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17“空中堡垒”轰炸机在西北欧作战(1942～1944年)·第四
作者：罗伯特·杰克逊·英国
出自————《B-17“空中堡垒”轰炸机》
出自————《战争通史》
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最持久的形象之一，就是成排的B－17“空中堡垒”一架接一架地停靠在英国东部的机场，等待发动对希特勒帝国的又一次空袭。正是在此，B－17“空中堡垒”以战争武器而闻名天下。
一架B－17轰炸机胜利完成了任务，在落日的映衬下，准备在英国的机场着陆。在欧洲执行任务的B－17轰炸机中有将近4700架未能返航。
1942年初，埃拉·埃克将军领导的一些美国军官作了大最的准备工作，其中包括在白金汉郡的海威科姆为新成立的第8轰炸机部队建立司令部。第一架派遣到欧洲战场的“空中堡垒”是一架B－17E，编号为19085，同年7月1日降落在苏格兰的普雷斯特威克。随后1942年7月6日和31日之间，第97轰炸大队(第340、341、342和第414轰炸中队)派遣了38架B－17轰炸机到英国的波尔布鲁克和格拉夫顿机场。
1942年8月5日，第97轰炸大队接到命令，即将开展美国从英国发动的第一次轰炸袭击，英国皇家空军战斗机部队11大队的喷火战斗机中队随行护航。由于天气不佳，行动推迟到了8月17日，目标是鲁昂的铁路调车场。由12架B－17轰炸机攻击，另外6架轰炸机在法国海岸牵制。轰炸时天气晴朗，结果非常成功，只有一架B－17轰炸机受到轻微的高射炮损伤。8月19日，派遣的24架B－17轰炸机中有两架轰炸了阿布维尔的德国战斗机机场，并安全返航。
1942年夏，B－17轰炸机在英国的使用越来越多，称作波雷洛行动，不过速度没有达到埃克将军的期望。1942年8月9日开始，又一个轰炸大队，第301大队接着到达英国(包括第32、352、353和第419中队)，新型B－17F轰炸机到达了切尔韦斯顿，从9月5日开始行动。8月18日，第92轰炸大队(第325、326、327和第407中队)开始降落在奥尔肯柏里。9月第305轰炸大队(第364、365、366和第422轰炸中队)和第306轰炸大队(第367、368、369和423轰炸中队)分别到达巴温顿和瑟莱。到1942年11月为止，第91轰炸大队(第322、323、324和第401轰炸中队)也在剑桥郡的金博尔顿机场和莫尔斯沃斯机场做好了行动准备。到年底以前，美国昼间轰炸机在战斗机护航队航程内，又对法、荷、比、卢等国家的目标进行了多次袭击。
诺顿投弹瞄准器使投弹员在整个投弹过程中能够完全控制炸弹，它能够计算出最佳投弹时刻，并自动投弹。
首次昼间攻击
出于种种原因，美国对德国目标的攻击计划被推迟。主要是由于战斗机护航队不足，而盟军在北非登陆尚未展开。这在一定程度上使得美国第8航空队没有马上在英国建成，因为地中海战场急需重型轰炸机。但是1943年1月初，埃克将军手下待命的有500架B－17式和B－24式轰炸机，他认为大规模昼间袭击的时机已经成熟。
协约国将领们毫不怀疑1943年将是决定大战胜负关键的一年，敌军很明白，这一年盟军将向欧洲占领区进军。不过就连盟军自己也还不确定攻击地点在哪里。北非战役即将落幕，盟军领袖尚未决定制订何种政策左右欧洲战场的战争。
B－17E轰炸机是第8航空队早期在西北欧作战的主力。此种变型机大约有500架。第一架于1942年7月抵达英国的第97轰炸大队。
这是第97轰炸大队的B－17E型轰炸机，运用于1942年夏的欧洲战场。这种飞机的迷彩外壳上有当时典型的扇贝形分界线，而且仍然印有美国陆军的标志。
