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拉湾战役·第三十四
作者:温斯顿·斯潘塞·丘吉尔 ·英国
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1915·第二》
出自————《战争通史》
01
回顾英国陆军漫长而多变的历史,其中最令人心碎的片断就是苏夫拉湾战役。眼见着就要取得辉煌战果,但转瞬间化成泡影,一些人表现得勇敢机智,另一些人却表现得庸庸碌碌,一些人竭尽全力,另一些人却麻木不仁,两个极端同时并存,战场上展示的噩运是我们历史上罕见的特色。这段事迹经常有人谈起,本文只想综述一下战役的前后经过。 [ 原注:见原书第509页的地图。 ]
伊恩·汉密尔顿爵士计划的首要目标是占领971山头(科雅切门山),这个山头是萨里拜尔山脊的制高点,然后从那儿推进,占领自加巴山到迈多斯一线这个半岛的脖子。设想的步骤如下:
(1)从安扎克发起突击,切断土耳其军主力与君士坦丁堡的陆路交通。
(2)占领炮兵阵地,以便切断土耳其军主力与君士坦丁堡或亚洲海岸的海上交通。
(3)夺取苏夫拉湾,使其成为澳新军团和在邻近作战的其他部队的冬季基地。
为了达到这三个目的,陆军参谋部在7月份准备了极其详细的三个独立的进攻方案:第一,由6个师中的两个师在海勒斯角发起牵制性进攻,以防止土耳其人从这段防线调出任何一部分军队,第二,由两个澳大利亚师,在新军第13师、一个英国旅和一个印度旅的增援下,从安扎克向萨里拜尔山脊的主要制高点发起大规模进攻;第三,由两个师(第10师和第11师)组成第9军在苏夫拉湾登陆,占领阿纳法塔山脊,然后与右边安扎克的进攻相会合。
海勒斯角由戴维斯将军指挥的3.5万人把守;伯德伍德将军指挥3.7万人的部队负责安扎克的进攻;斯托普福德将军指挥2.5万人的部队负责苏夫拉湾的进攻。加上各海岛上的后备力量和正在海上航行的部队约2万至2.5万人,战斗人员总计大约12万人。
土耳其人相信英国军队已得到也许有10万人的增援,并预料8月初与登陆同时会有一场大规模进攻。他们已经意识到萨里拜尔山脊是通往狭窄段的关键;所以担心登陆地点会在库姆山附近或布莱尔附近。除此之外,他们还不得不防守亚洲海岸。他们知道苏夫拉湾和埃杰尔默湾也可能是登陆地点,但是认为这两个登陆点还不足以成为他们进一步分散兵力的理由。
到了8月6日夜晚,他们是这样部署兵力的:在海勒斯部署了4万步兵和94门大炮;在安扎克对面和在安扎克与海勒斯之间部署了3万步兵,并得到76门大炮的支援;在布莱尔部署了2万步兵和80门大炮;在亚洲海岸部署了2万步兵和大约60门大炮。总体而言,包括防守海岸各处的小部队在内,土耳其已经布置了20个师,约有12万步兵和330门大炮,其中实际在加利波利半岛上的有9万至10万步兵和270门大炮。
由此可见,双方为这场战事动用的兵力大致相等。英军方面并不拥有进攻所必需的数量优势。一旦进攻全面展开,整条战线全部进入战斗,没有理由期望他们能够打败土耳其军队。然而,在土耳其尚未调度好全部军队之前,英军有机会可以突然进攻抢占重要阵地。事实上,目前的形势正是4月25日形势的翻版,只是规模更大而已。海军的优势再一次由于耽搁而得不到发挥,而敌人再一次有时间可以集结与我们旗鼓相当的力量;一场惊心动魄而令人怀疑的折磨再一次取代了计划合理、稳操胜券的战斗;获胜的希望再一次寄托在部队的献身精神和领导者的指挥技巧上;所有一切都要再一次听凭时间和机会的摆布。
02
8月6日下午,这场大战爆发了,兰开夏本土师和低地本土师进攻海勒斯角1200码距离的土耳其军防线。不巧的是土耳其人刚将两个新师调上这条防线。他们实力雄厚,战壕里挤满了士兵。一场激战立刻就爆发了,激战愈演愈烈,持续了整整一个星期。战斗以一个葡萄园为中心展开,英军一开始就抢占了这个葡萄园,而且顶住了敌人的多次反扑,直到12日它才被敌人夺回,次日英军又把敌人赶了出去,并且据守着这个葡萄园直到战斗结束。付出高昂代价的英勇气概换取的战果不只这一个。集中在半岛南端的土耳其的7个师只有一个能够撤出,在战役的真正危机中发挥作用。
