格但斯克的第五号船台 1943年9月-1944年5月·第九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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格但斯克的第五号船台 1943年9月-1944年5月·第九

格但斯克的第五号船台 1943年9月-1944年5月·第九

作者:艾尔弗雷德·普赖斯 ·英国

出自————《空潜战

出自————《战争通史

   在潜艇战上很明显的不景气现象,是由于敌方的一项技术发明而引起的。我们正在努力改变这种状况。我们坚信,一定能在很短的时间内获得成功。

—— 摘自阿道夫·希特勒1944年1月的元旦祝酒词

   敌人在反潜方面已经获得胜利。我们一定要    赶上敌人。我用第一流潜艇对丘吉尔作战的日子一定会到来。1943年的挫折并没有打垮我们的潜艇部队,它反而更强大了。1944年将是胜利而艰苦的一年,我们一定要用一种新式武器摧毁英国的运输线。

—— 卡尔·邓尼茨 1944年1月20日

   在1943年的春季和夏季,同盟国的反潜兵力确实得到了巨大的胜利。从5月份的第三个星期到9月中旬,在重要的北大西洋运输线上没有因德国潜艇的攻击而损失过一艘商船。邓尼茨元帅也承认这点,因此派出潜艇进入大西洋,以求改变这种局面。他确信,即将到来的狼群与护航运输队的搏斗将会使同盟国承认,他们虽然可以取得一次战斗的胜利,显然还没有赢得这场战争的胜利。

   在8月的最后几天和9月的第一个星期里,22艘潜艇和1艘潜水油船从比斯开湾的法国各港口驶出,接着又有6艘潜艇从挪威和德国的各基地出航。这些潜艇全都刚刚改装完备:指挥室的装甲加厚了;增设了四联装的20毫米机关炮,以便抵抗飞机的攻击,每艘艇都携带有2个新式的“鹪鹩”音响自导鱼雷用于攻击护航军舰;而且每艘艇上还都装上了完全不辐射电磁波的新式“W·安茨”搜索接收机(虽然有没有都一样)。邓尼茨对他的水兵说:“打一场胜仗所需要的一切都具备了。”

   起初,这22艘驶离比斯开湾的德国潜艇紧靠着西班牙海岸航行,只在夜间上浮很短的时间,极力避免被搜索飞机发现。邓尼茨相信,最近未受到攻击是由于没有了“梅托克斯”辐射波,因此他的得意洋洋是可以理解的。9月3日,邓尼茨注意到敌人仍然在“疯狂地搜索”。次日,他收到了一份报告,又引起他过去的疑虑。一艘潜艇报告说,在夜间受到一架带有利式探照灯的飞机的攻击,而“W·安茨”接收机却未发出警报。这位德国海军总司令认为这份报告还不够充分,他慎重地说:“只有做进一步的观察才能断定这只是一次偶然的情况,还是飞机在使用厘米波雷达……”后来,当U-669潜艇(艇长克尔)于9月7日凌晨在西班牙海岸附近遭到类似的夜间突然攻击时,才证实了这一点。然而,邓尼茨在接到这个消息之前已经得知,另外的27艘潜艇已通过空中反潜巡逻的拦截,成功地进入了大西洋。

   德国人意外地没有费多大劲就跨过了第一道障碍。剩下的就看潜艇能不能用新式的自导鱼雷在攻击护航军舰时获得胜利了。9月16日晚上“拉顿”艇群已经在中大西洋进入阵位,20艘潜艇排成从前那样的一条南北走向的巡逻线横跨护航运输队的航线。邓尼茨回忆起了从前打胜仗的好日子,给他的水兵拍去一份振奋人心的电报:

   元首在注视着你们的每一步战斗。

   猛打。穷追。击沉。

   9月18日下午,两支西行的护航运输队,即ONS18慢速护航运输队和它后面大约120海里的ON202快速护航运输队,已经驶近了德国潜艇集结的地域。第一支护航运输队中有一艘“麦卡尔平帝国”号商船航空母舰,它是当时仅有的三艘这类船只中的一艘。战斗开始时,围绕着慢速护航运输队发生了一些双方都无损失的小冲突。次日,即9月19日,同盟国旗开得胜。新近改装的加拿大第10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超远程飞机从纽芬兰起飞,在ON202护航运输队以北击沉了U-341潜艇(艇长埃普)。

