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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恩河战役·第十一

马恩河战役·第十一

作者:温斯顿·斯潘塞·丘吉尔 ·英国

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1911—1914·第一

出自————《战争通史

  01

  随着德军滚滚南下,巴黎像一条巨大的防波堤隐约地出现在他们前面。敌人的首都不但是法国的心脏,它还是世界上最大的堡垒。它是错综复杂的铁路蛛网的中心。大量军队可以在任何方向通过人行小道几乎无限量地进入。任何人不用正式的围攻不能指望进入巴黎。 德国大炮此时还部署在安特卫普前线。要前进到巴黎两侧,德国人还没有军队;要进入巴黎,德国人此刻还没有这种大炮。那末该干什么呢?他们必须在巴黎和凡尔登之间进军——攻占凡尔登会产生同样的影响——并保卫他们的两翼,防止从这两大堡垒城市发出的进攻,继续向前推进以击溃法国野战军。肯定这也是经典性的传统!毛奇——不是如今这个毛奇,而是已去世25年的大毛奇——不是宣称过“方向:巴黎!目标:敌人的野战军!”吗?

  8月31日正午法军勒皮克指挥官带着他的中队外出侦察,从古尔奈附近阿龙德发来报告说,敌军克卢克第一军漫长的纵队折向东南朝贡比涅进军而不是继续向巴黎进发。这个消息第二天得到英国与法国飞行员的证实。到9月2日夜幕降落时,此刻到达巴黎北边附近地方的莫努里将军的第6军报告,在桑利斯—巴黎一线之西没有德军。就是根据3日又被英军飞行员证实的这些消息,加列尼采取了行动。

  人的头脑肯定未曾想到这样的设计,人的手肯定未曾在棋盘上下过这样的棋子。几个独立的互不相关的事件拼凑在一起了。第一,有加列尼这么一个人在负责任。他固定在堡垒中不可能走上战场,因此要把重大战役引到他身边。第二,他手上有武器——莫努里军。给加列尼这支军队的一个目的是:保卫巴黎;如今他要为另一个目的使用这支军队,即在战场上作决定性的调动。把这支军队调拨给他本是违背霞飞意愿的,但它将证明是霞飞获救的手段。第三,遇上了机会:克卢克不直线前进,他热切地追逐英军和法军,他相信英军已溃不成军、法军已士气低落,在他经过巴黎扑向掌握莫努里军的加列尼时,他的整个右翼和后方显露出来。请看,这些因素中的任何一个如没有其他两个,就失去意义。这些因素相互依赖;它们都在这里出现,现在全都具备。

  加列尼在一刹那间理解当时的处境。他惊叫道:“我不敢相信这个消息,它太好了,不像是真的。”但是它是真的。每个小时都有证实的消息来到。他因激情而颤动。到3日他即刻命令莫努里军部署在巴黎的东北方,在48小时内部署完毕,使军队在5日打击克卢克连同他率领的在他们右肩框胛骨后边的整个德军挺进线。但这样布置远远不够。急速临时拼凑的莫努里军,它本身在这样规模的形势下能做些什么?加列尼必须掩护英军;他必须推动霞飞协力作战。3日晚上8点半,他书面要求霞飞批准他已经命令莫努里军执行的这个行动,并竭力主张巴黎和凡尔登之间的全部法军在他发动攻击时同时进行总攻。

  霞飞和他的司令部在那天到达奥布河畔巴尔。组成精心策划的参谋机器的许多单位有两天一直在移动,现在在一个新中心安顿下来。我们一定不可认定霞飞和他的助手终日不思考事情。在有经验的观察家看来事情很明显,如果有流动部队坚强地保卫凡尔登和巴黎的堡垒群,德国入侵军大批地簇拥向前会在这两个城市之间形成宽广的新月形地带;这就为法军总攻造成机会。霞飞和他的参谋部在某个时候和某个地方不知怎的注意及此。在原则上他们和加列尼是一致的。从撤退开始霞飞就说过,“在我的两翼有包抄的有利位置时我将发动进攻。”但是在什么地方、什么时候、怎样才有这种条件呢?这是刺痛人的话。在这些至关紧要的问题上,可以肯定的是,他不但没有出作决议或方案,而且还发出与这种计划不一致的重要命令。

  加列尼的信使于3日晚到达奥布河畔巴尔,第二天整个下午,虽然莫努里军出发进入准备好的阵地,加列尼万分焦急地等候佳音。4日下午他乘车出发去默伦,要求约翰·弗伦奇爵士派英军合作。请记住,加列尼在马达加斯加时霞飞曾是他的下属,而且他又是正式指定的霞飞的继任人。他所想的不但是巴黎周围的当地形势,他还为整个法国着想,他的举止表现出有作战天才的自发信心。可是弗伦奇正率部队在外地。他的参谋长默里接待了这位巴黎军事总监。他们的谈话既漫长又有些空洞。