与英军在海勒斯角进攻同时,从6日晚上开始澳大利亚军对安扎克阵地右边的孤松山脊发动了进攻。这次进攻本身是安扎克重点作战行动的辅助性前奏,其目的是欺骗敌人,将敌人引往安扎克的右边,与此同时在安扎克的左边进行决定性的战斗。日落前澳大利亚第一旅开始强攻孤松山脊和山顶上的工事。土耳其的战壕上覆盖着粗大的梁木,变成了完全封闭的坑道,由于榴弹炮数量不够,这些坑道是凭借人力掀开的。澳大利亚人从掀开处跳进去,将坑道里面的守军杀死或俘虏。大批土耳其部队立刻展开了最凶狠的反扑。在这里激烈而血腥的战斗持续了整整一夜。7日进行战斗,9日以更大规模战斗,但是敌人始终未能夺回孤松山脊,直到战斗结束孤松山脊仍在澳大利亚第一旅的牢固掌握之中。其他策应孤松山脊攻击的类似的进攻是澳大利亚军向防线中央各防守点发起的进攻,特别是对称为棋盘的棱堡的进攻。尽管澳大利亚军做出了极大牺牲,却寸土未得,有几次进攻部队几乎全军覆没。
当海勒斯角和孤松山脊的隆隆炮声在加利波利半上回荡时,安扎克的总攻开始了。提前一星期,每天夜晚都有强大增援部队秘密而巧妙地聚集在安扎克小湾,他们隐藏在坑道和掩体里,8月6日,伯德伍德将军的部队已经达到3.7万人和72门大炮。在没有月亮夜晚的黑暗中,1.6万人分两路纵队从安扎克阵地的左边爬了出来,他们默不作声地沿海滩艰苦前进了一英里,然后向右,沿着通向萨里拜尔山顶峰的三条雨水冲击成的崎岖不平、灌木丛生的沟壑发起进攻。这次非同寻常的进攻的第一阶段要求夺取三条沟壑左右两侧筑有工事的低地。承担这些任务的部队准时成功地拿下了两侧的工事,主力纵队夜间继续向山上推进,他们与黑暗、大石块、灌木丛和敌人的前哨阵地进行搏斗。伯德伍德将军、伊恩·汉密尔顿爵士以及参谋人员都希望在天亮时能见到澳大利亚和英国纵队的先头部队占领丘努克拜尔和科雅切门山的制高点。这段路程如果在白天不受阻挡的情况下用不了两个小时就能走完。而根据实际条件给部队的时间是六个小时。但是由于夜间行军、路面崎岖和土耳其散兵的顽强抵抗造成的诸多困难,到拂晓时还没完成一半路程。部队已经疲惫不堪,又努力了几次均告失败之后,决定停下来巩固已夺取的阵地,使部队得到休息和休整准备到7日或8日夜间重新展开进攻。
这是重要的命中注定的事情。倘若能再派一支增援部队越过已疲惫不堪的部队继续进攻,中午之前整个萨里拜尔山顶就完全可能被我们控制。可是面对路面和供应造成的困难,没有人认为有可能组织这样的进攻。此时我们进攻的方向和规模却已完全暴露给敌人。
03
说到此处,我们必须看看苏夫拉湾的情况。费希尔勋爵在1914年末曾为陆军在敌人海滩上登陆而设计了一种钢板摩托驳船,现在有一批驳船已经完工并运到了达达尼尔海峡。根据设计,驳船一次可以运输500名步兵,航速为5节,具有防弹性能,船首还安装了登陆桥。驳船因其外形而在整个爱琴海得到“甲虫”的绰号。第11师在前,第10师在后,乘坐着13艘“甲虫”,连同许多驱逐舰、驳船和运输船在一个强大的海军中队掩护下,在这个最漆黑的夜晚朝苏夫拉湾驶来。离午夜前两小时,第11师的三个旅率先抵达海岸,第34旅在苏夫拉湾内的“A”海滩登陆,第32旅和第33旅在尼布鲁内西角以南的“B”和“C”海滩登陆。尽管遭到了守卫海岸的土耳其前哨阵地的步枪射击,尽管有几艘“甲虫”还未到达海岸便已搁浅,尽管在“A”海滩附近地雷的爆炸引起混乱,三个旅在两、三个小时内顺利登陆,损失也不大。他们的当务之急就是占领已干涸盐湖两侧的两个高地,即10号山头和拉拉巴巴;以及夺取北面通往基莱奇泰佩西尔特的高地。以后作为第二步,部队从10号山头和拉拉巴巴向巧克力山发起联合进攻。如果进攻得手,部队就继续进攻崎岖不平、荆棘丛生、地形复杂的伊斯梅尔奥格卢山。参谋人员认为除非意外遇到敌人的精锐部队,我军很可能在拂晓时占领所有这些阵地。然而,实际结果却大相径庭。 [ 原注:所有这些阵地见509页地图。 ]
在拉拉巴巴山头守卫的土耳其半个营被赶跑,我军占领山头时是凌晨2点。与此同时,在“A”海滩登陆的第34旅的旅长发现海岸附近有一个沙丘,他把这个沙丘当作了10号山头,于是在占据了这个沙丘之后就心满意足地守到天明。10号山头真正被占领时天已大亮,残存的守军慢慢退入了平原的灌木丛中。就这样,7日早晨只有第11师完成了任务的第一部分,随着天色渐明,土耳其的大炮从山丘中隐蔽的阵地开始断断续续地朝各个海滩和登陆部队炮击。黑暗中最有经验的军队也感到运动非常困惑和神秘莫测,以致参谋人员制定的时间表完全可以被认为要求过高。但是部队的表现也太辜负了合理的期望。英国情报部门相信守卫这段海岸的土耳其军队有5个营,总计有4000人加上大炮。然而,实际上抵挡第11师的土耳其部队只有3个营,其中两个营是宪兵部队,总计约1800人和20门大炮。
