航空母舰战术·第三
作者:斯坦利·约翰斯顿·美国
出自————《“列克星敦号”与珊瑚海海战》
出自————《战争通史》
航空母舰上的空中活动无疑是当今在各处进行的最引人注目的飞行。要知道,“列克星敦号”上的一百多架飞机要在只有长二百七十米,宽三十米的区域里起降、维修、存放、加油、挂弹和补充弹药。飞机的起降要求准确到按厘米计算。误差造成的惩罚常常是损失一架飞机, 不是从边上摔下去,就是把机尾撞毁,再不就是有人被旋转的螺旋桨打死。
降落时,飞机在做完正常的进入动作之后,由一名军官打着手势引导降落。我在“列克星敦号”上的时候,这项工作一直由阿奎拉·迪布雷尔海军上尉掌管。飞机降落在甲板上,一被拦阻装置拽住,地勤人员立刻冲上去,其中一个人把钩子摘掉,使它复原到收缩位置,另外一个值班人员给飞行员打信号,让他打开油门增加转速,以便滑行。
另外五个人抓住翼尖或机尾在飞行甲板上引导飞机。飞行甲板划成各种区域,每一个区域都有一名交通信号员,当一架飞机通过他管辖的区域时就由他来控制。这些人站在一边或另一边,通过他们穿戴的汗衫和便帽的颜色就可以看出各自的工作性质。比如,交通信号员就穿黄色上衣。他们召呼飞机前进或停住,打信号让其按排列计划转向左舷或是右舷。
排列计划是事先安排好的。不论飞机降落是什么次序,都是把比较大的鱼雷机排在舰尾,这种飞机是航空母舰上的最大的战术飞机。再往舰首就是俯冲轰炸机和侦察轰炸机,它们的外表非常相似。最后是战斗机,它们排在最靠前。这样安排有两方面的原因:第一,战斗机随时都要用来保护军舰,因此排在舰首,以便从那里起飞,第二,按照引擎的功率系数来看,战斗机是最小最轻的飞机,起飞距离最短,侦察机的起飞距离稍长一些,面携带鱼雷的鱼雷机起飞距离越长越好。
实际的降落区是在舰尾,只占飞行甲板长度的百分之二十,不到六十米长。飞机接地后,只往前冲三、四米就停住了,每次都是大失速降落,钩子挂住拦阻装置使飞机骤然停住,经常伴随着橡胶轮子的尖叫声,偶尔也有起落架折断的现象。这种“冲击”降落是海军飞机需要比陆军岸基飞机更坚固的一个原因,尽管这样一来飞机各个结构的重量会增加而造成性能降低。
舰上的飞机升降机不停地将需要维护保养或检修的飞机送往机库甲板,就是在飞机起降时也是如此。在海上,大部分航空母舰飞机,包括“列克星敦号”载的一百多架飞机都停在飞行甲板上,准备随时起飞。后备飞机停在机库甲板,在那里更换引擎或进行大修。
起飞的程序和降落一样令人惊奇。我总是对地勤人员在飞机的间隙里钻来钻去的技巧惊叹不已。在飞机起飞前,每个引擎都要加温,油门一直开着,螺旋桨发出泛眼的闪光,转个不停。飞机排列得象平时排列在飞行甲板上一样紧凑,翼尖、机尾、机身和螺旋桨之间只有半米左右的空隙。鱼雷机的翼尖折到机背上,真象许多海鸥,直到上起飞线才放下来。其它飞机的翼尖也都是可以迭起的。当然,航空母舰在飞机起降时必须转向逆风航行。飞行长 [ 译校者注:航空母舰的战斗部门长,其军阶一般是海军中校。 ] 在舰桥上手里拿着红白两面小旗子,扬起红旗就是“准备起飞!”的命令。第一架飞机滑到起飞位置后在那里等待,飞行员的眼睛盯着舰桥上的飞行长。当舰长最终下达开始起飞的命令后,飞行长放下红旗,扬起白旗。这时指挥权就交给飞行甲板上的起飞官了,他站在飞机前面,手里拿一根白色小木棒。
起飞官就象交响乐队的指挥带领音乐家们演奏渐强的节奏那样,急速地摇动着木棒,指挥飞机打开油门增大引擎转速。然后扫一眼前面的飞行甲板,看看一切都准备好了,把水棒向正前方一指,这就是给飞行员下达可以起飞的命令了。引擎开到全速,飞机开始滑行,接着机尾部就离开了飞行甲板。
战斗机、侦察机、轰炸机和鱼雷机,起飞都是一样的。飞机尽快进入飞行位置,直到离开飞行甲板后才把起落架收起来。最前头几米飞行甲板稍微向下倾斜,飞机一般都是在这里才全部升空。这样,平飞大约三百米,使速度逐渐超过失速速度之后再做第一次转弯,稍向右转使飞机离开军舰航向,然后再顶风直飞,爬高后执行任务。