  一个下属的法国将军对英军指挥部建议进行新的绝对重要的战役,是一个不合事宜的举动。9月2日约翰·弗伦奇爵士写信给霞飞提议,如果法军改变方向,在马恩河展开大规模战役,英军将投入战斗,以考验一切事物;霞飞的回信说,“我不认为在这个时候(目前)考虑以我们全部军力在马恩河上作一次决战是可能的。”这位统率人数不多、疲惫不堪的军队承受了最大苦难的英国将军禁不住一阵寒噤。他迅速反应过来,记起自从蒙斯战役开始经历的一切,他突如其来地得出了一个不是不可原谅的结论:法国人已丧失信心,不再认为他们自己有能力重新发动攻势——无论如何在未来若干时间内是如此。迄今为止他的盟军能做的只是拒战、战败和撤退。就他从他们那里得到的消息而言,他们的所有计划似乎全归失败。他知道政府要离开巴黎迁往波尔多。他看到在霞飞第二号指令中提到的撤退最后限制线远远在他此刻所处位置的后面。在弗伦奇的建议被谢绝之后的日子里,弗伦奇无法从内心排除这样的念头,即法军抵抗有总垮台的可能性。的确事情明摆着,根据德军不屑进攻巴黎的事实,可以知道他们的目的在于击溃法军。要是他身处德军司令部,他就会知道在这个紧要时刻毛奇信心十足地期望将法国大军赶往瑞士,或者,如果鲁普雷希特能够突破南锡和图勒之间的防线,就能把法军赶到他们自己的东部堡垒线的后面,从而很快地迫使他们总投降。要是他被允许得知法军司令部的秘密,他就会知道霞飞曾建议宣布巴黎为不设防线城市,把巴黎让给来到的第一支德军;霞飞还同时命令萨拉伊将军放弃凡尔登;只是由于梅西米的阻挠和萨拉伊的顽强坚持才阻止这两大灾难成为既成事实。人们真的不能责备阿奇博尔德·默里爵士,我们知道,因为他的首长不在,他出于怀疑而不执行巴黎军事总监的公认未经授权的方案。无论如何他临时允许制止英国军队向南移动,并转过身来开向一条在相当后面的防线。

  与此同时,4日早晨在奥布河畔巴尔的霞飞接到加列尼昨夜发出的信。整个上午他沉思此事,到正午他用电报准许加列尼如他建议那样使用莫努里军,但加上明确条件,即不应攻击马恩河以北、只能攻击马恩河以南的敌军。稍后他打电报给此刻指挥法国第5集团军的弗朗谢·德斯佩雷,问他什么时候能准备完毕参加总攻。弗朗谢在4日下午4时回答,他能在6日早上进行攻击。这个回答在5—6点之间到达霞飞手里。但以后3个钟头他什么也不干。他未作决定;他未发命令。

  加列尼在近8点钟时从默伦回到巴黎。他离开他的司令部已有5个钟头,在这段时间里霞飞对他的信的答覆已到。总司令的明确条件即莫努里军只能攻击马恩河以南不能攻击马恩河以北使他心神不安。他还听到其他令人难受的消息。他收到亨利·威尔逊(默里的助手)的电报说英军继续后撤;紧接着他又收到驻英军司令部的法国联络官于盖上校的电报,得知约翰·弗伦奇爵士对他建议的回答是:“考虑到形势的不断变化,在决定进一步行动之前最好对形势再加研究。”

  现在是9点钟,显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所有军队在天亮以前将继续撤退。就他所知而言,他得到的仅仅是准许他使用莫努里军作孤立的侧面进攻。加列尼走到电话机旁。他打电话给霞飞。总司令接电话。2人交谈。由于法军总司令通过正式渠道发布他的命令,霞飞的地位大大在加列尼之上;但现在几乎是个人接触,加列尼与他的旧下属至少以平等的地位说话;而霞飞出于道义,克服他的妒忌心和上下级礼节观念,感觉到这位勇敢同志的强烈而明显的指导作用。他同意加列尼可以在5日攻击马恩河以北的敌人。他随即回到他重要军官小圈子,下令于6日进行决战。不幸的是他的迟疑和先前耽误产生了其他情况。我们从上边引述的时间,可以明了这些至关重要命令从计划到译成电码,到达时把电码译成文字要花多长时间。在命令发出前已近午夜时分。这些命令事实上还不如复制抄件由军官乘汽车赶速度快。最近的福煦在午夜1点半收到他的命令。弗朗谢和约·弗伦奇爵士直到3点以后才得知重要的决定,接到命令时他们的军队已经开始了第二天的向南行军。