随后希尔将军率领的第10师也到达了拉拉巴巴附近的海岸,拂晓时分开始冒着零星的炮轰登陆。到上午8点,第11师的13个营、两个山地炮兵连和掩护的军舰已全部投入战斗,跟在后面的第10师也有越来越多的部队登陆。随着白天的过去,这支部队增加到2万人,他们只要从登陆处前进3英里,肃清在他们前面的1800名土耳其人残余,就可以占领这个地区水源丰富、具有重要意义的阵地。所有的登陆部队非但没有这样做,反而在进攻巧克力山之前在拉拉巴巴附近无所事事地呆了好几个小时,或沿盐湖周围的沙滩上忍受着白天的炎热行军长达5英里。这些年轻的士兵们受尽了干渴和劳累的折磨,经过一次猛烈进攻,他们终于拿下了巧克力山,此时早已进入了深夜。夜幕笼罩着疲惫不堪的军队,他们的单位混杂在一起,供水也陷入了混乱,他们只完成了最初几项任务。已有上千人伤亡,他们几乎全隶属于三、四个营。苏夫拉湾的头24个小时就这样过去了。
04
8月6日晚上,利曼·冯·桑德斯将军在加利波利的总部接到了战场上打来的电话,得知战斗已经打响了,几乎就在同时他也听到了大炮的轰鸣声。英军和澳军在海勒斯角和孤松山已经展开猛烈进攻,与此同时,英军在塞克罗斯湾和米蒂伦对面发起的佯攻在汇报中被当作了实际的或即将发生的登陆。尽管分分秒秒都是宝贵的,但在进攻者的意图完全暴露之前不可能采取任何措施。但是在午夜前传来的消息说,有大量的部队正从安扎克阵地的左边出动,并沿着海岸向北行进,随后,又发现苏夫拉湾有众多部队登陆。于是,在迈多斯的两个后备师得到命令去增援萨里拜尔的守军。这些部队第二天肯定可以投入战斗。然而,苏夫拉湾的登陆却实实在在出人意料,在那个地方事先作大规模的准备是不合乎情理的。谁能估量出进攻力度?一个师,还是两个师,还是一个军,还是两个军——谁也说不准。但是不管入侵者力量如何,在他们和基雷奇泰佩西尔特、阿纳法塔山脊和伊斯梅尔奥格卢山重要阵地之间的只有德国少校维尔默率领的一个加利波利宪兵营、一个布鲁萨宪兵营和第31团的一个营以及20门大炮。从南面无法提供任何帮助;所有部队在那里全面爆发的战斗中都被拖住了。利曼·冯·桑德斯重复4月26日的做法,命令第7和第12师立即从布莱尔出发前往苏夫拉湾,亚洲海岸的所有部队渡过海峡去加利波利半岛。亚洲海岸和布莱尔的重要防线再一次处于实际上无人防守的状态,若是有新的部队登陆,就可以轻而易举地占领这些地方。“这已经是第二次了,”德国指挥官说,“塞克罗斯湾的北部已没有一兵一卒,整个亚洲海岸只有三个营和几个炮兵连留下来防守。”土耳其第7师得到命令在8月7日凌晨3点40分出发,第12师在上午8点30分出发。两个师的出发地点都在布莱尔周围,他们将经由两条向南的、沿着半岛的道路行进。从他们的出发地点到苏夫拉湾的距离超过30英里。
在冯·桑德斯将军看来,在8日晚之前似乎无法使维尔默少校和他的宪兵得到有效的援助,因此在9日早晨之前无法展开认真的反攻。7日的日光暴露了英军登陆的规模。海湾里挤满了庞大的舰队,军舰的大炮对各个山丘进行炮击,部队一拨又一拨蜂拥上海滩,然后在平原上聚集。这时,组成土耳其第16军的土耳其第7师和第12师还远在北边,他们才刚启程。然而,在那天下午,令桑德斯万分惊讶的是,指挥第16军的土耳其将军费齐·贝报告说,他率领的两个师那天兼程急行军,已经抵达阿纳法塔以东的目的地。根据这个消息,桑德斯便命令8日拂晓向阿纳法塔平原发起全面进攻。8日破晓前他骑马来到了部署进攻的地区。他四处转悠却找不到部队,最后找到土耳其第7师的一个参谋,这位参谋报告说他正在寻找一个前哨阵地,第7师和第12师的大部分还远在后面,早晨发起进攻是根本不可能的事。于是总司令命令进攻改在日落时开始。8日这一整天他一直忐忑不安,面对强大的入侵者,他除了一些精疲力竭严重减员的宪兵营之外一无所有。在伊斯梅尔奥格卢山只剩下400人,他们是布鲁萨宪兵营和31团2营的残部。在基雷奇泰佩西尔特只剩下300人,他们是加利波利宪兵营的残部。在这两个地点之间已经没有任何部队。卡瓦克山、泰凯山与两座山中间的低地绝对无人占领。面对这种局面,所有土耳其大炮,一门除外,全都撤到了阿纳法塔山脊背后,否则,这些大炮似乎注定会被俘虏。傍晚时,冯·桑德斯将军从维尔默少校那儿获知土耳其第16军还没有抵达部署地区。他把指挥官找来,从指挥官那儿得知部队已经精疲力竭,无法在9日早晨之前发起进攻。由于空欢喜一场,他觉得受到嘲弄,于是一怒之下解除了第16军将军的职务,将奥斯曼帝国的全部命运寄托给了另一位军官,这位军官从前我们曾听到过——自从“那天晚上,”桑德斯写道,“我将阿纳法塔地区全部军队的指挥权交给前第19师师长穆斯塔法·凯马尔·贝。”
05
我们现在必须再回来看看澳新军团和萨里拜尔的情况。7日一整天伯德伍德将军的部队都在休整,准备在拂晓时分重新进攻。由廓尔喀部队、英国部队和澳新军团组成的战线横亘在山坡上,距离山顶还有三分之一距离。但是现在山顶上的守军已相当于前一个晚上的三倍。