   就在同时,德国潜艇也发现并跟踪了ON202快速护航运输队。20日晨,战斗开始了。第一艘被德国神秘的新式自导鱼雷击中的是英国护卫舰“拉根”号。当它驶出队列对一艘跟踪的潜艇进行高频无线电测位时,一条“鹪鹩”自导鱼雷打进了它的轮机舱、炸断了船尾,并炸死29名水兵。U-238潜艇艇长黑普海军上尉充分地利用了这场大混乱,成功地突破了护航防御,用鱼雷击沉了两艘商船。

   与此同时,U-338潜艇发现了护航运输队,它发报说:“我正在水面上,准备攻击。”这艘潜艇的艇长是曼弗雷德·金策尔海军上尉,他就是前一年3月份在与SC122护航运输队作战中驾驶潜艇与巡逻飞机英勇周旋的那个人。他同克瓦耶特-法斯勒姆和卡比茨基一样,曾经在空军部队中服过役。因此,当一架从冰岛起飞的第120中队的“解放者”式飞机出现并盘旋着准备攻击的时候,这艘潜艇坚持战斗并予以抗击。金策尔用猛烈而准确的炮火巧妙地还击,使飞机投掷的第一批深水炸弹未能命中。“解放者”式的飞行员,T·莫法特空军中尉面对如此激烈的抵抗,只得围绕着潜艇盘旋,时而开炮射击敌人的机关炮。他耐心地等待着时机。金策尔终于决定打破这种僵局。他估计“解放者”式飞机来不及攻击的时候,迅速下潜了。但是德国艇长没有想到,这正是莫法特所盼望的。这位英国飞行员朝着逐渐消失的潜艇下潜旋涡俯冲下来,投放了一条“MK24”型自导鱼雷。鱼雷准确地击中了U-338潜艇,潜艇沉没,全体艇员葬身海底。曼弗雷德·金策尔就这样找到了他的归宿,他万万没有料到他的对手的鱼雷发射管里也装有同样先进的武器,

   当天夜里,快速护航运输队赶上了慢速护航运输队,两支护航运输队共有66艘商船,在15艘护航军舰的掩护下缓缓地行驶着。随着夜幕的降临,反潜巡逻飞机离开了这个海域。“拉顿”潜艇群又偷偷地接近了护航运输队,用致命的“鹪鹩”自导鱼雷击沉了两艘护航军舰。后来由于浓密的海雾才使潜艇与护航运输队失去了接触。次日,两支护航运输队都在海上的浓雾之中航行了一整天,捉迷藏的游戏仍在继续,但无战果。

   一直到9月22日下午,海雾才开始消散。当能见度好转时,德国潜艇又开始向护航运输队集中。一时变得晴朗的天空,对空中巡逻也很有利。以纽芬兰为基地的“解放者”式飞机重创了U-270潜艇(艇长奥托)和U-377潜艇(艇长克卢特)。同一天,“麦卡尔平帝国”号上的“剑鱼”式飞机用火箭和深水炸弹对潜艇进行了多次不成功的攻击,但却迫使潜艇下潜了。尽管如此,到天黑的时候,仍有足够数量的潜艇与护航运输队保持着接触,能够再次发动攻击。在夜暗之中,“拉顿”艇群又击沉1艘护航军舰和4艘商船。

   23日的拂晓,天气晴朗,“解放者”式飞机和“剑鱼”式飞机把潜艇全部赶到了水下,潜艇很快就被远远地抛在后面。邓尼茨命令潜艇停止战斗行动。在这位德国海军总司令看来,“拉顿”艇群已经获得了巨大的胜利,因为据潜艇艇长们报告,他们共击沉9艘商船和12艘护航军舰。虽然战果的统计是有根据的,但被夸大了。德国人只能知道“鹪鹩”自导鱼雷不断地在目标的前面或后面爆炸,每一声爆炸都被认为是命中了一个目标。况且,在战斗白炽化的时候,一艘向目标逼近的潜艇完全可能认为是自己的攻击击沉了目标。实际上,同盟国只损失了6艘商船和3艘护航军舰,全部都是在夜间没有空中掩护的情况下被鱼雷击沉的。尽管如此,德国人还是占了“便宜”,因为只有3艘潜艇被击沉。

