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里德姆－威佩尔跌入陷阱·第八

作者：S．W．C．帕克 ·英国

出自————《马塔潘角海战》

出自————《战争通史》

　　 对我们英国主力舰队来说，意大利舰队的组成情况仍然是模糊不清的。虽然电报持续不断地到来，但却没有收到任何有关敌人战列舰的情报。

　　 我们仍以22节的航速向西北方向行进。8点33分，“可畏”号奉命组成了一支鱼雷轰炸力量。

        东北风这时已减弱，但我们仍然得向逆风方向转向才能使飞机起飞，这样就影响了前进的速度。此时能见度很好，海面风平浪静，最新的天气图表明，天气将保持晴朗，而且下午有可能起西北风。如果西北风真地刮起来，我们就能节省很多宝贵的时间。我们仍然严阵以待，炮手各就各位，随时准备击退敌人的空袭。除非敌舰航速减慢，看来不会发生海面战斗。

　　 826飞行中队的指挥官，海军少校杰拉尔德·桑特将率领“可畏”号的鱼雷轰炸机队。这支轰炸机队由六架大青花鱼式飞机组成，每架飞机上都装有一枚速度为40节的马克12型鱼雷，其定深为34英尺。其中2枚鱼雷定深临时又紧急改为28英尺，因为敌人战列舰会不会出现是令人怀疑的。(“可畏”号的轰炸机队的空勤人员名单列在附录五中)准备上午起飞的轰炸机队中，有五架大青花鱼式飞机都减少一名炮手，装上了一个副油箱，准备最长的续航飞行。两架海燕式飞机将与这支轰炸机队一起出动担任护航任务。

　　 这些轰炸机是一种单引擎双翼飞机，最高航速143节，但最佳速度为95节。然而实际上，一旦装上一枚鱼雷或1500磅炸弹，并要带上驾驶员、观测员和炮手等机组人员，还要进行长达5个小时的持续飞行，它的有效速度将连90节也达不到了。

　　 海燕式飞机是一种单引擎单翼飞机，其最高速度在10000英尺高空为222节，但最佳速度在同样高度为150节。这些飞机要带一名驾驶员和一名观测员，还装有8门0.303英寸口径机关炮，其续航时间也大约为6个小时。但如果遭遇空战，那么续航时间就短多了。

　　 飞机起飞后，总是很难肯定什么时候返回来。在能见度恶化或者海上风浪增大的情况下，飞机的降落都是有危险的。飞机在执行了进攻和侦察任务之后，即使发现航空母舰的位置，要降落有时也是不可能的。不是因为另有飞机停在飞行甲板上，就是因为要调动军舰或马上就有空袭，航空母舰不能转向逆风，在航空母舰没有斜角甲板以前的很长时间里，经常出现这种情形。

　　 那时候指挥航空母舰，最难处理的事情就是决定什么时候是战斗机起飞的关键时刻。到最后时刻才让它们起飞，就毫无用处，因为他们不能按时达到足够的高度。另一方面，如果预料到会有大规模的战斗，那么过早地让飞机起飞也是轻率的。在一定条件下，可以使用弹射器把战斗机弹出去。但一般航空母舰还是会因为转向逆风而影响航速。

　　 就在我们的巡洋舰同敌人交战的时候，轰炸机队已在8点33分待命起飞。这些飞机都刚刚加油，装上了鱼雷，并在飞行甲板的后部隆隆地发动起引擎来。全体机组人员都到舰桥上接受命令，在那儿向他们提供了我们掌握的最新情报，如敌人的部署、风和天气等情况。9点22分，却接到消息说，敌巡洋舰已停止同普里德姆－威佩尔交战，坎宁安就决定将轰炸机队出发的时间延迟一会儿。在英国航空母舰暴露之前，他希望轰炸机队要做到绝对有把握能一次起飞就赶上并轰炸敌舰，使它们的速度由于遭到攻击而慢下来。9点25分，他给皇家空军大队打电报，要他们派水上飞机去确定敌舰队的位置并跟踪它们。在此之前的8点49分，坎宁安还给在克里特岛西端的莫里姆海军航空兵机场打了电报，命令815中队攻击正在朝着东南方向追赶普里德姆－威佩尔的意大利×舰队。这支意大利舰队8点12分在北纬30°50′、东经24°14′位置上，向100°方向行驶。但电报当时不得不打给英舰“约克”号，再由她转交给莫里姆机场，所以一直到10点零5分，机场才收到电报。“约克”号两天前被一艘意大利爆破汽艇炸坏，当时搁浅在克里特岛苏扎湾。

