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国在欧洲势力范围的扩大·第二
作者:蒂佩尔斯基希 ·德国
出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史·(德国)》
出自————《战争通史》
德军统帅部的计划和德国武装力量的战略展开
1939年4月3日。德军最高统帅部印发了《关于武装力量一致准备战争》的训令,该训令包括以下基本原则:
“德国武装力量的任务是消灭波兰武装力量。
为此必须力争和准备进行突然袭击。关于进行隐蔽或公开总动员的命令,将只能在进攻当日,并尽可能在最后时刻下达……
拟制战争准备计划时,务须做到能在1939年9月1日以后的任何时间实施战役。”
德国武装力量对波兰的战略展开,就根据这一训令进行准备和实施。
在地理和军事方面,德军具备迅速战胜波兰的一切前提。东普鲁士和帝国的其他州从北面和西面对波兰大部形成了合围之势。捷克斯洛伐克的瓦解,扩大了德国武装力量的战略展开地区,并使其有可能为此目的利用斯洛伐克。德国可以从西部边界撤出重兵,而利用东部边界的轮廓,使用在武器装备上超过敌人的大量军队沿向心方向进攻。在此情况下,假如波兰只依靠自己的力量作战,那么它就不可能指望战争会有好的结局。只有在波军未遭到合围,而及时实施退却,并隐蔽到纳雷夫河和维斯瓦河对岸的情况下,德国人的速胜才会有问题。不过,根据波兰人的思维方式,那样的退却对他们来说是不可思议的。经过周密伪装的德军战略展开和在战争一开始以大兵团和快速兵团实施突然突破,会使其难以在最后时刻实施退却。
由于在7月份采取了外表上象是在进行夏季大演习的一系列措施,所以能在不宣布动员的情况下,把大量按战时编制补满人员的基干军队调到预定集中地域或战略展开地区。于是,各基干师便仿佛为了“训练目的”,并在参加庆祝坦嫩贝格会战二十五周年的借口下,由德国转移到东普鲁士各练兵场。此外,已扩充到战时编制人数的兵团还在波德边界进行“掩体作业”;装甲师、轻步兵师和摩托化师则被拉到德国中部进行“秋季大演习”。到8月25日前不久,预定用来进攻波兰和没有参加这些“大演习”的师,已得到充分动员,被调到了战略展开地区。8月25日,德国陆军做好了进攻准备。
由龙德施泰特上将指挥的“南方”集团军群辖第14、第10和第8集团军,应在第10集团军地带集中重兵,由西里西亚地区向华沙总方向进攻,粉碎该集团军当面的波军,并尽可能提前和以较大兵力在华沙两侧强渡维斯瓦河,以便和“北方”集团军群协同,消灭此前仍留在波兰西部的波军。为此,在集团军群南翼进攻的第14集团军(由利斯特上将指挥),首先应驱散上西里西亚东部的波兰部队,尔后不停顿地向克拉科夫方向发展胜利,并以快速兵力尽可能快地夺占杜纳耶茨河上诸渡口。第14集团军的突击得到由斯洛伐克境内经贝斯基迪山脉进攻的一个特别集团的支援。
由赖谢瑙上将指挥、拥有大量坦克和摩托化兵团的第10集团军应向华沙方向实施主要突击。
布拉斯科维茨上将指挥的第8集团军应尽快向罗兹推进,其任务是保障迅猛进攻的第10集团军左翼不受波兰人可能的突击。
博克上将指挥的“北方”集团军群辖第4、第3集团军。它的任务是由波美拉尼亚和东普鲁士实施联合突击,建立东普鲁士和德国之间的联系。尔后它应以全部兵力实施协同行动,粉碎在维斯瓦河以北地域防守之敌,接着与“南方”集团军群协同,消灭仍然留在波兰西部的波兰部队。由奥得河和瓦尔塔河弯曲部进攻的只是一小部兵力,目的是迷惑敌人,牵制其军队。
为了实现这一目的,克卢格上将的第4集团军由东波美拉尼亚实施突击,在由东普鲁士进攻的第3集团军部队配合下,夺占库尔姆(海乌姆诺)地域和下游的维斯瓦河东岸。尔后应毫不迟延地由维斯瓦河以东地域经德尔文察河向东南方向继续进攻。
屈希勒上将的第3集团军受领的任务是:以一部兵力帮助第4集团军强渡维斯瓦河,以集中于奈登堡周围的基本兵力对配置往纳雷夫河以北的敌军实施突击,将其击溃,并在渡过该河后向华沙和谢德尔采发展进攻。计划通过突然袭击夺占维斯瓦河和迪尔绍河(特切夫河)的渡口。德军统帅部拟在东普鲁士与波兰和立陶宛边界上只留最小限度的兵力。
为进攻波兰展开了44个师,其中主要是基干师,并包括全部装甲师和摩托化师。此外,从9月1日起还将动员10个师,不过这10个师并未参加军事行动。德国空军集中了大约2,000架现代化飞机来对付波兰。它们编成凯塞林将军指挥的第1航空队和勒尔将军指挥的第4航空队,前者支援“北方”集团军群,后者支援“南方”集团军群。德军航空兵应首先消灭波兰空军的技术兵器和机场。此后,它的任务是阻碍波军动员,通过对铁路实施攻击,阻止波军在西加里西亚及维斯瓦河以西,特别是在第10集团军当面集中,最后,拨出一些部队直接支援陆军进攻兵团。
德国海军的任务是消灭或瘫痪波兰海军,切断通往波兰各基地,其中包括通往格丁尼亚的海路,破坏波兰与各中立国家的海上贸易。与此同时,它还要保护德国与东普鲁士之间的交通线,保障德国与瑞典和波罗的海沿岸各国的海上交通。
毫无疑问,实现这一计划必能导致迅速战胜波兰武装力量。
波军统帅部的计划和波兰武装力量的战略展开
波军总司令雷兹·西米格威元帅给自己赋予的任务,从军事观点看是无法完成的。他想守住波兰全部领土,甚至还想在东普鲁士当面采取进攻行动。假如他决心按完全不同的方式行动,即利用纳雷夫河、维斯瓦河和桑河等水障碍只实施防御行动,并预防德军由东普鲁士、西里西亚和斯洛伐克实施突击来合围波军的一切企图,那么至少也有可能迫使敌人进行阵地战。波军就能坚持到西方国家实施猛攻迫使德军统帅部从东线撤出重兵西调。当然,这样的计划意味着自愿将上西里西亚工业区、波兰西部的大部分兵工厂和罗兹纺织工业区送给敌人。预先在上述河流对岸组织防御有很大意义。如果这种防御哪怕从后勤保障观点来看都没有做好准备,那么对守军的一切供应都会很快停止。但是当时任何这样的事都没有发生。预定的战略展开(但9月1日前还未完成),可用波军统帅部的以下意图来说明。
波兰遥远的南部边界由“喀尔巴阡山”集团军 [ 译者注:波兰集团军在人数上与德国的军十分相似。 ] 防守,该集团军主要由配置在塔尔努夫和利沃夫间突出部的后备兵团编成。按照计划,该集团军要在9月6日前完成展开。再往西在琴斯托霍瓦和新马克特之间地域建立了一个集团(“克拉科夫”集团军,辖6个师、1个骑兵旅和1个摩托化旅),它应防守上西里西亚,并与维伦地域的集团(“罗兹”集团军,辖4个师和2个骑兵旅)协同,阻碍德军部队向华沙推进。预定还在这些兵力后面的托马舒夫-马佐韦茨基、凯尔采地域配置一个集团军(“普鲁士”集团军,辖6个师和1个骑兵旅)。
波兹南地域配置了庞大兵力(“波兹南”集团军,辖4个师和2个骑兵旅),用以从翼侧对由波美尼亚或西里西亚进攻的德军实施突击。
在波兰与东普鲁士边界有一个不大的集团(2个师和2个骑兵旅)在苏瓦乌基地域展开,另一个较大的集团(“莫德林”集团军,辖4个师和2个骑兵旅)沿东普鲁士南部边界部署,第三个集团(“波莫瑞”集团军,辖6个师)配置在波兰走廊。这样配置兵力,说明波军企图沿向心方向对东普鲁士的德军实施进攻。不过,配置在“走廊”里的波军集团的能力太小了。因为它可能很快受到在波美尼亚东北部占领出发阵地的德军牵制。
在华沙、卢布林地域的维斯瓦河附近,有一些不大的预备队(总共有3个师和1个骑兵旅)。
波军一切都想掩护,而在任何地方又都不强大,在同坚决进攻的优势敌人进行战争时,这样分散兵力不可能带来胜利。如果还要讲一下这个计划的某种战略价值的话,那么应该说,它只是十分明显轻视敌人兵力和战斗力的结果。况且,波兰人还抱着关于战争实施方法和样式的陈腐概念不放。他们估计会按照以往战争的惯例,在战略展开结束和双方快速部队随即开始接触后,边境战斗才会逐渐展开。在边境战斗过程中应定下必要的决心,并对战役计划进行修改。但是,德军统帅部不打算照这种过时的样式发动战争。
突破波军边境防御
9月1日4时45分,德军开始进攻,与同时起飞的航空兵兵团在几天内完成了赋予它们的任务。德国空军在进攻第一日就把弱小的波兰空军消灭在机场上,从而为陆军的迅猛推进创造了条件。此后,德国空军便可以用来达成其他预定目的了。它立下的大功是:使波兰武装力量不能有组织地完成动员工作和沿铁路进行大规模作战调动,并且严重破坏了敌人的指挥和通信联络,因此,波军统帅部几乎从一开始就显得无能为力。
德军各集团军的进攻也同样有计划地发展着。到9月7日前,它们或是突破了敌人边境防御,消灭了波军掩护部队,或是迫使它们混乱不堪地退却,使其遭到重大伤亡。
“南方”集团军群第14集团军夺占了上西里西亚工业区,迂回了那里的波兰筑垒工事。它以一部兵力越过贝斯基迪山脉向塔尔努夫进攻,消灭或追击当面敌军,从西面进逼杜纳耶茨河。
第10集团军以大量快速兵团(内有几个装甲师)楔入奥珀伦以东敌军配置地域。其先遣部队早在9月2日就进抵琴斯托霍瓦以北的瓦尔塔河,尔后,该集团军各兵团便向华沙和拉多姆急进,9月7日,第10集团军在宽正面渡过了皮利察河中游,其先遣支队已到达华沙西南60公里处的托马舒夫-马佐维茨基和罗兹之间地域。
第8集团军的任务是保障翼侧不受集中于波兹南地域之敌的突击,因此成深远的左梯次配置,在第10集团军后进攻,到9月7日前已逼近瓦斯克、卡利什以北一线。
“北方”集团军群只需几天就可建立东普鲁士与德国之间的联系。第4集团军在图霍拉荒野上与顽强防守的波军2个师和1个骑兵旅进行一系列战斗,缴获火炮100门,俘敌16,000人后,于9月4日进抵库尔姆(海乌姆诺)地域的维斯瓦河。同日,由东普鲁士进攻的第3集团军部队在奥萨河顺利进行战斗后,冲入格鲁琼兹要塞北炮台。次日,要塞被攻下,于是,德军两个集团军会师,切断了波军在“走廊”中的退路。
此后,第4集团军在库尔姆附近渡过了维斯瓦河,开始迅速向德尔文察河推进,于9月7日在宽正面上进抵该河。该集团军右翼军队进至托伦西北地域。
第3集团军在进攻过程中首先在姆瓦瓦以北地域遇敌猛烈抵抗,经变更兵力部署后才将这一抵抗粉碎。尔后,该集团军开始迅猛推进,于9月7日前在普乌图斯克两侧进抵纳雷夫河。波兰人到处进行激烈搏战。但是,虽然他们在战场上非常勇敢,却无法改变波军的绝望处境。虽然在许多地方对德军极其分散的兵团实施了非常成功的夜袭,但对德军坦克展开的骑兵冲击,却不能有效弥补薄弱的对坦克防御。
这样,掩护边界的波军各师便到处被击溃、消耗、分割或受到德军追击,弄得退却军队拥挤不堪,因而构成了大大小小的合围圈。
波兰政府明白末日即将来临,遂于9月6日由华沙逃到卢布林。9月9日又从卢布林逃到克列梅涅茨,9月13日逃到了紧靠罗马尼亚边界的城市扎列希基。9月16日,波兰政府越过了边界。当时还在进行最后激战的人民和军队,却被置于听天由命的境地。
消灭波军
在成功突破波军边境防御后,德军随即发动了尔后战役。实施这些战役,使仍然在维斯瓦河以西坚守的敌军几乎全部遭到了围歼。然后,第14、第3集团军在维斯瓦河以东实施新的战役。它们从南北两面实施深远突击,竭力合围维斯瓦河以东或退守该地域的一切波军兵团。
在南面,第14集团军首先继续向东实施突击。由于斯洛伐克于9月5日参战,而且有一个斯洛伐克师在杜克拉山口越过边界,该集团军行动的困难减轻了。在桑河,它的兵团遇到了坚固防御,各兵团在萨诺克以北突破了这一防御,尔后于9月11日强渡该河。普热梅希尔(佩列梅什利)受到了合围和两面迂回。9月12日,德军一个不大的先遣支队进抵格鲁代克、利沃夫之间地域。它在几天内实施了极为艰苦的战斗,直到重兵赶来支援它。
在第14集团军左翼进攻的兵团夺取克拉科夫后,沿维斯瓦河上游两侧推进,接着在桑多梅日(散多梅希)地域渡到了东岸。此后又渡过了桑河下游。这些兵团继续向东推进时,与敌人在俄罗斯拉瓦、托马舒夫地域的重兵集团遭遇。这是由南部边界退到这儿的皮斯托将军指挥的波军各集团军残部。他们阻住了残敌,在从南方赶到的集团军其余部队配合下,于9月16日前围歼了该敌。
第10集团军渡过瓦尔塔河后兵分两路,有如两把尖刀。南翼(右翼)各兵团渡过皮利察河,从东西两面迂回维西察峰,向拉多姆推进,在这里构成了整个战局中第一个大合围圈。敌军在战斗中于9月13日被合围,几天后,波军5个师残部共65,000人和145门火炮落入胜利者手中。
德军在结束战斗后继续向东进攻,于9月15日在桑河和维普日河两河口间渡过维斯瓦河。接着,他们通过了卢布林,与第14集团军部队(它们在俄罗斯拉瓦附近取胜后挥军北上)会合,进抵弗沃达瓦地域的布格河,9月16日在此与第3集团军由北面经布列斯特调来的先遣部队建立了联系。于是外合围圈被封闭。
第10集团军左翼各兵团此时继续向华沙推进。到9月11日,一个突出的坦克兵团已直抵华沙,但它的一切冲击都被击退了。
