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死病·第二十二
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出自————《战争通史》
当英格兰人一心追求武功和冒险时,一个更可怕的敌人正在欧洲大陆挺进。在基督教世界,最大的灾难莫过于黑死病。我们曾隐隐约约地听到过中国的可怕事情,也听说过尸骨遍野的大灾难。这场瘟疫从克里米亚蔓延到欧洲,在二十年里,至少消灭了欧洲总人口的三分之一。
人们由于贵族战争和王室战争的蹂躏而一贫如洗,因此很容易被疾病所征服。英格兰的有关记载很少,但比其他国家资料中的惊人数字更能说明问题。我们从一些资料中看到,在法庭上,有的案子还没有开审,两造就已死去;有些修道院里的人死了一半,在一些教区里,活着的牧师几乎没有足够的时间为他们的会众和教友举行葬礼;有的金器作坊一年换了四个师傅。这些详情都说明问题。但更能说明问题的是,国内各地的地方志普遍出现了一段空白。这段可怕的空白整整砍去了二、三十年的时间。
这种瘟疫真是令人心惊胆战。它有可怕的症状,发病迅速,患者身上有小脓疱,腋下或腹股沟有硬结,这些硬结敷上任何泥罨剂都不起作用,甚至开刀也无济于事,患者快死时会长痈,神志不清,并且说胡话。它在人类社会中留下许多空缺,影响并一度摧毁了人类的生活和信仰。中世纪的生活本来就很严酷,加上这场瘟疫,人们在精神上便更加难以支撑了。教会同其它阶层一样,不仅在机构上受到损害,它的精神力量也大大地削弱了。如果说仁慈的上帝主宰着世界,那么他是怎么主宰的呢?这就是幸存者对上帝的仁慈提出的疑问。怪异的教派应运而生。在瘟疫横行的城市里,进行鞭笞以赎罪的信教者举行了令人毛发悚然的游行,他们每个人随着凄厉的乐曲鞭打自己的先行者。在年代史上出现的这段空白里,还有许多其他恐怖的做法。这场瘟疫似乎是我们民族死亡前的先兆。
但是,瘟疫的势头终于减弱了。热罨制服了硬结,许多人病情好转,生命的抵抗力有所复活,对生活的向往已占上风。灾难过去了,欧洲的人口所剩无几,但他们继承了许多人创造的财富,他们的痛苦也由于人们普遍受难而自然减轻,因此他们又对现世和未来充满了希望。
哲学家们可能会说,为了使人间产生必要的变化,根本不需要使用象瘟疫这样的毁灭性工具。一种更科学的试剂已经产生,它就是火药。据说,爱德华三世进攻克莱西和加来时用过一种小石炮,炮里边用的就是火药。不久以后,火药将成为一种实用的物质,在战争以及和战争有关的人类事务中发挥重要作用。如果火炮没有问世,英格兰人的大弓可能会使他们在欧洲大陆保持更长时间的统治地位。没有理由认为,作为自由民的大弓箭手不会达到与铠甲骑士阶层相当的阶级地位,相反,他们有更广泛的基础。
十五世纪初,铠甲武士的重要地位趋于结束,胸甲和背甲作为护身之物可能还会长久使用,但再也不是权力的工具和象征了。大弓箭手的地位有所下降,并不是由于他们不能制服铠甲骑士,而是因为有一种更方便的东西问世,并且迅速成为各民族的共同财产。震天的爆炸声和滚滚的硝烟常常使朋友感到惊讶,使敌人大惊失色,因而引起了各种人的重视。在这爆炸声与硝烟弥漫之中,一个曾经统治并指导基督教世界近五百年,为推动人类社会及其管理方法作出过巨大贡献的制度变成了一堆瓦砾。人们忍痛把瓦砾清理出去,腾出地方建筑新的大厦。