　　 在收到电报以前，四架旗鱼式鱼雷轰炸机已从莫里姆机场起飞，搜索了克里特岛以西地区，没有发现任何目标。其中一架飞机引擎还发生了故障，但所有的飞机8点45分都返回莫里姆机场了。10点零5分，他们收到舰队司令的电报，其中的三架便立即重新加上油，装上马克12型鱼雷，于10点50分又一次起飞了。中午他们在9000英尺高空飞行时，发现“的里雅斯特”号等舰艇正沿300°航向，以30节的航速行驶。5分钟以后，他们背着太阳向后面的一艘巡洋舰，即“波尔萨诺”号的左舷舰尾发动了一次鱼雷攻击。敌人采取躲避行动，施放的鱼雷都没有击中。尽管意大利人开炮回击，但旗鱼式飞机也都没有受任何损伤，安全返回莫里姆机场。

　　 9点39分，坎宁安下令“可畏”号上的6架大青花鱼式飞机起飞。其目的是攻击普里德姆－威佩尔正尾追的意大利×舰队的巡洋舰。飞行甲板上有飞机，我们不能接受任何返航的飞机降落。这是一个非常及时的决定。

　　 9点56分，“可畏”号转向逆风，6架大青花鱼式飞机和两架海燕式飞机起飞。与此同时，826中队的一架旗鱼式飞机起飞，执行战斗侦察任务。紧接着，2架战斗机和2架鱼雷－校正－侦察机在飞行甲板上降落了。

　　 坎宁安把飞机已起飞的消息通知了普里德姆－威佩尔。但普里德姆－威佩尔肯定是搞错了，他误解为有一支敌人的鱼雷轰炸机队要攻击他，因为10点45分至11点之间桑特率领的大青花鱼式飞机到达目标区域时，英国巡洋舰对他们开了炮。

　　 桑特的观测员，即现在的巴斯上级爵士，殊勋金十字勋章和殊勋十字章获得者，海军上将弗兰科·霍普金斯，回忆那次遭受的攻击时写道：

　　“我们得到的命令是攻击本舰队前面大约80海里处的意大利巡洋舰。我们在两架海燕式飞机的掩护下飞过4艘排成纵队向前行驶的英国巡洋舰上空时，尽管我们一再显示我们是自己人，但他们还是不断地用防空火网对我们射击，直至我们飞到他们前面炮火够不到的地方才停止。”

　　 普里德姆－威佩尔在桑森尼蒂后面紧紧追赶，一点儿不知道亚基诺为他安排了一个可怕的命运。事实上，他对亚基诺已率队出海也是毫无所知的。

　　海军中校费希尔继续写道：“我们再次向西航行，经过第一次与意大利舰队交火之后，我们感到勇气越来越大了。阳光明媚，海上看不见任何敌人的影子。主炮塔的炮手们都坐在他们的炮塔顶上，炊事员给战斗指挥塔送来了牛肉罐头、三明治。T．温中校爬上指挥台。他嘴里塞满了三明治，一边咀嚼，一边用胳臂轻轻碰了我一下说：‘右舷横梁那边是什么舰？我想，我们的战列舰在东边几十海里之外的地方。’我拿起双筒望远镜向北仔细观察这艘军舰时，突然听到一阵炮弹的呼啸声，‘维托里奥·维内托’号15英寸炮第一次齐射炮弹紧接着就落在我们的周围海面上。我们连忙向南急转弯，(都没有来得及等到允许调转航向的信号)，又一次放出浓烟慌忙退却了。”

