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幕将要落下来”·第九
作者:约翰·托兰·美国
出自————《战争通史》
二月十四日,艾森豪威尔在他的战术总部会见了蒙哥马利,该总部设在比利时的宗奥旺。艾森豪威尔对指挥问题的争论记忆犹新。他抱怨“马歇尔和美国参谋长们常常骂他太偏向于英国人的意见,丘吉尔和英国参谋长们骂他太偏向于美国人了。
”蒙蒂对形势有什么看法?象往常一样,元帅的看法是很具体的,如果允许他在辛普森的美国第九集团军的帮助下进行主攻,蒙哥马利认为当前的形势是令人满意的。他在笔记本上写道:
艾克高兴的是我对指挥部当前的情况是满意的。显然,当他到达宗奥旺时,有些事情使他感到忧虑。这一点在整个谈话中是看得出来的。
我至今不明白,他的担心究竟是什么。但是,很显然,当我说我对指挥部当前的情况十分满意的时候,他完全成了另一个人,兴高采烈地走了。
他还写信给布鲁克表达了他的喜悦心情:“艾克同意我所做的一切。”他答应把辛普森置于他的指挥之下,直到战争结束。“所有这些都很好,我的确相信我们都会顺利返航。我们遇上过一些风暴,但是天空现在晴朗了。”
9天以后,德国人毁坏了水坝。泛滥成灾的鲁尔河水位大大下降,可以开始“手榴弹”战役了。近30.3万人将参加这一非同凡响的行动。二月二十三日凌晨二时四十五分,辛普森第九集团军开始了重炮拦阻射击。四十分钟以后,射击停止。接着第一批四个师的步兵开始乘战船强渡仍然是水急浪涌的鲁尔河。起初,遇到一些敌人的抵抗。但是,河上风浪打沉了好几只船,阻碍了架桥。
在北部,蒙哥马利搞成了一星期以前看来是不可能的事情。他使一片混乱的部门变得井井有条;临时被“手榴弹”战役打乱了的“真实”战役恢复了最初的势头,缓慢地但是稳当地穿过密密的树林,在洪水淹没过的平原上面推进。霍罗克斯第30军破村克城向前猛进,在一场自开战以来最残酷的肉搏战之后,夺取了两个主要目标:克莱韦斯和戈什。
拿下戈什,蒙哥马利松了一口气,因为戈什被看作是齐格菲防线最坚固的堡垒。但是,下一个城市将又是一个“戈什”,一个又一个的“戈什”被攻克了,战线没有被切断。被卡在鲁尔和莱茵狭长地带的德国的11个师企图踞守阵地,决一死战。显而易见,英国人和加拿大人苦战得来的胜利大大地为辛普森的进攻提供了方便。随着夜幕降临,美国人在广阔的战线上安全地渡过了河,只付出了92人生命的代价。翌日,德国的飞机大炮企图阻止辛普森的工兵施工,但是,七座能通过坦克的40型大桥和12座较轻便的桥在鲁尔河上建造起来了。
二月二十五日清晨,第30步兵师打通了穿过汉巴什森林的道路。辛普森面前,除了宽敞平坦的科隆平原地区外,再也没有什么障碍了。平原的柏油马路对坦克手来说简直是天堂,……第二和第五装甲师的战斗指挥员冲过步兵留下来的掩体坑,扑向莱茵地区。《时报》记者西德尼·奥尔森看到了帕珀·丘布的第二装甲师的先头部队。他看到大批美国坦克象黑压压的甲虫全速穿过绿油油的菜田。尔后,雷电式飞机向德国的战略要点俯冲,不计其数的装载着步兵的卡车开始进行大规模的扫荡。奥尔森写道,“这是最为壮观的战争景象之一,是军事机器在纯战斗运动的高潮时刻,异乎寻常的一致和运转自如。”
尽管德国对“真实”战役的反应是迟钝的,但是,辛普森渡过鲁尔河已把盟国的目标暴露无遗。西线老指挥员,德国陆军元帅盖格德·冯·伦斯德终于明白了,如果他不迅速后撤,盟军以“真实”战役为铁钻,以“手榴弹”战役为铁锤,必将把他的两支军队摧毁。向北翼发动的两次进攻也遭到了惨败,他感到,在南部,令人难以捉摸的乔治·巴顿威胁更大。二月二十五日,他再次向希特勒请命,他说,假如不全面撤出莱茵河,整个西线将彻底崩溃。
没有人理睬他的绝望的呼唤。伦斯德再次求救,他要求在鲁尔河和默兹河的汇流处能稍稍后撤,这一次,柏林干脆回答不同意。二月二十七日,一封希特勒亲自签署的电报随即而来了,电报通知伦斯德,全面撤退,连考虑都不能考虑。