这场灾难减少了当时的人口,影响了他们的生活,可是没有缓和他们之间的冲突。英法战争仍在断断续续地进行着,驰名欧洲的“青甲王子”成为一个海盗似的冒险家。爱德华在一三三八年侵略法国时利用重大的王位问题作为借口,而“青甲王子”在阿基坦进行的袭击却是师出无名。尽管如此,这些袭击在战争史上都是重要的插曲。
一三五五年,爱德华三世从国会得到重新开战的大量拨款,制定了一项野心勃勃的战略计划。“青甲王子”将从英属加斯科涅和阿基坦向北边的卢瓦尔河挺进,他的弟弟兰开斯特公爵,即生于根特的约翰,从布列塔尼出击,两支军队将在一次重要的战役中会合。但是,计划执行得很不顺利。“青甲王子”的军队只剩下四千人左右,其中将近半数是令人生畏的大弓箭手。他在两万法国军队进逼之下不得不下令退却。他的处境非常困难,因此建议和解,条件是让他和部下撤回英格兰。法国人看到自己的仇敌陷入罗网,拒绝了这些条件,“青甲王子”被迫在普瓦蒂埃作困兽之斗。在他取胜的那天早晨,他的先头部队已经开始向南撤退。法国国王约翰决心要为克莱西战斗雪耻,力图一举结束这场战争。到处放火抢劫的英格兰强盗此时陷入可怜的境地,被迫同数量上占绝对优势的敌人对阵决战。他们的阵地选得好,两侧有森林作为屏障,大弓箭手沿着一排灌木排列成行,扼守着唯一的通路。
克莱西战斗已经是十年前的往事了,但法国的骑士和统治集团对那次惨败仍然难以忘怀。他们被迫承认,战马抵挡不了大弓的箭雨,爱德华国王取胜所依靠的军队都没有骑马。他们也意识到,大弓使冲锋的战马倒的倒,惊的惊,陷入一片混乱,这对传统的战略战术是致命的打击。约翰国王认为,全军必须徒步进攻,他相信凭着数量优势是可以取胜的。“青甲王子”的可贵之处是,他没有因袭过去的经验,或是重复以前某次战斗的制胜方法。他知道,身着铠甲徒步冲上来的众多敌人不象骑兵那样容易被打退。光靠大弓,不管它的命中率有多高,也无法得救,必须运用策略并主动出击。于是他根据当时的情况采取了违反军事常规的行动。
法军中的贵族把战马留在后方,而“青甲王子”则命令他的骑士跨上战马。大弓箭手已经在全线杀伤了大量敌人。法国骑兵为铠甲所累,在葡萄园和灌木丛中艰难地向前移动,许多人中箭而倒。在这个危急关头,箭矢是不够用的。长矛手和刀斧手乘势冲出,以传统方式袭击法国人,而法国人由于行动吃力和地势不平已经乱了队形。同时,一批精悍的英格兰骑兵队伍进行了巧妙的配合,他们骑马绕到法军的左侧,对处境困难而且阵势已乱的敌人展开进攻。结果,他们杀死的敌人和取得的胜利都不亚于克莱西战斗,收获甚至更大。法军彻底瓦解,约翰国王成为俘虏,贵族的精华有的被俘,有的战死。战场上的战利品无法收拾,因为胜利者已经抢劫过四个省份,早已负担累累。以战争中的残酷手段著称的“青甲王子”,这次显出了当代豪杰的风度,尽管经过殊死战斗之后疲乏不堪,精神紧张,对于被俘的法兰西国王却能以君主之礼相待,请他坐在营帐中的御座上,还亲自为他进菜。他那种天才、勇敢和豪爽的骑士气概,为他在历史上树立了令人敬仰的风姿。
约翰国王被解到英格兰,象苏格兰国王戴维那样,关在伦敦塔。一三六〇年五月,英法双方达成了有关约翰自由的《布雷蒂尼协议》。根据这个协议,英格兰除了原有的加斯科涅属地之外,得到了亨利二世控制过的全部阿基坦地区,享有它的全权,还得到了爱德华一世所继承的蓬蒂厄和著名的港市加来,后来控制加来约达二百年之久。协议还规定,如果法国要赎回约翰国王,必须交纳三百万金克朗的赎金。这笔钱相当于五十万英镑,是英国王室和平时期岁入的八倍。