   在德军最高统帅部看来,“拉顿”艇群的战斗行动是对士气最好的激励。另外,这一战斗行动似乎肯定了8月初以来所采取的各项措施是正确的。德国海军经历了长时间的不断摸索(主要是挫折)之后,偶然找到了不需付出重大损失即能通过比斯开湾的正确的战术。同时天气又使潜艇能够对护航运输队进行挑战和在取得一场微小的胜利之后加以吹嘘。此外,新式“W·安茨”接收机已经过首次战斗的考验,声誉很好。在比斯开湾仅发生过两次可疑的夜间攻击,在大西洋上则完全没有发生。其原因当然不象德国情报军官所想象的那样简单:前一种情况是由于用雷达难以发现靠近海岸航行的潜艇,而后一种情况则纯粹是由于在那里作战的“解放者”式和“剑鱼”式飞机没有装备探照灯和照明弹。

   邓尼茨元帅象一个赌徒一样,把一切都押在送上门来的东西上。他信心十足地重新组织了“拉顿”艇群,为下一次战斗做好了准备。按理讲,送上门的东西尽管少,总该有。可是接连三个横渡北大西洋的护航运输队却都绕过了德国潜艇的巡逻线。德国潜艇不但白等了很久,反而被飞机击沉了3艘。

   一直到10月7日,德国潜艇才发现了东行的SC143北大西洋护航运输队,其护航军舰中有商船航空母舰“拉帕纳”号。但这一次天气对德国潜艇不利。8日凌晨,一艘德国潜艇用自导鱼雷击沉了一艘护航军舰。天亮之后,晴空万里,“拉帕纳”号上的“剑鱼”式飞机和冰岛基地的第86和第120中队的“解放者”式飞机粉碎了德国潜艇接近商船的一切企图。有两艘潜艇U-419(艇长吉尔斯贝格)和U-643(艇长斯派达尔),不知是没有看见还是不害怕“解放者”式飞机的进攻,未能及时下潜,结果为此付出了最高的代价。傍晚,加拿大第423中队的一架“桑德兰”式飞机进行了一次短暂而适时的出击,击沉了U-610潜艇(艇长巴龙·冯·弗莱贝格尔-埃森贝格尔-阿尔门丁根)。天渐渐黑了,但潜艇并没有立即摆脱飞机的骚扰。那天夜里,第一次在中大西洋使用了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解放者”式超远程飞机为船队护航。但是这架“解放者”式飞机由于续航力不足,离拂晓还有一段时间就返航了。德国潜艇趁机击沉了一艘单独航行的商船。10月9日天亮以后,护航运输队进入中程飞机的巡逻范围之内,德国潜艇便停止了攻击。邓尼茨因为没有达到预期的效果而感到困惑不解。他们潜艇仅击沉商船和护航军舰各一艘,而损失的潜艇却达3艘。

   如果德国海军总司令能稍微认识到SC143护航运输队的失利,也许只是幸运的同盟国遇到的偶然的不幸的话,那末他很快就会回到真正的现实中来,因为一个星期之后,“施利芬”艇群卷入了与西行的ON206护航运输队的战斗,结果潜艇被飞机击沉4艘,被水面护航军舰击沉2艘,而潜艇仅击沉1艘商船。

   邓尼茨逐渐明白了,他从前的问题并没有解决。潜艇从其他海区发回的消息也使他沮丧。9月中旬,意大利投降后,这位德国海军总司令便命令7艘潜艇通过直布罗陀海峡去增援德国在地中海的潜艇分舰队。潜艇紧靠着中立的西班牙海岸航行,一开始避开了比斯开湾的空中巡逻。但直布罗陀海峡的特点是海流复杂,航行非常困难,潜艇有时不得不偏离开安全的近岸水域。另外,驻在直布罗陀机场的第179中队装备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式飞机已经做好了战斗准备。每架飞机都装有ASV III型雷达,德国“W·安茨”接收机收不到这种雷达发射的厘米波。

   在9月最后一个星期里,敢于蔑视这强大防御力量的第一艘潜艇是U-223潜艇(艇长韦希特尔)。该艇尽管在夜间浮出水面时两次被突然发现并遭到攻击,但还是安全地驶进了地中海。较为不顺利的是施勒特勒尔指挥的U-667潜艇。它的潜艇曾经五次遭到攻击,艇体受损,被迫返回圣纳泽尔。邓尼茨得知在直布罗陀海峡附近空中巡逻频繁的消息后,决定潜艇推迟驶进地中海。