　　 据来自“奥赖恩”号的正式报告，10点58分，一位了望人员突然看到一艘情况不明的军舰在北面2°方向16海里处。一分钟之后，这艘军舰就被认定是一艘与“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同级的战列舰。与此同时，这艘战列舰用15英寸口径主炮向“奥赖恩”号开火。普里德姆－威佩尔立刻调转船头向南全速撤退。“厌战”号上的参谋人员从电报机中非常震惊地听到了普里德姆－威佩尔发给他的巡洋舰的三项紧急命令：

　　“竭尽全力放烟！”

　　“全体向180°转向！”

　　“全速前进！”

　　 舰队枪炮长杰弗里·巴纳德写道：“那时，在参谋部下级军官中间对这件事普遍议论纷纷。这位中将率领的舰队到底出了什么事？坎宁安拿起电报瞟了一眼说：‘你们别说傻话了。他准是看见敌人的主力舰队了！如果你们在驱逐舰上干上一段时间，不用等进一步的详细报告，你就会知道他出了什么事了。在普里德姆－威佩尔的北面，有敌战列舰。’”

　　 几分钟之后，消息进一步证实了。这引起了人们对“格洛斯特”号的担忧！因为它的引擎出了毛病，大大降低了最高保险速度。然而从敌战列舰射来的炮弹却反而刺激了它的速度。在普里德姆－威佩尔率领舰队向南疾驶逃避被消灭的厄运时，“格洛斯特”号似乎没有什么困难，能跟上队伍。

　　 11点，桑森尼蒂遵照亚基诺要其攻击普里德姆－威佩尔右舷后部的计划，向左舷掉转航向了。

　　 普里德姆－威佩尔的处境很危险了。因为一方面在后面尾随的桑森尼蒂能以其优越的航速很快将英舰置于自己的炮火射程以内，另一方面“维托里奥·维内托”号也会毫无困难地赶上英舰，向它们开火。距离大约为12海里，“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的炮打得很准确，但分散的面很大，随后“维托里奥·维内托”号集中火力炮击英舰“奥赖恩”号，很快出现了近失弹，使“奥赖恩”号造成一些轻度的损伤。普里德姆－威佩尔命他的舰队放烟幕，借助于来自东北方向的风势，形成了有效的烟雾屏障。只有“格洛斯特”号(处于其他三艘巡洋舰的逆风方向)仍然能被敌人看见。意舰把炮火转移到“格洛斯特”号身上，连续用15英寸口径炮对其进行交叉射击。英国驱逐舰“急火”号快速赶来弥补这个缝隙，放出烟雾，很快有效地淹没“格洛斯特”号，遮住了“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的视线。

　　 由于桑森尼蒂的舰队也接近了普里德姆－威佩尔的右舷尾部，形势似乎无望了。就在这个紧要关头，即11点27分，“可畏”号的鱼雷轰炸机队赶到了。

　　霍普金斯写道：“我们看见一艘大舰，在四艘驱逐舰的掩护下，正向我们的巡洋舰驶去。不久这艘大舰就被证明是一艘‘里托里奥’级的战列舰。它向我们的巡洋舰开了炮。因为这艘战列舰以30节的航速行驶，很明显我们的巡洋舰已陷入麻烦的境地。并且他们也不可能指望在80海里之外的主力舰队援助他们。

　　“差不多就在这个时候，两架德国容克斯88式战斗轰炸机从向阳的一面，冲进我们的编队。这两架敌机立即被我们的海燕式战斗机准确地盯住了。(海燕式战斗机由唐纳德·吉布森上尉和西奥博尔德军士驾驶)。一架敌机被击落起火，另一架逃走。”

　　 吉布森，即现在的巴斯上级爵士，殊勋十字章获得者唐纳德·吉布森海军中将写道：

　　“在掩护桑特轰炸机队的途中，我和西奥博尔德军士击落了一架德国容克斯88式飞机。这是一场遭遇战。我们没有看见敌机坠入大海里，但似乎基·哈沃斯看见了。后来我们又对‘维托里奥·维内托’号扫射，但与鱼雷攻击非常不协调；我想是扫射得早了。”