1943年1月罗斯福总统和丘吉尔首相以及盟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在卡萨布兰卡召开最高级会议，正是为了制订欧洲战场的策略。盟军领袖做出的决议之一就是联合英国皇家空军和美国陆军航空队的战略轰炸武装，打造一支强大的武装力量。会议确定的战略方针是，这支武装力量的任务是一步步地加紧消灭和瓦解德国的军事、工业和经济系统，摧毁德国的民气，使其武装抵抗的能力降到最弱的程度。
美国空军认为，实现卡萨布兰卡指令的最佳方案是对六大重点目标集中昼间轰炸，以实现对主要工业的最大破坏。轰炸的目标系统按照重要程度依次是潜艇制造厂和基地、航空工业、轴承工业、石油工业、合成橡胶工业和军事运输车辆制造厂。美国空军对德国的首次空袭选定的就是重点目标之一：威廉港的大型潜水艇生产中心所在的大型海军基地。1943年1月底，空中侦察表明生产中心正处于全盛时期，另外，还有一个意外收获，舍尔号战舰正停靠在干船坞。
1月25日早晨，55架B－17轰炸机从英国基地出发，飞过北海。当时大气条件很不理想。不适合高空精确投弹，而且在高海拔飞行员要忍受严寒。零下的温度能穿透最厚的飞行服。机枪、炮塔和相机都冻住了。一层层不透明的霜冻模糊了风挡和投弹瞄准器。一位导航员这样描述飞机外的景象：“大约10点30分时，高度表显示25000英尺。下方的云层已散去，我们看得到海面——就像一层玻璃。10点45分，机长提醒机组成员特别警戒。我向外看去，可以看到德国的海岸和海岸附近的一些岛屿。10点57分，我们飞到了岛屿上空。11点。机尾射击手报告6点钟方向有高射炮。炮击来自于沿海岛屿，这是我们第一次被德国炮火攻击。我们掉头的同时，投弹手将枪口抬高，射出一阵子弹，子弹画出一道道弧线进入了德国。这是我们第一次向敌人开火，绝对不是最后一次！”
美国的空袭让德国防御措手不及。53架“空中堡垒”向威廉港的军事设施投下了炸弹。仅仅受到少数福克190战斗机的攻击：还有两架“空中堡垒”轰炸了埃姆登。只有3架“空中堡垒”未能返航。美国当时认为对没有护航的远程昼间作战担忧是没有根据的。第一次空袭似乎证明了这种想法是正确的。没过多久，大批的德国空军战斗机驾驶员就粉碎了这一神话。
天气困难
不过，威廉港行动以后的日子里，对昼间轰炸计划形成最大阻碍的并不是德国空军，而是天气：雨、冻雨和北海地区上空密集的云层。在寒冷的温度条件下，17天里只攻击了一次。这次空袭是在2月4日，目标是埃姆登港。由于寒冷，美国飞机飞行高度虽然已比平时低。却还是在队形后面留下了明显的飞行云，敌军战斗机毫不费力就可以跟踪。德国50架战斗机(包括夜间战斗队的8架Me 110)在德国海岸以北和美军轰炸机遭遇，开展了猛烈的战斗。6架“空中堡垒”被击落，不过德军也损失惨重，输掉了8架战斗机。
2月16日，在进攻法国海岸的圣纳赛尔潜艇基地时，美国又损失了8架轰炸机。10天后，又一组第8航空队的轰炸机部队编队冒着强烈的反攻，第二次袭占威廉港。美军损失了7架战斗机。
这架“空中堡垒”被毁的原因是一场悲剧性的事故。一颗炸弹在装入弹舱时脱落，引起爆炸并将飞机炸成两段。
一架B－17轰炸机的右舷内侧发动机被高射炮击中，它挣扎着保持在编队中的位置。掉队的飞机面对敌军战斗机显得十分脆弱，很多架“空中堡垒”就是因为落后于编队而被击落。
虽然早期的空袭损失不小，在3月时还是决定第8轰炸机部队深入敌后对德国目标的袭击行动计划。4日，4个轰炸大队从英国基地出发，去袭击哈姆的大型铁路调车场，这个调车场也是英国皇家空军执行夜间空袭计划时曾频繁拜访的目标。恶劣的天气使行动非常困难。两个轰炸大队袭击了鹿特丹的造船厂。一个轰炸大队携炸弹返回基地。只有第91轰炸大队(共16架轰炸机)到达了目的地。这支惟一的大队有效地进行了集中轰炸，不过行动中有4架飞机被击落。
