实，他认为既然没有优势的航空兵力，空想反攻是毫无用处的。

　　 他时常说：“夺回失去的土地，以及是否有夺回土地的能耐是完全两回事”。

　　 不过，受了当时蠢蠢欲动的军官们的感染，他也难免有展开攻势的冲动。麦克阿瑟是想藉着展开攻势，获得奥龙卡波，以及夺取斯比克湾的日军补给基地。如果真的夺下斯比克湾的话，物资供给的问题就能够迎刃而解。

　　 除外，还有一个显露出防御军官兵及指挥官们想法的传说，那就是三月八日的传播媒体所说的本间军司令官自杀之事。大意是说，本间承受不了败北的耻辱，羞愤地切腹自杀了。其实这根本是空穴来风。想不到这种无根无据的谣言，又被加上了一条漂亮的尾巴。

　　 那是说：本间军司令官对美军大表称赞，然后，在马尼拉饭店麦克阿瑟住过的房间内自杀。

　　 麦克阿瑟也知道，在这个时候，三艘支援船正航出了澳洲的达尔文港。不管是这两则的任何一则，似乎皆在暗示着防御军的命运已有了变化的端睨。或许就是这些传说的原因，麦克阿瑟才迟迟不愿离开菲律宾吧？

　　 到了二月二十三日，他才向马歇尔报告，他可能在三月十五日左右到达民都洛。

　　 本间中将在听到了美军盛传他业已自杀身死之时，虽然为之迷惑不解，但也相当的感觉到兴趣。虽然他依然一幅嘻嘻哈哈的样子，然而，日军大本营对他的战果却一点也不感觉到满足。

　　 大本营并不把重点置于不生产重要原料的菲律宾，而只把它当成后续诸攻势作战的铺路石而已。

　　 明显的证据是：当本间中将在菲律宾打击美菲军之时，日军大本营却把本间最好的部队调走，加上了防御军的奋斗，第十四军所遭受到的损失，就变成了攻击中止的原因。

　　 东京大本营所派遣的参谋，眼瞧到巴丹半岛还在激烈的战争之中，而马尼拉的日军军官竟然过着安乐的生活，因而大感不满，结果，包括第十四军参谋长前田正美中将的多数参谋军官被调迁了。

　　 视察第一线的派遣参谋们，承认日军把美菲军的数量及作战的士气做了过小的评价，因而到了三月中旬，增援部队都抵达了。

　　 奈良中将指挥下的第六十五旅团及第十六师团，各被补充了三千五百名。三月十五日，北野宪造中将所统领的第四师团也从上海到达了。

　　 第十四军参谋之间，完全没有对增援抱有热意。因为本间军司令官认为第四师团为“全日军之中装备最差的师团”之故。此师团的定员为一万一千名。

　　 逃脱到澳洲

　　 拥有多数重炮的炮兵部队，在数日之后就到达了，其中有两百四十毫米口径榴弹炮十门，是用来炮击科雷吉多尔，以及其周围的岛屿之用的。

　　 福特·多拉姆始终没有蒙受到损害。此岛被坚固的岩石所包围着，恰有如一只被固定的战舰。虽然中了炮弹，凿开了十公分左右的洞穴，但却没有遭受到任何的冲击。

　　 三月的第二周，作为到澳洲的第一阶段，美军首先以潜水舰把麦克阿瑟与他的家族送到民都洛岛。然而，由于前线已整整三星期不曾战斗之故，麦克阿瑟并没有等到潜水舰的到达，在三天之前即搭乘着鱼雷艇走了。

　　 在出发之前，麦克阿瑟叫来温赖特，吩咐在他不在的时期之内代他指挥部队，坚持到他回来之时，并指示他攻击奥龙卡波的计划。这时，麦克阿瑟深信自己之被弄到澳洲，乃是以招募救援队为目的，以便在他的指挥之下，把菲律宾的日军一扫而尽。

　　 黄昏，他带着妻子琴妮、小儿子亚瑟、中国保姆搭上了鱼雷艇。并有萨瑟兰、参谋、通信、工兵，对空、航空先任军官等随行。下午九点十五分，四艘鱼雷艇队出发。他们巧妙的通过日军的封锁线，于三月十四日抵达了民都洛岛的卡凯杨。

　　 为了运载他们起见，四架B－17飞出了澳洲，然而，却只有一架到达，而这一架又太过于老旧，因而，又来了三架交替的飞机。一行人由三月十六日飞来的两架战斗机所护卫，于十七日的上午九点钟，抵达了达尔文的机场。

　　 到达之后，麦克阿瑟立刻会见了记者。他如此的说：“我之被派到澳洲，乃是欲重整部队，以便展开新的攻势，解放菲律宾”。未了他又强调说：“我虽然来到了澳洲，不过，我一定要回到菲律宾的！”

　　 被任命为西南太平洋的盟军司令官

　　 澳洲的美军指挥官布雷德少将，打一通电话给澳洲首相卡丁说：“麦克阿瑟为了指挥军队之故，已经到达了”。

　　 他又对澳洲首相说：“如果澳洲政府任命麦克阿瑟为西南太平洋的盟军总司令官的话，美国总统将倍感荣幸。美国国民也会感觉到相当的满足”。

　　 卡丁在简单地获得内阁的承认之后，当天就对华盛顿及伦敦说，他已承诺了这一件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