当第一架飞机滑到起飞线后,第二架立即开始行动。第一架飞机冲出舰首的时候,第二架已经到位,开动引擎了。头几架飞机起飞后就有一排飞机滑向起飞位置,接着起飞。这些活动速度的秘密就在这里。鱼雷机滑向起飞线时,翼尖仍旧跷在飞行员头顶上,滑到起飞线后飞行员才将翼尖放下来,飞机停在那里加大油门。当然,这几个动作都是飞行员在座舱内做的,不需要地勤人员协助。
飞机的这些活动对在飞行甲板上的人员来说大概是最危险的了。飞行员必须全神贯注,盯着指挥飞机的人们,地勤人员也要进行躲避。他们在机翼下面钻来钻去,避开螺旋桨,在开动的飞机喷出的强大气流中工作,那敏捷的动作和娴熟的技巧让人看了简直眼花缭乱。
几年前,海军制订了标准起降程序。在这以前,每个飞行员的进场和降落都按自己最喜欢的方式自行其事。飞行员告诉我,在那些日子里事故率很高,但大部分事故只是飞机受到轻微损伤。他们讲了航空母舰上的一位老牌飞行员的真实故事,他每次降落的动作都是自称为“贼鸟进场”。
他沿着军舰的航迹飞,控制在三到五米的高度,几乎要擦到水面了,然后升到十到十三米的飞行甲板高度,贴着鸭尾艄进入并降落。
他的飞行员同伴们对他讲:“哎呀!查理,这是最玩命的进入方法,我看这太危险了,不能这样干。”
但查理总是打断他们的责备,说他从未出过事故,也从未损坏过飞机。因为这是事实,所以还是同意他继续这样飞。但是标准化里规定了准确的统一高度,现在在航空母舰上降落对于训练有素的飞行员来说是家常便饭。进入降落航线以后,每一个动作都要严格按计划实施:先是把飞机减到合适的速度,然后在适当时机准备好引擎、起落架、挂钩和襟翼,最后按预先规定的高度进场。
我在“列克星敦号”上的所有时间里,无论是珊瑚海海战前的那几个星期,还是战火纷飞的日日夜夜,没有发生过一次事故。只有一次,由于飞行员右肩中了一颗日本子弹负伤,拉驾驶杆的右臂不听使唤,结果摔机降落,飞机碰到飞行甲板上,弹到海里了。麦克唐纳海军上尉这个小伙子和他的炮手不一会儿就被护航的驱逐舰从海里救起了。三周后,他的胳膊还打着石膏绷带,一拐一拐地驾着运输机送我们很多人回家,他还兴致勃勃地跟我打招呼呢。现在,他已经恢复健康,重上蓝天。
凑巧,我的住舱在“将军的领地”里,就在飞行甲板下面,刚好在前部飞机升降机稍前一些。升降机的槽口平时用铰链式钢板盖着,跟飞行甲板一般平,这块钢板就在我的住舱上面。每架飞机起飞时都要通过这块钢板,这时,我的住舱顶棚就发出很大的金属碰撞声。
当黎明前的侦察和战斗巡逻已经开始的时候,我还似睡非睡地躺在床上。就是这样,我也能数出每架飞机来,最后达到能分得出不同飞机发出的声响。到军官会议室用早餐的时候,我总是能准确说出起飞了多少架飞机。关于这个问题的争论,我赢了很多次,最后别人都承认以我说的为准了。
“你那里很吵吧,斯坦?”人们不止一次这样问我。
“噢,不。”我回答说。“将军也跟我一样嘛。”我睡觉的地方是奥布里·菲奇海军少将和贴身参谋住舱区的一部分。“列克星敦号”是菲奇海军少将的旗舰。
飞行员们几乎天天进行射击,轰炸和投雷的实战训练。不上天的时候就授课,复习领航技术。飞过三百小时的和飞过四千小时的都要进行这种训练。“列克星敦号”的飞行员的实际飞行经历就在这个幅度之间。除非你想成为一个多面手,否则这样的训练日久天长会使人感到枯燥无味,舰上其他部门也是如此。
我总是长时间坐在炮座上晒太阳,一边观看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炮位上轮流执勤的炮手。海军对高射炮手的要求是:“你必须随时保持警惕,因为敌机在高射火力有效射程内(你能对它射击的时机)只有几秒钟。你要时刻防范不速之客。”
“列克星敦号”在上次航行中曾受到十八架日本轰炸机的攻击,炮手们得到了一次射击真目标的机会,他们这才发现打活动飞机的困难,全面掌握射击技术和进行操练的兴趣也大大提高了。这些小伙子一个劲地操练测定目标距离、装弹、发射和瞄准。