几天以后,希特勒在一次会议上讥笑了伦斯德执意撤退的要求。他说:“我期望投入全部兵力,尽可能稳住齐格菲防线。首先,我们应消除他后撤的念头。因为,此时此刻,敌人手里有整个英格兰第六集团军(他想说的是英国第二集团军)和全部美国军队,并将会把它们一股脑儿投入到这个缺口上。这些人完全没有远见性,后撤只是意味着,把灾难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地方。一旦我们从这儿撤出,全军的敌人将获得自由。他不敢说敌人将停留在那里,而不从那里开走。”希特勒好象是偷听了在雅尔塔制定的计划。
尽管如此,希特勒还是疑虑重重,心神不宁。他提议派两名观察员到西线去。“我们应有两名军官在那里,那怕他们只有一条腿或一只胳膊,但他们必须是勇敢的人。我们把他们派下去,以便使我们对形势有一个清楚的了解。”他说,他不相信正式的报告。“他们的报告只是向我们眼里撒灰尘。报告上面面俱到,过后,我们就会发现,什么也没有。”
至于东线,希特勒顿促希姆莱无论如何要建立一条战线,甚至可以征召妇女入伍。“有这么多妇女想要学会开枪和当志愿兵。现在我真想我们应当立刻接收她们。”使用妇女的想法对象古德里安这样的军人来说是大逆不道的。但是,他什么也没有说。希特勒继续说:“不管怎样,她们是勇敢的。假如我们把她们放在第二线,起码,男人不会逃跑。前面横着莱茵河,谁也不能投到敌人那边去。这是天公作美。从那儿他们只能到后方去。”
霍奇斯和巴顿两人都已向前推进了很远。但是,他们被艾森豪威尔牵扯住了:只要蒙哥马利没有到达莱茵河,霍奇斯就不能攻打科隆,巴顿就不能攻占科布伦茨。巴顿苦恼极了,他对布雷德利说,历史将谴责美国高级指挥部软弱无能。他一再要求布雷德利让他“攻打科布伦茨,”最后,布雷德利对他说:如果有机会的话,他可以攻打。二月二十七日,机会来了。临时借给巴顿的第十装甲师已经前进到离古城10公里的地方,特里尔位于摩泽尔河上的一个战略要冲,一旦德国人从那里被赶走,他们别无它路,就只能一直退到莱茵河。
晚上,巴顿给布雷德利打电话说:特里尔在望,要求允许他继续前进,尽管这天晚上第十装甲师可能返回最高司令部作为后备待命。布雷德利说,可以继续前进。他的意见是,在艾森豪威尔命令他撤回装甲师之前,尽管继续前进。尔后,他微微一笑说,电话接不通。巴顿心想,艾森豪威尔输了,而布雷德利和他得分。但是,布雷德利这次违抗命令是假的。他和艾森豪威尔已经私下决定让巴顿偷偷摸摸地推进到莱茵河。这是一个秘密的协议,连布雷德利自己的参谋部也一无所知。
第十装甲师继续挺进,直捣特里尔。二月二十八日,午夜刚过,杰克·J·理查逊中校的作战小组平安无事地进入了特里尔东南郊区,他们一枪未放就俘虏了一连使用四门反坦克大炮守卫着一个铁路、公路交叉点的德国士兵。其中一名俘虏透露,他的任务是及时把美国到达的消息传达给负责拆毁摩泽尔河上两座桥梁的部队。理查逊决定尽量能完整地夺取这两座桥,他派出一半兵力到北面那座桥,但是,这座桥在他们到达之前就被炸掉了。另一半兵力奔向南面那座桥,这座桥名叫皇帝桥,是罗马时代建造的。
理查逊亲自带队夺取皇帝桥。那天晚上,月亮正圆,理查逊看得见他的士兵被摩泽尔河彼岸的轻武器击中。他用50毫米口径的机枪射击着爬到桥头,命令步兵排和五辆坦克过桥。六个喝醉酒的德国兵竭力要把另一端的通道炸毁,但是,他们刚刚把火药点燃,美国兵已经扑了过去。
黎明时分,第十装甲师的两支战斗部队,在第九十四师兵力的支援下,横扫全城,围捕着迟钝的、昏昏欲睡的德国兵。巴顿拿下特里尔之后,既可以沿着摩泽尔河顺流而下直抵科布伦茨和莱茵河,也可以折向东南进逼萨尔工业区,无论他选择哪一个方向,谁又能阻挡得住他呢?就在此刻,有人给他送来一份盟国远征军最高司令部的电报,命令他避开特里尔。电报认为,夺取该城需要4个师的兵力。巴顿妙趣横生地作了一个回电:“我用两个师的兵力夺取了特里尔。你们要我干什么?是不是再把它还给德国?”