8日拂晓前从安扎克重新发起了进攻。右边纵队和中间纵队从罗多登德伦山嘴出动,对丘努克拜尔展开了攻击。左边纵队从三条沟壑的最北端出动,对Q山头发起进攻,这个山头是主山脊上的一个圆丘,被科雅切门山的凹地断开。这就是进攻之初的战线形势。一场鏖战开始了,连续三天厮杀不断。天亮后不久右边纵队新西兰军占领、制服并且守住了丘努克拜尔西南端的重要阵地,从而在主山脊上立住了脚。左边纵队和中间纵队由于得不到苏夫拉湾的任何支援,无法取得很大进展。血腥战斗由于夜晚的降临而暂时停息。同时,土耳其的新部队不断到达防线,进攻一方却由于积水和地面崎岖造成的困难在进攻中得不到增援。
9日的战斗照旧是那样激烈。澳新军团的右路依旧守着丘努克拜尔,其左路继续进攻Q山头,它的中路则试图占领山脊以便将左右两个阵地连接起来。舰队和陆军的所有大炮从战斗前就开始炮击并且一直不断。左路进攻由于天黑和地面状况而被拖延,进攻开始得晚所以未能攻下Q山头。尽管如此属于中间纵队的第6廓尔喀旅和第6兰开夏师的两个连竭力向上推进,占领了丘努克拜尔和Q山头之间的山脊上的重要阵地。领导这次进攻并指挥第6廓尔喀旅的勇敢的军官塞西尔·阿兰森上校,记录了随后发生的悲剧中他的经历 [ 原注:事后48小时所写。 ] 。8日到9日那天夜晚他是在战火纷飞的战线山上度过的:
在大约35度的角度和100码的距离处是土耳其人。……那天晚上将级指挥官给我发来一份电报,要求在早晨5点15分进攻971号山头,从4点45分到5点15分海军将炮击山项。我要调动周围所有的部队进行合作。……因为我只能得到英军的3个连,只得将就了。……我还剩15分钟的时间;预先的炮击声震耳;那个几乎垂直挺立的山头似乎要被炮火炸飞了。我意识到如果我们想在炮击停止时登上山头,现在就应该向山顶进发。我将3个英军连与战壕里我的士兵编在一起,告诉他们只要见我持着一面红旗向前冲,每个人就开始进攻。我掏出手表看了看,5点15分。我从未见过这么猛烈的冲锋前炮击;敌人的战壕被炸得粉碎;由于我们就在战壕下边,炮击的准确率令人叹服。到了5点18分,炮击还没有停止,我怀疑我的手表是否有问题。5点20分炮声平息了;我又等了三分钟,以便确定炮击确已停止,因为风险太大了。然后我们就联合冲锋,全都手牵着手。……。阵势壮观、无与伦比。……在山顶上我们与土耳其人相遇;勒马尚德倒下了,刺刀穿透了他的心脏。我的大腿也被刺一刀,在以后大约十分钟的时间里,我们与敌人展开肉搏,用牙咬拳击,把步枪和手枪当成棍棒;随后土耳其人掉头逃跑了,我感到很骄傲。整个加利波利半岛的重要阵地落入了我们的手中,与结果相比,我们的损失不算很大。海峡就在我的下方,通往阿齐巴巴的公路上机动车和其他运输车辆历历在目。环顾周围,我发现并没有部队支援我们,于是我想最好的解救办法就是追击在我们前面逃跑的那些人(土耳其人)。我们朝着迈多斯方向冲了下去,但是只往下冲了约100码我们海军将重炮舰射出的6发12英寸炮弹落到了我们身上,顿时一片大乱。 [ 原注:炮弹的大小和谁打的炮始终未能确定。 ] 这场灾难真是令人痛心疾首!我们显然被错当成土耳其人,于是只好撤回。那情景惨不忍睹:第一发炮弹炸着了一个廓尔喀人的脸;一时间血流满地、肢体横飞,渗叫声不绝于耳。我们全都逃回了山项,进入山顶下面的旧阵地上。 [ 原注:据称共有150人被炮弹炸死。 ] 我和其他大约15人留在山顶上;景色太美了:下方是达达尼尔海峡。增援部队正从小亚细亚一边越过海峡,汽车在路上飞奔。我们已经控制了基利德巴赫尔和阿齐巴巴的后方以及所有通往他们军队所在地方的交通线。……腿上伤处的疼痛使我拐看腿独自落在后面,伤处流血大多已经变硬。我看到敌人向苏夫拉海的挺进已经失效,虽然我不能断定面对的敌人是否超过一二千,但是我看见大批土耳其援军正在朝那个方向涌去。我的电话线已经炸断。……我现在又向下回到昨夜的战壕中,包扎好伤口之后,我就开始设法寻找我们这个团的人在哪里;我及时把他们召集回来,等待支援以便再一次登上山顶。天呀!增援部队根本就没有来,我们得到通知要继续在9日到10日那个夜晚坚守阵地。那天下午,从5点到7点这段时期大批土耳其人向我们发起了五次反扑,但他们没有一次能到达我们防线15码以内。……托姆斯上尉和勒·马尚德的尸体都埋葬在丘努克拜尔的最高点。……我奉命回去报告情况。我已经虚弱不堪昏昏沉沉……我向将军作了汇报,告诉他除非我们能得到强大的增援,并得到食物和水,不然我们就必须撤回,但要是我们撤回,我们就放弃了加利波利半岛的关键阵地。将军随后告诉我各处的进攻几乎均告失败,次日凌晨我们团可以撤向较低的山丘。