在这几天中,第8集团军北翼出现了危险态势,并曾一度对第10集团军产生了影响。这就要求德军统帅部十分注意灵活性和周密性,在避免不必要伤亡的情况下改变这一态势,消灭当面波军兵团。这些波军的核心是“波兹南”集团军的4个师和2个骑兵旅,它们至今既未被用来向北突击德军第4集团军,也未被用来对进攻华沙的德军翼侧采取行动。波兰人感觉到他们已遭到后方迂回后,便决定退守华沙。这样,波军的这几个师便与极其分散的德军第30师遭遇,该师是负责保障经罗兹进攻的第8集团军北翼的。波军挥军南下,在宽正面冲击德军这个师。经过几次战斗,在南北两面被压缩到华沙以西地域的波军其他兵力,则与波兹南集团会合并加强了该集团。他们以罕见的勇敢和处于绝境的人所特有的拼命精神实施突击,不仅第8集团军被迫转向北面抗击这些突击,而且连第10集团军部队也奉命停止向华沙前进,以便从东面冲击敌军,随后切断其退往华沙的道路。在波兰这一集团以北沿维斯瓦河向东南进攻的第4集团军一些兵团,则调头南下,在普沃茨克附近渡过维斯瓦河,从北面合围了波军(起初是部分合围)。在此以前,第8集团军从9月9-11日被迫进行艰苦的防御战斗,抗击不断试图南进的波军。但是合围圈逐渐缩小了。9月16日,波兰人进行了在沃维奇附近突围的最后一次绝望的尝试,随后波军即被消灭。被逐到维斯瓦河和布祖拉河之间地域的波军19个师和3个骑兵旅残部共约17万人,在司令官博尔特诺夫斯基将军率领下,于9月19日投降。敌在维斯瓦河西岸的最后一个集团被歼灭了。
当德军在整个战局中唯一一次感到的危机态势正在消除时,留在维斯瓦河以北的第4集团军兵团继续向南进攻,从北面和西面合围了莫德林要塞(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称为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在“北方”集团军群主要突击方向行动的第3集团军已在维斯瓦河以东进攻。它紧随古德里安的坦克军推进,后者在突破图霍拉荒野波军防御后,立即穿越东普鲁士,在第3集团军左侧进入战斗,对退却的波军实行平行追击。9月9日,该集团军在沃姆扎地域渡过纳雷夫河,随后不可遏止地向南急进,9月11日在维什库夫及其以东地域渡过布格河。接着,第3集团军从东面深远迂回华沙,经谢德尔采西进,以便合围波兰首都,切断敌人沿维斯瓦河的退路。同时,古德里安的快速兵团向东南推进。德军一支先遣支队于9月14日突破了布列斯特堡垒线,逼近内城堡。但是,直到德军较大兵力赶到,守军的抵抗才在9月17日前被粉碎。同日,该军为迂回布列斯特而继续向南进攻的其他部队进抵弗沃达瓦,在此与第10集团军各先遣部队建立了联系。
9月13日,波兰东北部的奥斯韦茨小要塞落入德军手中。同日,被切断了同波军其他兵力联系的一个师,不得不在奥斯特鲁夫-马佐维茨克地域放下武器。
现在只剩下要从西面合围华沙了,但在库特诺会战结束后,这已经没有什么困难。
9月19日,波兰战局实际已经结束。尽管德国人多次建议停止无谓的战斗,而且华沙遭到了炮火和轰炸机的严重破坏,但它一直坚持到9月28日。
9月21日,根据德国人的建议,各外交使团代表和1,200名外国人在经过协议的局部停战期间由华沙撤出。9月30日,莫德林要塞投降。10月2日,波兰人的最后抵抗被粉碎:小军港海尔经顽强战斗后投降,在这次战斗中,德国海军陆战队表现突出。
在持续18天的战争中,波军被全歼。694,000人被德军俘虏,217,000人被俄国人俘虏。另外可能有10万人左右越过立陶宛、匈牙利、罗马尼亚边界逃生。被打死的波兰人数,也许永远也无法准确统计出来。
德军武装力量顺利结束了第一个“闪击战”。敌人不但在技术装备上,而且在战术和军队指挥艺术上都是落后的,他们以自己不负责任的作战行动,在很大程度上加速了德军的胜利。对于这样的敌人,新的战术和战役原则不管怎样都已在实践中被证明是正确的。
所有这些因素,必然推动战争完全按预定计划发展。伟大的普鲁士战略家毛奇曾写道:“在军队与敌军主力发生冲突后,任何作战计划都不会一成不变。只有门外汉会指望在战争中始终一贯地执行事先形成,并在一切细节上都经过深思熟虑的意图。”
确实有类似那种门外汉的人。德军统帅部终究违背了自己伟大导师的永恒真理。它明白,毛奇的理论要以存在两个力量大致相等的敌人为前提,他们有一样的军队指挥原则,在军队发生首次冲突后又都保持着战役机动自由,也就是说,毛奇指的是进行战争的正常情况。在波兰战争中,这两个前提一个也不存在。波兰人在兵力兵器上大大落后于德国人,他们的军队指挥原则(如果总的说来还实行了的话)早已过时,战役机动自由从第一天起就已丧失。因此,德军统帅部并未把这一战例视为在未来也有效的必须遵循的取胜方法。这种方法之所以在1940年也获得了成功,既因为法国人没有从波兰战争中引出应有的结论,也因为存在类似的兵力兵器差距。于是真正的门外汉便称希特勒为“有史以来最伟大的统帅”。但是在俄国却已经不存在波兰战局和西部战局中有过的那些条件:德军各集团军不可能在向心进攻中围歼敌人,作战地域纵深既不取决于陆上边界,也不取决于海岸线,德国人不可能在初期战役中达到决定性的优势。相反,德军在巨大的空间中很不显眼,而且还遇到了顽强的敌人。这又算是“正常的”战争了,所以毛奇的理论又该有效了。希特勒却只看到波兰战局的外表,并且对取得的胜利兴高采烈。对德军统帅部来说,胜利也不是从天上掉下来的。人们对胜利感到满意,但同时又意识到为它付出了很高代价,所以对它的评价是冷淡而清醒的。德军统帅部也没有忽略小伤亡的意义。伤亡小当然是战斗训练好、指挥得当的标志,但又说明只发生过不多的激烈战斗,而激烈战斗是评价军队战斗力的真正标准。
德国人民的损失是:死10,572人,伤30,322人,失踪3,409人。他们以轻松的心情接受这些较小的伤亡数字,但是不能正确地解释它们。宣传机构巧妙地利用这些数字进一步巩固人民对他们领导人的信赖,并在心理上使他们乐于继续进行战争。
第四次瓜分波兰
当德国在对波战争中已经必胜无疑时,苏联认为从与德国签订的密约中得到第一个好处的最合适时机来到了(这一密约是与《苏德互不侵犯条约》同时签订的)。9月17日,俄军在全线越过波俄边界。苏联政府是这样为自己的行动寻找根据的:“波兰政府已经瓦解,没有表现出任何生机。这意味着波兰及其政府实际上已不复存在。因而苏波签订的条约也已不再有效。波兰已无人过问,没有领导,变成了可能对苏联构成威胁的一切偶然性和突然性的温床。因此,至今保持中立的苏联政府,对这一事态不能再持中立态度。”
9月初进行动员的俄军兵团,没有遇到有组织的抵抗。在波兰人以其特有的狂热性进行斗争的地方,如比亚韦斯托克和布列斯特以东,以及在德军一直没有攻克的科韦利和利沃夫两地域,抵抗很快就被镇压了。当时波军的最后残余一部分被德国人俘虏,一部分被俄国人俘虏。到9月21日前,已有217,000名波兰人落入俄国人手中。其中也有军官,他们之中有很多人此后不久就在卡滕死于非命了 [ 俄译者注:大家知道,对所谓卡滕事件的调查无可辩驳地表明,是法西斯德国侵略者对波兰俘虏进行了大规模枪杀。见《纽伦堡审判》文件集,莫斯科1952年版,第1卷。第462-492页。 ] [ 大笨熊注:但是今天,人们已经知道了“卡滕事件”的真相,是苏联人而不是德国人屠杀了那些可怜的波兰人。 ] 。
德军在作战过程中当然挺进到在莫斯科商定的,沿纳雷夫河、维斯瓦河和桑河东岸伸延的分界线以东很远。于是苏联要求尽快从应该归它的领土上撤出。在德军第14集团军还在进行战斗行动的利沃夫西北地域,从9月21日至26日甚至出现了危险态势,当时,由东普鲁士边界退到这一地域的波军各师和骑兵旅的残余,企图突破德军2个军的正面,为自己打开一条通往匈牙利的道路。经过激烈的战斗,幸存的4,000人宁肯做德军的俘虏,也不做俄国人的俘虏。
对波兰的占领,在9月28日重新在莫斯科签订的俄德友好和边界条约中正式固定下来。德国方面由外交部长签署该条约。这一协定规定了两国的利益范围,意味着德国不再对芬兰、拉脱维亚、爱沙尼亚、立陶宛和比萨拉比亚施加任何影响。苏联准备继续采取步骤,把自己的统治权扩大到新攫取的州。8月在莫斯科划定的分界线(当时已考虑到在维斯瓦河和布格河之间地区波兰居民占多数),向东移到了布格河。位于该河以东的部分划给了苏联。
希特勒利用德国的胜利来移动令人深感忧虑的德波边界。他不满足于1914年德意志帝国的旧边界,而把东普鲁士的边界南移到紧靠华沙的大门,囊括了罗兹以北地区,并把罗兹市改称利茨曼施塔特,即瓦尔塔州,该州包括旧波兹南省的领土。如此深入他国内地和并吞历来属于波兰的国土,不只造成外交上的负担。这种作法还导致实行“种族政策”、移民和把居住在波兰的德国人分成不同等级,由此产生了各有利弊的现象,这些现象在武装力量中也有反映。后来在德军中便有这样一类士兵,他们的近亲被认为“政治上是可疑的”,“种族上是不够格的”。
残存的一个小小的波兰国家被宣布为总督管辖区,它的首都是克拉科夫。波兰的任何独立生活都停止了。在这里,“种族政策”的效力比在德国新州的效力还要大。对所有波兰人的压迫,以及当时已经开始的对犹太人的迫害,很快在各级军事机关和政治、警察执行机关中引起了很深的矛盾。留在波兰担任司令官的布拉斯科维茨上将在报告书中对这些行动表示激烈反对。根据希特勒的要求,他被撤了职。
德国和苏联现在成了邻国。起初,这两个国家都奉行自己努力不妨碍伙伴利益的政策(如果直接涉及到这些利益的话)。全世界都看到这两个大国的政治合作看来更加亲密了,因为在签订友好和边界条约后,它们发表了共同声明,指出“消除目前以德国为一方,以英国和法国为另一方的战争,符合全世界人民的利益。”
丘吉尔在回忆录中谈到了他于9月25日向英国战时内阁作的以下情况判断:“俄国人现在已和德国在边界相对峙,而德国要想不防守东线,是决不可能的。它必须留驻一支庞大的德国军队加以防守。据我了解,加默兰 [ 译者注:又译甘末林。 ] 将军估计这支军队至少有20个师,但很可能它有25个师,甚至更多。因此,东线至少是可能存在的。”
人们倾向于认为这是一种有目的的乐观主义态度,这种态度预先为结束战争的任何想法,可能还是在战时内阁中产生的想法,设置了障碍。实际上,全部有战斗力的军队都很快从东线撤走了,留下的只是由老龄人员组成的少量占领军和警察部队。从军事观点看,东线已经不存在,战争如今只在一个战场进行了。
希特勒决心尽快利用人们迫不及待地等了几十年,却又毫无实现希望,而现在已经出现的局势,只在东线留下小兵力的掩护军队,而将德国武装力量的全部实力用来对付西方。
2.西线的阵地战
对于西方国家,《关于进行战争的1号训令》是这样说的:
“务须将发动战争的责任全部推到英国人和法国人身上。对不大的越境行动,最初应以纯局部性的行动去回答。
我们答应给荷兰、比利时、卢森堡和瑞士的中立地位应切实予以尊重。
如果英国和法国对德国采取军事行动,那么西线武装力量的任务,将是通过保存兵力,为胜利结束对波兰作战创造条件。根据这一任务,必须尽可能消灭敌武装力量及其经济潜力。只有接到我的命令后才能发动进攻。
如果西方国家破坏比利时和荷兰的中立,陆军应扼守西方壁垒,做好准备,防止它遭到北面的迂回。”
由巴塞尔到德国卢森堡边界的正面宽达400公里,而由那里到韦瑟尔西北的莱茵河还有250公里。
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在这一拉得很长的正面上行动、由里特尔?冯?莱布上将指挥的“西方”集团军群,共辖8个基干师和25个后备师。对后者还须进行动员,无论从技术装备上看,还是从战斗训练上看,都不能认为它们是有充分战斗力的。“西方”集团军群没有坦克兵团。西方壁垒(齐格菲防线)远不如马奇诺防线坚固,且有一部分尚在构筑之中,对于决心进攻的敌人来说,它并非是不可逾越的障碍,也不能补偿德军所使用兵力之不足。这些兵力在以下地区展开:第7集团军(司令官为多尔曼炮兵上将)沿巴塞尔到卡尔斯鲁厄一段莱茵河部署,第1集团军(司令官为维茨莱本上将)在莱茵河至卢森堡边界之间占领西方壁垒。由男爵哈梅尔施泰因上将指挥的不大的“A”战役集群,负责守卫韦瑟尔以南德国与各中立国之间的边界。
丘吉尔在自己回忆录中写得完全正确:
“自从慕尼黑危机以来,德国的实力虽然已有巨大的增加,但在波兰未被征服以前,德国最高统帅部对于他们在西线的局势,仍然非常焦虑,只是希特勒的专制权力和坚决意志以及由于他的政治判断得到证实而产生的威望,才怂恿或迫使将军们去冒他们认为不应该冒的风险。”
法国于9月3日宣战后,打算只防守同德国的边界。军队占领了马奇诺防线,在它后面部署了兵力不大的“掩护军”。但对整个陆军的动员刚刚开始。预定进行动员和使动员起来的全部军队完成战略展开,需要三个星期。照法国人的看法,缩短这一期限的可能性很小。但是,他们认为在战略展开结束之前,一俟调集足够兵力就实施进攻是适宜的。
英国远征军的头两个师要到10月的第一个星期才能到达大陆,另两个师则要到10月下半月才能到达。对于英国的其他师,目前还不能指望。对法国人来说,这也是他们不开始进攻行动的理由,因为这些行动的全部负担都得由他们独自承受。阻止法国人实施进攻行动的重要的,也许甚至是主要的因素,是他们害怕德国人巨大的空中优势。正是由于这个原因,他们想避免以任何积极行动去进行战争。
于是,波兰人便只好听天由命了,所发生的事恰恰是希特勒指望的。法国人只限于在西方壁垒前进行一些局部性冲击。由于西方壁垒并非到处都能随着边界弯曲,而是尽可能构筑成直线形的,德军又奉命谨慎行动,所以法国人能比较容易地占领两个突出的地段,即萨尔布吕肯西南的“瓦伦特”地段及萨尔布吕肯和普法尔茨森林之间的边界突出部。9月13日在后一个地段实施的进攻,曾一度使德军害怕法军突向茨韦布吕肯方向,迫使它急忙调预备队到受威胁地段。
