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霸王”作战·占领科布伦茨和巴拉亭战役（1945年3月13日-3月21日）·第六

作者：乔治·S·巴顿 ·美

出自————《我所知道的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很多人包括德国人在内都认为第3集团军进行的巴拉亭战役是整个战争中最伟大的战役之一。

　　在10天的时间内，第3集团军的12个师向南迅猛进攻，渡过了摩泽尔河后，争先恐后地插入当时正在南面的齐格菲防线同第7集团军对峙的德军部队的后方。

　　以极小的损失包围和消灭了德军两个集团军，俘虏敌军六万多名，占领了一万平方英里的土地。

　　3月22日，8个一心想杀敌的师在科布伦茨以南渡过了莱茵河。4个装甲师在支援的步兵师的跟进下，以雷霆万钧之势越过了“装甲部队无法通过”的霍斯布鲁克山地。德军一片混乱，晕头转向，束手无策。敌人成了一群混杂着一些纳粹死硬分子的男女老少，溃不成军的大杂烩。

　　正如巴顿将军早在一年前预言的那样，莱茵河以西的战争已经取得了胜利。第3集团军处于可从美因茨、沃尔姆斯和欧彭赫姆横渡莱茵河的位置。

　　在第6集团军群方面，向莱茵河的攻势仍在进行，敌人退向北岸，在齐格菲防线继续顽抗。

　　在其它战场上，帕奈 [ 注：菲律宾城市。 ] 已被麦克阿瑟攻占。缅甸的曼德勒仍在顽抗。意大利境内的战争进展缓慢。

　　空军继续轰炸德国，集中对柏林进行猛烈空袭。

P·D·哈金斯

　　 战争进入尾声

　　 第20军的进攻按计划于3月13日开始，但由于第94师和第26步兵师前面的地形特别不利，因此速度不很快。第12军已做好准备，以第5步兵师在右，第90师在左，于14日凌晨2时从特雷斯附近发起进攻。正午前，它在摩泽尔河上架起了四座大桥，天黑时已将14个营渡到了河南岸。我们在这里极其走运。12日下午，德军第2山地师至少有一半部队驻扎在渡口对岸。但是他们显然被第20军的进攻所欺骗，因而调去对付第20军的进攻去了，从而使第12军几乎在没有任何抵抗的情况下渡过了摩泽尔河。这说明错开进攻的时间是很有必要的。

　　 我驱车经瓦瑟比利格前往特里尔。罗马军团从卢森堡向特里尔进军也是使用的这条道路。人们仍然可以闻到浓烈的汗臭味，看到这些勇敢的士兵们奔赴战场时扬起滚滚烟尘。由于他们的伟大战绩，座落在特里尔的罗马圆形剧场只有大门受到一点儿破坏。市中心的其它建筑物以及所有的桥梁——除我们完好无损地占领的那一座之外——都完全遭到破坏。我视察了第10装甲师，第80、第94和第26步兵师。这时我很担心已于15日晨发起进攻的第7集团军会先我攻进美因茨。如果我可以预见未来的话，那我就不会这样担心了。

　　 15日，我乘飞机到马延，见到了第12军的埃迪将军和第8军的米德尔顿将军。我对米德尔顿说，我要把他的部队全部调走，只留下第87师，再尽快把第76师调给他。他一点没有抱怨，而是提出一个好建议，即用87师立即占领科布伦茨。他是一位我所知的最好合作的军长，同时也是一位办事最有效率的军长。

　　 除了第80师和第94步兵师之外，其它部队打得都不太好。第80师和第94师推进了大约6英里。

　　 在飞回司令部的路上，我绕道到维安顿和克累尔沃克斯去拍照。这个地方是两种不同类型的极好的城堡，一个是水上要塞，一个是山地要塞。

　　 16日上午11时，布雷德利打电话告诉我，艾森豪威尔将军可能乘飞机飞到了我们的上空，因为无法在布雷德利那里降落。我急忙赶到机场，在2时过后不久见到了他。艾森豪威尔将军由史密斯将军陪同。我们立刻去作战室。他们俩都兴致很高，非常客套。史密斯说，由于我用第10装甲师取得了很大的胜利，只要我需要，现在可以把任何一个师借给我用。下午，我们让史密斯将军检阅仪仗队，我相信这对他还是第一次吧。