三月一日这天,辛普森的第29步兵师占领了门兴-格拉德巴赫。这是迄今攻克的德国的最大城市。该城距莱茵河只有35公里。辛普森认为,“手榴弹”战役好象是一场足球赛,双方都踢得很完美。
艾森豪威尔去探望了第九集团军。他说,他最感兴趣的是辛普森夺取莱茵河上一座桥的计划。这个地区有8座桥。只要大胆而迅速地动作,至少可以夺下其中的一座。辛普森说,他打算在第二天出击,夺取诺伊斯·杜塞尔多夫的三座大桥中的一座。他们冒着雨乘坐敞篷吉普车到前线去视察夺取了门兴-格拉德巴赫的那个团。艾森豪威尔说道:“我要提醒你们,过几天,你们可以见到丘吉尔首相,你们有什么车子?”
辛普森只有一辆普列茅斯。后方常常有人“挪用”拨给他的车子。
艾森豪威尔说:“这件事我来办好了。还有一件事,丘吉尔喜欢苏格兰威士忌酒,手头要有足够的储备。”
士兵们认出了靠在吉普车前座上的艾森豪威尔,他们叫道,“那是艾克!”两名将军在泥泞中登上了山坡的高处,那里集结着3,600名步兵。辛普森介绍了最高指挥官。他激动地谈了五分钟话,但是,当他转身要走的时候,脚下一滑,重重地跌倒在泥水中,引起一阵大笑。艾森豪威尔没有跌倒,他微微一笑,做了一个拳击手的姿势,人们又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那天,艾森豪威尔还拜会了蒙哥马利。他说,他想了解一下,为什么布鲁克要把地面作战委托给亚历山大呢?他问蒙哥马利对这个主意有什么看法。蒙哥马利答道,战争的结束在望,任命亚历山大只会引起一些美国人的不满。“看在上帝面上,我们无论如何也不要再制造摩擦了,我们就要赢得对德战争的胜利了,让亚历山大留在意大利,让特德作为最高副司令员看到事情的结局吧。
蒙哥马利的另一个重要来访者是首相。他来到欧洲大陆是为了亲自参加第21集团军群即将取胜的重大战役。三月三日上午,丘吉尔、布鲁克和蒙哥马利乘坐两辆罗尔斯-罗伊斯车前往马斯特里赫特探望辛普森。这几个人由一大批记者陪同,挤在几辆车上,在战区转了一圈。辛普森问丘吉尔,是否先去看看士兵们的住处。
首相问:“齐格菲防线有多远?”当他得知距此只有半个小时的路程时,他说,他要等一会儿再去看望士兵。
蒙哥马利提议辛普森坐在丘吉尔旁边。一辆吉普车追上了他们,一个勤务兵递给首相一个小包。丘吉尔从中取出一付假牙,并顺手把它塞进了嘴里,开始给辛普森讲起战争初期的故事。一九四○年德国入侵时,他曾乘飞机到巴黎,向法国人建议与英国人结成永久性的联盟。法国领导人拒绝了这一建议。关于敦克尔克,他说:“我相信,我们很幸运能把五万名士兵送回国去。”
当他们驶过一座横跨在小沟壑上的桥梁时,辛普森说道:“丘吉尔先生,我们前面的桥下就是荷兰和德国之间的国境线。”
丘吉尔说:“停车,让我们下去看看。”
他穿过这座桥,沿着陡峭的河岸朝上游走去,那里排着一行“龙牙”,这是德国的反坦克防卫系统。他在那里一直等到蒙哥马利、布鲁克、辛普森和其他几个军官到达他身边。一群随军记者和摄影记者从桥上观望着他们。
丘吉尔声音宏亮地说:“先生们,我请你们和我一起,在德国的齐格菲大防线上撒尿。”他用手指指着把镜头对准他的摄影记者,并威胁地叫道:“这是一场与这场伟大战争有联系的活动之一,禁止拍照。”
布鲁克就站在首相的身边,“丘吉尔撒尿的时候,脸上洋溢着的那种孩子般的十分惬意的表情”,给他留下了极深刻的印象。
在飞向西线以前,丘吉尔曾要求下议院,不管有多大争议,也要通过克里米亚会议关于波兰问题的决议。他说:“显而易见,这些问题关系到整个世界的未来。”如果西方的民主国家和苏联之间发生严重的分裂,那末,人类的命运确实将是黯淡的。……
