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伊滕战役(1757年12月5日)·第八
作者:威廉·西摩 ·英
出自————《世界上二十次重大战役中的决定因素》
出自————《战争通史》
1740年5月31日,弗里德里希二世继承了普鲁士王位。他的父亲弗里德里希·威廉一世提高了霍亨索伦家族的地位,使之超过了其他所有的德意志诸侯。老国王给儿子留下了一支8万人的军队。
这支军队是在他的忠臣和密友,德绍的利奥彼德亲王(陆军元帅)的严格监督下,在波茨坦练兵场上训练出来的。但是,是弗里德里希二世,即历史上著名的弗里德里希大帝,给普鲁士军队注入了充满生机的、不朽的精神。他身处逆境时的勇气、他旺盛的精力和他对战略战术的精通,使他锻造了一支训练有素、组织严密的欧洲第一流的军队。
弗里德里希能在战争中多次取得胜利,主要是因为他肯向自己的错误学习,更重要的是,他是历史上进攻心理最强的将领之一。他十分信赖火炮,同时又重视机动性,这使他成为第一位在战场上使用马挽炮的人。他的意图是,通过快速机动的火炮,随时掌握有压制敌人炮兵连的火炮,并以近距离火力支援,为冲锋铺平道路。当然,他不可能总是如愿以偿,但是,在洛伊滕,机动炮兵连在普鲁士步兵向村庄发起进攻时给了他们强有力的支援。
然而,弗里德里希之所以在与他同时代乃至历代的将领中出类拔萃,是因为他是一位骑兵指挥官。他对骑兵的装备、战术和骑术进行了广泛而重大的改革。他所继承的骑兵部队由骑重装马匹的重装骑手组成,他们以笨重的小跑接敌,成一线展开发射武器。他很快地改变了这一切。
他首次指挥作战是1741年在莫尔维茨。在那次会战中,他的步兵把部队从失败中解救出来。会战后,他清楚地认识到,骑兵与步兵紧密混编是无益的。他禁止将火器安置在马上使用(侧卫和骑哨除外),主张以骑兵手持马刀有控制地冲锋。他期望他的骑兵能够在崎岖地段冲锋1英里,最后800码疾速飞驰。个人和编队严格的纪律和严酷的训练是弗里德里希成功的奥秘。他拥有一批一流的骑兵指挥官,赛德利茨将军和德里森将军是他们之中的优秀代表。在弗里德里希或他的将军指挥的22次主要战役中,可以说其中的15次是骑兵起了决定性的作用。
有许多重要的因素制约着弗里德里希的战略战术。尽管他极大地扩充了其父传给他的军队,但是在战争中他的军队在数量上几乎总是劣于对手。而且,在很多情况下,他的士兵有许多是外国人(在1750年,他有13.2万人,其中5万名是外国人),这就难以避免开小差的现象。然而,他往往能够以高超的战术克服人数的不足。弗里德里希在《军事教令》中有一条著名的格言:“使你自己的翼侧和后方安全,尽力破坏敌人的翼侧和后方,这是一条永恒的战争准则。”他经常调整战术,以达到这样的目的。正是在努力寻找破坏强敌侧翼的新方法的过程中,他发明了著名的“斜击”战术。在洛伊滕战役中,弗里德里希运用“斜击”战术的艺术已达到完美无缺的程度。
这位普鲁士国王不得不克服的其他制约因素是:财政困难,(这不允许他的军队长时间在战场作战)、情报不足(直到骑兵部队合理改编之后这种状况才得以改变)、后勤问题严重(造成这种情况的部分原因是高贵的普鲁士军官们习惯于在作战行动中携带大量辎重以及粮秣运输困难。这使普军不能远离基地作战)。因此,普鲁士军队很少远距离追击敌人。弗里德里希的战略通常是短促地突入敌方领土,把敌人打垮和破坏敌交通线。
1740年12月,弗里德里希以某种站不住脚的借口入侵西里西亚。根据5年以后的《德累斯顿条约》,他似乎得到了他所要的一切。但是,他终生卷进了一场与奥地利王室的战斗中,而且得到了一个无耻的阴谋家和残忍的侵略者的恶名。玛利亚·特里莎对丢失西里西亚十分沮丧,整个欧洲以极大的畏惧注视着这个来自柏林的身如闪电的人物。弗里德里希实现自己的野心只是个时机问题。当1756年“七年战争”席卷大半个欧洲时,弗里德里希已经准备就绪。他率领6万军队侵入中立的萨克森(从军事角度看,这种先发制人的行动是可以理解的),很快就打垮了奥古斯特选帝侯的军队。战败的士兵后来穿上普鲁士军服,为弗里德里希打仗。