　　 然后，艾森豪威尔和我分乘两辆吉普车前往特里尔，视察了第10装甲师A战斗群。在那里见到了莫里斯将军和该师副师长派伯恩将军。第10装甲师和第90师的部队都已抵达纳哈尔河，并夺取了渡河的桥。第11装甲师已加入第12军，正集结在博尔勒附近，准备在第89师之后渡河。第87师在第90师东北渡过了摩泽尔河，进入科布伦茨郊区，而第1集团军暂时借给我的第28师加入了第8军，占领了从第1集团军以南至科布伦茨（下含）的那段河流。

　　 艾森豪威尔将军要史密斯将军把第7集团军的第12装甲师调给我们集团军，加入第20军，并于17日晨开始行动。

　　 17日，艾森豪威尔将军参加了我们的早上情况交流。他非常客气。他说，我们这些老兵还没有认识到我们自己的伟大，还不怎么神气。并告诉我们，其他人已认识到我们美军是多么优秀的军队。为了证明这一点，他还举了个例子。报界说第4装甲师战场上的德军之所以战败是因为他们人数少，而不是说第4装甲师运动神速，从而使德军大部队未能赶到第4装甲师的前头。

　　 我们飞到吕内维尔去见帕奇将军和德弗斯将军。当时有人提出让我和帕奇在一个地方指挥。后来经过我们解释说我们电话通讯系统很完善。而且，我们各自关心的地方又离得比较远。因此，这个主意才作罢。

　　 一回到卢森堡，我就召开了记者招待会，宣布了艾森豪威尔将军提到过的那些观点。我还指出，太平洋上的三个海军陆战队师之所以大受称赞，是因为报道了他们巨大的损失的结果。而我们集团军的12-13个师没有获得赞誉，是因为他们没受很大损失。我提醒各报注意这一点。然后，把第3集团军的战果材料（美军实际伤亡数和德军估计伤亡数的对比表）散发给记者，请他们予以发表。

　　 会上，有人提问我们的坦克同德军坦克相比如何。我回答说，到现在为止的战斗中，我们的坦克损失同德军坦克损失是1比2。我还指出，我们的装备和被服比其它盟军和德军都要好。

　　 我同战地记者讨论后，我想到了人们对坦克的指责，就给汉迪将军写了一封信，把我同记者的谈话告诉了他。这封信后来被广泛发表，对制止那些愚蠢的批评起了相当大的作用。这些批评不仅与事实不符，而且对我军士气影响极坏。

　　传遍我国的所谓我们的坦克不如德国坦克的传说终于传到了前线战士的耳里，在他们中间造成一些忧虑。

　　拿出两辆单个坦克，就其大炮、炮弹的初速和装甲防护等方面进行逐一比较。如果把德军坦克的“最大”重量同我军坦克最大重量相比，也许德军坦克会在某些方面占优势。如果两辆坦克在村镇的大街上相遇交战，其它一切条件相同，美军坦克或许要吃亏。但是，巴顿将军认为，战斗中坦克不应该这样使用。他使用坦克的思想不是将它用来进行坦克对坦克的坦克战，而是用它来突破敌人的防线，在后方地区去冲杀。

　　巴顿将军清楚地知道这些谣传会对部队的士气造成十分不良影响，因而设法在谣传产生不幸影响之前把它澄清。将军对坦克的了解不比任何其它美国军人差。他从第一次世界大战开始用坦克时起就对坦克做过十分认真的研究。他指出，在机动性好、机械故障少、炮塔火力强、陀螺仪性能好以及总的数量方面，我们的坦克都比德军坦克占优势。他指出，我军在哪里，有什么装备，敌人退到了那里，还剩下什么装备，把敌我力量加以对比。

　　事情的结果不言自明。巴顿将军对美国士兵的信任，加上士兵们的机智、勇敢以及驾驶美制坦克的作战能力，对制止这些讨厌的谣言起了很大作用。若非如此，谣言不但很可能影响美军士兵的士气，而且也会影响国内工人的士气。因为，工人们一直在拼命工作，造出最好的武器。

——原注

　　 大约在18时，沃克尔打电话请求撤换他的一个师长。我告诉他，如果他能够任命一个更好的师长的话，尽管撤好了。但他又找不到。接着，我打电话把埃迪臭骂了一通，因为第11装甲师一点进展都没有。为了使这一天能有一个较为满意的结果，我打电话给米德尔顿，告诉他只有他没有挨骂了，并对他占领科布伦茨的伟大功绩表示祝贺。

　　 18日不怎么好，也不十分糟。第4装甲师被敌人第2装甲师（冯·吕特维茨中将和冯·拉切尔特少将指挥）的两个掷弹兵团的凶狠反击所阻。第8军和第12军、第20军的其它部队打得不错，但战果都不怎么辉煌。