“联结三大国的纽带和彼此之间的互相了解已经得到加强。美国深刻地、建议性地卷入了欧洲的生活,参加了拯救欧洲的战斗。我们三国既实际又庄重地签署了具有深远意义的保证。”
下议院以压倒多数通过了雅尔塔决议,只有25票反对。
翌日,三月一日,罗斯福和他的夫人,以及他们的女儿安娜、女婿离开白宫,来到国会大厦。他想以比丘吉尔更好的成绩使两院批准雅尔塔协议。
罗斯福夫人发现她的丈夫从雅尔塔回来后显然地变了,他中午需要休息,越来越不愿意见人。只有同她谈起雅尔塔时,罗斯福才又恢复了往日的热情。他说:“看一看克里米亚公报吧,看看它开辟的道路!从雅尔塔到莫斯科、旧金山、墨西哥城、伦敦,华盛顿和巴黎,别忘了还提到柏林!这是一场全球性的战争,而我们已经开始建立全球性的和平了!”
在雅尔塔曾和总统一起准备讲稿的萨姆·罗森曼想,罗斯福精神倦怠,“他的精力已经耗费尽了。”罗斯福12年任职总统,已经是心余力掘。但是,当劳工部长的女秘书弗朗丝·珀金斯见到罗斯福进入主席厅时,她心情愉快而又惊奇,她发现罗斯福的脸色欢快,目光炯炯,气色很好。她自言自语地说:“这个罗斯福,简直是个奇迹。他累了,然而只要让他稍许休息,到海滨旅游一番,就能恢复健康。”
罗斯福经常在众议院的讲台上向国会发表演说,那是一张安有麦克风的桌子。距头排座位不到一米。罗斯福走进了这个半圆形的会场。随之而来的是副总统杜鲁门和议会主席萨姆·雷伯恩。罗斯福是第一次没有站着讲话。他说:“副总统先生,议会主席先生,国会议员先生们,我希望你们原谅我坐着说话,我是没有这种习惯的。但是,我想你们会理解,假如我的双腿没有带着将近5公斤的钢,那该有多么轻便,况且,我刚刚结束了一次2.2万公里的旅行。”
罗斯福第一次向公众谈到他的残腿,在无线电里听到他讲话的许多美国人都被震惊了,他们从不知道总统是个残废人。珀金斯女士想,他的话说得那么从容不迫,那么温厚,毫无怨艾,因此,谁也没有感到难过。她对他接下去讲的话印象也很深。他的讲话回答了她那些尚未表达出来的忧虑,杜鲁门正好相反,他既没有罗斯福的举止,也没有他那种讲话的艺术。然而,罗斯福的结结巴巴、有气无力的演讲却使罗森曼感到沮丧,此外,他还觉得总统某些即兴的话近乎可笑。
罗斯福明确指出雅尔塔会议的两个主要目的:“尽快打败德国,尽量减少盟国损失,”“继续为一项国际协议奠定基础。这项协议在战乱之后将带来秩序和安定,确保世界各国人民的持久和平。”他谈到了新的联合国组织,它的首届会议预定于四月二十五日在旧金山举行。
他说:“这次我们没有等到战争结束再来建立和平机构,我们没有犯这个错误。既然我们迈过共同的战斗赢得了战争的最后胜利,这次,我们要一起工作,制止战争的再起。”
尽管罗斯福这次讲话缺乏素日的雄辩,但还是轰动了国会。总统坚强的意志和勇气给每一个与会者几乎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会议结束时,他赢得了一片真诚的、充满深情的鼓掌和欢呼。
他倦怠地对杜鲁门说:“一旦有可能,我就要到沃姆斯普林斯去休息一下。在那里呆上两、三个星期,我就会恢复健康。”
就在丘吉尔和罗斯福向他们的人民阐述克里米亚会议成就的时候,三大国团结的裂缝在罗马尼亚出现了。美国在布加勒斯特的政治代表报告说,“共产党的要求越来越高,他们歪曲事实真相,指责政府所采取的对人民有利的立场。”当地共产党报纸报道了警察驱散反对拉德斯库联合内阁的群众示威,把这件事说成是“血腥屠杀,”并要求立即解散政府。