整个1757年,即实施洛伊滕战役的这一年,普鲁士军队连连陷入困境。除了能从指挥汉诺威军队的坎伯兰公爵那里得到一点靠不住的援助外,弗里德里希不得不单独与来自英国、俄国,法国和瑞典的军队战斗。的确,他能够内线作战,但是,由于至多只有大约20万人,而所面临的是由50多万人形成的钢铁般的包围圈,弗里德里希不得不拿出他所有的军事才华,否则普鲁士将被从地图上抹掉。然而,弗里德里希不能无处不在,他或他的指挥官们很少能集中4万人以上的部队去对抗几乎总是在数量上占优势的敌人。
在这种情况下,普鲁士军队难免会有挫折。在布拉格血战中,弗里德里希勉强躲过了失败,而科林一仗,普鲁士人却没有逃脱灾难,贝沃恩公爵没能解救施韦德尼茨之围,结果,那里拥有6000人和180门炮的驻军被迫投降。接着,贝沃恩公爵又在布雷斯劳打了败仗。但在罗斯巴赫,弗里德里希于11月5日赢得了对苏比斯亲王指挥的法国军队的决定性胜利。他在罗斯巴赫稍事休整后便又继续前进。他率领1.4万人从莱比锡开到帕尔西维茨,其间170英里,用了15天时间。
11月28日,弗里德里希到达帕尔西维茨。得知贝沃恩公爵的军队在布雷斯劳战败的消息后他立即命令这支部队的余部到帕尔西维茨与自己会合,并把它交由齐滕将军指挥。但即使在两军会合后,弗里德里希也只能集中2.4万名步兵(48个营),1.2万名骑兵(128个中队)和167门炮(其中重炮71门)。弗里德里希知道奥军兵力很可能两倍于已,但在洛伊滕战役中他几乎没使用任何外国雇佣兵。在普鲁士士兵中间,他有一群坚定、果敢的人作后盾,他们绝不亚于其他的欧洲人。尽管弗里德里希在罗斯巴赫取得了胜利,但形势对普鲁士人仍很不利。然而,弗里德里希从不绝望,他召集其部将,用激动人心的演说激励士气。12月4日,普军继续向诺伊马克特开进。
在这个小镇,弗里德里希发现了1000名克罗地亚士兵,他们挡住了他的前卫部队,后又企图沿这个小镇靠近布雷斯劳的一侧逃跑。普鲁士骑兵冲入他们当中,杀死了300人,俘获600人。更为重要的是,一座完整的战地面包房落入普鲁士人之手,这是奥地利人难以承受的损失。普军从那里得到了许多必需的食品。与此同时,弗里德里希从俘虏口中获得了有关敌军位置的重要情报。
奥地利军队有84个步兵营,144个骑兵中队和210门炮;奥军的准确人数我们不得而知,但不会比8万人的数字相差很远。洛林的查尔斯亲王,即玛利亚·特里莎的小叔子,任这支军队的指挥官。他在战场上的纪录不佳,因而不可能建立起自信。1742年在乔图西茨、1745年在霍恩弗里德贝格和索尔、1757中在布拉格,他都战败了。他只在布雷斯劳对付一个弱小的对手时才部分地洗刷了自己的耻辱。查尔斯身边有科林战役的胜利者道恩元帅,但是他宁愿听鲁齐兹将军的奉承,也不听从这位元帅的忠告。他率领奥军从一个安全的基地出发,去占领一个新的阵地。虽然这个新的阵地很坚固,但奥军的行动却使弗里德里希的进攻行动变得容易多了。过了不久,当弗里德里希眺望奥军阵地时,他对布伦兹维克的弗朗西斯说:“狐狸爬出了洞穴,看我怎么教训它。”尽管普军数量上居于劣势,他的将军们也还有疑虑,但他仍决定出击。