接下来的4次行动都是针对铁路目标的，其中一次，50架B－17式轰炸机3月8日轰炸了雷恩的调车场。18日的空袭是到那时为止规模最大的。97架重型轰炸机(73架“空中堡垒”和24架“解放者”)，当时是第8轰炸机部队攻击一个目标派遣的最大兵力，袭击了费格萨克的瓦尔肯造船厂，在不来梅以南韦瑟河上。第359轰炸中队的上尉B－17的投弹手杰克·马西斯在接近目标时英勇地坚守岗位，阵亡后获得了追认的荣誉勋章。次日目标又是威廉港，接着又迅速攻击了鲁昂的调车场和维修厂以及鹿特丹的造船厂。8架轰炸机行动后未能返航，其中最后的两架轰炸机曾由喷火式和霹雳式战斗机极力护航。
这是编号为42－30793的B－17F轰炸机，它属于第388轰炸大队的第562中队。第388轰炸大队的基地在萨福克，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共执行了8051次作战任务。
袭击雷诺
第8航空队预定的下一个目标是巴黎郊区的雷诺工厂。该目标曾于1942年3月3日到4日夜间被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摧毁，但是9个月以后又被德国利用法国的资金和劳动力完全重建起来，现在每月为韦尔奇制造1500部坦克和卡车，占该地区敌人总产量的1／10。
1943年1月4日13点50分，85架B－17轰炸机在7625米高度途经迪尔普飞往巴黎。在塞纳河河套以南160千米处的队形清晰可见。喷火战斗机护航队到了作战活动半径极限时，14点返航。“空中堡垒”在没有战机护航的情况下继续飞行，但是当时并没有敌军战斗机的迹象。英国皇家空军第二大队的轰炸部队执行的牵制行动已将德国空军引诱到了北部。14点14分，B－17轰炸机飞到了目标上空，7分钟之内，几支轰炸大队向目标投下了251吨的烈性炸药。当轰炸机调头飞向北部海岸时，敌军战斗机首次出现，坚决的反攻一直到B－17轰炸机在鲁昂上空和更多的喷火战斗机中队会合时才结束。美军损失了4架轰炸机。不过侦察显示雷诺工厂又一次被摧毁了。
一支B－17轰炸机编队飞往欧洲的目标。这张照片清楚地显示出第8航空队采用的箱型防御编队，这使得每一架飞机都可以为相邻的飞机提供火力支持。
第8航空队的空袭范围不断扩大，损失也不断加剧。4月15日，115架B－17轰炸机出发去袭击不来梅的福克飞机制造厂。8架轰炸机中途返航，但其余107架轰炸机顶着强烈抵抗奋战到达目的地。16架轰炸机未能返航。这次行动是当时为止美军付出代价最大的。
这时，欧洲北部天气状况的副作用对昼间行动形成的影响已到了不可忽视的程度。首先，早春的白昼仍然短暂，美国飞行员没有受过夜间行动的训练，在黎明和黄昏之间有限的飞行时间不足以攻击更多的德国目标。这一段有限的飞行时间往往又正是目标地区云层最多最厚的时间，所以目标的目视识别也成了问题。其次，出于同样的原因，德军可以准确地计算美军袭击最有可能发生的时间，并按时集结好德国战斗机。德国战斗机只需在日出3小时以后到日落3小时以前的这一段时间内做好战斗准备。结果是，美军在1943年4月和5月间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强烈抵抗，损失惨重。
同时发起的攻击