10日清晨展现出一派舍生忘死但劳而无功的奇景。1.2万人已经倒下,其中至少有一半人实际参加了严酷的战斗,而各个高地虽然烈焰熊熊却依旧未被征服。然而,澳新军团的右路增援部队坚守着丘努克拜尔的重要阵地,为了夺回这个阵地土耳其人正在秘密集结后备力量。
06
我们已经知道利曼·冯·桑德斯将军怎样度过5月 [ 译者注:按上下文此处应为8月。 ] 8日这一天,他在阿纳法塔背后的山丘里不耐烦地等待布莱尔援军的到来。此时苏夫拉湾正在发生些什么呢?英国的军事史,无论是过去的还是现在的,都不乏令人望而惊叹的、据实记载的成就。
第9军司令,中将弗雷德里克·斯托普福德爵士在7日白天与其参谋人员乘坐“长寿花号”来到。他呆在“长寿花号”里,为的是利用无线电和信号通讯的便利条件。8日下午他上岸进行了一次察看。斯托普福德将军是一位和蔼可亲、颇有教养的绅士,15年前他曾参加过南非战争,在雷德弗斯·布勒爵士手下任军事秘书。担任伦敦军区司令后,他于1909年离开军队,直到大战爆发之前他始终身体欠佳,过着不愉快的隐退生活。如同许多人一样,随着陆军大规模扩张,他也摆脱了与世隔绝的生活。基奇纳勋爵委任他在英国负责训练一个军团的任务,现在他一生中头一次就任高级和负直接责任的位置,要面对敌人实际指挥作战。在这种环境里,我们当然有权设想他应尽最大努力完成任务。
想到夜间在敌人海岸登陆他的心情自然不安,这种不安刚刚因为登陆成功而轻松,另一些严重的问题又出现了。敌人的数量也许超出了参谋部的预料,敌人的战壕也许比侦察飞机所报告的更多。不仅如此,敌人还随时可能恢复对几个海滩漫无目标的炮击,这种炮击在7日夜晚逐渐停息。面对这种形势,他认为当务之急就是整顿已经登陆的部队,改善他们的补给尤其是水的补给,挖掘战壕以便确保已夺取的阵地,将尽可能多的大炮运上海岸以便支援军队进一步前进。8月8日,部队就在这些已经占领的阵地上安然度过了登陆后的第二个24小时。参谋长里德将军与他的司令的观点完全一致,他起草了命令,安排在9日拂晓开始进攻。“第9军在苏夫拉湾的第二天,”当时任陆军部作战局长的卡尔韦尔将军写道,“从战斗的角度来说,实际上是休息的一天。” [ 原注:见本书第三十六章。 ] 我们不妨看一下在8月份这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战线双方的景色。一方面是一位温和谨慎、年事已高的英国绅士率领2万士兵散落在海滩四处;前沿的士兵坐在浅浅的战壕顶上,有的在抽烟,有的在做饭,偶尔可以听到一、两声枪响;其他几百名士兵则在碧蓝的海湾里洗澡,难得射来一颗炮弹打乱平静,使大战舰在海面上下浮动。另一方面,一位老谋深算的德国人焦急得跺脚,他盼望着增援部队快速赶到,无时无刻不担心自己那一点儿掩护部队会被一扫而空;与此同时,怒气冲冲的凯马尔正鼓励他狂热的士兵朝着战场急奔而来。
07
伊恩·汉密尔顿爵士作战处的参谋官阿斯皮诺尔上校奉命向总司令汇报苏夫拉湾的局势。总司令是8日上午到达的。他将自己目睹的太平景象作了生动的描述 [ 原注:阿斯皮诺尔上校将他的书面汇报交我处理。 ] 。他在海岸巡视了一趟消除了他最初的怀疑后,就登上了“长寿花号”,军司令仍以这艘军舰作为他的司令部。
……斯托普福德将军见到我便说:“嘿,阿斯皮诺尔,大家都干得很棒,真了不起。”我回答说。“但是他们并没有占领那些山丘,先生。”他说,“是的,但是他们已经上岸了!”我回答说,“我敢肯定,如果总司令知道部队并没有按照命令到达控制海湾的高地,他会感到失望的。”我提醒他,尽早向前推进是至关重要的,不然敌人的增援部队就会抢先一步登上那些山头。斯托普福德将军回答说,他完全知道争分夺秒的重要性,但是在士兵们得到休息之前不可能进攻。他打算次日进行新的进军。
我随后又登上了将军的旗舰,并向总司令部发去下列电文:
“我刚登上海岸,发现一切平静。没有枪声,也没有炮声,显然没有土耳其人。第9军在休息。我深信大好机会正在丧失,我以为形势是严峻的。”
发出这份电报后不久,我就听说总司令已经启程来苏夫拉湾,几分钟后他进入海港,上了海军中将的快艇。
08