   潜艇很难通过海峡的消息已经使邓尼茨感到够严重了,然而潜艇夜间遭受突然攻击的报告又象从前那样纷纷飞来,使邓尼茨更加不安,因为使用了新式的“W·安茨”接收机后,至少不该再出现这类的报怨。既然同盟国飞机已不可能利用接收机的辐射电磁波测定出艇位,那么这次似乎就要怪罪某一种厘米波雷达了。于是邓尼茨下令,10月底再次通过海峡时,所有潜艇都携带“纳克索斯-U”警报接收机。

   读者一定还记得这种不灵敏的“纳克索斯-U”接收机的缺点,了解这种装置对潜艇不会有多少用处。当然,第179中队的飞行员并不了解德国人的困难,他们只觉得德国潜艇在该区域的活动似乎突然增多了,并认为这是很可喜的现象。10月23日夜间,一架“威灵顿”式飞机干净利落地击沉了德国的前导艇U-566潜艇(艇长霍恩赫尔)。

   近一个星期的平静之后,伯梅海军中尉指挥着U-450潜艇进行了挑战。这场随之而来的小型战斗由于有人写了一段非常生动的描述而引起了特别注意。10月29日,当第179中队霍金森空军少校驾驶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P”式飞机从直布罗陀机场跑道上起飞的时候,机上载有一名乘客。这位乘客是一名陆军军官,以前从未乘过飞机,也完全没有受过专门的反潜训练,正因为如此,他才能够随着作战过程的展开,极为精确地描述他的“感受”:

   没有月光,星星却很明亮。俯视海面,到处闪动着白色的斑点。远处,几个灯塔有规律地闪耀着亮光。除了你不注意的发动机的轰鸣声和你不懂得的从机内通话设备偶而传出的谈话声外,万籁俱寂。驾驶员躺在飞机的头部,副驾驶员在操纵飞机。我站在飞机的头部,一只脚踏在无线电室门口,另一只脚踏在驾驶台伸出来的支架上。在仪表板的刻度盘上发出一缕微弱的荧光。我们已经飞行了大约四个半小时,我不晓得他们什么时候该喝咖啡。

   那个小个子苏格兰人通过机内通话设备讲了几句话,但是我没有听懂。正驾驶员开始往回爬,我把身体紧贴着后面的门,好让他挤过去操纵飞机,同时让副驾驶员慢慢地挤出来,走进飞机机头部平躺下来。正驾驶员在闪光灯微弱光线的照射下,检查了仪表。我心里想,要记住下次一定带一个手电筒来。事先已经安排好了,如果我们投入战斗,我在机首机枪就位,可我现在不想进去,因为我不想显得太激动。但是副驾驶员拉了拉我的腿,我只好向前爬去在机枪后面就了位,大概这只是一次例行的交接班吧。我一只脚靠着他蹲了下来,双手紧握着机枪,大拇指顶住按钮。我看不见前方有什么,只见一个灯塔从右边滑过。我们正在加速,我不晓得我们以后要干什么。

   我怎么会知道我该不该射击呢?我不想通过机内通话设备去问,因为他们也许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用到它。所以我拉掉副驾驶员左耳上的耳机,尽量大声地喊:“要我射击时,请碰一下我的腿。”我这么喊了两次,但他一直向前方注视着没有理我,所以我打消了这个念头,又回到了机枪边。我们飞行的速度好象更快了,我凝视着外面,试图透过前方的黑色墙壁看见东西。我们将要遇到什么呢?是一艘航行中的船只,还是一架飞机?我想无论是什么,一定都是己方的,但我怎么能知道是己方的呢?下一次我一定要在起飞之前弄清楚这个问题。