1943年5月中旬，第8航空队已有了足够的飞机和机组成员在英国待命，可以进行一项期待已久的试验：对几个目标同时开展大规模袭击。5月14日，第一次进行这样的行动，当时派出了200多架“空中堡垒”和“解放者”，在4小时的航程内分别攻击埃默伊登、安特卫普、库特赖和基尔。袭击的多样性使德国战斗机引导员迷惑不解。然而，德国空军在基尔进行了激烈反抗，这场战斗是四次中最大的，美军损失了6架B－17和5架B－24轰炸机。
1943年6月，盟军参谋长联席会议发布了开始“直射行动”的指令，即英美联合24小时攻击性轰炸德国战争工业。就攻击力而言，第8航空队的装备完全能够进行这样的行动。6月初，第8航空队的战斗力已经增加到了15个轰炸大队，共有300多架B－17和B－24轰炸机。但是缺乏远程战斗机护航队仍然是深入敌后昼间行动最大的障碍。为了补救这一关键问题，美军在霹雳式和雷电式战斗机的机翼下装了副油箱，使战斗机可以最远深入到德国的西部国界，但是这并不能真正地解决问题。
1943年7月28日，霹雳式战斗机的两个编队为77架B－17轰炸机护航，一直到了德国边界才返航。轰炸机群继续飞向目标在卡赛尔－贝腾豪森的菲耶索勒尔飞机厂和马格德堡附近奥舍斯莱本的陆空联合设备工厂。B－17轰炸机刚刚飞过德国边境就与敌军战斗机开战，德军一个部队Ⅱ／JG2采用了全新的攻击技巧：梅赛施米特战斗机在轰炸机上方915米处飞行，向轰炸机投下220千克的炸弹。这种办法摧毁了属于同一个轰炸机编队的3架轰炸机。这个轰炸机队解散后，梅赛施米特战斗机随即返攻。仅Ⅱ／JG2部队就摧毁了11架轰炸机。美军总共损失了22架轰炸机。还有几架战斗机受到重创，其中有4架损伤程度最高，在返回英国降落时发生事故坠毁。
B－17轰炸机袭击敌军机场。美方损失加剧，使得对敌军战斗机机场和飞机制造中心的进攻，像袭击燃油制造厂一样变得至关重要。
1943年7月最后一周，第8航空队向16个重要目标作了5次大规模攻击。航程最远的一次行动是来回程3057千米袭击挪威港口特隆赫姆德国潜水艇基地。这7天的行动中，第8轰炸机部队损失了88架飞机，主要是轰炸机。这段艰苦的时期从24日对特隆赫姆的袭击开始。第二天的目标是汉堡的布洛姆和沃斯造船厂，由于前一天夜间英国皇家空军轰炸引起大火，浓烟笼罩，目标地区很难看清。与此同时，其他编队袭击了基尔的造船厂和武斯特罗的德国空军训练学校和机场。19架B－17轰炸机未能返航。26日，“空中堡垒”机群猛攻汉诺威的工厂。机群轰炸使目标着火，巨大的蘑菇云高度达到6100米。16架轰炸机被击落。另外8架轰炸机在汉堡及其他次要目标上空被摧毁。
“浴血第100大队”
1943年8月17日，是1942年第8轰炸机部队袭击鲁昂一周年，第8航空队对德国飞机工业神经中枢——雷根斯堡的梅赛施米特制造厂和施威夫特的轴承厂发起了全力以赴的攻击。随之发生的空战是当时为止规模最大的。第100轰炸大队袭击雷根斯堡时，贝尔尼·莱中校是一架飞机机组成员中的观察员，他目睹了战斗经过。第100轰炸大队基地在萨福克的索普阿博斯，从1943年6月23日开始参加作战，在其战斗生涯中将要承受骇人的损失，被称为“浴血第100大队”。
“10点17分，在翁斯特雷赫特附近，我看到第一架高射炮在我们附近开火，火力微弱，准确性低。几分钟后两架FW190战斗机在一点钟方向出现，穿过我们前方的编队，从正面攻击，击伤两架B－17机翼后从我们下方半滚着脱离轰炸机队形。这两架B－17立即拖起了烟迹，但仍然保持在队形中的位置。当战斗机从我们非常靠近的地方经过时，我们这几支轰炸大队的枪手马上行动。我的飞机驾驶舱里充满着燃烧后的火药刺鼻的气味。整架飞机因为机首炮塔和球型炮塔的反冲力而颤抖。我看到碎片从其中一架战斗机的机翼上飞落，然后两架战斗机从视野中消失了。