当德波战争结束,从东线腾出来的德军兵团西调已经显而易见时,法国人从10月3日起开始由他们占领的大部分边境地区撤出。他们不想让前出的兵力遭到突击,于是退回到国界线,在个别地方还退到了国界线后面。德军追踪而来,对工事构筑很差的法军野战阵地颇感吃惊。
据德军最高统帅部10月18日战报宣布,德军在西线的总损失是。阵亡196人,受伤356人,失踪144人。这一期间俘虏了689名法国人,另外还损失了11架飞机。
这一数字表明,当时双方航空兵的行动很有限,而且都没超出侦察飞行的范围。法国人要求英国人停止对德国的空袭,因为他们害怕自己没有防护的工业企业遭到报复性袭击。
正当法国人想保持这种不战不和的中间状态时,希特勒新的计划已考虑成熟了。在迅速战胜波兰的影响下,他打算尽快向西方发动进攻。9月底,他把这一决心通知陆、海、空军总司令。布劳希奇上将完全不同意战事的这种转变。他和陆军其他领导人一样感到十分失望的是:希特勒曾向他保证只限于同波兰发生战争,现在他的计划落空了。他认为希特勒的决心是不适当的,因为在西线几乎还完全没有进行的军事行动,现在却由于德国人激化了,虽然同西方达成协议的最后可能性还没有消失。使布劳希奇更加不安的是,只有破坏德国郑重保证的比利时(也许还有荷兰)的中立,才能在西线实施进攻。由于破坏中立,德国将再次受到仇视,在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这种仇视曾对德国的命运起了十分有害的影响。但是,即使完全不顾这些,无论是他还是他的总参谋长也都不相信有进攻的必要。法国不愿进行战争,已经表现得淋漓尽致了,而且没有丝毫迹象表明将来可能改变那种立场。相反,许多事实说明,法国认为战争已变成无目标的了,结束战争的愿望变得更加迫切。除了这些基本上是政治性的考虑外,布劳希奇上将还存在着纯军事性的严重忧虑。他不相信德国陆军有那么强大,那么善战,能在西线取得决定性胜利。由于他知道提出政治上的理由去说服希特勒是徒劳的,所以他决定只以一个军事专家的身份,十分坦率地向他陈述自己的疑虑。如果提出的疑虑能起作用,那就赢得了从政治上去说服他的时间。布劳希奇的担忧主要归结为以下几点,各坦克兵团在波兰已承受过很大负担,现在十分需要进行整编。轻装师应该改编成装甲师。为数众多的预备队师和后备师没有完全做好实施防御行动的准备,更不必说用它们去实施进攻了。它们急需进行进一步训练,装备也急需现代化。值得怀疑的是,军事工业是否能够满足军队在进行持续数月的大战时对弹药的巨大需要。布劳希奇还斗胆指出,在波兰作战时至少有一些准备不充分的师暴露了缺乏进攻精神的缺点。这些话触到了痛处。希特勒感到自己仿佛受了侮辱,因为这一批评是对纳粹教育成就的攻击,他认为自己是负责这种教育的,并确信它产生了良好的结果。分歧使希特勒和布劳希奇之间出现了不和,并且永远遗留下去。他们之间早就隐藏着分歧,现在公开化了,这种矛盾在尔后的战役领导工作中更加尖锐起来。
希特勒定下军事决心时,是容不得反对意见的,特别是他在10月6日提出的和平建议,没有得到西方国家的响应之后,更是如此。他的企图在1939年10月9日训令中得到了最为明显的反映,训令指出:
“1.如果最近的事态表明,英国和法国无意结束战争,那么我将决心很快采取积极的进攻行动。
2.长期等待造成的结果,不是取消比利时(也许还有荷兰)的中立,而是越来越增强我们敌人的军事实力,使各中立国家对德国最终取胜失去信心,也无助于将意大利作为军事盟友吸引到我们一方。
3.因此,为了继续实施军事行动,我命令:
(1)在西线北翼做好穿越卢森堡、比利时和荷兰领土的进攻准备。必须以尽可能大的兵力尽快实施这一进攻;
(2)这一战役的目的,是尽可能消灭法军及站在它一边的盟军的较大的兵团,同时尽可能多占领荷兰、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领土,为对英国顺利实施空战和海战建立基地,并扩大生命悠关的鲁尔州的前地。”
陆军总司令不顾自己的忧虑,责成总参谋部拟制《关于战略展开的“黄色计划”训令》,他于10月29日签署了这一训令。
这一计划的第一方案未曾付诸实施。该方案指出,德军主要突击方向指向列日两侧,也就是说,比1940年5月真正实施战役时的主要突击方向偏北很多。
训令结尾命令“B”、“A”两个集团军群集中所属军队,使它们能在六个夜间行程内占领进攻出发阵地。
陆军总司令照希特勒的命令办事,但没有放弃阻挠执行这一命令的想法,他找到了最完备的观点,并从他公务上最亲近的人及占据高位的陆军将领那里得到了支持。他们都认为,现有兵力的数量和质量都不允许指望决定性胜利。至于其他忧虑就更不用提了。进攻被敌人阻住后,可能导致灾难性的阵地战。
毫无疑问,希特勒不会听取军人的主张,虽然他所希望的进攻未能在秋季实施。11月7日,他“在听取天气情况和运输情况报告后”,命令把开始进攻日期推迟三天。这是在1939年11月9日至1940年1月20日期间,连续推迟战役开始日十二次中的第一次。后来,1939年的严冬降临,迫使德军把进攻最后推迟到1940年春季。表面看来,各次延期的主要原因都是“天气情况”。不管怎样,长时间的好天气,对于航空兵这种取胜的决定性因素的行动,是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的。不断推迟进攻日期,差不多象神经战一样对军队和陆军总司令部产生不良影响。迫切需要的战斗训练碰到了极大困难。制定长期训练大纲是不可思议的,因为每天都要等待战争开始。调兵去射击训练营地,也要考虑到能否及时在出发阵地地域集合。司令部和军队都一直处于神经紧张状态。不过,在那个冬季,为训练和组建兵团所做的事,仍然比法军多得多。不管最高军事领导人当时或以后是否同意希特勒的决心,他们对军队的责任感永远都是一样的。他们的良心使他们永远不可能搞暗中破坏军事计划的行动,那一类传闻纯属臆造或(主要是几年以后)恶意的虚构。
希特勒知道人们内心对他的企图的抗拒情绪是多么强烈,而且还不只是陆军首脑是这样。这点,从10月9日训令的政治性论据就可以看出,对一个军事命令而言,这种政治性论据是不同寻常的。1939年10月23日,他对陆军、空军的著名将领和海军将领做了长篇讲话。对于这些军事专家,他当然不能提出任何非议。他甚至对他们说了些恭维话,说“现在的统帅部比1914年的好得多”。最后,他引用古代战例,试图从思想上把他们拉到自己这一边。希特勒要大家明白,如果德国想要夺取必要的生存空间,那么同西方的冲突就迟早会发生。按照他的看法,任何其他道路都意味着国家灭亡。如果对外部世界放弃使用武力,那就势必要限制生育率。这是最大的怯懦。他建立武装力量根本不是为了养兵不用。“我永远都有决心进行战斗。”
据他看,国际局势也在迫使我们行动。谁也不知道从后方掩护德国的德苏条约能存在多久。美国在加强敌对阵营方面的行动,目前还没有重大意义。但是时间对敌人有利,如果力量对比对德国不那么有利的话,敌人是永远不会缔结和约的。毫无疑问,假如英法两国已做好充分准备,它们必定会实施进攻,然后对比利时、荷兰施加压力,迫使他们向英法求援。到那时,鲁尔州这个德国的要害地区便会面临最大的危险。
在西线的突击,据他说并不意味着一个单独的作战行动,而意味着整个战争的结束。他深信德国武装力量的战斗力。当他听到有人说德军不中用时,感到受了莫大的侮辱。“我不能容忍人们说德国武装力量并不是一切都令人满意”。在一切情况下,统帅部都应做出极端坚定的榜样。
他在所有演说中都总是把自己放在首要地位:“作为决定性的因素,我可以毫不夸大地说,我是不可代替的。我对我的才智能力和决断深信不疑。战争永远应以消灭敌人告终。不这样想是不能饶恕的。”他主宰德国人民命运的形式简直是肆无忌惮的。“在我的领导下,德国人民的地位空前提高了,虽然现在全世界都在仇视我们。我要用这一成就来下一注。我要在胜利与灭亡之间选择。我选择了胜利。我的决心是不可变更的。我要尽快地在最有利的时机进攻法国和英国。”
希特勒还从来没有说得这样坦白。每个听他讲话的人必定已经明白,现在只有胜利或失败在等待着由这个狂人领导的德国人民了。当然,被他迷惑的人数不多。冷静看待事物的有远见的人,他是说不服的。对立即在西线进攻取得决定胜利的不信任感(当时人们谈论的首先就是这点),总的说来是无法消除的。还有一个真实的情况是,担任要职的军人对事态有正确的认识。后来在1940年春取得的胜利,并不能证明在那以前的做法正确,因为导致1940年胜利的决定性因素,在1939年秋季还不存在。人们又不免会提出一个问题:是否有什么人能采取暴力行动来改变命运呢?在那个冬季,关于应不应该采取行动的令人难受的疑问,始终折磨着陆军总司令。可是后来当这个疑问解决后,一个实际上更加复杂的问题又摆在面前。推翻希特勒能不能实现?怎样才能做到这点?总司令事先排除了和敌人进行任何接触的可能,也排除了对希特勒的计划进行暗中破坏的可能。由于道德方面的原因,他也不打算搞密谋行动。那么,究竟要把主要力量放在哪里呢?当然。德国人民内心并不准备进行不知结局的持久世界大战,1914年的回忆使他们心有余悸,使他们害怕德国将会破坏一系列国家的中立。但是,广大人民对“元首”的信仰太深了,党的机关牢牢控制着备受宣传欺骗的人民。陆军能听从吗?空军、海军对于实行国家政变会怎样行事?也许,历史分析将表明,在那一时刻有过改变历史进程的最后一个机会。有人还会坚定地说:有志者事竟成。但是也应该看到,当时总司令经受着甚至无法想象和令人难以置信的内心斗争,存在着举事时几乎无法克服的困难。
西方国家的军队实力在增强,人们怀疑10月29日的作战计划除能取得或大或小的初胜外,是否还能得到什么。这就要求在随后几个月召集所有最高指挥机关和各集团军群司令部共同审查计划。审查主要涉及下面一个决定性的问题:怎样消灭索姆河以北敌人全部兵力?如果经由比利时向列日两侧实施主要突击,那么看来是无法达到这一目的的。假如不能象在波兰那样一举突破敌人防御,而在比利时只不过把敌军打跑,那就会出现敌人有组织退却的危险,甚至出现实施阵地战的危险。军队的突击力量可能足以前出至拉芒什海峡,这对尔后进行反英战争至关重要。但是进攻必定会象估计的那样,在有工事构筑的法比边界附近受阻。
看来下面这种战役会有效得多。在这种战役中,进攻军队从一开始就包围配置在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敌人全部兵力,并尽快从后方构成威胁。早在11月初就拟制了用摩托化兵团组成的集群实施突击的计划。预定这个突击将是某种比引诱性战役更大的行动,它“应利用阿尔隆和弗洛朗维尔两侧的无森林地带,指向色当方向,任务是突然夺占色当地域及其东南的马斯河西岸,以此为尔后各战役的发展创造有利条件”。实施这样的突击,意味着必须彻底改变原来制定的作战计划。当时任“A”集团军群参谋长的曼施坦因将军特别坚持彻底改变计划,他甚至向希特勒报告了这一看法。关于改变计划的想法,当时还只是在讨论。但是,1940年1月10日,德国空军一位军官作为信使带着重要文件,不顾那种情况下只能由铁路走的严令,乘飞机由慕尼黑前往科隆。飞机迷失了方向,降落在比利时境内。乘员组未能及时销毁文件,就被比利时人包围并当了俘虏。现在德国人应该想到,德军各集团军右翼军队的进攻计划,已被敌人掌握了。
这一事件成了摒弃原作战计划和制定起初被认为几乎无法实现的新计划的最后动力。新计划可归结为一个大胆的企图,就是以3个坦克集群经南北走向、深沟纵横、难以通行和森林茂密的阿登山脉首先实施进攻,进攻正面定在马尔梅迪至卢森堡之间,宽仅60公里。尔后,德军应出敌不意在迪南和色当之间强渡马斯河(此时敌人可能占领预有准备的防御)。人们认为,即使这一突击成功(这全靠各种偶然性),也只能在以下情况下才能取得决定性胜利,即:驻在比利时西南边界的英法重兵同时出动,去打向荷兰和比利时进攻的德军各集团军,并在敌人醒悟到那慕尔以南的马斯河突击会给它造成致命危险之前,一直被德军这些集团军牵制在那里。还不能忽视,法国人为对渡到马斯河左岸的德军进攻兵力南翼造成威胁,能在中央雷泰勒地域附近投入多大的预备队。约德尔在2月份对新计划的评论是:“向色当实施突然袭击,是一种可能使突击本身遭到失败的战役。”
但是,尽管对达成战役突然性有许多怀疑,却想不出比这一大胆战役更好的任何方案,因此,下达了准备这一战役的命令。
战场的局势仍然很平静。负有捕俘任务的侦察兵搜索在继续,统帅部在搜集有关敌军编成、配置和法军士气的情报。英国人在10月月中前以4个师(2个军)在莫尔德和巴约尔间的比法边界,即距战线很远处占领阵地。这一地域有一条几乎绵延不断的防坦克壕,由间隔1,000米的永备发射点以侧射火力对它进行掩护。该阵地于1939年冬季建成,它是马奇诺防线的延续,用来防备德军经比利时实行突破。从11月开始,每三星期就有一个团到达萨尔河战线,到5月初,兵力已整师整师调到那儿了。