   究竟出了什么事?!我估计他们已打开了探照灯。我们周围全是一片浓密的白雾,我只能看见机头上连接玻璃的铆钉。他妈的!外面连个鬼也看不见!啊,我看见了是艘潜艇。可能是英国的。我听到有人在机内通话设备里大叫起来,于是我的拇指按了下去,一溜红色的高尔夫球向那艘潜艇飞去。我事先应该弄清他们喊的这个信号的意思。如果打错了,有人会因此要挨骂的,说不定就是我闯的祸。我们在继续俯冲,头几个高尔夫球现在变成烟头大小了。距离太远了,这些子弹飞到那里是需要一段时间的。飞机飞得更快了,我看见有几个烟头打到指挥室的右边,还有一些打到了左边。这些子弹都与我射出去的混在一块了。它们越来越大,暗红色的网球也开始在我们旁边飞过,子弹向我们射来了。是一艘德国潜艇!真是谢天谢地!我用尽力气紧按枪机,尽量保持我打出去的高尔夫球的方向。那些网球正要打进我们机头的时候,却没有命中,擦了过去,慢速移动的红色网球正向我们飞机集中,形成了一个漏斗状的火力网。我从来没有想到,原来是这个样子,我无法看到它们是否命中。我们就要击中指挥室了,我真希望敲掉它,但是没有命中,我们飞过去了,探照灯也熄灭了。我向左下方看去,除了星星什么也看不见。

   右边的空中突然一闪。是否又来了一架飞机?不,是一个灯塔。驾驶员用机内通话设备叫喊着:“真倒霉,真倒霉!”我觉得周围好象充满了许多新鲜空气,还夹杂了一点汽油味。驾驶员呼叫机组每一个人员的名字。“比尔!平安无事吗?”“平安,先生。”“威尔逊,你在吗?”“在,先生,但是灯被打灭了。”“汤米,你好吗?”“好,先生。”“斯科蒂?”他连喊了三声,声音一次比一次急促。后来斯科蒂回话了。我们大家都安全。

   副驾驶员从我两腿之间爬出来,查看驾驶台的下面。他有一盏小灯,我从他的肩上看过去,看到乱成一团,发亮的管道有的在渗油,有的在喷油,乱七八糟。在飞机的一侧有一个拳头大小的洞。过了一会儿,我们开始返航飞回基地。

   实际上,霍金森空军少校并没有象他想的那样投下了6个深水炸弹。伯梅操纵着U-450潜艇安全无损地驶入了地中海。那架受了伤的“威灵顿”式飞机载着那位有了点经验的陆军军官,一摇一摆地飞回了直布罗陀。

   虽然U-450潜艇成功地通过了海峡,可是后两艘却不象它那样走运。海军舰艇部队于10月31日夜间击毁了U-732潜艇(艇长卡尔森)。次日夜间,第179中队的“威灵顿”式飞机在水面舰艇的协同下,把U-340潜艇追赶得筋疲力尽。艇长克劳斯用高速潜航摆脱了追击,但是耗尽了电力。由于飞机和军舰随时都可能发现潜艇的踪迹,克劳斯没有别的办法,只好将潜艇浮出水面,打开海底门弃艇逃生。西班牙几艘渔船把他们救上了船。这些德国人还没来得及脱下容易被辨认出的救生衣,英国护卫舰“弗利特伍德”号就赶到了现场。接着发生了一个插曲,它可能使有的读者高兴,有的不满,这就要看他的国籍和他对国际法的看法了。一位当代的编史家挖苦地写道:

   对“弗利特伍德”号舰长来说,这样做是出于明确而强烈的人道主义精神。被召来开会的军医也同样觉得,带走那些筋疲力尽的人并尽军舰的可能予以照顾和款待是他们的责任。德国人则不这样看待这个问题,不过当他们真的被带走的时候,却没有人反抗“弗利特伍德”号的人道主义原则。

   就在围绕着U-340潜艇而忙碌的时候,布吕宁海军上尉驾驶着U-642潜艇偷偷地溜过了海峡。这样,5艘企图突破封锁的德国潜艇,只有2艘通过了海峡,其余3艘都被击沉了。

   这是一场小规模的战斗,但德国人的损失并不小。这个事实似乎也在反驳德国关于同盟国侦察手段的推论。“W·安茨”和“纳克索斯”接收机本应能够侦察到在它们波段范围内的那部分雷达发射波,而且通过试验已经证明,这两种装置都不会辐射出足以暴露自己的强大电磁波。到底是同盟国在使用一种前所未闻的新波长的雷达,还是在使用一种全新的探测潜艇的方法呢?实际上,都不是。德国之所以遭受失败,是因为同盟国使用了装备有厘米波雷达的飞机配合大量的军舰,对狭长的水域进行了封锁。我们又一次看到,德国的情报军官们在难以摆脱的迷宫里多么费尽心机地寻找一条可以走得通的路。