罗马尼亚监督委员会的英国和美国成员要求开会解决这场危机,但是担任主席的苏联人拒绝召开会议。为了表示抗议,哈里曼给莫洛托夫写了一封正式信件,信中说,在罗马尼亚发生的政治事件应该按照自由欧洲宣言解决,正如在雅尔塔会议商定的那样。于是,斯大林把外交部副部长安德烈·维辛斯基派往布加勒斯特。在雅尔塔,维辛斯基装出一副和善的、笑容可掬的样子。至少在表面上,他是能迷惑人的。而在布加勒斯特,他却表现得咄咄逼人,命令罗马尼亚国王立即解散拉德斯科政府。他只给国王两小时零五分钟的时间去物色一位新总理,并当众宣布这一任命。外交部长维索阿努抗议说,国王应该遵循宪法原则。维辛斯基叫嚷道:“住嘴!”他把门砰的一关就扬长而去了。
几乎是在罗斯福向国会讲话的同一时刻,国王任命斯蒂尔比亲王代替拉德斯库,但是共产党人拒绝参加这个政府,维辛斯基命令国王选择皮特勒·格罗萨,这是一个和共产党有密切联系的人。
在匈牙利的一个无名村庄,一位军人却进行了一场友好的外交。这位军人就是多尔布亨元帅,乌克兰第三方面军的司令。最近几个月中,哈罗德·亚历山大元帅给他发了好几份电报要求开会讨论军事问题。因为,他们的两支部队正在迅速地靠近,亚历山大希望阻止它们正面冲突。多尔布亨表面上按照莫斯科的指示行动,他起初干脆不理睬这些电报,但是,在亚历山大彬彬有礼的再三坚持下,他终于邀请他和几名英美专家到乌克兰第三方面军驻匈牙利总部见面。盟国人士乘座一架苏联C-47飞机飞向位于匈牙利边境的一个秘密的空军基地,然后,他们在高低不平的乡间公路上行驶了一个半小时。查尔斯·W·塞耶中校是美国驻南斯拉夫军事代表团团长。他是一名职业外交官,西点军校的毕业生。他问陪同他的俄国将官,他们现在在那儿,这位将官说,他也不知道是在南斯拉夫还是在匈牙利。最后,他们来到了一座点缀着花卉和果树的大村庄。
将军说:“这就是多尔布亨元帅的总部。”
塞耶数了一下,大约有100间农舍,没有行人车辆,只有几个哨兵,没有电话线,也没有任何在集团军群总部常见的装置设备。
盟国这些人员被带到多尔布亨的指挥所所在的那座农舍。稍待片刻之后,元帅大步进来。在塞耶看来,他似乎就是《战争与和平》里的人物。多尔布亨个子高大,圆脸庞,头发稀稀落落。亚历山大的情报官英国师长特伦斯·奥雷也认为他象革命前那些典型的膀大腰圆的皇家军官。
多尔布亨首先建议吃顿便饭,他把客人们请到膳厅,腌鲱鱼、火腿、沙丁鱼、奶酪和伏特加酒已经摆下等待着客人。塞耶注意到有人用一只特别的长颈酒瓶给苏联元帅斟酒。多尔布亨说他好奇,快活地罚了塞耶三杯伏特加酒。过了一会儿,多尔布亨被罚了四杯酒,因为他本人偷看另一名俄国人使用同一只长颈酒瓶。
饭后,军事专家们开会,塞耶和曾经被丘吉尔派往南斯拉夫的菲茨罗伊·麦克莱恩准将在村中闲逛着。这是他们从未见过的最奇妙的军事设施。看来,多尔布亨和他的参谋人员,带着一群漂亮的女兵于几个小时以前才到达这里。这使塞耶想起叶卡德琳娜大帝的宠臣波将金为取悦他的情妇而建造的那些假村庄。
亚历山大觉得正式会议是友好的,但是没有成效。他为一架盟国战斗机飞行员无意中击毙了一名红军集团军司令而表示歉意。他说,只要多尔布亨肯把前线的形势告诉他,这样的憾事就可以避免。多尔布亨回答说,死去的集团军司令是他最要好的一个朋友,接着他忍让地补充说:“不要再谈论肯不肯把我们的阵线的位置告诉给你们了,莫斯科不同意。”