至少在白天,总能看到我们自己的飞机执行巡逻或其他任务。尤其是127毫米炮的炮手们总是瞄着这些飞机“开火”。他们自己把不发射炮弹的操练叫“模拟演习”。他们都见过战斗场面,深知每个炮手肩负责任的重大,用不着军官督促。实际上,每个炮手每天都从没有值更任务的十二小时时间里抽出一小时到“列克星敦号”机枪甲板操练模拟装填机。
模拟装填机是一具逼真的127毫米炮的炮尾,引信装定、炮弹装填和方向瞄准等装置都很全。他们用装填机反复操练瞄准、装定和装填等动作,目的是使炮手之间的动作更加协调,加快装弹速度、提高火炮的射速。炮手们用实弹刻苦操练装填、瞄准和开火的全部动作。他们吃力地进行搬动水桶的练习,因为127毫米炮弹加上装药重六十磅,必须手工操作 [ 译校者注:第二次世界大战后期,美英等主要资本主义国家已经开始研制、装备了全自动127mm高炮。 ] 。这是一种耗费力气的动作。但结果是舰员们身体状况极好,结成了紧密团结的集体。后来,在我们遭到攻击时,十二门127毫米炮的炮手们创造了极高的射速,这说明经过这些训练他们的本领确实有了提高。
为了提高射击准确性,20毫米和37毫米轻型自动炮的炮手们每天操练打飞靶。枪炮部门的摩尔海军上尉解释说,这样做的目的是让这些人体会目标的提前量。摩尔说,打日本飞机就同打泥制的靶子一模一样。飞机移动很快,要想打中它,必须向它前面开火。他说,练好射击技术的秘诀是多让炮手打气枪,用弹簧炮把泥制的圆盘从“列克星敦号”抛射出去作为靶子,炮手们用气枪打飞速旋转的圆盘。
摩尔总是给我看年轻炮手们的成绩记录,许多人都是新兵,头一次出海。对照一下头一次和最后一次的成绩,可以看出,他们的射击技术是有长足进步的。
此外,这些自动炮手每天还进行实弹射击。通常是用127毫米炮把空炸照明榴弹发射到“列克星敦号”的前方上空,炮弹爆炸后甩出一个降落伞,下面挂一个摇摆晃晃的镁光照明弹,慢慢地往下落。照明弹一进入射程,轻武器就轮流向它射击。离开珍珠港两周后,炮手们只用几炮就能把降落伞打成碎布条,或是把照明弹打成碎片。
这种射击不仅锻炼了炮手,对往炮尾里装填五发和十发一夹炮弹的装填手也是一种操练。在射击中,他们还操练更换烫手的炮管,和装填手更换不同种类的弹药(曳光弹,穿甲弹和爆破弹等)。
127毫米炮的炮手们进行的另一种简单的动作是由一门炮向任意高度和方向开一炮,其余火炮立即测定炸点距离和高度,给炮弹装定时间 [ 译校者注:即给引信装定时间。火炮对空射击时使用的炮弹叫空炸榴弹。为了击中目标或在目标附近爆炸,炮弹必须在装填前进行引信装定(也称炮弹装定),即目标的高度愈大,给引信装定的时间也愈大(即炮弹爆炸的高度愈大)。空炸榴弹使用的引信称为定时引信。 ] ,以便那发炮弹的硝烟社风吹散之前就射出几发炮弹。
每隔几天还专门安排一架侦察机升空,用一根一千三百米长的拖索拖一条布制袋形空靶。先是拖在三千米高度或更高一些,让127毫米炮炮手用实弹射击,然后拖靶飞机降到37毫米和20毫米炮够得着的高度,让它们射击。
我们这支特混舰队里的每一艘军舰每天都进行这种实弹射击。驱逐舰和巡洋舰的火炮有时会突然开火,射击大约一小时。当我头一次看到这种情况时,还以为我们左舷的那艘巡洋舰发现了一架日本飞机呢。它先打了一发信号弹,接着从舰首到舰尾所有火炮都开火了。
“飞行、轰炸、扫射”的口号也在各飞行中队里全力贯彻实施。侦察机和战斗机经常打拖靶。我们几乎天天都要从舰尾放下一个拖靶,拖索长度为三百米,拖在舰尾后面,颠得左右摇摆。俯冲轰炸机和侦察轰炸机对准这个剧烈晃动的目标投下数以千计的小型闪光炸弹,练习攻击。我们从“列克星敦号”上能够看清楚每次俯冲是否准确,以及炸弹投在水里或投中目标时爆炸的黄色闪光。飞行员进行俯冲和急跃升时,距离“列克星敦号”很近,然后贴着水面脱离,这时炮手们就用火炮跟踪飞机,进行“模拟演习”。他们特别重视跟踪向我们进入的鱼雷机。当然,鱼雷机是不投掷鱼雷的。对抗击鱼雷机攻击的重视得到了应有的报答,5月8日各炮位在击落日本鱼雷机的战斗中取得了很大胜利。