在袭击柏林时，第94轰炸大队的一架B－17轰炸机被编队上方飞机投下的炸弹击中，左舷水平安定面被击落。
“行动已经提早开始了。机组成员感觉不妙。那两架战斗机来势迅速，不做任何准备，刚爬升就行动，似乎有些不择手段。3分钟后，各机枪手报告战斗机群从各个点钟方向爬升。有的成单，有的成双。成双的有的是两架FW190，有的是两架Me 109。我们的轰炸大队每一架B－17上的每一挺机枪都在开火，弹道在我们这一片天空交织。这次冲突中双方都各有损失。我们大队队形中下方中队里的两架轰炸机和前方大队里的一架轰炸机着火，脱离了编队，机组成员同时跳伞。对方几架战斗机着火落向地面，后边则跟着飞行员们和他们暗黄色的降落伞。我注意到在我们右方飞行的，在射程以外的一架Me 110。这架飞机一直保持与我们同步飞到目标，显然是在向接下来要攻击我们的那些中队报告我们的位置。看到所有的这些战斗机，我明显地感到落入了圈套。我们大队好像突然要大难临头了，因为战斗机群正飞过前方大队，以对我们发起攻击。
“一个由12架Me 109组成的中队从12点钟方向飞来，有的两架一组，有的四架一组，黄色的机头调转方向，做U型转弯。一场大战开始了。一个闪亮的银色物体从我们右侧机翼上方掠过，我认出来那是一个主登机门。过了几秒钟，一个暗色物体冲过编队，好几次差一点撞到螺旋桨。那是一个人，膝盖护着头，像跳水运动员翻筋斗一样旋转着。我没有看见他的降落伞打开。
“一架B－17逐渐右转离开了队形，仍然保持着高度。刹那间，这架B－17发生爆炸，在耀眼的火光中消失，只剩下四个小火球——四个油箱，在向地面落去时灰飞烟灭了。我们的飞机受到各种下落物体的威胁，碎片、紧急舱口、出舱口、过早开启的降落伞、躯体、还有B－17的各部分碎片。Hun战斗机在飞机的向后气流中从我们旁边掠过。
“我看着两架战斗机在不远的下方爆炸，消失在层层橙色的火焰中。我看着一架架B－17脱离队形，各自危险状况不同，有的是引擎被射中，有的是舵面被射飞。下方漂浮的有我方的降落伞，也有敌方的降落伞。我们后面绿色的地表上，无数坠毁的战斗机冒出告别的烟雾，标明了我们经过的路线。这景象非常奇特，很难凭空想像。
“我们继续飞行，穿过这场亡命空战留下的余波。分解的飞机已是屡见不鲜，空中同时出现60个降落伞也没有人会多看一眼。我看着一架B－17慢慢右转离开队形，驾驶舱里全是火焰。副驾驶员爬出窗口，一手攀着飞机，一手伸到身后，打开降落伞扣，然后放开了攀着飞机的手，他撞到了水平安定面上。我相信冲力要了他的命。他的降落伞没有打开。”
袭击继续
“十分钟过去了，二十分钟过去了，三十分钟过去了，袭击仍然没有结束。战斗机群排着队，就像等待分配救济品的队伍，都想要我们好看。每过一秒钟就又多一个炮弹壳。我们的B－17上的0.50口径的机枪开火使飞机不断颤动，机内空气火药味十足。驾驶舱内温度很低，但是当我向驾驶员看去时，我看到他汗流满面，氧气罩上也全是汗水。他让我驾驶了一会儿。能够全神贯注保持在队形中的位置而不必看着那些战斗机没完没了地飞来，实在是一种幸福的解脱。想忘记那些战斗机是不可能的。接着飞机顶部炮塔机枪手的炮口就会在我头顶上方一英尺处轰然作响，就像炮弹壳在驾驶舱内爆炸，我的想像更为生动——这就像一个人从座位上跳起六英尺高。
“前方大队的一架B－17的东京油箱着了火，飞机向后脱离到了我们右翼上空约200英尺并保持位置，7个机组成员相继跳伞。其中4个成员从炸弹舱跳出，进行了延迟跳伞；一个成员从机首跳伞，过早地打开了降落伞，几乎撞上了机尾；另一个成员从机身中部左面机枪处跳出，开伞时间恰到好处；机尾机枪手跳出舱门，在离开飞机还很近的位置就拉开了开伞索，他的降落伞同时展开，差一点碰到机尾。降落伞对他猛地牵动，使他的两只鞋脱落，他就一动不动地挂在伞带上，而其他的成员降落伞打开后就开始用伞带操纵方向，马上可以明显地看出他们还活着。这架B－17随后就中速旋转向后脱离，我没有看到驾驶员离开飞机。我看着这架飞机直到它消失在我们下方几千英尺的高度，飞机的右翼燃烧着一层黄色的火焰。