  不过,现在骰子已掷下去了。那天的著名命令已经发出;从凡尔登到巴黎令人激动的百万大军向后转,把100万把刺刀和1000门大炮指向入侵的敌人。马恩河战役开始了。

  02

  总的看来,人们必定认为马恩河战役是世界上前所未有的最大战役。在那里搏斗和冲击的基本军队当然远远超过曾发生的任何战争。说马恩河战役决定世界大战的命运也是正确的。6次其他重大危机沿着各民族走过的苦难道路上留下它们荒凉的遗迹,有理由争辩说这些危机中的任何一个可能至少部分地改变马恩河战役的决定。协约国军可能在其他场合被打败,德国可能从世界大战中取得胜利的和平。如果在1917年法军被打垮,英国海军没有扼杀潜艇战,美国没有参战,那末今天和明天的学者阅读的将是不同的历史书籍和不同的地图。但在马恩河战役以后德国再也没有获得绝对胜利的机会。他们骄傲的军国主义所有要求绝不再有可能得到完全正确的证明。对科学力量的支配绝不再能成为德国永久的优势。在随后可怕的几年中世界和交战大国间发生了深刻的变化。各民族还拼命战斗,但他们在不同环境和较低水平上进行战斗。屠杀和炮轰在增加,但军队的士气和军事冲击力绝不如以前。到1915年底英国是一个勇于作战的强大国家,整个英帝国惊醒起来整顿它的力量。到1916年底,德国深深地意识到自己的弱点。1917年美国被拖入战争。事情很明显即使法国完全被征服,英国和美国从长期来说能够打败德国。德军若在马恩河战役获胜,本来可能在6个星期中结束战争;德国皇帝和他的20个小国之君以及他们的封建贵族,本来可能为他们世世代代创立不可战胜军事力量的传说。

  我们必须记住,9月3日德皇威廉二世和德国参谋部深信,他们在东线取得胜利,有种种理由相信在一周之内他们将俘虏或击溃在西线与他们对峙的所有军队。根据广泛报导,10日那天毛奇向他主子报告不佳的事实“德国在这场战争中输了。”形势显然出现了巨大的改变。某些巨大而神秘潜力完全发挥出来,那个使子孙后代疑惑不决,使那些经过大灾难活下来的人感到惊奇的问题,它是什么?

  在当时,没有人为原因着急。每个人面对每个钟点、每个星期新的危险,他们只关心结果。德军入侵法国停止了。“山崩似的火与钢”不但停止,而且向后急退。德军不可战胜的担忧消散了。现在有充分时间让全世界进入战争,甚至对于最爱好和平、最没有准备的国家也有时间把自己转变为军火库和兵营。当然这就够了。所有人弓背低头为战争劳累;协约国中受过教育的人都不怀疑最后结局是怎样,在德国的受过教育的人们中很少有人怀疑最后结局是怎样。我们绝不再需要担心关于法军在别国军队前整体投降的这种想法。从最坏处着想,也会有会谈、谈判、讨价还价、互相妥协和争论不休的和平。

  03

  自从战争开始,就开始进行艰辛的研究。大量出版物——官方的、非官方的和反官方的——开始出版。这些刊物收集了无数事实。但是有非常多的事实被引证,有少数极端重要的事实被隐瞒。这些对这个或那个问题的争论中,有多种辩解理论得到热烈拥护;为付出代价而烦恼的世界满足于获得可靠的保证,即法国人在马恩河战役中打败了德国人。

  法国官方历史登载着9月5日午夜为止事态的谨慎叙述。根据它的叙述(对加列尼颇具偏见)马恩河战役到6日才开始,对于事情发生的情况法国军事史家绝口不谈。从9月5日晚到1915年1月在他们的书中是一片空白。显然,对立学派专业意见的辩论,对事实及其评价的激烈争论,对杰出人物感情的尊重,导致编年史家略去他们记叙中这段最重要的情节,到他们认为可以顺利书写的时候再写下去。

  图03、马恩河战役·反攻,1914年9月6日。

  Amiens,亚眠;Barsur Aube,奥布河畔巴尔;Bavarlians,巴伐利亚军;Belfort,贝尔福;British,英军;Bülow,比洛;Chalons,沙隆;Compiegne,贡比涅;Crown Prince,皇太子;Crown Prince Rupprecht,皇太子鲁普雷希特;D. of Wuttenburg,符腾堡公爵;DeCastelnau,德·卡斯泰尔诺;De L’angele,德朗勒;Detit Morin,小莫兰河;Dubail,迪巴伊;Epinal,埃皮纳勒;F.Desperey F.,德斯佩雷;Flank Guard,侧翼卫队;Foch,福煦;Fortified Cities,设防城市;Forts,堡垒;French,法军;Germans,德军;Grand Morin,大莫兰河;Hausen(Saxons),豪森(萨克森);Kluck,克卢克;Maunoury,莫努里;Meaux,莫;Melun,默伦;Metz,梅斯;Miles,英里;Nancy,南锡;Paris,巴黎;R.Marne,马恩河;Rheims,兰斯;Rhein-Marne,莱茵—马恩运河;Sarrail,萨拉伊;St Gond,圣贡;Thioville,蒂永维尔;Toul,图勒;Verdun,凡尔登;Vitry,维特里;Vosges Mts,孚日山脉。