对在空中逗留的每一分钟情况,各飞行中队的飞行员都要在教室里花上五到十分钟提出问题,讨论各种解决办法。这些人在过去和现在都是职业军人,他们执行任务就象老百姓做生意一样,一丝不苟。他们的目的就是歼灭日本的飞行员和军舰,一切与此有关的事情他们都十分感兴趣。
他们不仅想到歼灭日本人,也想到敌人可能来打他们。他们从事的职业是最危险的,在他们的交谈中贯穿始终的就是关于预防和防卫的措施。他们知道,每次出去有的人就可能回不来,但是他们希望尽量减少损失,这就要靠熟练的技术了。
飞机的战术应用经常用画草图的办法在黑板上标出来,很象一个优秀的足球教练给他的队员画阵容草图。他们也用草图标示敌机攻击或反击时可能使用的战术。
他们中的许多人在以前的航行中已经同日本人较量过两次了。这一经验以及从其他军舰和飞行员那里转来的情况通报都介绍给每一个人。讨论的目的是使飞行员有充分的准备,知道怎样对付可能遭遇到的各种型号的日本飞机,和对付可能抵抗他们的各种地面火力。
尽管歼灭日本飞机是战斗机中队的一项首要任务,侦察机、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飞行员精通空战也很重要,他们必须准备在遭到日本战斗机攻击的时候保护自己。这些讨论也涉及到这方面的战术,但重点还是强调全面掌握射击技术。主持讨论的人反复强调:“你瞄准了日本人就必须首发命中,还要连续命中,否则就毫无用处。”
我完全是以观察员身份参加许多次讲课的。显然,海军过去强调所有军舰必须熟练掌握射击技术,面今天这个问题已经转到飞行中队上来了。中队长们总是说,掌握好射击技术就能弥补飞行战术上的许多不足。
讲授人说,为了在性能上取得优势,日本人放弃了装甲和自封油箱。“列克星敦号”使用的格鲁曼F4F-3战斗机这两种防护都有。在时间较长的空战中,格鲁曼飞机容易吃零式战斗机的亏,他们争辩说,我们容易击中敌机的引擎,这一点正好可以抵消敌机性能上的优势。
讲授人反复解释说,舰载战斗机想定 [ 译校者注:军事用语。指为了在图上练习运用战术原则和组织实施战斗的方法而拟订的假定情况。 ] 很不同于岸基战斗机。首先,战斗机中队对于航空母舰的安全就象厚装甲对于战列舰一样重要。战斗机是航空母舰的防御武器。损失了战斗机和飞行员是不能用从预备队里再派一架飞机和飞行员这样简单的办法来补救的。航空母舰离港时所载的飞机有限,在靠岸之前得不到补充或替换。每损失一架飞机和一名飞行员就等于减了几分航空母舰的“装甲厚度”。
舰载战斗机的飞行员在作战时要有头脑,必须是个深谋熟虑的勇士,攻击时还必须考虑到有关威胁到自己军舰的因素。任何一艘航空母舰上战斗机的数量,根据所执行的特定任务,可以在很大幅度内变动。
海军对于舰载战斗机任务的概念是;“首要任务是,控制作战地区的空域,歼灭敌观察机和其他敌机,保护友机友舰。第二位的任务是,用机枪火力,轻型火炮和小型炸弹攻击敌水面及水下舰只、暴露的人员和重要的控制中心。”
给鱼雷机飞行员讲授的那些课是我听课中最有趣的。这些讲授都是在两餐之间在军官会议室里进行的。这个中队的中队长吉米·布雷特海军少校主持战术讨论,他一丝不苟,其认真程度就象足球教练指挥一场足球赛的进攻一样,只不过现在是全体飞行员参加罢了。
讲台的布置通常是拖来两个大饭桌,中间留约三米空隙,上面搭上专门做的不重的木板。布雷特往木板上铺一块划有海洋图案的帆布。帆布四周按比例尺划了牛眼大小的白圈,表示一千米距离,还有一个箭头表示风向。敌舰的速度是用数字盘表示的。布雷特还有一套囊括整个舰队的日本战列舰、航空母舰、巡洋舰和其他舰只的金属制比例模型。一艘大型航空母舰的模型大约有三分之一米长。
用模型代表油船、运输舰、供应舰和作战舰艇,整个敌舰队序列就展现在帆布上了。这些都布置完毕之后,布雷特就让飞行员围在他身边,他说:
“假如你想攻击第一艘航空母舰,你在哪里施放烟幕、从哪里进入?”