   从更远一些水域传来的消息也没有减轻10月份笼罩着邓尼茨作战司令部的沮丧的阴影,因为德国企图再次打击通过亚速尔群岛附近的护航运输队,同样遭到了失败。4日晨,一架“复仇者”式飞机从美国护航航空母舰“卡德”号上起飞,对正在进行加油作业的德国潜艇实施攻击。当时,U-460潜水油船刚给U-264潜艇加完油,U-422和U-455潜艇还正在等着加油。由于敌方防御炮火猛烈,“复仇者”式的深水炸弹攻击未能奏效。R·斯特恩海军上尉使用无线电申请增援兵之后,便在潜艇的火力射程之外盘旋。他要等到德国潜艇被迫下潜时,才能投放炸弹舱中剩下的致命的自导鱼雷。不久,沙伊贝海军上尉谨慎地将U-455潜艇下潜到安全深度。但英国飞机未敢马上对它进行攻击,怕高度机密的“MK24”型自导鱼雷在投放时可能会被依然留在水面的3艘潜艇中的某一艘发现。“卡德”号派出了由两架“野猫”式和一架“复仇者”式飞机组成的突击兵力,及时赶到了现场。猛烈的高射炮火又一次阻止了飞机的攻击。德国水兵一边祝贺着他们的胜利,一边下潜,对于其中一艘潜艇来说,却是最后一次下潜了。这正是斯特恩所期待的机会,他向那艘最大的潜艇下潜旋涡左前方投下自导鱼雷。两分钟之后,涌起一小股水柱,接着U-460潜水油船(艇长施诺尔)的燃油和碎片开始上浮到水面上。后来艇长珀舍尔海军中尉又莫名其妙地将U-422潜艇上浮到距离早晨战斗地点仅3海里的地方。由于这一鲁莽的行动该艇几乎立即受到了飞机的攻击。当他下潜时,飞机用自导鱼雷在后面进行了攻击,结果又是无一人生还。

   刚过一个星期,即在10月12日那天,“卡德”号上的一架飞机又一次测定了海上加油作业的核心U-488潜水油船的位置。施图特海军上尉驾艇与4架“复仇者”式飞机奋战了一个多小时。在他下潜逃走的时候,照例遭到自导鱼雷的猛烈追击,但这次似乎是勇敢者自有天助,自导鱼雷爆炸早了点。斯图特驾驶着受了伤的潜水油船回到了波尔多。第二天早晨,巴龙·冯·福斯特纳海军少校指挥着U-402潜艇找到加油船的时候,运气可没有那么好。“卡德”号上的一架飞机投放了一条“MK24”型自导鱼雷,击中了潜艇,把它送到了海底。

   同日,即10月13日,发生了一场战斗,暴露了舰载机容易受到战斗损伤的严重缺陷,这是从前没有充分考虑到的。弗里亚特海军中尉在攻击一艘潜艇未遂后,准备在“卡德”号上降落时,才发现德国炮火打坏了他那架“复仇者”式飞机的液压系统,他想尽办法也放不下右翼下边的起落架。飞行员在母舰上空盘旋了近一个小时,这时母舰已收回了所有其他的飞机。夜幕已降临,海上涌浪更大了。最后,弗里亚特只好用左翼下的起落架支脚强行降落。但在最后一分钟又出了差错,“复仇者”式的制动钩没有钩住停机网,飞机从甲板上弹起来,越过挡板,右翼撞到舰桥上。这架迷路的飞机往前甲板猛冲过去,把停在舰首的一架飞机撞到了海里,才突然停下来。弗里亚特和他的机组人员还算幸运,从飞机残骸里被救出来时没有发现受伤。

   在10月下半月,“科尔”号护航航空母舰替换了“卡德”号,在亚速尔群岛以北的水域执行掩护任务。“科尔”号在10月底驶离该水域前,共击沉、击伤潜艇各一艘。

   10月份临近结束时,谨慎的德国人在9月初表现出的那种乐观情绪已经彻底消失了,因为在这两个月内,德国在战斗中损失了33艘潜艇(其中飞机击沉24艘,飞机和军舰配合击沉2艘)。但另一方面,德国潜艇在此期间击沉商船约40艘,计20余万吨,这是一个不小的数字。同时,潜艇部队还胜利地达到了它的第二个目的,即牵制同盟国的大量兵力。德国方面对未来还是充满了信心,因为邓尼茨元帅手中仍握有王牌。