总司令的到来破坏了苏夫拉湾傍晚的和谐气氛。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听从了他的参谋的意见,认为在这场三地进攻的大战役中他的合适位置是在因布罗斯的正规的司令部。7日一整天和8日上午他都留在那里研究前线各部分用电报发来的情报。但是到了8日上午11点30分,他因为苏夫拉湾没有消息坐立不安,他再也忍受不了这种隔绝状态,决定立即去那儿。在这场战役期间,海军特意将驱逐舰“阿诺号”供他使用,于是他就给“阿诺号”发出了立即出发的信号。但是当地的海军少将因为某些与锅炉有关的原因而命人将煤炉从船上拆下来,所以六、七个小时内船根本动不了。总司令发现自己已经被——用他自己的话说——“放逐到孤岛上”,他感到又沮丧又恼怒。当地的海军少将见他抱怨,便请他乘“三合一号”快艇前往,快艇在下午4点15分出发去苏夫拉湾。将军的快艇在6点钟左右到达苏夫拉湾。在那儿他见到了“查塔姆号”,并见到了船上的德·罗贝克中将和凯斯准将。他们对部队似乎陷于瘫痪状态向他表示深切不安。正说得起劲时,阿斯皮诺尔上校来到。听完了他的汇报,总司令登上了“长寿花号”军舰,在舰上他看到斯托普福德将军,发现他在岸上走了一趟后有点疲倦,除此之外一切安好。斯托普福德将军说“一切很好,进展顺利。”他接着解释说,士兵们已经很劳累,他还不能像他希望的那么快能把水运送给他们或者把大炮运上岸;因而他决定将攻占高地推迟到明天,因为攻占高地“可能会导致一场正规战”;与此同时,各旅旅长们都得到通知,要求他们在避免激战的前提下夺取占领他们所能占领的阵地,但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占领任何起作用的战术点。
总司令无法接受这个结果。他知道布莱尔的敌人援兵正在南下。他相信阿纳法塔山脊并没有了不起的敌军在把守。他有道理担心8日晚上可能兵不血刃占有的地方,天亮后占有它就要付出血战的代价。他竭力主张立即向伊斯梅尔奥格卢山和泰凯山进军。斯托普福德将军提出许多反对意见,于是总司令决定到岸上师司令部亲自察看。斯托普福德将军没有陪他同去。
师长哈默斯利将军无法很清楚地介绍局势,在经过一番讨论之后总司令决定亲自干预。哈默斯利将军告诉他可以使用在苏拉日克附近的第32旅,这支部队可以向前推进。据此伊恩,汉密尔顿爵士用最明确的语言告诉这位师长,“他希望这个旅向前推进,在山顶上挖壕固守。”哈默斯利将军显然赞同这一点,后来他声称他是自己负责采取行动的,他的行动不是直接命令的结果,而是总司令亲自表示其愿望的结果。就这样,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回“三合一号”快艇后,哈默斯利将军指示第32旅集中力量,努力设法占领库丘克阿纳法塔以北的高地上的一个立足点。他特别提及第6东约克郡营,从目前阵地上召回而后集中。作完这些决策之后夜幕就降临了。
然而,第32旅的情况并不像他们的师长所想象的那样。相反,有两个营积极性可嘉,远远冲在了第9军其余部队的前面;他们并没有发现抵抗,一个营在阿布里克雅占领了一个有利阵地,另一个营实际上已经在西米塔山上掘好四面战壕。奇怪的是,在这么一个宁静的日子里,距离不到两英里之遥的师部却不知道所发生的这些事情。这两个营全被从他们已经占领的阵地上召回,然后集中起来向库丘克阿纳法塔挺进。这些举措打乱了原定拂晓时分发起进攻的总计划;同时又把西米塔山的宝贵阵地让了出去,这个阵地后来费尽力气也未能再夺回来。而且第32旅最后还直到天亮才能发起进攻。
9日拂晓时分英军终于恢复从苏夫拉湾的进攻。参与进攻的部队有第11师、第10师的第31旅以及新近登陆的第53本土师的几个营,进攻目标是从左边的库丘克阿纳法塔到伊斯梅尔奥格卢山的高地。然而,就在同一时刻,利曼·冯·桑德斯也命令开始反攻。土耳其第7师和第12师的先头增援部队在前一天夜间已经抵达,敌人的力量已相当于前一天的三倍,而且还在不断增强。第6东约克郡营从西米塔山撤出,土耳其人就占领了它。如果要对右边的伊斯梅尔奥格卢山展开有效的攻击,事先占领西米塔山是必要的。第10师的第31旅于是就对这个山丘发起了进攻,但是却无法将它重新夺回,由于未能夺回这个要点,整个进攻的右路受到不利影响。左路的第32旅同样也未能达到目的,整个战线的若干地段的英军被土耳其投入战斗的新来部队的锐气逐回,情况十分混乱。
第53师的其余部队在9日登陆,10日上午战斗重新开始并且持续了一整天。西米塔山和伊斯梅尔奥格卢山都曾被部分攻占,但是在猛烈反击压力下又再度丢失。当夜幕降临战场时猛烈燃烧的灌木林火光耀眼,第9军占据在的阵地与登陆头一天所获得的阵地相比几乎没有进展,大量土耳其军在所有重要阵地上筑起战壕洋洋得意。在苏夫拉湾,7日的损失不超过1000人,而9日和10日两天官兵伤亡近8000人。
图11、安扎克和苏夫拉湾。