　　 19日，形势好得多了。第8军肃清了科布伦茨的敌军。在12军，第4装甲师离沃尔姆斯只有6英里，离美因茨只有10英里了。第90师和第5步兵师正横渡纳哈尔河。第11装甲师一部已抵达伊森黑姆，同在劳特里肯的第20军和第12装甲师取得了接触。第10装甲师和第12装甲师的一部离凯泽斯劳滕只有12英里，第80师和第94师紧跟在他们后面。

　　 当时我认为，如果战争就此结束，我所指挥的部队进行的这个战役将是历史上最漂亮、最成功的战役。我现在仍然这么认为。

　　 下午霍奇斯和布雷德利到我这里来。看来情况有点不妙。如果我们不能在莱茵河夺取一个渡河口，就可能要把10个师交给蒙哥马利指挥的第9集团军，从而转入防守。然而，只要我们能在英军进攻前渡过河去，我们就能继续控制这些部队。我和霍奇斯决定，他在雷马根附近渡河，而我在美因茨附近渡河，首先在盖辛会师。之后，他沿高速公路和别的公路向西推进。与此同时，我则沿向西的公路，穿过卡塞尔向哈瑙前进。

　　 20日，战事进行得特别顺利。在第12军方向，第90师的一支特遣队正抵近莱茵河，并推进到美因茨以南，切断了该城以南一切可能的逃路。第4装甲师A战斗群（H·A·西尔斯上校）已进到凯泽劳滕东南9英里的地方。而这个师的B战斗群（C·W·艾布拉姆斯上校）正向该城迂回，而把占领该城的任务留给了第80师去完成。

　　 我同帕奇将作战分界线重新做了划分，以沃尔姆斯南面的莱茵河为界，把凯泽斯劳滕留给第7集团军，等他们到达那儿时再去打。我对帕奇说，当我的部队到达凯泽斯劳滕时，我至少要把一个装甲师和一个步兵师转向南面同他的第6军 [ 注：E·H·布鲁克斯少将指挥。——原注 ] 汇合，以此来包围残留德军。此项任务一完成就将为他肃清后方。

　　 19日，我们总的损失——包括战斗伤亡和非战斗伤亡——一共为800人，却俘虏了近12,000人，打死的还未计算在内。

　　 当时令人可笑，现在想起来更令人可笑的是，我费了多大劲才得到上级允许占领特里尔以及把第4装甲师抽出来放到莱茵河上。实际上，必须耍点花招才能得到允许向南 [ 注：不出布雷德利所料，在第3集团军在摩泽尔河上夺得一座完整大桥前，巴拉亭战役是不能开始的。第12军赶紧派出几支侦察队到河边去找桥。先头部队来到特里斯附近，发现河上有一座完整的桥，急忙往回发电：“特里斯有一座完整的桥，继续侦察。”这个消息由师传到军，又传到集团军和集团军群。战役开始了，各部队向摩泽尔开进。这份电报是先头部队那辆车发出的最后一份报告。正当它走上大桥过河时，大桥爆炸了，连车带人都和桥一起炸飞了。炸桥的消息传回来太晚，已无法把进攻停止下来。好在没费多少时间就造好了临时桥，战斗又开始了。这是第3集团军第4次渡过摩泽尔河。——原注 ] 横渡过摩泽尔河。

　　 当我和帕奇在一起时，他对我开玩笑说。“乔治，我忘了恭喜你了。恭喜你是最后一个抵达莱茵河的人。”我也反唇相讥：“我也向你祝贺，祝贺你第一个离开莱茵河。”我指的是占领莱茵河之后，他的第6军（E·H·布鲁克斯少将）是第一个受命返回的。

　　 到21日，巴拉亭的战斗实际已经结束，因为第12军的第90师已到达美因茨，以两个团的兵力攻打该城。第4装甲师已抵达沃尔姆斯。在第11装甲师进抵沃尔姆斯以南。在第20军方面，第12装甲师正向曼海姆逼近，第10装甲师已经与诺伊斯塔特转向南面的劳顿。第80师已扫清凯泽斯劳滕，与此同时，第94师和第26师正向那个方向逼近。尽管第7集团军的第6装甲师在横过第26师的行进队伍时造成了一些混乱。