12月,原先开到的部队在法国编成了第五个师,而在1940年头几个月,由英国又开来了5个师,这样,英国远征军便增加到10个师。英军后方构筑了50个有水泥跑道的机场。在英国阵地和南特港之间有许多道路相连接。
如果说英国人和德国人都已在冬季对即将开始的行动进行大规模准备的话,那么,法军却完全没有做这项工作。法军统帅部计划在1941年秋季以后才开始进攻。他们并不特别相信敌人会进攻。军队根本没有做进行战争的准备。当时十分流行的一种标准说法“dr?le de guerre”(“奇怪的战争”),很能说明法国人对战争和祖国的态度。丘吉尔,这个在战争爆发后即以海军大臣的身份成为英国战时内阁的一员,并从一开始就争取尽可能更积极实施军事行动的名人,对1918年以后起了很大变化的法国发生的事件极为担心。9月18日,他给张伯伦首相写信说:“我之所以迫切希望我们按照50至55个师的规模来建立我们的军队,是因为我不相信法国人会同意分工的办法。即让我们担任海空作战,而陆地作战所造成的流血牺牲几乎完全由他们承担……我认为我们最好把我们的意图告诉法国人。但要达到这个目的,究竟需要24个月或30甚至40个月,当然应该保留其伸缩性。”
法军和英军总参谋部当然在绞尽脑汁考虑,该怎样对待德军可能的进攻。十分清楚,只有利用比利时领土,显然还要利用荷兰领土,德军的进攻才能成功。同比利时进行军事谈判遇到了困难,因为这个第一次世界大战后曾在军事上依附西方列强的国家,1936年又重新奉行传统的中立政策了。况且,比利时政府早在1936年6月23日就声明不愿通过总参谋部与西方国家进行任何谈判。虽然比利时人建立防御的目的首先是为了守住德比边界,但是他们坚决反对在德国实际破坏中立之前放西方国家军队进入自己的国家。他们和荷兰人一样,还一直希望战争在成为现实之前就会结束。为此,两国政府于1939年11月7日向各交战国建议调停,“以使可能的谈判减少困难”。西方国家在自己的复照中强调,它们的目的是要重建波兰和捷克斯洛伐克,同时德国也答应“仔细研究”照会。
在一旦德军经比利时和荷兰进攻,英法应采取何种行动问题上,两国长期存在分歧,这些分歧在德波战争一结束就产生了。英法行动的结局,对德军进行的战役必定具有很大意义。英国人起先认为,盟军左翼推进到日韦、那慕尔、安特卫普一线是很不慎重的,如果比利时人在德军进攻开始前不让占领该地区的话。因此,他们认为依托法比边界附近预先构筑的阵地阻住德军要好得多。但是法国人不满意这样的决心。1939年11月17日,在巴黎召开会议的同盟军最高军事会议定下了以下决心:“由于必须在尽可能往东的地区阻住德国武装力量,所以应努力在德军向比利时进攻时扼守马斯河、安特卫普一线。”这一决心的实质是:左翼4个集团军(法国第9、第1集团军,英国远征军和法国第7集团军)在德军向比利时进攻时,应立即进入比利时和荷兰。结果,同盟军的快速预备队便只配置在,实际上也只使用在西翼。法国武装力量总司令加默兰将军首先支持这一计划,而东北法军司令官乔治将军则认定要将庞大的快速兵力作为预备队配置在战线中央之后。
1940年1月在比利时境内缴获的德军文件的内容,看来更坚定了西方国家的决心。当1940年4月已察明德军在准备进攻时,法国战时内阁再次做出进军比利时的决定。法国人坚持以下观点:没有比利时的20个师是不行的,况且马斯河、安特卫普一线正面最窄。按照他们的意见,上述措施是使德军失去优势,导致阵地战的最有效方法,法国人把这样的阵地战看成自己国家的救星。同盟军最高军事会议决定对比利时政府施加强大压力,迫使它及时要求同盟军进入比利时。德军统帅部已得知同盟军重兵集中于法比边界。现在重要的是要使同盟军把自己最精锐的兵力调遣到战役上最不利的地区,从而在决定性的时刻货真价实地为德军效劳。
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德国倾全力对英国发动了海战。同时,在欧洲其他地区,军事行动也正在进行。
3、1939-1940年冬季对英国的海战和空战
希特勒原希望不同英国交战,但现在只好接受另一种现实了。诚然,在最近的将来,一个岛国不可能成为大陆的危险。例如,它连轻率对波兰承诺的义务也无法履行。何况英国空军还不够强大,不足以马上构成严重威胁。当然,英国可以立即开始实行海上封锁,这种封锁会造成较大的麻烦,但它无疑不能象第一次世界大战后几年那样孤立德国。
苏联不仅仅是中立国,它还承担了提供大量原料和粮食换取工业品的义务。意大利宣布自己为非交战国,并通过这个含义比“中立”还要丰富的形式来表达自己特别的善意。东南欧没有参战,而供应很多农产品和原料。这样,欧洲市场的很大一部分是开放的。只有油料状况从一开始就令人深感忧虑。开始实行摩托化的陆军、空军以及转用液体燃料的海军,如同国家的整个经济一样需要数以百万吨计的油料。德国本土的石油开采量较低,此外便只能指望罗马尼亚石油和爱沙尼亚不大的油母页岩贮量。只有经海路才能到达世界大石油产区,而英国海军又掌握着制海权。总的说来,英国的宣战在初期尚未造成致命危险。但这不能成为未来也可高枕无忧的理由。由于英国决心全力以赴把战争进行到彻底胜利,并且还有希望得到美国的支援。所以,如果德国想讲和,那就必须战胜英国,德国没有做好进行那种战争的准备。这可以从给海军下达的对英作战训令中明显看出。这一训令只由一句简短的话组成:“海军应与敌商船队,主要是英国商船队作斗争。”
在德国57艘潜艇中,有半数以上太小,不能在大西洋作战,进行作战的潜艇需定期轮换,其中一部分还要为新艇训练艇员,有些潜艇需要维修,这样,战争初期虽投入了大量潜艇,但在最初几个月平均每月仅有6-7艘参加作战。
有时还可使用“袖珍”战列舰去对付敌人的商船队。但德国海军暂时还无力采取更大的行动。
在各种情况下,空军在与英国商船队作斗争时都提供了不小的支援,这是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没有过的。飞机可攻击敌商船,条件有利时还攻击军舰,并在敌港口入口处布雷和对港口进行袭击。因此,1号训令在谈到德国空军时指出:
“空军的任务是首先制止法军和英军的航空兵对德国陆军和生存空间采取行动。
在对英作战时,空军应用于破坏英国的海上供应,摧毁其军事工业目标,消灭开往法国的运兵船只。必须利用有利时机,对集结的英国舰艇,特别是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实施有效突击。
在准备对英国进行空袭时,任何情况下都要防止因使用有限兵力而取得不完全的胜利。”
当然,这些任务只能部分完成。何况德军大量航空兵起初忙于在波兰作战。
希特勒指望离间法国与英国的联盟,于是对海军在法国港口外击沉英舰的行动进行限制,这给法国人造成了很多不便。对法国的空袭则应完全停止。
尽管在潜水战方面曾做出一些限制,潜艇力量也有潜在的弱点,德国海军仍以其特有的斗志开始对英作战。初期胜利令人充满信心。1939年9月23日前,被击沉的英国船只总吨位达到232,000登记吨,不过这主要是因为情况暂时对德国有利造成的。开始作战的第一波次潜艇非常多。它们遇到了战争开始后返回英国和法国的大批船只,敌人的商船没有武装,防卫也组织得不够好。
不久,英国人突然开始采取对策。10月底,德国海军在一份报告书中指出,潜艇和水面舰只与敌商船队进行斗争的结果,尽管从军事上看应该认为是令人满意的,但由于采取这样的斗争形式,这些成绩很不够,而且不能对战争的结局产生决定性的影响。
报告书接着指出:“现在应该认为,运送物资去英国、又能避免被拦截和击沉的大量船只,已完全能够满足英国军事经济的需要。”这是清醒的评价,它的含义完全不同于伴以军歌《到英国去》的无线电广播,不管这些广播是怎样证明勇敢的德国海军军人的斗志和进攻锐气的。未能足够有效地消灭英国商船的原因不难看出。这些原因是:潜艇和袭击舰太少,潜艇由于行动受国际协定限制,远没有充分使用。航空兵用来摧毁敌人商船和破坏输人港口时使用的规模很小。另一方面,英国人有组织地采取了防护措施,他们转而采取了用巡洋舰、驱逐舰和飞机保护运输船的护航体系;经常改变护航运输队航路,让他们偏离通常的海上交通线,对自己的大部分商船进行了武装(于是潜艇被迫用鱼雷去对付它们)。对全部近海水域实施了空中观察,飞机被用来与潜艇作斗争,有时还与驱逐舰和拖网渔船协同。在大西洋北部和南部,有许多巡洋舰与德国在大西洋的袭击舰作战。
领导海上战争的德军司令部由此得出结论;“只有实现建造潜艇的新的庞大计划,从而把整个军事工业的力量都集中到这里后,只有在显著扩大对英作战所必需的空军后,才能指望对英国采取持续而显然是决定性的行动。”
目前还不能指望德国空军采取什么决定性的行动,建造必要数量的Ju-88型远程轰炸机的工作,预定要到1940年春季才能结束。只有这种飞机能在不列颠群岛西部及大西洋上空行动。领导海上战争的司令部对此却持较为怀疑的态度,认为1940年秋季以前不可能完成建造这些轰炸机的计划。当时还不了解Ju-88型飞机的设计不成功。
为了能在现有兵力条件下最大限度地利用一切可能性,德国海军在指出英国人已破坏1930年关于战时商船行动的伦敦协定各主要条款时,坚持主张加强潜水战,亦即取消某些限制,特别是对不加警告击沉敌人和中立国商船的限制。但是海军总司令不想立即宣布进行被禁止的“无限制潜水战”,而开始逐步减少限制,这样就能较适应实际需要。当时还采取了一系列措施,其中包括迫使中立国船只不再前往英国港口的措施。
除了这些要过很长时间才能见效的措施外,领导海上战争的司令部还指望借助磁性水雷这种新兵器,给敌人造成更大损失,到10月初,已经明显不能指望英国改变立场,于是下达了使用这种水雷的命令。磁性水雷由飞机和军舰布设。它能在舰体磁场作用下发生爆炸,军舰甚至不直接接触水雷,而只要靠近它的上方通过即可引爆。1939年冬,德军驱逐舰、辅助船只和飞机在英国东海岸附近布设了水雷。起初,这些水雷的突然出现给英国造成了严重危险。布设在港口入口处的水雷所导致的船舶损失,很快就急剧增加了。这使人们感到十分担心,特别是害怕船只在估计刚排除水雷的地方也会挨炸。潜水战兵器磁性化,对英国人来说并不新奇。可是使重型沉底水雷磁性化,则出乎他们意外。英国人在掌握水雷结构前,很难采取相应对策。但这种水雷有一个缺点,就是只能在较浅处起作用。因此很快就有两枚德军磁性水雷落入英国人手中。一天,有人发现德国飞机把水雷投在离岸不远的浅水里。他们采取了最可靠的预防措施,使捞起的水雷不能为害,并知道了它们的构造。现在,把这些水雷造成的损失限制在可以忍受的程度,只需要时间了,当然也需要耗费很多人力和物力。英国人在意识到自己处于致命危险时,总是能发扬顽强精神的,现在他们就以这种精神工作。他们发明并改进了排除新式水雷的方法。首先将环绕舰体的电缆通上电流,使船只消磁,随着时间的推移,还采取了更简便的方法。到年底,看来危险已基本克服了。假如这种兵器不受其现有储备量、制造能力和生产规模的限制,那么它的有效使用时间就会长得多。
以水面舰艇支援潜艇袭击敌船的行动,是与英国商船队作斗争的另一种手段。这些袭击舰除了在北海攻击连接英国和挪威的英国海上交通线外,还向远洋进发。早在8月底,即英国开始实行封锁和保卫英国以北海域前,两艘装甲舰“德意志”号和“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就驶进了大西洋。这两艘军舰(国外称为“袖珍”战列舰)作为袭击舰是再合适不过了,它们给防卫很差的护航运输队和单独航行的船只造成了很大危险。英国人为对付德国“袖珍”战列舰,只好组建几个搜索突击群,为此调用了英国全部航空母舰、几艘战列舰、战列巡洋舰和重巡洋舰。每个搜索突击群都应足够强大,能阻挡和消灭德国“袖珍”战列舰。这些措施要求英国海军全力以赴。此外,它现在还应派出战列舰和巡洋舰,在大西洋北部引导护航运输队时担任补充警戒。
敌人采取这些防御措施,是因为德国军舰开始在世界性海上交通线行动。德国海军的任务是利用一切可能的手段破坏正常航行,消灭敌商船,但是,即使敌人比较弱小,也只能在有助于完成主要任务情况下,才与敌人战斗。德国军舰应经常改变作战区域的位置,有机会时甚至要选择遥远的区域,简单说来,就是要千方百计使敌人更加没有信心,更加为自己的护航运输队担忧。
在大西洋北部这一特别危险的海域巡航的“德意志”号,十分认真地遵循这些指令。因此,它的行动几乎完全局限于骚扰敌人并牵制其兵力。该舰只击沉了两艘商船,就于1939年11月初返回德国。希特勒在它返回后要求它改名为“吕佐夫”号,因为他担心“德意志”号万一被击沉,会造成不利的心理影响。
“袖珍”战列舰“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的航行则完全是另一种情况。9月30日,它在巴西东端的累西腓港附近击沉了一艘英国轮船,英国海军部大为恐慌。到10月月中,英国组建了许多搜索突击群,并把它们部署在大西洋南部,任务是阻碍德国军舰的行动。但是,“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继续十分巧妙地完成自己的任务。有时它在为自己找到一个牺牲品后,重又长时间隐没在无边无际的海洋中。11月15日,它在马达加斯加岛附近击沉了英国一艘不大的油船——现在它已经在印度洋出现了。但是舰长觉得根本改变作战区域是适宜的,它绕过好望角。再次进入南大西洋。德国军舰已经作战数月之久,而英国人却还一直不知道他们与谁打交道:他们在寻找“海军上将谢尔”号。