A.Beach,A海滩;Abdel Rahman Bair,阿布德尔拉曼拜尔;Aghul dere,阿古尔河谷;Anafarta Sajir,阿纳法塔萨吉尔;Anzac Covc,安扎克凹形地带;Ari Burnu,阿里角;Azmak,阿兹马克;Azmak Dere,阿兹马克河谷;B.Beach,B海滩;Baka Baba,巴卡巴巴;Biyuk Anafarta,比尤克阿纳法塔;Brigton Beach,布赖顿海滩;C.Beach,C海滩;Chaliak Cheshmc,恰拉克奇什梅;Chaliak Dere,恰利亚克河谷;Chazi Baba,加泽巴巴;Chocolate Hill,巧克力山;Chunk Bair,春克拜尔;Damakjelik Bair,达马克雅利克拜尔;Ejemer Bay,埃热梅尔湾;Gaba Tepe,加巴峰;Hell Spit,地狱岬;Hetman Chair,海特曼切尔;Ismeil Oglu Tepe,伊斯梅尔奥格卢峰;Kajaik Aghala,卡雅日克阿格哈拉;Karakkuju,卡拉克库尤;Karakol Dagh,克拉科尔山;Kavak Tepe,卡瓦克峰;Kazlar Chair,卡兹拉切尔;Kiretch Tepe,基雷奇峰;Kuchuk Anafarta Ova,库丘克阿纳法塔平原;Kurija Dere,库里雅河谷;Lala Baba,拉拉巴巴;Lone Pine,孤松;Ocean Beach,大洋海滩;Old A Beachl,旧A海滩;Salt Lake(dry),盐湖(干);Sand Hills,沙丘;Sari Bair,萨里拜尔;Scimitar Hill,斯西来塔山;Sulajik,苏拉日克;Susakkuyu,苏萨克库尤;Suvla Bay,苏夫拉湾;Suvla Point,苏夫拉岬;Tekke Tepe,泰凯峰;Yards,码,道路和小径沟渠(除雨季外沟渠内干燥)以米标出等高线;Yilghin Burnu,伊京角。
09
现在必须交代一下战役的尾声。当10日早晨阳光再一次出现时,来自安扎克的英军依旧在丘努克拜尔守住他们艰苦攻占的阵地。第13师的两个营——第6北兰开夏营和第5威尔特郡营——将攻占这个山脊的疲惫不堪的部队替换了下来。他们在新的阵地上尚未安定下来就遭到一次猛烈进攻。穆斯塔法·凯马尔9日在苏夫拉湾获得成功之后,穆斯塔法·凯马尔一整夜都在策划一次全力以赴的进攻,以便夺回这个极其重要的山脊。穆斯塔法·凯马尔亲自领导这场进攻,参加进攻的部队有从亚洲海岸调过来的整个土耳其第8师,另外还有3个营,并有强大和集中的炮兵支援。上千名英国步兵——他们在狭窄的山顶上是可以找到退路的——在这场凶猛的血战中被吞没和压倒。兰开夏营逃出的人寥寥无几,威尔特郡营实际上已被彻底消灭。在胜利的鼓舞下土耳其人越过山顶,沿着陡峭的山坡以稠密的人潮汹涌而下,企图将入侵者赶入大海。但是此时他们直接遭到来自舰队和安扎克英军阵地上的所有大炮和机枪的暴雨一般火力的袭击。在这种暴风雨般的痛击下,前进的大批土耳其军事实上已被击垮。从朝海一侧山坡冲下来的三四千土耳其人只有几百人逃回山顶。但是他们却留在那儿,而且一直呆到战役结束。就这样,第二次试图夺取达达尼尔海峡的巨大努力,到10日各处都在没有取得重大收获的情况下结束了。
在最终承认失败之前又进行了两次重要战斗。第54本土师此时已在苏夫拉湾登陆,在这个师的支援下,第10爱尔兰师的两个旅在15日和16日沿环绕苏夫拉湾北面的对基雷奇泰佩西尔特山脊发起进攻。这些由马洪将军率领的部队在海军炮火的有效支援下起初进展顺利。但是最终在反击和炮轰下被迫放弃大部分夺取的阵地。这次战斗在英国人记载中没有占据太大的位置,其重大意义似乎也没有被充分认识。利曼·冯·桑德斯是这样评述这次战斗的:
如果在8月15日和16日的进攻中,英国人攻占并守住基雷奇泰佩,第5集团军的整个阵地将被侧翼包抄。那时英国人有可能取得决定性的最后胜利。
8月21日又开展了另一次进攻,这次的目标是夺取伊斯梅尔奥格卢山。为了实现这个目的,从海勒斯角调来了第29师,从埃及调来了不骑马的义勇骑兵师,以加强已经在苏夫拉湾登陆的第10师、第11师、第53师和第54师。考克斯将军指挥的强大的澳新军团左路部队也参与配合。但是土耳其军现在已完全建筑起防御工事,实力雄厚。英军用于支持进攻的大炮不足60门,其中只有16门是中等口径,炮弹供应也是少得可怜。战斗在熊熊燃烧的灌木林里激烈进行,突然间一阵不寻常的浓雾妨碍了大炮的轰击,虽然澳新军团左路部队占领并守住了几个有价值的阵地,但是并没有获得全面战果。“这次进攻,”利曼·冯·桑德斯说,“是在土耳其军遭受重大损失,并投入最后包括骑兵在内的后备力量后才被击退。”