奥地利人由从布雷斯劳西面渡过的罗赫河的后面出发,越过施韦德尼茨河,前去占领可控制这一地区的主要道路(该道路从诺伊马克特通往布雷斯劳)的阵地。他们的右翼是位于道路以北大约2英里的尼培恩村。在那里,鲁齐兹伯爵统领8个营在无法通行的泥炭沼泽地后面扎营坚守。他们的左翼原来只延伸到尼培恩以南约4英里处的洛伊滕,但是在战斗开始前,查尔斯亲王命令纳达斯提将军把他的部队南移至撒格舒兹村。这一侧尽管不如鲁齐兹的那一侧安全,但也被沼泽地保护起来。奥军阵地前方的地形微起伏,有一两个小高地和一个较大的高地,这个较大的高地位于波尔诺村,奥军的诺斯蒂茨将军指挥的5个团战前曾占领了这一高地。弗里德里希占有一个相当大的优势,那就是他对这一带的地形相当熟悉,因为这里是他在和平时期最喜欢用于进行军事演习的地方。拿下波尔诺村后,他又占有了一个甚至更大的优势,因为拿下这个前沿阵地后,普军的接敌行动受到了地形的掩护。
12月5日凌晨5时,普鲁士军队从诺伊马克特以四路纵队行进。当他们到达波尔诺村时,天依然未放亮,此外,冷雾也遮敝了他们的行动。部署在大道两边的诺斯蒂茨将军的3个萨克森龙骑兵团和2个轻骑兵团遭到普军的突然袭击。在寒冷、暗淡的黎明,普鲁士骑兵冲向奥军正面和翼侧。敌方骑兵旋风般的冲击使萨克森人魂飞魄散,他们跟着自己的指挥官诺斯蒂茨仓皇败退到尼培恩村。诺斯蒂茨受了致命伤,600名奥军士兵落人了普军之手。弗里德里希命令他的骑兵进行了有限的追击。
当他的其他部队逼近波尔诺时,弗里德里希策马登上那个主要高地。由于晨雾已经消散,从那里他能够看到奥军的整个部署。奥军现在成两线配置。因为纳达斯提的军队虽在此之前曾形成了第三条防线,但这时他的部队已调整其左翼,使之从洛伊腾延伸到撒格舒兹附近的骑兵驻防地。在这一翼支援骑兵的步兵团是符腾堡、匈牙利、巴伐利亚的军队——他们中没有一个团是可以信赖的。弗里德里希十分清楚,险情难测的沼泽地使得敌人的右翼难以攻破,但其左翼却有被迂回包抄的某种机会,尽管敌左翼防线位于令人讨厌的泥淖地。因此他判定,取得成功的唯一办法是对敌人左翼和左翼中心实施攻击,尤其要猛击左翼末端和撒格舒兹与洛伊滕之间的要点。
为了实现这一决心,普军计划从波尔诺以4路纵队前进,随时准备冲击敌人的防线。前卫部队的3个营和拥有10门12磅重炮的1个炮连,由韦德尔将军指挥;右翼部队(稍稍提前行动)的43个骑兵中队和德绍的莫里斯亲王率领的6个营由齐腾指挥;其余的步兵部队为左翼,由雷佐夫将军指挥,其翼侧由德里森将军统辖的40个骑兵中队掩护;后卫部队由符腾堡的欧根亲王指挥(实在令人难以理解)。
普军的南下行动未被奥军察觉。道恩显然对形势缺乏了解,他认定弗里德里希的目标是要切断奥军在波希米亚的交通线,所以普军已经溜走了。但是右翼的鲁齐兹没有这种错觉,因为他能够看到弗里德里希的一些骑兵。这些骑兵是弗里德里希为了欺骗对方而留在波尔诺的山丘上的。鲁齐兹不但认为普军肯定会发动进攻,而且认为进攻矛头是对着他的,于是他立即请求增援。起初这一要求被拒绝,但是经再三请求,查尔斯亲王终于同意从战线中部抽调一些预备队,从左翼抽调一些骑兵去增援他。因此,当弗里德里希准备展开一个典型的“斜击”队形攻击查尔斯亲王的左翼时,奥军左翼的一部分和预备队的很大一部分却远在4英里之外。
普鲁士军队能够在他们的意图被发现以前充分地接近攻击目标。午后不久,韦德尔的几个营在骑兵和10门12磅重炮支援下,成梯队前进到罗贝亭兹和撒格舒兹之间。这时轮到纳达斯提发出救援的叫喊了,但为时已晚,因为下午1时,韦德尔的部队正在分割其左翼。作为主要突击力量的韦德尔的主力营向纳达斯提的防线右翼迂回。为穿过沼泽和森林,他们不仅绕过他的翼侧,而且绕到防线上被“放弃”的一翼的背后。在那里,他们冲入一个炮兵阵地,将巴伐利亚和符腾堡军队赶往洛伊滕,并抓了2000名俘虏。
同时,莫里斯亲王迅速占领了撒格费兹那边的坡地,朝普军前卫部队方向驱赶敌人。而齐滕则指挥他的骑兵设法通过沼泽地,进攻纳达斯提。纳达斯提的部队被击溃,纷纷逃往战线后面约2英里的拉特纳尔森林。奥军左翼防线被攻破,但由于炮兵发挥了很好的作用,并得到右翼的增援,奥军又试图在葛特劳后面重整旗鼓,建立新防线。但是形势的发展迫使查尔斯逐步放弃新防线。他很快被敌人包围(在这一局部,奥军在数量上远少于普军),整个防线再次被迫后移。大炮被安全撤至洛伊滕。少量德意志军队仍然不顾倾泄而来的弹丸和铁片勇敢冲锋,但是他们很快被淹没在战场的硝烟和残杀之中。