在当天晚上的宴会上,上了一条大鲟鱼、几只烤火鸡和塞满了肉馅的整只小猪,还有伏特加酒。最后,以考究的方式呈上了一道精制的冰冻糕点,糕点上有寓意的小雕像和象征爱国主义的图案。接着大家频频举杯祝酒,气氛十分轻松愉快,欢声笑语此起彼落。一位佩戴有四颗星的红军将领问麦克莱恩,他在哪儿学会了一口流利的俄国话。这位英国准将说,审理莫斯科诉讼案的那几年,他是在苏联度过的。这位俄国人友好的面孔突然阴沉下来。他说:“对一个外国人来说,这是难以理解的年代。”继而他把脸转向了邻座的人。
饭后,一位苏联集团军将领陪同亚历山大来到他的住处,塞耶作为译员陪同前往。他们步入亚历山大下榻的那间农舍时,一位身穿制服的迷人的金发女郎正睡在一张长沙发上。
亚历山大彬彬有礼地询问:“我可以问一下这是谁吗?”
俄国人不能令人信服地,结结巴巴地说他不知道。他又赶快补充说:“她平时就住在这座别墅里,大概是出于本能,她又回来了。”
亚历山大反问:“难道她是一只信鸽吗?”
女郎醒来后被打发走了。塞耶在和亚历山大参谋部的一个美国人,莱曼·兰尼兹尔少将合用的一处住所里,也发现了一名女兵。
兰尼兹尔问:“这里有什么鬼?这个女兵是干吗的?”
塞耶解释说,她大概是看门的。
“她将睡到另一间屋子里,您不必担心。”
她已在这间屋子里的沙发上为塞耶铺好床位。她给他盖好被子,象是对待一个孩子。她给他端来一杯热牛奶,然后裹上大衣躺到地板上。清晨五点,塞耶被这个姑娘唤醒。她用一块又凉又湿的破布给他洗脸,替他刮脸。然后,她说:“张开嘴,我给您刷牙。”
中午,他们和多尔布亨共进午餐,伏特加酒一直喝到午宴结束。大部分盟国成员第二天在贝尔格莱德醒来的肘候,把头一天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毫无疑问,这一切都是事先策划好的。
在布加勒斯特,自从维辛斯基让罗马尼亚国王组成以苏联选定的格罗查为首的新政府以来,好几天过去了,但是,国王的大臣们还在犹豫不决,最后,三月五日,维辛斯基再也忍耐不住了,他断然命令国王就在这一天宣布成立格罗查政府。他嚷道:不照这样做,苏联就认为那是一种敌对行为。七点钟,新内阁——由13名格罗查的支持者和四名其他党派的代表组成——宣誓就职。共产主义通过威胁,不进行选举,渗进了罗马尼亚。
就象在危机之初已经做过的那样,哈里曼提出了抗议。但是,他得到了一个生硬的回答:旧政府是法西斯政府。苏联人以唯一的民主捍卫者自居,他们断言说:“与民主原则毫不相容的拉德斯库的恐怖政策由于新政府的成立被排除下。”
历史在嘲弄人们:约瑟夫·戈培尔博士最近写了一篇题为“2000年”的文章,明确地警告西方注意这种口是心非的作法。但是,谁能相信一个敌人呢?特别是当他把假想和现实混为一谈的时候,尤其是如此。
在雅尔塔会议上,敌国三位军事领袖,为了实现其灭绝德国人民的纲领,决定占领德国直到2000年……
这三位大人物实在是没有头脑,或者,至少说其中有两位没有头脑!因为第三位,斯大林,比起他的两个伙伴来要想得远的多。
要是德国人投降,苏联人将要占领……整个东欧和欧洲东南部,还有德国的大部分。在这一大片领土上,铁幕将要落下来……欧洲的其余部分将沉沦在一片政治混乱之中,这种政治上的混乱只不过是为布尔什维主义到来作准备……
如果说,戈培尔没有别的作为的话,他所发明的“铁幕”这个词,将使西方人生死萦怀,并且很可能把它接过来,当成自己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