  就我们根据法国人对起始情况的叙述来判断,他们认为那次战役的范围是从巴黎到凡尔登。而德国人的记述与他们自己的方案相吻合,他们认为这次战役从巴黎右边绕过凡尔登转角伸延到孚日山脉。德国人认为他们全部7个集团军参加了马恩河战役;法军只有5个集团军连同一个英国集团军投入这个战役。我们必须仔细考虑双方中任何一方的观点,13或14个集团军的战斗,每一个军由一个巨大城市的成年男性人口组成,每小时全都以惊人的数量消耗粮食、物资、军火、财富和生命。我们也务必记住,法军和英军在当地作战,他们的储备和给养可以由当地供给;德军急速推进,远远离开他们的后方组织和铁路终点站。法军有完善的交通线,有向这一方向的和向那一方向的;德军尚未修复他们急行军中造成破损的公路和桥梁。法军在内线作战;德军要绕过设防的凡尔登转角。马恩河战役就是在这种形势的基础上开始的。

  与以往任何战役相比这次的战斗不大像一个战役。比较起来被杀或受伤的人很少。军队没有立下伟大公认的战功,没有公认的与这次重大战事相应的轰动。沿着200多英里战线,疲乏的受战争折磨的军队进行松弛而绝望的战斗;然后在一刹那间一方突然产生自己的力量不如对方和它在这场战事中失败了的印象。但是引起这种难以抑制的心理反应的细节原因是什么呢?我只能尝试着提供大家还不完全明确的整个链条的几个环节。

  对马恩河战役的流行看法以为,它是法国对德国的大反攻,像美洲豹扑向入侵者咽喉,像插上激情与欣喜的翅膀向前猛攻,这些与事实真相截然不同。撤退在凡尔登与巴黎间的法军要花相当时间转变方向。这些庞大沉重的队伍只有经过好几小时甚至几天才能有效地倒转它们的移动方向。就在法军转过身来开始前进时,他们就碰上追赶他们的德军。他们极其镇定地立刻停了下来向德军开火。德军在他们枪弹前纷纷倒下。这是逆向的边界战斗。当德国入侵者停下来用机枪和大炮向他们扫射时,法军不再是在马赛曲声中疯狂往前冲,形势反了过来。这是努力前进的德军第一次感觉到法国炮兵的可怕威力。倘若法军在边境上就这样做;倘若他们一开始就使用现代武器对付敌人血肉之躯,今天世界的图像可能有多么大的不同!

  当9月4日晚上霞飞结束与加列尼的谈话时,马恩河战役的胜利实际上已稳操胜券。虽然此前法军屡战屡败,蒙受极为痛苦的损失,并一天天后撤,但他们仍然是巨大、未被打垮的高质量的战斗部队。虽然英军以高速度后撤,并损失了1.5万官兵,但战士们知道他们与人数多一倍的敌人作战,而且给予德军重大伤亡。特遣部队和增援力量已经到达。他们正处于向上的转折点,肯定比以前任何时候更有力量。虽然德军在西线有78个师,英法军只有55个师,但是这种优势远远不足以达到他们愿望的最高目的。按施蒂芬计划对“胜利保票”的规定是用97个师专门对付法国,而且在这些师中有71个师执行通过比利时的迂回攻势。毛奇用在西线上的军队少了19个师,用在庞大迂回攻势上少了16个师。从这些师中他又抽调2个军团(4个师)去东线。他还认为不值得阻止英国远征军继续横渡海峡的运输。根据德国海军史记载,“参谋部首脑亲自回答说,海军不应允许进行这样的战争,否则将与我们的利益相抵触。如果西线的陆军在与法军和比利时军作战的同时应付16万英军,这甚至对我们有利。”由此可知在霞飞做出决战的决策时,力量的天秤已经对协约国大大有利。