英军损失、尤其是进攻最坚定的义勇骑兵师和第29师的损失惨重,而且一无所获。在这个烟雾弥漫、火焰冲天的倒霉战场上,准将朗福德勋爵、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者肯纳准将、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获得得者约翰·米尔班克上校等英烈永远倒下了。这是在加利波利半岛上发生的最大的战斗,同时也注定是最后的战斗。自从英国发动新的攻势以来,损失人员超过4.5万人,而土耳其损失的人员不少于4万人。16日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就已经打电报给基奇纳勋爵说,要求再增加5万步兵和4.5万名特遣部队,否则无法继续进攻。英国政府发现无法提供这些增援,原因将在下一章予以阐述。在双方遭受重创和精疲力竭军队之间的战线随后出现完全的僵局,于是又陷入了全面僵局。
在这次战役的每一个阶段,甚至直到21日的最后战斗,胜败关键始终悬而未决。双方的行动先后次序稍有变动就足以改变天平的倾斜。可是第9军在苏夫拉湾浪费了宝贵的48个小时,本来利用这段时间肯定可以占领那些对战役的胜负具有决定性意义的阵地。桑德斯写道,“我们都觉得,自8月6日英军开始一批又一批地登陆,他们的指挥员在海滩上呆的时间太长了,他们应该命令部队从各个登陆点不惜一切代价向内陆推进。”如果此时英军能运用富有战斗经验的第29师,如果从一开始就使用埃及的义勇骑兵队,英军几乎可以稳操胜券。为了替换那些应对此悲惨结果负责的麻木不仁、能力低下的军官,从法国战场调来了一批最得力的指挥官,他们是宾、范肖和莫德,但是为时已晚。新的将军们在灾难之后已无必要,他们的来到不一定可能取得成功。
苏夫拉湾战役的许多方面都遭到了严厉指责和追究,但是历史宣布战役的失败原因不是在加利波利半岛,而是因为失去机会,机会难以追回。然而,尽管在战事之初犯了一些错误和遇到些不幸,机会依旧一再落入我们手中。黄金时刻不是在8月份,而是在6月末或7月初。我们白白丢掉了这个黄金时刻。达达尼尔委员会指出(结论5):“随着首次登陆而发起的进攻失败之后,为决定未来命运而制定方针时有过不必要的延误。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在5月17日就提交了报告。但直到6月7日之前无论是战时会议还是内阁都没有讨论过这个报告。在这个最为关键时刻进行的政府改组是造成延误的主要原因。其结果是,伊恩·汉密尔顿爵士在报告中要求增派的援军被推迟了6个星期。”由于拖延,由于忽视了利用埃及的多余部队,我们丧失了人数上的优势,而这种优势我们原是有能力获得的,它对于取得胜利的进攻是必不可少的。从5月17日起我们才采取合理的行动,协约国的15个师合起来可以达到15万步兵,他们可以在7月份的第二个星期对总计7万至7.5万步兵的土耳其10个师发起进攻,下面的表格清楚地说明了这一点。与此相反,唐宁街和白厅所犯的错误不必要地迫使我们在8月份与敌人打一场势均力敌的战役,迫使我们陷入极端严重的危险,最终导致我们的失败。战场上的失误和不当不能隐瞒,但这些失误和不当不能与最高阶层所犯的不可弥补的方向性错误相提并论。
我们可以根据这个表格明白无误地分析出失败的原因。 [ 原注:见下章。 ]
双方力量比较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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⑨所谓“可用兵力”,指的是那些已经作好准备、却无所事事的部队,他们可以在提到的日期派往战场,而实际上被派往战场的日期整整晚了一个月。
⑩来自国内:第29师、第42师、第52师、第10师、第11师、第13师、第53师、第54师和皇家海军师,计9个师;
来自埃及:义勇骑兵师,印度师及其他小部队,计2个师;
澳大利亚军:澳大利亚和新西兰军团,计2个师;
法国军团(1个师和其他部队),计1个师;
总计:14个师。
(11)土耳其投入战场上的师有:第1师、第2师、第3师、第4师、第5师、第6师、第7师、第8师、第9师、第10师、第11师、第12师、第13师、第14师、第15师、第16师、第19师、第20师、第26师和第27师。
(12)比7月份人数减少是由于这一个月这些师在半岛上有净损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