   到1943年夏季,飞机已经发展成为德国潜艇最致命的对手。但那时,飞机除了攻击水面上的或刚刚下潜的潜艇之外,对水下的潜艇依然无能为力。也就是说,通常只有当德国潜艇为了充电或者为了迅速占领截击护航运输队的阵位而浮出水面(或刚刚离开水面)时,才最易遭受攻击。如果能减少暴露于水面的时间,或者甚至不需要上浮到水面,那末潜艇受到飞机攻击的机会就会大大减少。邓尼茨所梦寐以求的解决办法是建造一种真正的潜艇。这种潜艇要比当时服役潜艇的潜航速度更高,潜航时间更长。为了满足这一要求,瓦尔特教授一直在努力改进他的以过氧化氢做燃料的动力系统。

   第一批使用瓦尔特系统的作战潜艇是小型的近岸潜艇,叫做XVII型艇。为了能使瓦尔特远洋潜艇尽快装备部队,德国海军在1943年6月份订购了180艘XXVI型大型潜艇。但在生产计划制定之后,才发现瓦尔特动力系统还不能普遍使用,只得在9月份取消了这批订货。从停止使用当时在役的旧式潜艇到投入使用具有高度水下性能的瓦尔特动力潜艇为止,显然这中间还有一段青黄不接的时间。为了填补这个空白,德国造船工程师正致力于研制工作。

   首先需要解决的是,必须采取措施使大量的现役潜艇能够继续使用而且充电时不必浮出水面。德国人正好已经有了这种装置,战前就曾在荷兰潜艇上使用过。这种装置叫“施内克尔”通气管(“鼻子”的意思),它能在潜艇处于潜望深度时伸出水面,在通气管的顶端装有一个浮球活栓(与厕所水箱里用的相似),以防波浪淹过进气口时海水灌进艇内。使用这种装置,即使潜艇位于水下时也能保持艇内空气清新。更重要的是,潜艇实际上可以无限期地使用柴油机进行潜航,无需消耗蓄电池的宝贵电能。必须强调指出,使用通气管完全是一项防御措施,它减少了飞机发现潜艇的机会,不过潜艇在攻击护航运输队的过程中却不能使用,因为柴油机的噪声会暴露潜艇的位置,同时也妨碍艇员使用听测装置。使用通气管也限制了潜艇的航速,最大航速只有6节左右,这就是说潜艇的机动能力比在水面上大为降低。此外,如海浪太大或深度保持得不好,海浪淹过通气管使浮球活栓堵住进气口时,潜艇艇员会感到很不舒适,因为柴油机继续吸进艇内有限的空气,而且在柴油机熄火和阀门打开之前的短暂时间内,艇内压力显著降低,艇员眼胀耳痛极为痛苦,甚至有窒息的感觉。

   通气管虽然有这么多局限性,但对德国海军来说,还是在正确的方向上迈出了一大步。当然,伸出水面的通气管仍能被目视和雷达发现,不过发现的距离要比整个潜艇浮在水面时小得多。在1943年夏秋两季,曾对一种试制的通气管进行过试验,大大改进了最初的设计。试验的结果使德国海军对这种装置充满了信心,开始对全部作战潜艇进行了大规模的改装。然而,即使用这种短期解决问题的办法,要改装好急需数量的潜艇,也还需要几个月的时间。这种简单的装置本来早应在战争中使用,但在飞机反潜构成严重的威胁之前,没有任何压力促使德国海军去研究它。

   邓尼茨要求德国潜艇设计师用较长的时间设计出一种完全新型的潜艇方案,这种新型潜艇应采用已经研究出来的技术,并尽可能具有最良好的水下性能。为了达到这一目的,可以充分利用瓦尔特的某些设想,因为这个德国发明家为了他的具有革命意义的动力系统已设计了一种理想的、能有最好水下性能的艇形。德国海军提出,能否重新设计一种新的艇形来安装传统的柴油发电机。如果能把蓄电池的能量提高两倍,那末这种“传统”的潜艇即使不使用有爆炸危险的过氧化氢,也能在性能上接近于瓦尔特潜艇。1943年初夏,德国的设计思想开始沿着这一方向有了具体的发展。6月末,这种潜艇(被命名为XXI型潜艇)的“重要数据”最后落定下来:在水下以18节的最大航速能航行1.5小时,以12节到14节航速能航行10小时,以6节航速能航行48小时,即将近300海里。使用经过改进的通气管,这种潜艇将以12节的航速赶赴作战海域。从技术上来说,制造这种高性能的“传统”的潜艇,与制造通气管一样,早在战争的初期阶段就有可能,但是德国人当时有更急迫的问题,而且直到1943年春季,他们似乎还认为老式潜艇完全能够扼杀同盟国的交通线。