  与法国官方记述的相反,战役是从5日开始的,当时莫努里军在乌尔克河与敌人接仗。让我们加快讲述那里的状况。

  冯·克卢克军向南进军,擦过巴黎边上时目睹埃菲尔铁塔。他的5个军团中的一个担当侧卫。天空万里无云。1点钟光景侧翼军团突然与从巴黎向它大步前进的法军遭遇。为了试探进攻者的力量,德军开始攻击。顷刻之间剧烈战斗爆发,范围不断扩展。法军力量似乎越来越强;德国侧翼卫队被击败。德国军团遭受严重损失后退7英里。来自巴黎的进攻势头越来越凶猛而持久,其背后有越来越大的后继力量。暮色渐浓。被打败的德国将军希望第二天早晨运气好转,没有向克卢克作报告。但是一个德国飞行员注意到地下的战斗和意想不到的战线位置,他向陆军司令部作了报告。直到当天午夜时分,克卢克才得知他所指望的盾牌已被打碎。直到此时他才记起毛奇的命令,即在主要进军中要把法军赶入瑞士,克卢克和比洛的大军本应建成有防护能力的侧翼,以防止从巴黎出发的攻击。但他不但没有保护德军行军线,他的侧翼反而让人撕开一个大口子。4小时后天将破晓!

  因此克卢克没费更多的周折便召回了作为他的主力的两个军团,嘱咐他们再次渡过马恩河,在他被打败的侧翼卫队的北部布防;由于6日莫努里攻击的压力继续存在,他随即命令最后的一支部队——左翼的两个军团——在48小时内行军60英里;不管发生什么情况,他决心不使北部受侧翼包抄,不使他的交通线被切断。克卢克本来十分快捷地向南推进,设法找到被打败英军的残部,现在他突然完全转过方向,使全军面向西方,阻挡莫努里军继续从巴黎发起进攻。但所有这些措施需要时间,直到9日上午克卢克才进入新的阵地,准备以优势兵力攻击莫努里,并把他赶回巴黎的城防工事。与此同时战事在继续进行。

  与克卢克战线相邻的是比洛。比洛也记得他下令组织侧翼卫队,以防止从巴黎发起进攻。此外克卢克军团的撤退使他的右翼完全暴露在外。因此比洛在枢轴上旋转。他的右臂缩回来。他的左臂向前伸展,在6日、7日、8日和9日4天里,他筑成面向巴黎的阵地,几乎与过去的阵地成直角。看了下边示意图的任何人都能看出,不论克卢克还是比洛现在他们的左翼都暴露在外,易受从南方向他们过来的协约国军的进攻。我们知道英军和法国第五集团军(弗朗谢·德斯佩雷军)已在5日早上回过身来向前进军。这仅仅是开始。克卢克和比洛不但暴露出左翼易受强大部队的攻击,而且在他们之间开了个可怕的豁口,豁口有30多英里宽,其中除骑兵外没有堵阻的部队!的确骑兵的人数极多,有两个骑兵军——由克卢克指派的马维茨军和由比洛指派的里希特霍芬军——但还是只有骑兵而没有共同的指挥官!可怕的豁口仅用外皮蒙上!我们可以想象,在卢森堡的德军高级司令部在地图上眼见这个怪现象逐渐而不可阻挡地出现时的感觉。“如果我们只有两个军从主要战线后边向前进军,这里就是他们适合的地方,现在就是他们适合的时候。”“我们怎么使用去围攻那慕尔的两个军?”“噢!是的,我们派他们去维斯图拉!我们就是这样做的!他们要走多远的路程呢?”“他们现在从700英里外80节火车下来。”德皇很可能惊叫,“毛奇,毛奇,还我军团!”

  如果排成长行的现代军队的庞大机体发现在其队伍中有个宽广豁口,拿不出后备部队把它堵住,它们不能像几个连或几个营那么彼此从一边侧着移动靠拢。它们只能以前进或后退来缩小豁口。用哪个办法呢?回答这个问题我们必须察看在漫长战线的其余部分发生了什么。

  德国入侵部队开始在极左处进行包抄时,鲁普雷希特亲王发现他无法突破图勒与埃皮纳勒间的防线。法国堡垒的重武器,准备严密的阵地和顽强的迪巴伊军与卡斯泰尔诺军给进攻部队大量杀伤后阻止了他和他的巴伐利亚军。他从梅斯出发时拖拉着巨型大炮,运输这些炮花了许多时间。现在别的地方也需要大炮。因此鲁普雷希特于9月8日报告上级说,他无法攻破特鲁埃沙尔姆,他实际上停顿不前。在凡尔登东北,萨拉伊面对德国皇太子的军队。这里堡垒的炮火也给对方沉重打击。以相当的距离绕凡尔登边缘进军的皇太子队伍受不少损伤并被阻拦不能前进。其次说一说符腾堡公爵和冯·豪森将军的部队。前者遭遇德朗格勒部队的阻挡,后者在圣贡沼泽周围遇到福煦将军部队的抵抗。

  在整个中央地段,战斗是混乱的、模糊的、至少可以说是非决定性的。在比洛军的左边(此刻与比洛军一起的还有近半数的豪森军),黎明时分向福煦军发起大规模的血白刃战。德军宣称这次进攻获得成功。一个福煦军团的前哨基地和突出部队肯定被迫后退;但是法国野战炮的主要阵地安然无恙,继续其毁灭性的轰击。每个人都记住福煦断断续续的话:“我的侧翼被迂回;我的中心后退,我要攻击!”