当“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到达太平洋 [ 译者注:“太平洋”似有误,应为“大西洋”。 ] 南部后,英国一个由2艘重巡洋舰和2艘轻巡洋舰组成的搜索突击群正在拉普拉塔河至里约热内卢海域警戒,它估计装甲舰迟早要在这里出现。12月13日清晨,重巡洋舰“埃克塞特”号及轻巡洋舰“埃阿斯”号和“阿溪里”号在拉普拉塔河口附近发现了“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当时英国巡洋舰“埃克塞特”号装备的是210毫米火炮,2艘轻巡洋舰只装备150毫米火炮,而“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装备的是280毫米火炮。
英国舰艇编队指挥官的计划,是从不同方向对德国军舰实施远距离射击,使它没有可能集中火力还击。英国军舰开始迅速向德舰接近。后者起初则认为敌人只有1艘轻巡洋舰和2艘驱逐舰,于是也迎着对方全速驶去。这一错误对德国军舰来说是灾难性的。它本来可以利用自己火炮的远射性能和射击威力,与3艘敌舰保持较远距离,然后离开它们,而不致遭到大的损伤。但德舰却很快进入“埃克塞特”号火炮射程内,接着又进入两艘轻巡洋舰的火炮射程内。“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重创了“埃克塞特”号,使其暂时失去了机动能力。一个炮塔和指挥室里的所有军舰操纵仪器被打坏。遭到重创的这艘英国军舰已不能继续战斗。但“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也遭到严重损伤,舰长决定进港修理,他认为不这样做军舰就无法继续完成自己的任务。因此军舰驶进了拉普拉塔河口,希望在乌拉圭港口蒙得维的亚进行修理,然后再出海。两艘英国巡洋舰停在港外,等候德舰出来。巡洋舰“埃克塞特”号已经完全无法作战。接替它的是性能相同的“坎伯兰”号军舰,它以最高航速由福克兰群岛驶往蒙得维的亚,于12月13日夜间抵达拉普拉塔河。乌拉圭政府在英国的压力下不准给“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进行修理。这就决定了这艘德国军舰的命运。它已经不可能驶离蒙得维的亚。假如它被拘留于对英国亲善的乌拉圭,那就可能落入英国人手中。因此,德舰舰长经与柏林联系后,决定在拉普拉塔河港湾外将军舰炸沉。他自己则自杀身死。他想以此表明,对他来说,关心自己的生命,比之期望全体舰员免遭无谓牺牲,是无足轻重的。这艘装甲舰在三个月航行中击沉了9艘舰船,总吨位达5万登记吨。
德国袭击舰在大西洋出现,也许不能彻底破坏英国的贸易和各中立国进行的有利于英国的贸易。尽管如此,当英国人得知“德意志”号回国,“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沉没。大西洋又成为不再受敌水面舰艇骚扰的自由水域后,才感到放了心,轻松地舒了口气。
此外,这也说明英国作为海上强国的地位没有动摇。在“海军上将施佩伯爵”号沉没前几个星期,“U-47”号潜艇艇长普里恩上尉的大胆行动曾使英国人大为震惊。该艇于10月14日夜间潜入斯卡帕湾的内停泊场,击沉了停泊在那里的排水量为3万吨的战列舰“皇家橡树”号。能取得这一战绩,是因为潜艇司令官周密计划了战斗航行,并通过航空照相获取了宝贵的情报。这些情报使他们发现:基地入口处为数众多的障碍物中有一条狭窄的通道。以后几天,德军飞机对这个海军基地进行了空袭。它们没有发现舰队,只对完全毁坏的一艘废船进行了轰炸。接踵而来的这两次袭击向英国人表明,停泊着他们最宝贵舰只的基地是多么容易受攻击。因此,在对斯卡帕湾的工事进行加固以防止海上和空中攻击期间,舰队被暂时疏散到其他港湾。
无论是德国潜艇,还是空袭,还是水雷,都未使英国大型舰只遭受大的损失。除“皇家橡树”号这一最大损失外,航空母舰“勇敢”号也于9月17日在布里斯托尔湾被德国潜艇击沉。11月21日,新巡洋舰“贝尔法斯特”号在福思湾触雷,12月4日,战列舰“纳尔逊”号在进入尤湾时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但是这两艘军舰都居然能驶到一个港口,修好了损坏的部分。小型舰艇的损失没有超过容许的限度,不过,这些损失无疑增大了英国海军作战的困难,因为它正对德国实行封锁,此外,还要调庞大兵力去保护运输船。训令中所规定的对敌人集结船只进行有效的空袭,无论什么地方都没有实行。英军高射炮兵和航空兵很强,足以阻挡住德国空军,不让其实施危险的空袭,因为这种空袭一旦发生,预料造成的损失,是完全无法用与它作战可能取得的战果来抵偿的。总之,在战争的第一个冬季,德国空军并未在与英国商船队进行的斗争中起大的作用,这主要是因为歼击机的作战半径不够大,不能护送轰炸机飞抵目标。
德国商船队在各大洋上消失了。一部分船只及时回到了德国港口。但有323艘、总吨位达75万登记吨的船只被迫躲进中立国港口,其中一部分后来离港并突破了封锁。41艘(总吨位225,000登记吨)被船员凿沉或落入敌手。德国最大的商船之一“欧罗巴”号当时正在不来梅港。停泊在纽约的“不来梅”号,在经北冰洋到摩尔曼斯克的航行中,历尽千辛万苦,终于12月月中回到德国港口。“哥伦布”号也想取同一海路回德国,但在美国弗吉尼亚州东北的北美海岸附近被加拿大驱逐舰发现。该船不等被俘获即由船长自行凿沉。
总之,在与英法进行海战和空战及与驶往英法港口的中立国商船进行斗争的头六个月中,被击沉的船只很多。据德国统计,当时共击沉496艘舰船,总吨位达180万登记吨。此外,有350艘中立国的船只(总吨位607,811登记吨)被押送到德国港口,以便决定它们是否应该按捕获法予以扣押。同盟国确信,英国商船队的净吨位,即被击沉船只吨位和新建造船只吨位间的差额,只有20万登记吨。但是英国人不知道,对英国海上交通线的主要进攻,要到德国大规模建造潜艇的1940年才开始。
4、苏联在波罗的海沿岸的行动
俄芬战争(1939-1940)
1939年9月28日签订的德苏边界和友好条约墨迹未干,俄国人就于同日与爱沙尼亚签订了看来是预先准备好的《互助条约》,这一条约规定两国在遭到第三国进犯时互相援助。10月5日和11日他们又分别与拉脱维亚和立陶宛签订了同样的“条约”。这些条约的共同点是,苏联承担向波罗的海沿岸国家供应武器弹药的义务,双方都承诺不签订旨在反对友好邻邦的条约。缔约双方的主权无论如何不应受到破坏。
但是爱沙尼亚应给予苏联在厄塞尔岛(萨列马岛)、达格岛(希乌马岛)及波罗的港(帕尔季斯基港)驻军和建立海军基地的权利,此外,还要把若干个机场转交给俄国航空兵使用。
在拉脱维亚,则规定在利耶帕亚港和温道(文茨皮尔斯)港建立俄国空军和海军基地。拉脱维亚应准许俄国建立海岸炮兵连,以便防守里加湾。
立陶宛应允许红军在其领土上驻军和建筑俄国机场。自从苏联在1939年9月并吞它早在1920年即已要求攫取的波兰东部以后,现在老沙皇俄国波罗的海沿岸的几个省又实际上被列为俄国人的势力范围了。同时俄国人还消除了由芬兰湾南部对喀琅施塔得海军基地构成的任何威胁。
现在苏联准备象对待波罗的海沿岸三国那样对待芬兰了。在这两个民族悠久的关系史上,俄国人在这里既非第一次,也非最后一次遇到顽强反抗。10月5日,他们建议芬兰人派代表到莫斯科谈判。只要看看不久前波罗的海沿岸三国发生的事件,谈判目的是可想而知的。在谈判中,俄国人要求租借芬兰湾西北部的汉科港和分布在芬兰南部沿海的一些岛屿,还提出把卡累利阿地峡紧靠列宁格勒的芬兰边界北移,并将北冰洋沿岸的雷巴奇半岛西部割让苏联。他们建议把苏芬边界东部一大块没有什么价值的领土作为抵偿。芬兰人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准备做出一些让步,但俄国人不满足。他们在汉科问题上特别坚持自己的要求,芬兰人却偏偏不同意。虽然莫洛托夫在10月底的一次谈话中警告芬兰人,拒绝俄国的要求将带来严重后果,但他们仍然不妥协。在达成协议的尝试失败后,谈判于11月13日结束,没有取得任何成果。苏联当然对这样的结果不满。于是芬兰开始进行动员,并加强了卡累利阿地峡的兵力。
11月26日发生了使当代历史更加丰富多彩的一个“事件”:据说芬兰人向苏联境内进行了炮击。芬兰人建议进行联合调查,遭到苏联拒绝。一天后苏联宣布废除苏芬互不侵犯条约。11月29日,俄国人再次指控“芬兰军队侵犯”其领土,断绝了外交关系,即日发动了蓄谋已久的战争。
于是,在欧洲北部产生了一个新的战争策源地,这与德国同西方国家的战争无关,但又部分受了这一战争的影响。
俄国人的进攻根据是用大家熟悉的、已经十分流行的说法凑起来的。俄国电台宣布,在芬兰进行“多次挑衅”后,苏联已开始采取军事行动。芬兰首都赫尔辛基和机场及汉科、拉赫蒂11月30日即遭到空袭。俄国军舰在多处对芬兰南部海岸进行射击。看来,芬兰人在军事方面的处境是没有希望的。俄国巨人毫无疑问能在几星期内打败他们。
一个拥有1.8亿人口的大国的武装力量与一个总共只有350万人口的小国对峙了。除芬兰人以外,谁也不认为俄国人达到自己目的的时间会超过三个月。起先,俄军统帅部使用较小的兵力(他们的后备力量是无穷无尽的),从四个方向发动进攻。
最强大的第7集团军(6-8个步兵师、一些大坦克兵团和重炮)向卡累利阿地峡的曼纳林防线 [ cdhyy注:通常译为曼纳海姆防线,后同。 ] ,即成纵深梯次配置、工程构筑坚固的野战永备防御工事体系,实施进攻。
兵力较小的第8集团军在拉多加湖以北展开,以便支援第7集团军进攻和随后向曼纳林防线翼侧和后方实施突击。
为了经凯米亚尔维和苏奥穆萨尔米向波的尼亚湾附近的托尔尼奥和奥卢推进,并把芬兰领土切成两半,第9集团军应在总长约1600公里的东部边界中段,即位于东部边界和波的尼亚湾之间的芬兰最狭窄部分,实施突击。
集中于北极地区的第14集团军的任务是夺取雷巴奇半岛西部,占领佩琴加(佩特萨莫),并向西南推进。
芬兰人正确确定了自己边界上的这些敏感地点,并分别配置了弱小的兵力。芬兰平时的军队共有33,000人,编为3个师,军事化组织(“舒茨科尔”)有10万人,他们组建了由10个师和7个混成旅编成、人数约30万的武装力量。芬兰人的现代化装备有不超过150架的飞机,若干辆坦克和高射炮兵连。
芬兰武装力量首脑是曼纳林 [ cdhyy注:通常译为曼纳海姆,后同。 ] 元帅。他曾在沙皇军队服役多年,但在1918年领导了反对布尔什维克的解放斗争,被视为使芬兰人民摆脱俄国人压迫的解放者。
芬兰人把主力配置在距边界30公里的曼纳林防线跟前。这些兵力连同调到拉多加湖以北地域保障翼侧的军队,统由埃克维斯特将军指挥。
另一支小得多的兵力配置在俄军第9集团军当面的库赫莫和萨拉两地域,以及佩特萨莫附近的北部地区。
芬军的武器装备和战术都适于严冬条件下在湖泊星罗棋布和覆盖大片森林的地形作战。芬兰人防御的威力,体现在善于巧妙利用难以通行的天然障碍。这是芬军头两个月在敌人处于数量优势情况下取得令人惊奇的胜利的原因。
起初,俄国人在卡累利阿地峡以过小兵力实施正面进攻,但这些进攻在曼纳林防线前地就被顽强防守的芬兰人以巧妙行动阻住了。整个12月都过去了,而俄国人尽管不断发起冲击,却未能取得很大战果。他们在芬军工事前寸步难移。
在绵延数百公里的东部边界,俄国人在任何一处都未能取得决定性胜利。于是他们得出结论:为了战胜这个弱小却又非常顽强善战的敌人,需要比原来预计大得多的兵力。
1940年1月,俄国人加强了兵力,但尚未对战斗进程产生影响,相反却到处遭到意外的失利。战争第一个月的胜利,大大鼓舞了芬兰人,这充分证明了他们战术的正确性。他们越来越勇敢地实施积极防御,给俄国人造成了很大伤亡。同时,在曼纳林防线,斗争已具有十分明显的阵地战性质。芬兰人接连消灭了1月初企图向苏奥穆萨尔米推进的俄军两个师。俄国人在酷寒中成两路纵队穿过积雪很深的森林。芬兰人起初让他们稍微深入,然后以滑雪部队从两翼实施迂回,切断了他们的退路,全歼被分割成几部分又得不到任何供应的俄军。两个师的武器装备成了芬兰人的战利品。在拉多加湖以北地域,芬军甚至还发动了进攻。他们把敌人向国界逐回40公里,以此消除了从北面对曼纳林防线构成的威胁。不错,在北极地区,芬兰人丢了佩琴加,但在这里也还能坚持。俄国人在1月份进行了几次十分猛烈的空袭,特别是对赫尔辛基,以便摧折芬兰人的抵抗意志。