在克莱西战斗中,法国人是在马背上被打败的,在普瓦蒂埃,他们不骑马也战败了。这两次败于英国人手下的可怕经历,深深地刺痛了法国人的心,宫廷和军队处于绝望之中。怎样才能打败或顶住英国人呢?一个世纪以前,在蒙古入侵者令人胆寒的打击下,全欧各地曾陷入同样的绝望之中。但是,俗话说得好,树木再高也不会参天。在后来很长时间里,法国人尽量避免战争,他们同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的英格兰作战,就象他们在马尔博罗 [ 译者注:指约翰·丘吉尔(一六五〇-一七二二),此人是第一位马尔博罗公爵。 ] 时代同安妮女王统治下的英格兰战斗一样谨慎。而且,他们当中产生了英雄柏特兰·杜·格斯克兰,他象谨慎者非比阿斯 [ 译者注:古罗马将军,在第二次布匿战争初期同汉尼拔作战时采用迁延战术,坚壁清野,为罗马赢得了喘息的时间。当时罗马有不同的意见,讽刺他为“谨慎者”。 ] 对付汉尼拔 [ 译者注:迦太基将军。 ] 那样,避免正面作战,而是发挥本土作战在时间方面的有利因素,进行围困或突击。英格兰胜利的时候,已是精疲力尽。事实证明,法国军队无力打败英国军队,而英国也无力征服法国。爱德华三世虽然在军事上取得了许多胜利,他的主要目标却未能实现。
同法国交战的岁月在国会发展史上起了重要作用。由于需要款项,国王和官员经常召开国会。这使国会迅速得到重大发展。各郡、市代表的主要职责之一,是请求解除全国或地方的苦情,并引起国王和政务会对紧迫问题的重视。战争的压力迫使政府重视英格兰平民代表的呼声。在爱德华三世统治时期,爱德华二世执政时开始形成的集体请愿制度得到了发展。平民代表作为一个整体正式提出意见,并且象一三二七年那样,要求把这些意见以国会法令的形式加以确认,这使国会中明显地形成了“下议院”。在爱德华一世的时代,平民代表并不是国会中的主要成分,到了爱德华三世时期,他们取得了重要的固定地位。他们的文书为他们起草意见,就国王的复信草拟谏议书。至此,国会中的上下两院界限分明了。上议院的成员认为,他们不仅是国王理所当然的顾问,而且在国会的范围内有权向国王单独进谏。一三四三年,教俗两界的显要人物在威斯敏斯特宫的白厅召开会议,骑士和市民代表则移到彩宫共商国是。此时国会中首次出现了议长的职务。那时在这种场合担任议长职务的人还不是议会成员。在后来的一段时期内,下议院一般是通过指定的代表发表意见。爱德华三世的统治结束时,议长的地位得到了承认,所以国王也竭力保证他提名的人担任这个重要而显赫的职务。
爱德华三世向下议院作出的让步标志着一个转折点。他同意一切拨款须经国会批准,也赞成将下议院集体提出的正式要求作为以后制定法令的基础。到他逝世时,人们普遍认为,下议院在批准税收和提出议案方面发挥了重要作用。诚然,下议院畏惧国王,它拥有权力的历史并不长。爱德华一世加强王权的手段仍然历历在目,而且没有迹象表明,下议院或者整个国会有权控制或干涉行政事务。他们开会是为了对于通过武力获得政治解决的某些问题予以认可,为拨款事宜进行表决,同时也为了陈述苦情和提出要求。要使国会成为统治机构的重要部分,要使下议院成为这个机构的重要基础,还需要在整个十四世纪里作出长期不懈的努力。