  3支德军试图直接冲击法军失败了。法军尽量避免进行攻击,只满足于杀伤敌人,虽然这很难说是一个有意做出的决定。大体上说,德国皇太子、符腾堡公爵和冯·豪森将军的军队到9月8日在萨拉伊、德朗格勒和福煦的前面完全处于停滞状态。法军和德军战线的中心彼此紧靠形成完全的均势。我们目击了堑壕战产生的剧痛。

  图04、马恩河战役·克卢克和比洛处境(1914年9月5日—8日)。

  British,英军;Bülow(Second Army),比洛(第2集团军);Chateau Thierry,蒂耶里堡;Corps No-s III c,军团编号(III等);Coulommier,斯库洛米耶;Detit Morin,小莫兰河;Epernay,埃佩尔奈;Fere champcnoise,费尔尚普努瓦斯;Foch Fifth Sep.,福煦9月5日;Foch 8th Sep.(Ninth Army),福煦9月8日(第9集团军);Fortification,防御工事线;Franchet Desperey(Fifth Army),弗朗谢德斯佩雷(第5集团军);French,法军;Germans,德军;Grand Morin,大莫兰河;Guard,侧翼卫队;Kluck(First Army),克卢克(第1集团军);La Fert é S.Jouarre,拉费泰苏茹瓦尔;Manoury(Sixth Army),莫努里(第6集团军);Meaux,莫;Mile,英里;Moutmirrl,蒙来赖;Nanteuil,楠特伊;Ourcq,乌尔克河;Paris,巴黎;R.Marne,马恩河;Saxons,萨克森军;Sep. 5,9月5日;Sep. 6-8,9月6—8日;Sep. 8,9月8日;Sezanne,塞扎讷;St Gond,圣贡;The Gap,豁口;Verdun 60 M.,凡尔登60英里。

  但是此时那个豁口情况又如何?我们切不可忘记那个豁口。那个豁口还张开着。它宽30英里在德军右翼的两个军团之间。现在坚定地大踏步进入这个豁口的是英军加上法国第5集团军(弗朗谢部)的右翼。在进军中,这5个英国师以他们自己5个骑兵旅和1个法军骑兵师为前导。他们继续大步前进。德国飞机看到5条15英里长的黑色毛虫吃掉白色的大路。飞机报告“大量英军前进。”有什么办法阻止他们?现在只有1个骑兵军,其他军队已被比洛调走;只剩6个营步兵和在后方远处的一个受重创的步兵师。这点军力不可能阻止或有效拖延12万职业军队的进军。需要跨过3条河流或溪涧;需要清理4条草木丛生的山脊。可是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这个楔子敲进这个豁口。随着这支大军每前进一小时,每前进一英里,比洛和克卢克战略上的局促不安越加沉重。迄今为止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德国骑兵和步兵被气势汹汹的英国使用步枪的骑兵赶回,这些骑兵有迅速集合的刺刀和大炮支持。可是在整整4天中英军损失近2000人。这次进军所起的作用不是战术性的而是战略性的。

  英军进入这个豁口并不是出于某人的天才指挥,而是一系列混乱的事件促使他们自然地进入这个位置。当他们前进时,豁口就在他们前面,在整个战线中这里是抵抗最小的路线。沿着豁口他们钻进去、冲进去,豁口导向德军右翼的战略要害。完全是天意和盲目的命运注定,这支英国军队尽管精力不太旺盛,但仍然实现具有决定性的运动。英军继续前进,自从蒙斯出发以来以鞭子和叫喊追逐他们的怪物,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比洛发现他的右翼受法国第5集团军压迫向后退却,而他自己与右边克卢克的联系由于英军挺进不断地被切断。克卢克刚刚布置有利阵地与莫努里作战时,他发现自己的左翼和左翼的后方发生危险并成为敌军可以进攻的弱点。

  所有这些事态的发展首先反映在比洛和克卢克司令部的地图上,地图上记载着有关供应、安全、甚至至少让两支军队三分之一的人逃出险境的数以百计的详细资料。此种忧虑的严重,不由自主地一件件暴露出来,清楚地表明最高权力中心的恐惧。