假如芬兰人不必担心未来的话,那么他们本来可以对战争第二个月的战果深感满意。不过,俄国人有用之不竭的预备队,他们只有一个把优势兵力投入战斗的时间问题。芬兰的人力资源十分有限,再说他们的军队已逐渐变得越来越弱小,而且因连续作战而极度疲惫。芬兰人寻求外部援助没有结果。看来,欧洲各国人民都同情这个英勇的弱小民族。但是德国受到德苏条约的约束,西方国家则暂时不想出面干涉,因为它们担心这样会使苏联同希特勒更加接近。当它们做出其他决定时,却又已经为时过晚。在佩特萨莫附近作战的两营瑞典志愿军,就是芬兰从外国得到的全部军队。军事技术装备援助倒是大得多。英国、法国和瑞典在战争期间一下运来了500架飞机、100门高射炮和75门反坦克炮,还有大量弹药和其他军用物资。但是,不管这种援助是多么必要,日益减少的人员后备,总不能用数量哪怕多得多的技术装备去代替。
2月初,俄国人的优势已开始明显起作用。他们仍然想用正面突击突破曼纳林防线,为此把第7集团军的人数增加了两倍。2月1日,第7集团军进行了突破的第一次尝试,在进行猛烈炮火准备后开始进攻。俄国人利用大量坦克,在两天内连续实施冲击,企图突破芬军防御。但是一切冲击都为百折不挠的芬兰人所阻。到2月5日和7日,俄国人终于在一些地点楔入芬军配置。2月11日,他们在全线发动进攻,取得了新的战果。芬军防御的威力被摧破了。为了防止被突破,芬兰人于2月13日开始将曼纳林防线右翼军队撤到维堡以东地域。这样,芬军防御(其右翼依托着构筑有坚固阵地的比约尔克半岛)的稳定性,便在南面受到了破坏。
俄国人在拉多加湖以北突破左翼防御的企图未能实现。2月20-23日,在这里进攻的一个师,也遇到了上个月在苏奥穆萨尔米地域被歼的那两个师遭到的命运。它被切断了退路,并被分割成几部分,尔后为芬兰人所歼灭。过迟派来支援它的俄军一个坦克旅,在3月1日也遭到了同样的命运。这是出色的战果,但不能对芬军在主要方向的态势起决定性影响。俄国人在那里拥有压倒优势的兵力,继续实施进攻。他们巧妙利用维堡以南冰封的大海,迂回并合围了该市,开始沿海岸向西推进。战争已有发展成运动战的危险,俄国人的目的是夺取芬兰首都,而芬兰人已将预备队使用殆尽,无法调足够兵力去抗击敌人。死、伤和失踪人数已占芬军总人数(30万)的20%。对芬兰人来说,战争已没有希望了,要在这样的战争中避免进一步牺牲已不可能。
3月7日,曼纳林在芬兰军事会议上发表讲话,赞成同俄国人举行正式谈判——莫斯科已为此进行过试探。也许,英国和法国援助芬兰人的迹象,是迫使苏联改变自己立场的主要因素,不过,与其说俄国人怕西方国家给芬兰人提供军事援助,不如说他们怕西方国家在北欧巩固自己的地位。在3月8日芬兰代表团到达莫斯科和3月11日俄国人攻占维堡后,军事行动终于3月13日停止。
当天签订的和约要求芬兰做出很大牺牲,但保持了它的独立地位,使这个国家能免遭其南面几个邻国的命运。
芬兰人民的顽强意志,即使克里姆林宫的政府也不能不承认。不错,它的要求已大大超过了1939年10月提出的要求。苏联获得了包括维堡市在内的卡累利阿地峡。在拉多加湖以北向东弯曲的芬兰国界的弧形,在它的弦部被切掉了。由于国界西移,芬兰狭窄的中央部分变得更加狭窄。整个雷巴奇半岛都到了俄国人手中。芬兰人要把汉科半岛租借给苏联30年,它有权在那里建立海军基地。芬兰只可以在佩琴加地区的北冰洋水域保留警卫海岸的小军舰。这是非常苛刻的条件,但是芬兰作为一个主权国家保全了。俄国人在军事上已威信扫地,虽然人们一开始就清楚,芬兰人免不了失败。人们会问:为什么他们要进行三个月血战后才取得胜利?当然,开始进攻时使用的兵力是太小了。不过,俄国人在整个战争期间暴露了那么笨拙的战术和那么糟糕的指挥,在争夺曼纳林防线时遭到那么巨大的损失,以致全世界都对红军的战斗力形成了有害的看法。毫无疑问,后来这对希特勒的决定也起了很大影响。人们毕竟对指挥艺术考虑太少,也不注意苏军部队作战是多么顽强,他们甚至在绝望处境下也坚定不移,在防御中则是强有力的敌人。
苏联在政治上的行动则相反,这些行动无论在冲突开始前还是战争爆发后,都不会引起曲解。它们向全世界表明,对苏联可能随心所欲采取行动的地方,应该预料到会发生什么情况。
当12月3日芬兰向当时还存在的国联请求保护和提供援助时,国联呼吁莫斯科停止军事行动和接受调停。莫斯科拒绝了这一建议,声称苏联完全没有与芬兰进行任何战争,而同苏联“于1939年12月5日与之签订互助友好条约的芬兰民主共和国”和睦相处。这个在泰里约基建立的政府于12月1日请求苏联援助,以便“共同消除芬兰前统治者在芬兰建立的危险战争策源地”,因此,前统治者再无权同国联打交道。国联没有听信这种诡辩,在召开几次长会后,于12月15日通过决议:苏联的行动已把自己排除于这一国际组织之外,因此它今后不再是国联成员国,同时,国联紧急呼吁每个成员国都向芬兰提供各国力所能及的人员和技术装备援助。国联宪章本来规定在此情况下要提供必要的武装援助,现在却只采取了软弱无力的措施——向国联成员国发出呼吁。而大国不顾小国的强烈愤懑,并没有对苏联采取联合行动。因为这不符合它们的政治利益。当芬兰战争开始出人意料地具有持久性后,英法两国才改变自己的观点。它们决定向芬兰提供援助,以便通过这种间接手段在北斯堪的纳维亚半岛站稳脚跟,阻止德国输入瑞典矿石。不过,它们的决心下得太晚了。
5.侵占挪威和丹麦
战争开始后不久,英国和德国便都忙于解决斯堪的纳维亚问题,不过,这与俄芬冲突没有什么联系。两个大国都不怀疑,挪威的国土对于切断敌人生命悠关的海上交通线,具有特别的决定性意义。英国决心要把战争进行到消灭希特勒的国家。丘吉尔在1939年9月表达了以下观点。对于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只须解除其遭到德国入侵的威胁,以便它即使不愿积极参战,也要自然而然被纳入英国作战系统。他认为保证挪威的中立,已经不符合英国的利益,因为尽管英国海军占有优势,德国商船仍能无阻碍地利用中立海区由纳尔维克运出矿石。丘吉尔和英国海军部坚持要在挪威领海布雷。他在1939年12月16日提出的报告对这些论点进行了发挥,除布雷外迸提出了占领纳尔维克和卑尔根的问题。报告指出。“在形式上违反国际法,只要不同时引起任何不人道的行为,是决不会使中立国家丧失对我们的好感的……我们以国联的名义,有权利也有义务暂时使那些法律失去效力,尽管我们对法律赋予特别意义并愿意保证遵守,当我们为小国的权利和自由而战的时候,它们不应该束缚我们的手脚。”英国已不是第一次以人类的名义违反妨碍它进行战争的国际法神圣原则。
俄国人的进攻给了丘吉尔在北斯堪的纳维亚采取坚决行动的新论据。用他的话来说,他欢迎当时吹起的这股新的和风,借这股和风可以利用战略优势,英国在使德国丧失输入对其至关重要的瑞典矿石的可能性后,就能获得这种优势。英国内阁暂时未受自己这位锋芒毕露的海军大臣的影响。不过它还是责成陆、海、空军总司令制订援助芬兰的计划,并针对德国人可能入侵挪威南部,研究对付入侵的战役。
同时,在英法两国,把俄芬冲突作为在挪威北部登陆的借口的愿望更强烈了。1940年1月15日,法军总司令加默兰将军向法国总理指出,在斯堪的纳维亚建立新战区至关重要。他建议盟国在佩琴加登陆,并夺占挪威西海岸的港口和机场。必要时可以展开规模更大的作战行动,直至夺占耶利瓦勒的瑞典矿场。1月27日,同盟国最高军事会议在巴黎通过决议,为援助芬兰组建2个英军师和1个法军分遣队,出于政治上的考虑,它们应统称为志愿军。英国首相认为在佩特萨莫登陆并非上策,但在纳尔维克登陆却相反,是非常适宜的,特别是登陆目的在于对耶利瓦勒矿场造成威胁时,更是如此。可是,正当计划己制定,组织准备工作已就绪,即将开始行动时,芬兰战争却结束了——它结束得比预料的快。在此以前不久,即2月月中,英国人为寻找合适的机会,检验一下能在多大程度上破坏挪威的中立,制造了一起德轮“阿尔特马克”号事件,结果只遭到形式上的反抗。“阿尔特马克”号轮船曾不止一次在大西洋南部为“施佩伯爵”号供应燃料,船上还载着被捕获和被击沉船只的英国海员约300名。2月初,该船在冰岛至法罗群岛之间域突破了英国的封锁。现在它在回德国途中出现在挪威领海。英国人认为,假如英国海员被那样带到德国,那就无中立可言了,因此责成驱逐舰队即使在中立海区也要捕获“阿尔特马克”号。德国轮船逃到斯塔万格和克里斯蒂安桑之间的一个挪威小峡湾避难。英国两艘驱逐舰紧随在后面,不顾两艘挪威炮艇的拦阻,闯进了峡湾。接着,它们同德国船只展开了接舷战,解放了俘虏(令人奇怪的是这些俘虏情绪都很好),还捕获了一些德国船员。其余德国海员逃到岸上去了。究竟是谁破坏了中立,看法是不一致的。很显然,交战双方总是要根据自己的利益去解释事件。这就不可避免地导致每一方今后都开始预测对方的各种非法行动,并由此得出必须提防那种行动的结论。英国人不只一次表示,在与希特勒进行战争时,任何中立都失去了继续存在的合乎道德的权利,这种看法必然使希特勒更易于为他破坏中立寻找根据。
丘吉尔继续顽强地追求自己的目标。他终于得到了认为现在必须“采取某种积极行动”的张伯伦及法国新总理雷诺的赞同。3月28日,同盟国最高军事会议在伦敦开会,决定4月5日在挪威领海布雷,一俟德国有所反应就让英军一个旅和一些法军登上军舰,以便夺占纳尔维克,并沿铁路向瑞典边界推进。另一部兵力应在斯塔万格、卑尔根和特隆赫姆登陆,以阻止敌人利用这些据点。由于英国人同法国人存在与挪威事件无直接关系的分歧,英国内阁把布雷行动推迟到了4月8日。
此日4时30分至5时之间,在三处布了雷。但直到5时30分才照会挪威政府通知此事。英法政府在这一照会中指责德国政府进行海战和空战的特点明显破坏了中立国家的法律,它企图以此向同盟国实施突击,同时又坚持在对它有利的一切情况下严格遵守中立法。因此同盟国政府确信,在此条件下甚至不合法的手段也会变成合法的了。它们再也不能容忍这样的现状:德国获得继续进行战争的物资,而它同挪威贸易给它带来的好处却给同盟国造成损害。
就在这时,德军最高统帅部已开始实施代号为。“威悉河演习”的进攻挪威和丹麦的战役。这一战役早已进行过认真研究,充分考虑了一切赞成和反对意见,然后进行了周密准备。
1939年10月10日,海军总司令雷德尔海军上将首次向希特勒指出了挪威在对英海战中的意义。他说英国如若占领挪威基地,就会给德国带来严重危险。这种占领意味着波罗的海入口被控制,从翼侧威胁北海德国海军及空袭英国的德国空军的行动,而且使英国有可能对瑞典施加强大压力。相反,德国若占领这些基地,就能打开通往北大西洋的大门,使英国不能设置水雷障碍,在1917至1918年间,这种障碍曾严重阻碍潜艇的行动 [ 俄译者注:1917年,英国人曾在德国基地附近布设了专门用来对付潜艇的水雷约15,000枚。1918年5月又在设得兰群岛与挪威海岸之间布设了水雷障碍(约有各种水雷7万枚)。德国在1917-1918年间共损失潜艇153艘,内68艘毁于水雷和深水炸弹。 ] 。邓尼茨海军上将提交的一份报告书也指出,如果夺占挪威西海岸的适当港口(如特隆赫姆),大西洋潜艇基地到作战海区的距离就会缩小,这将对它们的行动发生良好的影响。雷德尔也赞成夺取纳尔维克。
丘吉尔在自己回忆录中写道:“于是,两个海军参谋部都从战略考虑出发,定下了同样的决心。”
雷德尔得出的印象是,希特勒立刻明白了挪威的意义,现在就要解决这个问题了。
但是,直到12月,这个问题才开始具有较现实的意义。是因为希特勒10月份已决心尽快在西线转入进攻,因而急需调用全部兵力,还是因为他当时还害怕而且也不十分需要扩大战争?或者是因为他想在理论上拟定并从根本上检验一下实施这一战役的可能性,而当时在德国暂时还不急于这样做?这段时间武装力量战役领导司令部已用来拟制准备中的战役计划。直到吉斯林访问期间,挪威问题才又重新提了出来。吉斯林早在战前就与罗森贝格进行过接触,12月到了柏林。他劝罗森贝格“采取某种行动,把挪威的命运同大德意志的命运联在一起”,他请求提供金钱,以开展地下活动,他想借这种活动推翻挪威现政府。他断言自己与有影响的挪威军官有联系,一旦由他领导政府,便将请求德国保护挪威,以战胜英国人。雷德尔也曾会见吉斯林,他认为他的某些消息是值得注意的。便劝希特勒接见吉斯林。12月14日,吉斯林与希特勒举行会谈。希特勒强调指出,从政治观点上说,他最希望挪威和整个斯堪的纳维亚半岛保持完全的中立地位。他不打算扩大战区,把别的国家也拉入战争。但是如果敌人准备扩大战争,以进一步孤立德国并对它构成更大的威胁,那么他希特勒自然要采取防御措施,评价希特勒的这些看法,必须十分慎重。因为他总是竭力掩盖自己的真实意图,他想给人留下的印象都是周密考虑过的,他只把他觉得留下这种印象所必须说的话说给交谈者听。在准备挪威战役时,他认为严守机密是特别重要的。因此最好把话说得含糊不清。也许,他当时只想做好应付各种偶然事件的准备,而并不力图掌握主动权。不管怎样,就在他和吉斯林会谈那天,即12月14日,他下达了准备这一战役的命令。过了一个月,凯特尔受希特勒委托又下了一个命令,主要内容如下:
“元首和武装力量最高统帅希望‘N’计划在他亲自直接监督下,并密切联系战争总计划加以制订。
有鉴于此,元首委托我领导今后的准备工作。
为此,在最高统帅部设立一个工作参谋部,它同时又是负责指挥这一战役的未来参谋部的核心。
尔后全部制订工作,在‘威悉河演习’代号下进行。”