有几十人轮流被叫出来回答这一问题,每个人都各抒己见,并解释采取这种选择的理由。然后进行讲评,所有飞行员都发表意见和提出建议。对想定的各个阶段都要逐一进行讨论。包括确定攻击时间和每架飞机如何脱离。如果假定由哪一个飞行员负责指挥攻击,他就用无线电下达必要的命令和指示。这个部分的想定是使每个飞行员学会指挥。
接着,又不断提出新的想定,飞行员再对他要采取的行动说明理由,有时需要反复做出解释。
我记得,5月7日晚上,我们在米西马岛附近击沉日本“龙鹤号” [ 译校者注:应为“祥凤号”。日本没有“龙鹤号”这艘航空母舰。显然,这是由于战时情报工作不灵造成的。美国在战后出版的刊物中纠正了这一错误。 ] 航空母舰后,鱼雷机飞行员召开了讨论合,总结白天的战斗。布置了一个小的海洋模型,布雷特按照开始攻击时他和飞行员们看到的那个样子摆了日本舰队的阵势。战斗机和俯冲轰炸机飞行员,实际上舰上的所有飞行员都围了过来,站在凳子上扒着肩膀看,注意听讲。
他们把整个战斗进行了一次总结,包括俯冲轰炸机采取的行动,目的是向当时不在场的飞行员介绍战斗经过,澄清存在的问题。当然还进行了讨论,找出并表扬做的正确的方面。飞行员报告了日本人的防御战术。所有这些都经过讨论并作出结论。这样一来,空对舰作战中一切可能搜集到的东西都被人们学到了。
鱼雷机飞行员面临的问题完全不同于从空中实施攻击的其他飞行员。鱼雷机飞行员驾驶的飞机速度比较慢,他必须钻到敌阵的腹地,攻击距离只有一千米左右。他还必须贴近水面飞行,因为投雷高度太高,鱼雷可能摔毁。鱼雷机飞行员是个“低飞慢速飞行员”,可以说,他基本上把飞行方面的一切清规戒律都置之于不顾。他的问题是,在攻击时采取进入角和射击距离都最不利于敌舰射击的航向,进入投雷点。
俯冲轰炸机则是从四千米或更高些几乎笔直地尖叫着俯冲下来。它的问题是投弹后如何脱离。在这方面,不管是否直接命中,炸弹的爆炸都有助于轰炸机的飞行员。只要炸弹落在目标附近爆炸,就会干扰敌人的炮手,而这时正是俯冲后拉起的时候,最容易被击中。通常,俯冲轰炸机在投弹后,飞行员总是在低空飞之字形摆脱敌人。
我上了“列克星敦号”以后,发现上次出海时就担任战斗机中队长的吉米·撒奇海军少校从《芝加哥论坛报》上剪下了我去年从英国回来后写的一篇文章,使我又惊又喜。我在这篇文章中提出了欧洲高炮火力的弱点。撒奇对此很感兴趣,是因为这篇文章解释了这种火炮常常打不中目标的原因。文章主要谈到飞机只在高射炮射程内停留几秒钟,炮手还来不及修正瞄准,飞机就跑掉了。撒奇率领“列克星敦号”的战斗机参加了莱城和萨拉莫阿战斗。这次战斗结束后,他说我的分析是正确的,并且一直用这篇文章和其中的插图向他的飞行员们阐述他的观点。由于这篇文章的缘故,在我上舰以前,“列克星敦号”的许多飞行员就知道我了,后来我和他们谈论了在英国上空发生的多次空战和那里使用的战术。
他们自然愿意听我讲皇家空军和德国空军中跟他们年龄相仿的人是怎样交手的故事,就象我爱听他们讲美国海军飞行员和日本飞行员之间在太平洋上对阵的故事一样。这样,我们就可以互相满足对方的好奇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