  现在我们必须转而谈谈(这是我们的特权)在卢森堡的皇帝指挥部。时间是9月8日早晨。集合在那里的权贵要人由于没有接到他们已成习惯的每小时一次的胜利消息而感到惊恐。相反却来了鲁普雷希特被迫停滞不前的报告。接着送来截获的霞飞5日的作战命令。全部法军已发起攻击!皇太子说他被钉住了。他报告说:“我们只能有极其微小的前进,我们受大炮轰击伤亡惨重。步兵简直被炮火包裹。没有办法向前推进。我们能做什么呢?”符腾堡公爵和豪森也以同样语调说出同样的遭遇,不同的只是他们还受到刺刀的攻击。至于比洛和克卢克,人们只要看地图就知道了,不需阅读他们所写的战术报告,因为飞机和其他方面的报告证实了他们承受的战略上的痛苦。在这里宽敞的房间内召开着高级会议,会议在命令声、敬礼和足跟马刺咔嚓声的气氛中进行,这里远离战线炮轰和绝望、肮脏和混乱,这里完全汇集和记录了入侵法国的庞大德军所承受的压力的种种结果,就像市场崩溃时期华尔街的股市行情收录器。每分钟价值都在变动。最高权力单位蜷缩在新的位置上。9月3日隐约出现的胜利希望被8日失败报告所取代。这是鲜血造成的、而不是纸上空谈的事迹。

  颇有功绩的德军中级军衔参谋官鲍尔上校向我们描述那里的情景:

  “绝望的慌乱情绪严重地控制了全军,更正确地说控制了大部分领导人。最高指挥部出现了最糟糕的局面。毛奇完全垮了。他坐着,脸色苍白地盯着地图,木然没有一点感觉,成为一个灰心丧气的人。冯·施泰因将军(毛奇的副手)肯定地说,‘我们务必不要失去思考的能力,’但是他并不负起责任。他本人也没有信心,说话中流露出他的感觉‘我们说不清局势将怎样发展。’塔彭(作战部长,上文曾提到他)像平时那么平静,他认为失败根本不是他的过错;现在也不至于完全失败,因为他没有失去思考能力。但他没有做任何事。我们比较年轻的人听不到重要的消息。”

  鲍尔就是这么说的!

  现在每一件事情都要毛奇作决定。毛奇是谁?他是这个伟大名字的影子,他是老陆军元帅的侄子,曾是他的副官。他是一个普通人,应该说他是一个侍臣,一个在和平时期的宁静日子里奔走于宫廷为皇帝中意的人。这种人不会与君王闹别扭,他知道怎样克制自己的个性,他就是这样的人,一个好脾气、无害的、值得尊敬的普通人。这个命运不佳的人砰地撞上了迎面而来的严酷的、无情的浪潮,在这种猛烈的撞击下历史上最伟大人物也可能退缩!

  图05、马恩河战役·德军撤退,1914年9月。

  Belfort,贝尔福;British,英军;Bülow,比洛;Canal,运河;Crown Prince,皇太子;D. of Wuttenburg,符腾堡公爵;De Castelnau,德卡斯泰尔诺;De L’angle,德朗格勒;Direction of further Retirement,德军继续后撤方向;Dubail,迪巴伊;Epinal,埃皮纳勒;Foch,福煦;Franchet Desperey,弗朗谢·德斯佩雷;French,法军;Grand Morin,大莫兰河;Hausen,豪森;Kluck,克卢克;Kluck (Fifth Sep.),克卢克(9月5日);Later Position,稍后形势;Maunoury,莫努里;Metz,梅斯;Miles,英里;Nancy,南锡;Paris,巴黎;Position Following With-drawal from South of Grand Morin,德军从大莫兰河以南撤退后形势;Prince Rupprecht,鲁普雷希特亲王;R.Aisne,埃纳河;R.Marne,马恩河;Rheims,兰斯;Sarrail,萨拉伊;St Gond,圣贡;Thioville,蒂永维尔;Toul,图勒;Troouee des Charmer,特鲁埃—沙尔姆;Verdun,凡尔登;Vosges Mts,孚日山脉。

  他怎样做几乎没有什么疑问。一份简单的给所有各军并通知每个师的电报,“如果你们不能前进,便筑工事坚守,vestigia nulla retrorsum(不可让出一寸占领土地),”似乎这样可以稳定形势。可是此时只有英军知道(根据布尔战争经验)现代武器在防御中的威力。法军才在这次战争中第一次享受到令人鼓舞的经验。另一方面,没有一个军人知道,事实上200英里前线中的30英里豁口只是为进入它的进攻者设下的陷阱。几乎在顷刻之间它变成不是胜利而是危险的突出点,变成交叉火力和从两翼反击的巨大目标,成为进一步进攻的最坏地方。