　　吉布森最后写道：据803中队记载，西奥博尔德军士1956年因病去世。”

　　 霍普金斯继续写道：

　　“如果我们不很快地采取措施，我们的巡洋舰就要一艘一艘地被‘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在远距离上消灭掉。当时麻烦就在于，我们的飞机都在这艘战列舰的横梁后边，‘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的航速为30节，在我们飞行高度上，风是以30节的速度迎着我们吹来，我们在空中飞行的速度也仅仅90节，因而我们只能以30节的相对速度追赶敌舰。我想，以这样的速度飞到‘推托里奥·维内托’号前面一个合适的进攻位置，就得花费大约20分钟的时间。在这段时间里‘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和它的4艘护航驱逐舰始终用高射炮组织猛烈稠密的火网，但幸运的是，他们的炮打得不准确。与此同时，这艘战列舰射向我们巡洋舰的炮弹却打得很出色。看来是在对这些巡洋舰进行着频繁的交叉炮击。我猜想，他们之所以没有直接命中，只是因为他们每次齐射的扩展面太大。

　　“最后我们终于进入一个进攻位置。第一次由3架飞机编队向着‘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的右舷舰首俯冲下去并发射了鱼雷。当这艘战列舰急速转向躲避鱼雷时，另外三架飞机又向它的横梁俯冲下去，发射了鱼雷，至少有一枚鱼雷击中了目标，这艘战列舰转了个360°的圈，然后就停止不动了。同时，它也停止对我们巡洋舰的炮击。又过了一会儿，它中止了同我们的巡洋舰的战斗，向西北方向驶去。”

　　 按照亚基诺对这次战斗的描述，4艘英国巡洋舰被发现时，正迅速向他们的舰队靠近。为首的指挥舰还发出挑战信号。亚基诺首先开炮回答挑战。当时是10点58分，双方相距23000米。亚基诺指挥的桑森尼蒂的第三巡洋舰分队描述了当时英舰如何慌忙放出浓烟调转船头向南逃跑，每条船都按照30°偏离，在炮火中“蛇行”。英舰也向他开了炮，但很快发现他们的炮根本够不到亚基诺的战列舰，便停止了炮击。“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继续炮击在射程内的英舰，但是在大部分时间里，这些英舰都被浓烟覆盖着。11点钟时桅杆顶上的一个了望员看见6架飞机，很象是意大利CP43型护航机，亚基诺的情绪异常兴奋。这是他盼望已久的从罗得岛来的飞机。他的高兴劲头很快消失了，因为飞来的都是英国飞机。“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和4艘护航驱逐舰用所有的高射炮和高射机枪对空开火。亚基诺看见飞机施放了6枚鱼雷，但每一枚鱼雷都落在他的战列舰200米以外的海面上。

　　 尽管桑特中队进行了坚决的攻击，但所有的鱼雷都没有击中“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然而这次攻击却挽救了英国巡洋舰。意大利的战列舰处境也是九死一生，便立即撤出了战斗，沿300°航向从28节的速度返航。普里德姆－威佩尔在浓烟掩护下只顾全速向南疾驶，没有看到这次关键时刻的空中支援。他也没有看到“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和桑森尼蒂转向西北方向，高速返航。

　　 浓烟散去后，普里德姆－威佩尔发现四周海域一片寂静，北面和西北方向海天一色，一点儿也看不见几分钟之前还在向他开炮的意大利军舰的影子。他此时也转变航向与坎宁安舰队会合。12点24分，“格洛斯特”号在46°方位看见了英国主力舰队的驱逐舰护航队。坎宁安此时在亚基诺的东南方向仅有45海里的地方。他正满怀信心地以全速追赶意大利人。然而除非进一步空袭意大利舰队，使他们放慢航速，否则坎宁安就是开足马力，也是很难追上敌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