“我们已经受到整整一个小时的攻击，看起来我们的大队即将被敌人消灭已成定局。已经有7架飞机被击落，天空仍遍布不断爬升的战斗机，这时只有11点20分。攻击目标的时间还有35分钟才到。我真怀疑我们大队中还有什么人会认为我们能再深入阵地而不承受百分之百的损失。我知道我思想上早已接受死亡的事实，此刻死亡仅仅是过一秒还是过一分钟的问题。我从亲身经历体会到，一个人在必死无疑的时候能够放弃生命而并不感到害怕。我们大队的火力减少了33％。弹药量不足。我们的机尾机枪不得不从其他机枪处获得补给。机枪手都已筋疲力尽。
一架B－17轰炸机的驾驶员、副驾驶员、导航员、无线电员和投弹员在起飞执行任务以前审视目标地区地图。目标的最终实现需要用心协作。
“一架B－17向后脱离了队形，机组成员跳伞。3架Me 109在附近围着它盘旋，但是没有开火，显然是要确保没有人留在飞机上试图把飞机开回去。11点50分当我们接近目标时——从第1架战斗机攻击开始至少有200次战斗机攻击到现在已经有一个半小时，虽然附近还有敌人兵力，我们面临的压力却减轻了。11点45分，我们在目标掉头，大队还剩下14架B－17。其中两架战斗力严重受损。这两架飞机在轰炸目标后就脱离了编队，飞往瑞士。
“整个任务执行期间天气条件都非常理想，到了目标上空也是一样。高射炮也没有带来什么损失。轰炸大队在目标上空很快就完成了投弹。当我们掉头飞往阿尔卑斯山时，我看到Me 109制造厂升起的矩形烟柱，有种恶狠狠的满足感。剩下的航程与开始的作战高潮截然相反。在我们去阿尔卑斯山的途中有几架战斗机轻描淡写地对我们攻击。布伦纳山口的一座城镇有一架高射炮徒劳地发射了一阵子弹。我们在加尔达湖上空盘旋许久，让受损的飞机有机会重回机群。然后飞向地中海，高度逐渐降低。当我们接近北非时，想到有可能迫降水面或燃料不足，或者是看到别的B－17落入水中，而这些事和飞过德国南部长途跋涉的那场噩梦相比，都显得那么微不足道。我们此时真正体验到不再指望看到日出的人重见光明的感觉。18点15分，我的飞机上所有的油箱都亮起了红灯，轰炸大队的7架飞机仍然保持着队形，在北非机场上空作落航飞行并降落。我们的机组成员毫发未损。飞机受到的惟一损坏就是机尾被高射炮射出的洞和一些20毫米弹壳。
“我们睡在自己的B－17机翼下硬梆梆的地面上，我们枕着土地，感觉比丝绸枕头还要柔软。”
施威因夫特
对于整个第8轰炸机部队而言，1943年8月17日的这一场考验并未结束。午后，229架“空中堡垒”飞过荷兰海岸，去袭击施威因夫特的轴承制造厂。这里的情况是，轰炸机编队刚刚到达德国边境就受到战斗机的坚决抵抗。Gruppen战斗机两两作战，一架对付盟军护航战斗机，一架则对付轰炸机。有时候空中至少有300架德国飞机，在飞往目标的途中与盟军一路展开激战。有些战斗机除了配备有大炮和机枪，还装有21厘米火箭。如果被一枚火箭击中，完全可以使一架轰炸机解体。盟军因此而损失了几架B－17轰炸机。
美军P－47护航机群返航后，敌军战斗机攻击也加强了。36架“空中堡垒”被击落，使第8轰炸机部队当天轰炸机的全部损失增加到了60架。另外有100架受损，其中有些飞机破坏过于严重，只能废弃。这次大伤元气之后，又过了5个月，美国重型轰炸机队对德国的远程轰炸行动才能够又一次展开。