  德国参谋部的军官建有密切的小团体和兄弟会,使德国士兵与其长官的关系,犹如17和18世纪耶稣会会员具有的罗马天主教会教士与红衣主教之间的同样关系。他们说自己的语言,他们有自己的特殊从属关系,他们以较高的才智使用人力与物力,这种才智来自他们的知识和组织。在9月8日午夜光景,毛奇把他的观点或心态告诉了这些军官之一的情报局长亨奇上校。这两个人现在都死了。没有一个人留下他们对话的记录。我们只知道谈话以后发生的事情。亨奇上校登上他长长的灰色汽车,沿着整个战线行驶,在军队的每一个司令部停留一下,最后天黑时分到达比洛的司令部。他见到担任那个军团参谋官的他的兄弟。他与兄弟深谈良久。彼此同意如果确实发现英军大批渡过马恩河长驱进入比洛与克卢克之间的豁口,比洛应与右翼和中央的其他德军一致退向埃纳河。亨奇抽出很短一段时间与老比洛作个人谈话,我们得知,这次谈话相当悲观。他当晚睡在比洛司令部,翌日早上7点起床,而要到9点才有人叫醒老人;他再次与总参谋部的军官谈话。很清楚,此时他们正在考虑昨天送来的报告,英军的先头部队无疑正在渡过马恩河。因此昨夜确定的形势已经成为现实。比洛“根据他自己的意愿”,通过他的参谋官进行指挥,下令第二集团军撤退,到时候他进入他的司令部办公室。

  亨奇知道第二军在干什么,继续赶他的路。在到达克卢克司令部前他碰到一些麻烦。他必须穿过可怕的豁口,他的汽车被大量撤退的德国骑兵堵塞。他还遭到一次英国飞机袭击,陷入他所描述的“恐慌”事件中。直到正午后他才到达克卢克司令部,在此地他再次只与参谋官打交道。他根本没见到克卢克。他告诉克卢克的参谋长冯·屈尔,由于现在知道英军长驱进入那个豁口,比洛的军队即将后撤。但是根据亨奇说,大约两小时之前,屈尔已发出撤退的命令。依旧健在而且写了一本厚厚著作的屈尔承认,撤退的命令是由他的下属(现亡故)用电话传达的,可是这位下属误解了他的意图。他宣称亨奇给他确切的命令,要克卢克的军队退向埃纳河,试图把全部责任推在这个人身上。

  1917年由鲁登道夫下令对这个著名插曲进行调查时,证明亨奇上校没有责任。后来弄清楚,毛奇给他的任务简而言之是弄清楚撤退是否必要,若有必要,协调5支德国军队的后退行动。为此以最高指挥部名义给予他完全权力。可是仅仅是口头上给予他完全权力!屈尔与亨奇之间的斗争由屈尔与他在坟墓中的对手继续下去。屈尔宣称撤退的命令是明确的。然而值得注意的是,他没有请求以书面方式得到这个至关重要的命令,而且他没有将此事告诉克卢克,等到克卢克知道此事已有几个小时过去了。

  不管情况如何,成为战争失败焦点的亨奇当时来回穿过整个德军战线。在外出旅行中他收集了一些坏消息,同来后他又发布了致命的命令。他使用给予他的权力连续命令德国第一、第二、第三、第四和第五集团军撤退到埃纳河一线或与那条线相一致的地段。他只是在一个地方遭到反对。受多番嘲弄的德国皇太子亲自接待了毛奇的使者。面对撤退的命令,他要求书面文件,否则拒绝服从。所有亨奇的命令全是口头的,而且全都传达给参谋官。在这里他直接接触到了第一位司令官。于是他说“他将有从卢森堡发出的正式命令。”这命令是第二天用电报发来的。

  就这样结束了马恩河战役。在撤退开始以前,渡过马恩河的唯一协约国军是英军。事实上我们可以说,沿着从凡尔登到巴黎的整个战线,法军在马恩河战役中根本没有向前推进。在福煦以左和弗朗谢以右的一些法军实际上是向后退。协约国军唯一不断推进的部队是英军。他们在9月5日至8日的4天时间里向北推进了4英里以上。但是为了不使读者认为这个断言带有民族虚荣心,让我首先赶快重复一遍,当英军掉过头来时,它知道在与敌人接触前它比其他部队有更远的路要走;其次当它遭遇敌人时,它发觉基本上只有骑兵挡住至关重要的豁口。事实仍旧是,它摸索着进入德军的要害。

  就这样,一连串难以预见和无法控制的事件几乎在开始时就决定了陆上战争的命运,除此之外留下的只是4年丧失理智的屠杀。我们不知道冯·毛奇将军是否真的对皇帝说过“陛下,我们打输了战争。”无论如何我们知道,毛奇具有对政治事件大于军事事件的预知能力,他在9日晚上写信给他的妻子说,“事情进展不顺利。巴黎以东的战事对我们不利,我们将不得不为我们造成的破坏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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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