这一命令具有很大的原则性意义,这种意义远远超出了计划中的这一战役的范围,并与布洛姆贝格任国防部长、弗里奇男爵任陆军总司令时开始产生的分歧有联系。当时,无论是弗里奇,还是他的继任者布劳希奇及总参谋长贝克和以后的哈尔德,都认为陆军在任何未来战争中理所当然要起十分重要的作用,他们希望陆军会对战争进程产生决定性影响。他们主张,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应该是由领导全部战役的人组成,机构尽可能小。最高统帅部作为国防部长(先是布洛姆贝格,后是希特勒)的机关,只应在总体上制定战略展开计划和未来各次战役的计划。因此他们坚决反对扩大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而力图根据陆军的发展情况,扩大陆军总参谋部这一作战和组织机构,极力阻挠属于最高统帅部系统的某种军队指挥机构在陆军中出现。
陆军总参谋部军官缺乏,是反对最高统帅部这类计划的适当理由。当然,在立体战争时代,对于这样的看法是可以提出有力的反对意见的。但是,陆军领导人指的是在大陆进行的有限防御战,其代表人物所表达的意见,出发点在于不让希特勒的军事顾问们完全落入布洛姆贝格这些人之手,因为这些人对希特勒的计划可能会做出危险的让步。实际上争论在那时就停止了。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仍然是较小的、主要起协调作用的作战机关,其工作局限于:在训令中表达希特勒的企图,检查陆、海、空军的作战计划是否符合训令的基本思想。
在波兰战局期间。布劳希奇的指挥没有受到希特勒很大的干扰。在此以前,对西线战争的指挥大致也是这种情况,所不同的只是希特勒更积极参与制订准备措施。如今,涉及挪威的命令又挑起了这个老争论,并以有利于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的方式解决了。其结果是最高指挥机构发生了危险的重叠现象。后来,出现了所谓武装力量最高统帅部战区和陆军总司令部战区,在前一种战区。陆军总司令部甚至被完全剥夺了对陆上战役的指挥权,在后一种战区,陆军总司令保留对那些战役的指挥权。不错,实施总领导的是希特勒,特别是1941年12月布劳希奇退役,他担任陆军总司令后更是如此。但是,最高指挥机构编制中的混乱现象仍然存在,这种现象引起了无休止的分歧,甚至传染到了下级。由于1940年1月27日的命令,陆军总司令部十分不安地注视着事态的进一步发展:它看到自己在战争总领导方面所起的作用越来越小,它已被当成执行机关局限在自己的战区中,还要从陆军编成中拨出兵力给其他战区,而这与它要节约兵力并将其集中在决定性方向和决定性地点的见解越来越相矛盾。不管这一命令在理论上看起来是多么正常,实际上都已成为希特勒畅通无阻地获得“统帅地位”的决定性步骤。
新的工作参谋部在2月5日集中。到3月1日前,它的准备工作已达到可以颁发专门训令的规模。当时发生的“阿尔特马克”号轮船事件,更加深了希特勒对英国可能再次破坏挪威中立的怀疑。训令第1项很好地概括了德国人和英国人的战略观点:
“斯堪的纳维亚事态的发展,要求做好用部分武装力量占领挪威和丹麦的一切准备。这就能阻止英国人在斯堪的纳维亚半岛和波罗的海站住脚,保障我们在瑞典的矿石基地,扩大海军和航空兵对英作战的出发阵地。”
这一训令还流露出给这一入侵事件打上和平占领印记的企图。将在战役开始时采取相应的措施,如果需要,将通过显示德国海空军实力的方法,给这些措施增添必要的力量。不管怎样,对可能发生的抵抗应使用一切手段予以镇压。
奉命指挥这一战役的是法尔肯霍斯特步兵上将,他作为“第21集群”司令官,在作战上直属希特勒。
关于预定实施的行动,训令包括以下规定:
“进入丹麦和在挪威登陆应该同时进行。应尽快并以尽可能大的兵力进行战役准备。一旦敌人在挪威掌握主动权,应即采取对策。要使我们的措施出乎北欧国家和西方敌人的意料,这是至关重要的。在采取一切准备措施,特别是为输送军队准备船只、训练和装载时,应考虑到这一点。假如装载准备不可能保守秘密,应给指挥官和军队指定一些假目的地,其正的目的地只能在舰艇出海后才向军队说明。”
关于战役实施问题,训令中说:
“在丹麦,重要的是要迅速夺取陆地部分和西兰岛,攻占波罗的海接近地,在挪威,必须以海军和空军实施行动,突然夺取最重要的海岸地段。”
由于这一方向的准备措施已经进行了好几个月,所以必要的号令在短时间内就拟制完毕。3月7日,希特勒批准了战役的最后计划。在这之前,他还曾一度无法判断这一战役在政治上是否正确,在军事上是否必要,能不能等拟议中的西线进攻完成以后再实施。这样做是不行的,因为春天即将到来。雷德尔在好几星期前就指出,必须尽快开始战役,因为4月7日将出现新月,4月15日后夜晚时间就太短了。继续推延,海军的作战能力会大受限制。这些理由和有关英国人和法国人意图的新情报,具有决定性意义。
从海军的观点看,登陆兵上陆和上陆成功后在挪威纳尔维克以南西海岸许多地点立住脚,并且是在占几倍优势的英国海军眼皮下行事,是非常大胆的举动。无一遗漏地使用全部作战舰艇,是必不可少的条件。尤其要在最有利的条件下实施战役。尽管如此,海军完全有理由问,有多少参加战役的舰艇会受到损失。
实施这次战役时,重要的一点是。由海上调来的兵力应该出敌不意,并必须有充足的人数,以便在敌增援部队由陆地或空中赶到被占港口之前,能克服挪威军队的抵抗和挡住英军的冲击。问题在于,经斯卡格拉克海峡的海路,只在附近没有英国海军时才能使用。此外,还有一点也很重要,就是接着要夺取挪威西海岸全部大港口,从而使英国人以后难以实施登陆。
运输船应运送重型技术兵器和供应军队的第一批物资,它们的航渡准确按预先拟定的运行图实施。船只应成小编队驶离装载港,尽管到分布在奥斯陆与纳尔维克之间各港口的距离不一,但所保持的时间差,应使登陆在各处都能同时进行,亦即使德军在各处都能利用达成突然性的时机。
但是获得成功的最大希望,在于英国依仗其压倒的海上优势,认为德国不可能实施那种规模的战役。张伯伦4月4日所作的极为乐观的讲话,证明当时英国人把局势看得多么有利。他在对保守党人讲演时讽刺说,希特勒由于最近半年来不尽职,已错过了进行新的合并机会。但是刚过几天,英国首相就顾不上去讥笑别人了。
4月9日是“威悉河演习”战役开始日期,战役应于5时整发起。按照拟定的运行图,在4月9日前几天,装载着火炮和其他重装备的运输船就已伪装成商船驶离港口,取道纳尔维克。随后,在战役开始前一天或两天(每次均在夜幕降临后),大批运输船开始出动,其时间间隔依各船到卸载港的距离而定。载有登陆军队的海军舰艇也照此法行动,同时还要保障和支援登陆兵行动。
4月7日和8日是最紧张的两天。能不能达成突然性?德国人甚至没有猜到英国人4月8日打算在挪威领海采取什么行动。假如德国人知道,由于考虑到他们可能对预定在挪威领海布雷有所反应,整个英国海军都已在英国军港升火待发并做好了充分准备,那么他们会定下什么样的决心呢?
由于英国人在行动前进行了周密观察,所以有一艘英国潜艇早在4月7日晚就报告它在斯卡格拉克海峡发现了一支德国分舰队,内有一艘重巡洋舰。分舰队正向挪威南部海岸的林纳斯内斯角航行。这是过早出海驶向纳尔维克的几艘军舰。英国海军的所有舰艇都立即发出了战斗警报。20时30分。英国舰队(3艘旧战列舰、2艘巡洋舰和10艘驱逐舰)离开斯卡帕湾;不久,第2巡洋舰分舰队驶离罗赛特港。第1巡洋舰分舰队奉命让已在船上的军队下船,并尽快跟上其他编队。没有任何可能获取关于德国人想干什么的真实情报。英国人估计,德国人只是突然采取有效对抗措施,来应付尚未开始的布雷行动,他们可能要与德军一些战列舰进行战斗。英国人没有估计到比这更严重的情况。正因为如此,已经上船的军队又下船了。实际上伦敦还是有根据生疑的。4月3日,伦敦收到了关于德军在罗斯托克港大规模集结的情报,此后不久,从斯德哥尔摩送来的报告锐,根据瑞典驻柏林大使的情报,在斯德丁(什切青)和斯维纳明德两地集中了总吨位达20万吨的运兵船。然后,在4月8日又得知,前一天夜间在挪威海岸附近沉没了一艘运兵船。船上的许多人爬到岸上。他们穿着军装,说是去挪威帮助挪威人保卫自己的国家,使其免遭英法入侵的。就是这样的消息也没有促使伦敦采取任何新的对策,而在挪威却因此开始进行动员。在伦敦,人们想先等待海上冲突的结果,他们显然在全神贯注地考虑自己同日早晨开始的行动。4月8日的云量很大,没有调用航空母舰。于是,一天中只收到了少得可怜的情报资料。有一艘英国驱逐舰迷了航,脱离了自己正在布雷的编队。它于8时报告,它在特隆赫姆以北海域碰上了敌人一艘驱逐舰,接着又碰上了敌人优势兵力。9时6分,同它的联络中断。后来得知,它在能见度很差的条件下,忽然看见德国重巡洋舰“海军上将希珀尔”号就在自己面前,由于它没有别的出路,便同敌舰相撞而沉没了。向登陆兵上陆地点急进的其他德国军舰和运输船,在任何地方都没有遇到英国军舰。危急的两天就这样过去了。
4月9日清晨,德国驻奥斯陆和哥本哈根的大使分别向挪威和丹麦政府递交了内容相同的照会,照会把德国出兵的原因,说成是由于必须保护两个中立国家,使其免遭英国人和法国人即将在近期实施的进攻,必须打破他们把战争扩大到斯堪的纳维亚境内的企图。照会指出,德国政府的目的是对两国进行和平占领。但是,任何抵抗都将受到毫不留情的镇压,并且只能导致无谓的流血。英法方面立即对德国的指控进行驳斥。现在人们已经清楚,西方国家假如没有把自己开始行动的日期由4月5日推延至4月8日,它们已赶在德国人前面占领挪威了。因此,它们的驳斥现在看来是十分奇怪的。不过,如果说战时可以采取那种措施的话,那么令人难以理解的是,这两个西方国家怎么能在纽伦堡审判中控诉德国领导人策划和实施对挪威的侵略,并指使自己的审判员把这条罪状写入判决书。
丹麦几乎没有进行抵抗就屈从了德国的要求,用来实施占领的兵力(1个后备师和1个警察师)越过丹麦边界,迅速进抵腓特烈西亚、埃斯比约、米德尔法特和菲英岛上的尼堡一线。空降兵占领了对德军航空兵尔后在挪威行动具有极重要意义的奥尔堡机场。西兰岛西岸的科瑟被海上调来的兵力占领。于是,波罗的海的最重要入口小贝尔特海峡和大贝尔特海峡便落入德国人手中了。一列装甲列车用火车渡船由瓦尔纳明德运到盖瑟(法尔斯特岛南岸),并立即开往沃尔丁堡。经海路输送的其他兵力攻占了哥本哈根。由几架飞机负责警戒的三艘小型运兵船驶抵哥本哈根后,停泊在堤岸旁,乘这些船只到达的两营德军迅速解除了丹麦首都弱小卫戍部队的武装。
丹麦一被占领,驻挪威德军的交通线所面临的一切危险便消除了——当然,这些交通线必须不通过北海。也正由于这一原因,才有必要占领丹麦。
至于挪威政府,虽然起初也进行过抵抗。但它对德国人占领它的国家并不是完全反对的。只因希特勒在占领奥斯陆后,开始顽固坚持任命在挪威很不得人心的吉斯林为首相,起初进展顺利的谈判才告破裂。挪威6个人数不多,且分散在全国各地的师,不大可能击退德军登陆兵的突然袭击。但是它们仍然希望能坚持到掌握制海权的西方国家充分显示出优势之时。
4月9日,英国海军整天都力图察明情况和与德军交战。在北极地区,德国人再次碰上了有利的天气。阵阵狂风掀起巨浪,暴风雪明显限制了能见度,激烈的颠簸降低了航行速度。清晨,战列舰“声威”号发现了战列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瑟瑙”号。但两艘军舰很快就隐没在雪雾中了。英国人甚至不敢指望他们能完成攻击卑尔根附近德国海军的命令,因为寻找峡湾是危险的:军舰可能触雷或遭到敌航空兵的袭击。确实,德军航空兵攻击了公海上的英国军舰,炸沉了一艘驱逐舰,炸伤了战列舰“罗德尼”号和两艘巡洋舰。仅一艘英国潜艇在克里斯蒂安桑附近击沉了德军轻巡洋舰“卡尔斯鲁厄”号。此外,轻巡洋舰“柯尼斯堡”号在卑尔根也被英国飞机炸沉。
这样,英国人在任何地方都未能阻止德国人行动。
德军在奥斯陆地区遇到了最强烈的抵抗。巡洋舰“布吕歇尔”号清晨沿长达110公里的峡湾航行时,遭到了挪威海岸炮兵连的射击并被击沉。“布吕歇尔”号舰长和搭乘该舰的一个师长一直在舰上留到最后一刻,才同大部分舰员和搭乘“布吕歇尔”号的士兵一起游到了岸边。航空兵和空降兵进入战斗后,争夺岸上工事的激烈战斗便开始了,这些工事直到日终前才被夺占。同时,由于在福内布机场机降的空降兵实施大胆而突然的冲击,奥斯陆终于被攻克了。为了攻占克里斯蒂安桑的工事,不得不实施了兵力达一个营的机降。
总之,4月9日这一天战果辉煌。在航空兵庞大兵力及位于奥斯陆、克里斯蒂安桑、斯塔万格、卑尔根、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的7艘巡洋舰、14艘驱逐舰和其他船只的支援和掩护下,登陆总兵力已达1万人,编成了3个师的第一梯队。西海岸唯一适用的索拉机场(斯塔万格附近)也落入德国人手中。现在要同英国人作战了,这个机场必能起重要作用。
这一战役的规模和大胆性完全出于英国人意料之外。假如英国人能迅速确定和立即利用德军占领挪威计划的弱点,那么只要他们实施坚决行动,也许还能改变局势。而假如他们能把德军逐出特隆赫姆,那就具有决定性意义了。在那种情况下,德军便不可能在纳尔维克持久。西方国家的这种行动,也许还能使它们达到自己的主要目的,即预定在4月8日采取的行动所追求的目的:阻止德军利用挪威西海岸港口运输矿石。但是,由于行动迟缓和优柔寡断,西方国家看来错过了当时还具备达到自己目的的最后机会。