教皇的代表引起人们的强烈不满。约翰时代罗马教廷对英格兰的干涉,亨利三世对教会的屈从,教廷收税官的横征暴敛,教士在宫廷和政务会的影响,这一切使英格兰教会招致日益强烈的反感。在亨利三世统治时期,这种情绪达到了顶点。国内对日益衰落的国外教会所产生的影响忿恨不已,英法战争加深了这种忿恨情绪。更主要的是,这个衰落的教会不可避免地抛弃了长期以来设在罗马的神圣教廷,在法国的影响下转向法国的阿维尼翁教廷。在这些年里,国会制定了一些法令,禁止将国王法庭可以审理的案件提交教皇法庭审理,限制教廷确定英格兰教职人选的权力。诚然,这些法令只是根据外交上的需要断断续续地得到推行。由于英法战争耗资巨大,教廷收入有限,在爱德华三世统治的大部分时间里,教廷的收税官在英格兰尽力征税,结果所得甚微。
一三六九年,英法两国在阿基坦又进行了激烈的战斗。英格兰精疲力尽,幻想也破灭了。教士要求免税,并非每次如愿以偿。其实,在那极端贫困和经济失调的时代,他们足以显示出自己的财富。教士逐渐取代了贵族的公职,因此国会中反对教士的情绪也逐渐加深了。爱德华国王年迈体弱,贵族力图恢复他们的权力。为了反对教会,约翰·冈特通过一次精心策划的政治攻势使贵族取得优势。他手里有了意想不到的武器。在全国的神学研究和学术中心牛津大学,对教皇利益和权力的批评日益强烈。牛津大学的著名学者威克里夫关于宗教改革的论述引起了人们的注意。他对教会的腐败非常愤慨,认为傲慢的教士集团及其绝对权利不符合真正的基督教原则,他说,凡人并没有掌握人类灵魂的能力。国王作为受上帝派遣掌管俗界事务的牧师,有权限制教士的奢华,正如教士有权指导国王的精神生活一样。虽然教皇和国王在各自的领域里处于最高地位,每个基督教徒得到的一切并非“直接”来自他们,而是来自上帝。最高的权力在天廷,而不是在罗马。
威克里夫的主张不会只是一个善良学者的玄想,它应用到教会和国家的现实之中以后,引起了严重的分歧。它要削弱世俗教会的权力,以净化它的精神生活。约翰·冈特感兴趣的是前者,威克里夫侧重的是后者,而教会对二者都表示反对。起初,冈特和威克里夫均想利用对方来达到自己的特殊目的,因此在一三七七年结成联盟。冈特忙于组织新国会,威克里夫则“访问各个教堂,宣扬反对教会弊端的观点”,为冈特提供了道义上的支持。但是,对立势力也开始活动。威克里夫要进行宗教改革的希望掺杂了一些阶级和党派的偏见,冈特由于和这位立志改革的神学家结成联盟,客观上巩固了教士的既得利益,对自己不利。因此二人由于结成联盟都付出了一定的代价。主教们看出威克里夫是冈特的最危险的支持者,便以散布异端的罪名在圣保罗大教堂对他进行审讯。冈特赶去援助他,遭到伦敦民众的敌视。这个不合适的伙伴关系终于土崩瓦解,威克里夫在高级政治事务中再也不起作用了。
也就是在这时,威克里夫开始产生长期的影响。他决意去号召人民。教会的弊端和他的改革主张为他吸引了许多年轻的门徒。他将门徒组成一帮一帮寒酸的传道士,这些传道士象后来卫斯理 [ 译者注:英国著名传教士,有门徒十万人。 ] 的门徒那样,在全国乡村传播教士应该清贫高洁的主张。他用英文写了一些宗教小册子,其中最有名的是《罪人》,这是人人吟读的范本。最后,他迈出了重要的一步,和他的门徒一起将《圣经》译成英文。