然而埃克将军决心保持昼间行动的攻击力。10月初，他判断第8航空队已经可以继续深入敌后的攻击。但是像8月份一样，战斗开始后，美军领教了比上一次更为深刻的教训。10月8～14日，1个星期的时间里，美军袭击了不来梅、马林堡、但泽、明斯特并又一次袭击了施威因夫特。美军损失了148架轰炸机和将近1500名飞行人员。10月14日(后来被称为“黑色星期四”)，在对施威因夫特的轰炸中，德国空军出击500架次，盟军280架参战的轰炸机中有60架被摧毁，所占比例超过20％。
约翰逊上校率领一个“喷火式”战斗机中队起飞为返航的轰炸机护航，他描述了这次可怕的遭遇的余波。
“这一天下午天气晴朗，一开始我们看到他们在几英里外的飞行云，也看到了在他们两侧及上空追击的敌军战斗机的飞行云。我们接近他们时，看得出损失程度有多严重，因为他们精确的队形中有空缺。有些“空中堡垒”逐渐降低了高度，有几架掉队的飞机远远落在后面，挣扎着用3个引擎返航。
一架梅塞施米特Bf 110(图右圈内)出现，对B－17轰炸机编队(图左)猛攻。Bf 110配有火箭时形成很大威胁，然而面对护航战斗机它却显得十分脆弱。
“我们冲刺到掉队飞机后面赶走几架Me 109和110。但是这场大战已经结束。这场战斗一定异常艰苦，因为我们护航到北海的轰炸机中有一半以上已经被击落。有一两架飞机在水上迫降，很多飞机载着或死或重伤的机组成员，不得不摔机着陆。我们多希望有更多的副油箱啊!这样英国基地的几百架喷火式战斗机就可以在德国上空的几场大战中效力了……”
第305轰炸大队的一架B－17F轰炸机机尾被高射炮击毁，飞机就要落入德国境内。这种情况下，重力的作用使得机组成员没有什么机会跳伞。
野马的登场
第8航空队承受了多次灾难后，减少了作战。而德国的夜间战斗机队又使英国皇家空军轰炸机部队的损失越来越重。盟军联合空袭进攻的前景暗淡。对于英国皇家空军来说，解决办法很快出现了，这就是蚊式远程夜间战斗机，它将在夜间轰炸机队两侧巡逻，隐蔽地攻击敌军战机。但是美军昼间轰炸机面临的问题有所不同。美军所需的是备有足够燃料的战斗机，能将B－17和B－24一直送到目标，与敌军战斗机作战，而且剩下的燃料足够为轰炸机护航返回。
像北美P－51野马这样的飞机其实已经在英国皇家空军担任战术侦察的任务。1943年11月，美国空军第一支野马战斗机队，第354战斗机部队在埃斯克斯郡科尔切斯特附近的博克斯特德成立，听命于第8航空队。其后又建立了多支这样的战斗机部队。野马战斗机后来又安装了巴卡尔德制造的罗尔斯·罗伊斯·梅林引擎，是最优秀的战斗机，无疑将为欧洲战场昼间战斗带来胜利。
不过这是后话。当时还仅有一个野马战斗机大队，另外有几个英国皇家空军战斗机中队配备了一两架野马战斗机，还不足以显著减少重型轰炸机遭受的损失。1944年的开始几周，第8航空队展开了大规模空战，而野马战斗机的比例之小让人担忧。例如，1月11日对奥舍斯莱本战斗机制造厂的轰炸中，又有60架飞机未能返航。不过敌军也没有喘息的机会。1944年一开始，最重要的事就是摧毁德国空军，而这一目标必须在有限的时间内达到，并以此拉开盟军进攻欧洲的序幕。美国空军参谋长阿诺德将军在新年伊始对各部队下达的指令非常简明：“无论是在空中、在陆地还是在制造厂，只要发现敌人飞机就将其摧毁。”
后来证明，实现这个指令是个不容轻视的挑战。不过，从这以后，德国空军将面临来自两方面的钳形攻势。
1944年底，巴辛伯恩基地第91轰炸大队的B－17G轰炸机列队准备起飞。请注意该大队从1942年6月到1945年7月采用的编号“LL”，另外机头下部炮塔也是B－17G轰炸机的特征之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