法国人起初根本没有对挪威的战事感到不安。他们希望在北面出现一个较大的战区,这一战区会逐渐要求双方投入越来越大的兵力,从而使法德战场的作战行动或者完全不可能激化,或者不会激化得那么快。他们用这样的希望来安慰自己。因此,他们准备参加新战区作战的程度取决于德国人从法德战场调走的兵力数量。
这样的观点,如同4月9日向英国三军参谋长下达的命令,与德国进行军事行动的神速性是不相适应的。那个命令要求:为从德国人手里夺占卑尔根和特隆赫姆,应立即进行登陆战役准备,但该战役应在察明情况后开始。英国人打算为这一战役拨出11个营,其中2个应在4月9日晚出发,其余则要过3-4天甚至更晚出发。法国人答应派1个山地步兵师,该师预计要过2-3天才能做好上船准备。
但是英国人认为纳尔维克是最适于实施突击的地点。德军在这里孤军作战,英法采取坚决的行动就能取得速胜。假如还能打到瑞典边界,那就可以不顾瑞典的中立,深入耶利瓦勒铁路区。丘吉尔以其特有的热情坚持这一想法。但是情况还是不清楚。究竟有多少德国军舰隐藏在纳尔维克以西漫长而分叉很多的峡湾?已经登陆的兵力有多少?英国人不知道这些情况。挪威引水员说有6艘军舰,吨位比4月10日奉命进入峡湾的5艘英国驱逐舰大。这些英国军舰在那里与5艘德国驱逐舰遭遇,击沉德舰2艘,击伤3艘。接着,从旁边峡湾分叉处又突然出现5艘德国驱逐舰。德舰也击沉了英舰2艘,并重创另2艘,使其无法继续战斗,同未受损伤的最后一艘驱逐舰一起撤至公海。但丘吉尔不肯罢休。他派出新锐兵力向挪威海岸进逼。4月12日,俯冲轰炸机不顾恶劣气象条件,从开到的“狂暴”号航空母舰起飞,但是它们的行动没有奏效。第二天,陈旧但已进行现代化改造、装备380毫米火炮的战列舰“沃斯派特”号,在飞机掩护下和9艘驱逐舰一起进入峡湾。这些军舰向幸存的德国驱逐舰发动攻击,将其击沉。原计划实施登陆,但又担心遭到德军优势兵力的抵抗和航空兵的突击,所以尽管“沃斯派特”号官兵认为用较小的兵力足以消灭德军,登陆却没有实施。其实,德军处境是极为困难的。迪特尔将军只带了一个团登陆,这个团是乘驱逐舰来的,没有重武器和炮兵。运载这些技术装备的运输船未到目的地就被英国人击沉了。为了加强这些军队,总共只空运了一个山炮连。被击沉的各驱逐舰舰员倒是适当的补充兵员,但只能补充步兵。就在英国人打算对纳尔维克进行突然袭击时,希特勒大本营已收到了关于英军重兵要开到靠近纳尔维克的哈尔斯塔(在罗弗敦群岛)的情报。但德国人当时还不知道,除这一情况外,英军一个旅已在前往挪威途中。希特勒着了慌,他不相信战役会有什么好结局,已经打算命令迪特尔将军向南退却了。约德尔费了好大力气才说服他放弃了这种“轻率的想法”。
幸而在同一时间,英国人也产生了疑虑。他们连续几天未能做出任何决定。伦敦警告英军不要采取过分仓卒的行动,并要求集中在纳尔维克附近的一切兵力对登陆战役进行最周密的准备。此后不久,英军那个旅在哈尔斯塔卸载。纳尔维克地区海军司令科克海军上将试图说服陆军司令官实施登陆,并答应海军给予最可靠的支援,但没有结果。法军将军指出,敌人有大量机枪,并声称:虽由于敌人暂时未采取任何行动,英军有可能离舰登陆,但不能在德军眼皮下这样做。4月17日,伦敦对两位司令官都施加了强大的压力。陆军将军继续固执己见,并且又提出了一个理由:要等泥泞季节过去,才能考虑登陆和进行岸上战斗。
希特勒在这天再次失去了镇静。他打算命令驻纳尔维克的兵团向南退却或乘飞机撤出。约德尔向他解释,向南退却不可能,空运则只能一小批一小批进行,会使飞机受很大损失,并给迪特尔将军带来很大的精神打击。伦敦则由于严重得多的原因失去了耐性。4月20日,科克勋爵奉命指挥包括陆军兵力在内的全部英军。他在纳尔维克地区上空实施侦察飞行后,顿时生了疑惑。在积雪达1.5米、完全无道路条件下作战的困难,比他想象的大得多。此外,用来在挪威作战的兵团,没有一个按在深积雪地形上进行战斗的要求进行装备,更不用说军队不具备足够的战斗技能了。英国人的动摇对德国人正有利:他们在这期间大力进行了防御准备。
英国人预定在4月9日夺占特隆赫姆的准备也同北方进行得一样缓慢。已经过去了将近一个星期,却还不明确该怎么行动。起先,丘吉尔关于在特隆赫姆地域登陆的建议似乎通过了。但是,陆海军代表在认真分析战役后,对在敌人拥有空中优势情况下通过长达40公里的狭窄峡湾的可能性,深表怀疑,于是,使丘吉尔大失所望的是这一计划在4月18日被撤消了。英国人决定实施陆上进攻,以便通过南北两面突击来合围特隆赫姆。应该完成这一任务的兵力,已分别于4月14日在特隆赫姆以北160公里的纳姆索斯和4月13日在该港口以南250公里的翁达尔斯内斯地域登陆。4月17日,英国军舰“萨福克”号企图击毁斯塔万格附近对英军阻碍特别大的索拉机场,但未成功。德军飞机在该舰退回时,对它连续进行了7小时攻击,“萨福克”号船尾受伤,艰难地回到斯卡帕湾。
通过南北两面包围来攻占特隆赫姆的计划,尽管在理论上看来是多么有希望,实际上却是很难实现的。那两个小港口虽则不算拥挤,但卸载能力很小。军队是仓卒组建的,别说坦克,就连炮兵都几乎没有。他们只能使用最简陋的运输工具。因为强有力的摩托化运输工具不在这里卸载。
英国人在这里第一次懂得:在航空兵时代,若不同时掌握制空权,制海权的意义是多么渺小。在港口卸载只能到夜间进行。作战舰艇和特地开来并装备有高射炮的辅助船只,一整天都力图击退对港口的空袭,但未奏效。英国舰载飞机比德国飞机少得多,再说后者还威胁着航空母舰本身。唯一一个可用的机场又在德军手里。在翁达尔斯内斯以南封冻的海上构筑歼击机降落场的企图,也彻底破产了,因为停在上面的全部飞机都立刻被摧毁。
此后不久,空中的弱点也影响了陆军的行动。
从战术上看,利用纳姆索斯登陆军队向南进攻似乎比较简单。不错,由于海岸陡峭,难以通过,他们必须绕行,但其翼侧不受德军威胁。翁达尔斯内斯地域的军队,处境要困难得多。他们经杜姆奥斯向特隆赫姆进攻时,要考虑到后方还有德军,此外翼侧也有威胁。问题在于,得到摩托化侦察分队和不大的坦克部队加强的德军第196师,在夺占挪威首都和解除在奥斯陆地域组建的挪威各师的武装后,已立即开始沿公路和铁路向特隆赫姆推进,以建立陆地与港口的联系。接着德军又得到山地步兵的加强,他们应粉碎挪威人的抵抗,为自己开辟一条穿过狭窄谷地的道路。敌人在许多地方设置了巨大的树干鹿砦,破坏了桥梁。可是他们仍很快向前推进,以便从翼侧威胁经杜姆奥斯向特隆赫姆进攻的英军。后者除前往支援退出杜姆奥斯的挪威人外,再无别的事可做。比其他英军部队更早登陆的步兵第148旅被调到利勒哈默尔时,既没有炮兵也没有重武器。4月23日,该旅在与技术兵器占优势、战术运用也较得当的德军战斗时,遭到惨重损失,和挪威人一起溃不成军地向西北逃窜。于是,英军司令被迫派出步兵第15旅去支援被击溃的军队,以便迟滞德军推进。
但是,希特勒在此情况下也差一点成为英国人最好的盟友。他担心由奥斯陆进攻的兵力不能及时进抵特隆赫姆。没有耐性的希特勒觉得被破坏的桥梁修复太慢,尽管连敌人也认为德军具有高度进攻锐气,表现了罕见的勇敢和机智。他要求以后一个摩托化兵团都不能再在这一地域进入战斗。直到4月23日在被俘的英军步兵第148旅旅长身上缴获了意义远远超出局部战斗范围的重要文件后,德军统帅部大本营的气氛才又变得“乐观”起来。
直到4月22日,在同盟国最高军事会议召开的会议上还讨论过一些不切实际的计划,与会者把已有13,000人在纳姆索斯和翁达尔斯内斯登陆当作十分令人快慰之事。计划再输送法军数个师和1个坦克旅及英国国民自卫军1个师登陆,并再次决定夺取特隆赫姆和纳尔维克。但是尔后的战事进程毫不留情地勾消了这些过迟拟定的计划。
诚然,英国人由纳姆索斯向特隆赫姆推进了80公里。但是他们随后就被不断得到空中支援,早已在特隆赫姆周围建立了大登陆场的德军从翼侧包围,不得不掉头退却。他们沮丧地回到了纳姆索斯,显然疲惫不堪,并且几乎被冻僵了。当时法军一个山地步兵团已在这里登陆,但是这点援兵并不能使总情况发生任何变化。德军航空兵占有空中优势,使同盟军根本无法在纳姆索斯长时间停留。因为没有打破这种优势的任何希望。4月28日,下达了撤出纳姆索斯的命令,5月2日傍晚,同盟军放弃了这一港口。德军航空兵击沉了保障装载的英、法驱逐舰各1艘。
翁达尔斯内斯地域英军的处境也不妙。他们同样被迫撤出,因为他们在技术装备方面大大落后于敌人,没有在难以通行的山地作战的经验,又得不到任何航空兵支援。此外,开始由特隆赫姆出击的德军,还有前出其后方并切断其退路的危险。4月30日夜,英军(其中包括可怜的第148旅残部)在翁达尔斯内斯登船。就在这时,挪军在特隆赫姆的最后抵抗也被粉碎了。
这样,西方国家迅速援助挪威人并在挪威中部立足的企图便没有成功。现在英国人以其特有的倔强性力图实现另一个行动-夺占纳尔维克。丘吉尔在4月20日指出:“如果我们不能夺占纳尔维克,将成为一个重大的不幸事件,因为德国将控制铁矿区”。在纳尔维克取胜的希望似乎是很大的。英国海军掌握了制海权,必要的陆军又能如数调来。空中的状况对英国人也有利得多。德军在纳尔维克只能依靠现有的那些兵力。援兵只能空运,而且为数很少。空中补给有限。有时还不得不用航空兵代替所缺的炮兵。诚然,在同盟军撤出纳姆索斯后,由1个山地步兵师和步兵师编成的军即由特隆赫姆北调。但是,挪威人的抵抗和英国登陆兵令人担忧的行动,迟滞了这个军的推进。好几个星期过去了,它才沿着很差的道路走了650公里。尽管它尽了一切努力,热切希望帮助处境困难的战友,但却无法改变他们的命运。
到5月12日前,西方国家在纳尔维克附近的兵力显著增加了。令人厌烦的春季泥泞时期已经过去,在陆地行进的条件有了改善。因此同盟军决定对德军实施毁灭性突击,它辖英军1个旅,法军3个山地步兵营和外籍军团2个营,波军4个营和挪军3,500人,陆军从北面、登陆兵从南面同时实施突击,攻克了位于纳尔维克以北侧面峡湾的比约尔维克。德军在罗姆巴克峡湾北端附近向东退却,同时粉碎了敌人在纳尔维克地域登陆的企图。随后几天,同盟军在罗姆巴克峡湾以北加紧猛攻。英国军舰驶到峡湾东端,对洪纳伦实施射击。
就在这时,西方国家在比利时和法国北部早已面临的大祸发生了,它对纳尔维克的战事影响颇大。由于致命的危险正威胁着英国驻法国远征军的生存,所以不能分散兵力,把大批军队派到象挪威这样遥远的战区去作战,不能调庞大的海军兵力去对那种战役实施支援和物质技术保障。因此,同盟国最高军事会议于5月24日决定把全部兵力集中到法国战区,而不再在纳尔维克地域作战。规定只夺占纳尔维克港并立即予以破坏,尔后同盟军应放弃所夺取的地域。对敌优势兵力进行殊死抵抗的德军,甚至没有料到自己的逆境会这样快就结束。5月28日,只好把纳尔维克让给了同盟军。直到6月初,同盟军还在洪纳伦以东铁路附近奋力压迫德军。他们认为德军的抵抗很快就会被彻底粉碎。
德军统帅部为了改善自己军队的处境,决定派战列舰“沙愚霍斯特”号和“格奈瑟瑙”号前往纳尔维克。6月4日,两艘军舰驶离基尔,立即碰上了同盟军的运输船。对它们来说,6月8日是卓有成效的一天。它们在下午击沉了一艘19,840登记吨的辅助巡洋舰和一艘容量5,666登记吨的大油船。16时,它们碰上了重要得多的目标——一艘排水量为22,000吨的航空母舰“光荣”号,当时还有2艘驱逐舰护送它。英国鱼雷轰炸机企图由航空母舰甲板上升空,但未成功,因为不等它们这样做。德国军舰就开了火,航空母舰舰首立刻被火苗吞噬了。两艘驱逐舰企图在烟幕掩护下把受伤的航空母舰从德舰威力较强的火炮杀伤区里救出去,但未得逞。受重伤的“光荣”号于17时40分沉没,两艘驱逐舰遭到了同样的命运。但是最后沉没的驱逐舰“阿卡斯塔”号在沉没前向“沙恩霍斯特”号发射了鱼雷,使它受到重创。两艘德国战列舰被迫停止如此顺利开始的征程,随即驶进了特隆赫姆港。
同日,从纳尔维克地区撤退的工作结束。24,000名英国人、法国人和波兰人上了船,分成4个护航运输队返回英国和法国。挪威国王及其政府成员也在特罗姆瑟登上了英国巡洋舰前往英国。
整个挪威都落到了德国人手中。关于为什么会发生这种情况,丘吉尔曾坦率地承认:“德国人在计划、指挥和坚决性方面,显然占了优势。他们毫不动摇地实施自己的作战计划。他们充分了解如何在各个方面大规模地利用空军。不但如此,他们在个别方面,尤其是小队组织方面,表现出显著的优势。在纳尔维克,一个混合的、临时凑集的德国部队,为数仅6,000人,竟能顽抗盟军20,000人达6星期之久……在这次挪威战役中,我们一些最精锐的军队——苏格兰和爱尔兰卫队,被希特勒的精壮的、勇往直前的和训练有素的年轻士兵挫败了。”制空权对德军在挪威取胜具有决定性意义。而英国人只在作战时才感觉到它有意义。英国人(后来是美国人)在经受了许多痛苦的教训之后,最后终于理解这点并由此得出实际结论。后来两个军种间周密组织的协同动作使他们获得了优势。靠了这种优势,他们才能由胜利走向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