这一切更多地是偶然结果而非事先计划,因为奥地利军队的左翼和中央现在混乱不堪,使得下达命令和接受指令都极其困难。整个战线横转75度,形成了新的态势。战线的支点在洛伊滕的中央。鲁齐兹朝西南方向转,而纳达斯提被迫北移。由于洛伊滕提供了坚固的天然屏障,奥军炮兵又配置良好,两军在半个多小时的时间里不分胜负。
正是在这个时刻,弗里德里希调来了他的左翼部队。在这之前,他们还没怎么同敌人交火。他们行进到洛伊滕后遭到奥地利炮兵的猛烈射击。尽管洛伊滕拥挤不堪,尸横遍地,但奥军仍顽强地坚守着他们的阵地。弗里德里希配置在布特贝格高地的重炮的炮火准确有效,近卫军异常勇敢地向洛伊滕发起猛攻.以操练时一样的准确性打击防守的奥军。普军重炮的配合和近卫军的坚决进击在此时此地起了决定性作用。然而胜利还未到来。
这时仍未与敌交火的鲁齐兹的部队,如果包抄普军战线的翼侧,奥军本来是可以围歼普军的。下午4时许,鲁齐兹率部发起进攻,但地形再次欺骗了奥地利人。弗里德里希从他的左翼抽调4个骑兵中队防备奥军的翼侧包围,并把它交由德里森将军指挥。而拉达克斯多夫和洛伊滕之间较高的地势使奥军没能发现德里森的这支骑兵部队。德里森在来自布特贝格高地的炮火的掩护下发起攻击。拜罗伊特龙骑兵冲击正面和翼侧,普特卡默尔的轻骑兵冲向后方,鲁齐兹的部队大部被歼,他本人也被击毙。接着,德里森迂回攻击敌后方的步兵。
当夜幕快要降临时,奥地利军队受到重创,趋于瓦解,但还没有彻底溃败。他们企图在萨拉-里萨轴线上建立第二条防线,顶住普鲁士人的猛烈进攻,进行最后一搏。但是这条战线还没形成就扭曲、崩溃了。在普鲁士骑兵的追击下,整个奥军部队仓皇后退,经施韦德尼茨河上的4座桥溃逃。洛伊滕之战,奥军伤亡约1万人,2.1万人被俘,116门大炮被缴。普军共伤亡6250人,其中阵亡1141人。这是普军的一个巨大胜利。弗里德里希后来曾说,要是白昼再延长两个小时,洛伊滕战役就可能成为那个世纪最具决定性的战役。
尽管普军在这场漫长而悲惨的战争中还取得了其他一些胜利,如1760年的利格尼茨和托尔高之战的胜利,但无疑,洛伊滕战役是弗里德里希运用战术和计谋最为成功的一次。拿破仑曾说过:“这次战役是运动、机动的决断的杰作。仅此一战就足以使弗里德里希名垂千古,并使他跻身于世界伟大将领的行列。”他这么说是完全正确的,洛伊滕之战的胜利确保了普鲁士的生存,为德意志民族的统一打下了基础。在拿破仑入侵的黑暗岁月中,当国土被恐惧和凶兆笼罩的时候,正是这种民族的统一增强了人民的力量。
在这场十分重要的战役中,最具决定性的因素无疑是对“斜击”战术的出色运用。由于查尔斯亲王的无能,弗里德里希的成功来得更为容易。查尔斯亲王在这次战役中犯了一系列的战略战术错误。
查尔斯亲王在布雷斯劳打败贝沃恩公爵之前,就知道普鲁士国王将率领大约1.4万人的部队进犯西里西亚。他本来可以轻而易举地在帕尔西维茨和利格尼茨一线截住弗里德里希,因为他的军队在数量上超过普军(至少占6比1的优势)。而且,他还可以凭借人员和火炮的压倒优势,在他自己选择的战场上作战。
但是他没有这样做,而是允许弗里德里希与贝沃恩兵合一处。查尔斯亲王为什么要越过施韦德尼茨河?它虽是一条小河,但是有些河段两岸十分陡峭,而且它周围的土地在12月份呈沼泽状态,因此,它是一个天然的防御屏障。凭借着数量上的优势,查尔斯亲王本来应当派遣一支部队从上游越过小河,在弗里德里希的军队试图渡河时,对普军的翼侧构成巨大的威胁。