基督教的男女老少应该仔细阅读《新约全书》,因为它具有权威,对拯救灵魂极为重要的论点通俗易懂……《圣经》中的字字句句,不管是深奥还是明了,都提倡顺从和博爱,因此,只有做到这两点的人才能完全懂得《圣经》……傲慢与贪欲会使教士是非不分,因而也就无法透彻地理解《圣经》。
基督教早期的精神在英格兰的乡村复活了,它象闷热的天气过后出现的阵阵微风,清爽凉快,沁人心脾。这种不分贫富地展现在人们面前的新境界,严重地动摇了它所依附的正在衰败的社会。教会和国家不久将意识到它们的权力所受到的威胁。
爱德华三世的长期统治已经日薄西山了,克莱西和普瓦蒂埃的两次赫赫战绩也已黯然失色。当年,这位极力追求权力和威望的好战国王为了得到海外冒险事业所需要的金钱,宁愿以祖先奋斗得来的许多特权做交易,而如今到了风烛残年,他却成为时间和命运的债务人,这两位债权人对他提出了强烈的控告。他和儿子在法国征服的大片土地,象复活节的残雪一样焕然消失,只有几个沿海城镇还展示着不列颠民族长期珍视的那种胜利的荣耀。他的爱妻菲利帕王后在一三六九年因患黑死病去世。在她死前,年老的国王就已坠入艾丽斯·佩罗斯的情网之中。艾丽斯是个生性冷漠的女人,但是机智过人,能力出众,无所顾忌,放荡不羁。当时的民众暴躁易怒,看到年逾花甲的著名国王沉溺情海,格外反感。他的眷眷私情远没有一三四八年建立嘉德勋位 [ 译者注:英国最高的勋位,据说在一次宫廷庆贺活动中,索尔兹伯里伯爵夫人的吊袜带掉在地上,国王看见后拾了起来,他见旁观者均露出笑容,便把袜带系在自己的膝上。后来,为纪念这件事情建立了嘉德勋位。 ] 时所象征的宫廷爱情那么浪漫。嘉德勋位中“心怀不良者可耻”这一名句对贵族和民众是不适用的,他们不愿意让国王晚年的情妇从她和国王的风流韵事中得到好处。艾丽斯从国王的恩宠中获利致富,她至少戴上了菲利帕王后的一部分首饰,而且还以极大的热情参与了上层的政治斗争。在审理同她有关的案子时,她甚至与法官同坐一席。鉴于上述情况,贵族和下议院联合起来反对她。
爱德华国王终于被战争、国务和放荡的生活弄得精疲力尽,老态龙钟。他在位已有五十年了,如今寿数将尽。最后的十年大大损害了他的名望。除了私恋艾丽斯之外,他将残存的希望寄托在“青甲王子”的身上。可是,“青甲王子”这位驰名欧洲的杰出军人也被戎马生涯的劳顿所征服,健康迅速恶化。一三七六年,“青甲王子”去世,留下一个未满十岁的儿子作为王位继承人。爱德华三世的丰富生活在他的晚年变得刻板单调。他在受到致命的打击之后,退居希恩洛奇。在那里,艾丽斯仿照时髦的做法,鼓励他多想想比武大会和游猎活动,想想他复原以后的宏伟计划。但是据仇视她的编年史家们记载,当国王陷入死前的昏迷状态时,她摘下国王手上的戒指,带着宅内的动产销声匿迹了一个时期。我们听不到她的辩解。不过,她在新国王执政时又出现于一些比较欢乐的场合。据此看来,她似乎也有自己的理由。唉!各种记载都证明,爱德华国王死时被众人所抛弃,只有当地一名善良的教士给了他帮助,使他在到达天国的旅途中得到教会的保护和关照。
“青甲王子”的儿子在祖父去世的当天被拥戴为王,没有人提出另选国王的问题。于是,英格兰的王冠传给了一个年幼的继承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