　　 我和埃迪在锡梅伦一起讨论。显然，德军认为我们会在美因茨渡河，因此在美因茨部署了两个团，并命令他们要坚持到最后。于是，我们决定在美因茨城的河上施放烟幕，以制造我们要在那里渡河的假象，而实际上我们将在欧彭赫姆渡河。这里是一个十分理想的渡口。在河的这边有一个驳船码头，可以从城里直接进到码头，从河的两岸谁也看不见。我们的冲锋舟可以神不知鬼不觉地从码头出发，静悄悄地溜进河里。埃迪早在几个月以前就选中了这个地方。

　　 然而，我认为，我犯了一个大错误，并对此感到内疚，因为没有在美因河与莱茵河以北，即美因茨以北渡河。我没有这样做的原因是，我担心渡河后被禁锢在两河交汇处的高地上。从另一方面看，如果我在那个地方渡河，就不需要在法兰克福和美因河河口渡河。我这个人很少采用那些看上去好，但实际却好得过分的谨慎措施，但这是其中一次。

　　 无论怎样，我们还是决定第5步兵师于22日晚渡过莱茵河。我给了埃迪一个计划，一个非常有趣的计划，即用大约200架L-4飞机，每架飞机载一个人渡河。使用这种方法，我们每分钟可以渡过去200人。这个想法是我集团军炮兵司令E·T·威廉斯准将提出来的，还真是一个好主意 [ 注：幼狐飞机是第3集团军运兵司令部飞机的绰号。根据当时的情况，巴顿将军企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把尽可能多的人渡过河去。在这一特定时刻，他认为人越多力量越大。——原注 ] 。

　　 同埃迪安排好一切之后，我就到美因茨去看望第8军的米德尔顿将军，同他做好了在博帕德附近或洛赫附近的莱茵河峡谷进行强渡的安排。首先将部队运动到马斯特顿——该城是一个很好的十字路口——或向东北朝林贝格进发，或向南支援从东岸强渡美因河的行动。

　　 为渡河准备架桥设备这件事非常困难。多亏了集团军工兵主任康克林将军，以及与我们协同作战的海军特遣队 [ 注：海军特遣队（N-2海军部队）包括十二艘登陆舰及其乘员都配属第3集团军。他们在图尔进行演练，着重进行了横渡莱茵河的演练。他们及时向前开进，从水面参战。于5月23日7时30分投入战斗，这支部队大大加快了渡河的速度。 ] 的超人努力，任务才得以完成。

　　 给养问题这时就变得十分尖锐了。我们只好千方百计处处节省。

　　 21日，巴拉亭战役结束。我认为在结束本章之前，我应该指出，我们在欧彭赫姆渡过莱茵河的进攻从未停止过——这就是说，我们只把第5师和第90师的行动方向从向南改为向东，而与此同时让这两个军的其余部队继续向南。这一招骗过了德军，使他们认为我们并不急于渡河。我感到，我们要渡过莱茵河完全要以出奇制胜。奇袭的成功应归功于埃迪将军的周密计划和欧文将军出色的执行。

　　 截至3月21日，敌我伤亡情况如下：

　　 至3月13日前的伤亡：216,106人

　　 巴拉亭战役损失：6,405人

　　 3月23日，我发布了第70号命令，对2月29日到3月22日期间的战斗情况进行了总结。这个命令包含了我对巴拉亭战役的看法，所以我把它抄录如下：

　　第70号命令

　　1945年3月23日

　　第3集团军全体官兵及第19战术空军司令部的战友们：

　　在1945年2月29日到3月22日期间，你们从敌人手里夺取了6,484平方英里的土地。你们攻占了3,072座城市、城镇和村庄，包括特里尔、科布伦茨、宾根、沃尔姆斯、美因茨、凯泽斯劳滕和路易港。

　　你们俘虏了140,112名敌军，打死打伤敌人99,000名。因此实际上全歼了德军第7和第1集团军。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取得这么大的成绩，是历史上从来没有的。
这次伟大的战役的成功完全靠的是你们纪律严明、作战勇敢；完全靠的是你们坚定不移的献身精神、无与伦比的胆识以及你们在地面的神速前进。在空中，靠的是我们无可匹敌的战斗轰炸机对土崩瓦解的敌人进行的24小时连续不断的攻击。

　　全世界响彻着对你们的赞扬。马歇尔将军、艾森豪威尔将军和布雷利将军都对你们大加赞赏。我觉得能在这次伟大的战役中，把我的名字同你们大家的名字写在一起，是我从未得到过的特殊荣誉。

　　请接爱我对你们衷心的赞美和深深的谢意。请记住，你们昨夜22时强渡了莱茵河，将给你们带来更大的荣誉。

集团军司令、美国陆军中将

G·S·小巴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