假若弗里德里希真的决心冒险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中打一仗的话,查尔斯选择上述两种做法中的任何一种都可能使他自己取胜,然而他忽视了这两个明显的选择。查尔斯为什么不再前进得远一些,去牢牢占领罗贝亭兹、撒格舒兹和波尔诺地区的所有山坡地呢?那样不是可以使弗里德里希丧失在隐蔽条件下实施机动所需的广阔空间吗?在查尔斯忽视了所有这些显而易见的策略,使弗里德里希能够实施他的翼侧攻击之后,他所剩下的唯一希望就是在战役开始的时候调动自己的整个右翼去攻击普军的左翼。奥军如果迅速果断地这样做,就有可能严重破坏“斜击”战术的完美实施。
普军1742年3月的《军事教令》涉及到了骑兵,从中可以看到“斜击”战术的雏形。但是,人们不知道弗里德里希在什么时候第一次把它用于实战,也不知这一思想是否真的出自这位普鲁士君主。有人说它是公元前4世纪埃帕米农达特别喜爱的战术,后被历代伟大将领模仿而流传下来。但是可以肯定,弗里德里希的这种策略使18世纪的线式战术达到了顶锋。他在洛伊滕战役之前至少有3次运用过“斜击”战术(也许1745年在霍思弗里德贝格是第一次),但是只有洛伊滕战役这一次被认为是最完美的。
“斜击”战术的原则十分简单,但是只有在士兵纪律严明、训练有素、指挥官卓有才干时才能实行。甚至作战计划也必须是灵活的,指挥官要准备在最后一刻随机应变。弗里德里希设计的这种战术有两个目标:首先是集中压倒优势的兵力,打击敌人脆弱的翼侧或后方,这样就使他那支相对弱小的军队在局部取得优势;其次要能够尽最大可能控制整个作战行动。在18世纪的战争中,后者是不易达到的。由于展开成斜形攻击队形,一旦部队投入战斗,统帅就会失去对进攻部队的直接控制。但是“被放弃的”一翼的骑兵(缺乏机动力的步兵是另一回事)却能够在必要时对命令的任何变化作出反应。
由于总是比敌人弱小,能展开的正面也较小,普鲁士军队易受翼侧攻击,并难以对敌实施翼侧攻击。“斜击”战术旨在克服这个弱点。为了使这种战法取得成功,必须以夜行军或精心的欺骗,或通过隐蔽的途径,掩盖作战企图,然后依靠气势和速度实现意图,否则,敌人就有时间去增援受威胁的一翼,整个作战行动就可能归于失败。
为了对攻击点施加最大的压力,加强进攻一翼(在洛伊滕战役中为右翼)是必要的。然而,另一翼会遇到困难,因为开始时它是“被放弃的”一翼,它希望得到成梯形展开的进攻一翼的支援。这一翼通常展开成一条长而浅的作战线,主要任务是把敌人吸引在固定的阵地上。假如这一翼在战斗中不起作用,敌人就能够把兵力转移到受威胁的一翼。但是另一方面,如果这一翼打得过狠,战役的总目标也无法实现。
很明显,进攻角度的正确、作战时机与阶段的恰当,要求有很高的技巧,而且难以把握。进攻中,前线指挥官可以而且确实需要对攻击目标进行细微调整。但是,假如主攻方向的首次攻击失利,那么再组织和发起攻击常常是不可能的。
对“斜形攻击队形”可以视情况作一些调整,例如在洛伊滕,对敌攻击线为对角线,而在库纳尔斯道夫(两年以后的一场灾难)攻击线是垂直的;但是把一翼“放弃”给敌人和加强进攻一翼的原则仍然不能违反。
“斜击”战术看上去很简单,但假如忽视其原则,它很容易误入歧途。在洛伊滕战役之前6个月的科林战役中就发生了这种情况。在科林战役中,普军的接敌运动完全暴露在敌面前,进攻一翼的指挥官没有得到有力的加强,而“被遗弃的”一翼的指挥官却以过大的力量与敌交战,结果导致进攻的失败。但是在洛伊滕,快速运动、集中兵力、出其不意和坚决打击这些成功的诀窍被严格坚持,整个作战行动得到完美的实施,这使弗里德里希取得了大捷。
洛伊滕战役是本书所例举的战争胜负仅仅由是否谙熟军事技巧来决定的唯一战例。弗里德里希完全能够被一个有能力的对手(不必是一个卓越的对手)击败,但是,一旦脱离危险,他的无可置疑的军事才华便使他赢得了伟大的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