   蓄电池能量的大大提高,意味着XXI型潜艇要比从前攻击护航运输队的潜艇略大一些。这种潜艇的水面排水量可为1,500吨左右,初期的VIIC型潜艇则为770吨。具体的设计任务由科德斯经理领导的一个专门小组负责,科德斯原为德国基尔工厂的海军总设计师。

   德国阿尔贝特·施佩尔部长在1943年6月指定奥托·默克尔担任造船总委员会的领导,该委员会是一个负责船舶建造的办公机构。到1943年中,德国的造船力量几乎全部都被用于建造潜艇。从前,默克尔当过马基鲁斯的总经理,以给德国政府制造重型车辆而颇有名气。他不是一个潜艇建造家,确实象他的前任鲁道夫·布洛姆 [ 注:是有势力的布洛姆-福斯康采恩的合股人。 ] 曾经尖刻说他的那样,默克尔“从来没有见过船,更不用说潜艇了”。尽管如此,这位新官还是提出了不少新颖而聪明的见解。

   如果采用正常的方法,试制XXI型潜艇所需的时间(即从提出技术要求到交付第一个样艇所需的时间),要两年半左右。这就是说,邓尼茨到1946年初才能得到第一艘新式潜艇。当时德国正在为其生存而奋战,这么长的时间显然是不能接受的。不管费多少力量,不管花多少钱,必须缩短试制的时间。

   第一步最为明显。为了节省宝贵的时间,要在这艘新潜艇取得试验结果之前便进行大量生产。新潜艇“刚离开设计图板便定货了”,而第一艘新潜艇还没有下水便开始了大规模生产。

   德国海军总共订购了290艘XXI型潜艇,全部要求在1945年2月底以前交货。为了适应这个死期限,默克尔准备做大的变动。老式的造艇方法存在的主要问题是,每艘潜艇下水前在船台上花费的时间太长。造一艘老式的VII型潜艇,一般总要花36到50个星期的时间。默克尔决定由全国各工厂预制潜艇部件来减少在船台上停留的时间。XXI型潜艇计划分为八个部件。各种部件(包括发动机和电池组)送交遍布全国的大约60几个装配厂进行生产。各部件生产出来之后,经运河运往汉堡、但泽(现名格但斯克)和不来梅的三家大装配总厂。由于潜艇部件体积大,由运河运输是计划很关键的一个问题。以第3号部件为例,其全部部件是两部柴油发动机,重150吨,长27英尺,高25英尺,大小相当于两层楼的别墅。这些部件安全到达总装配点后,即被安装并就地焊接起来。然后接通空气、润滑油,水和燃料等管道系统,再安装好其他设备,潜艇即可下水。用这些办法能把潜艇在船台上的时间缩减到12个星期。全国各地分散进行生产也能减轻空中轰炸对执行这项新规划的破坏。同时,由于现在能够从任意一端进入潜艇圆柱形艇体内进行工作,又能够在白天用事先准备好的起重机进行工作,所以能节省大量的工时。

   如同在设计新式潜艇时必须考虑到同盟国反潜巡逻飞机的新效能一样,默克尔在计划生产这种新潜艇时也不得不考虑到同盟国对德国国内进行战略轰炸的日益增长的威力。好象是为了强调这种新的威力,确切地说是为了提醒德国人,英国夜航轰炸机在1943年7月的最后一个星期和8月的第一个星期连续四次对汉堡进行了有高度破坏性的轰炸。这几次空袭炸毁了整个市区,严重地破坏了设在那里的布洛姆-福斯潜艇制造厂。估计该厂4-6个星期不能进行生产。1艘老式潜艇被炸沉,2艘未完工的潜艇被炸毁,约15艘潜艇由于全面生产已停顿而遭受损失(美国战略轰炸统计数字)。

   为了确保三个装配总厂在遭到同样空袭的情况下不致中断生产XXI型潜艇的规划,默克尔命令建造一个防轰炸的潜艇装配厂。德国人是无与伦比的钢筋混凝土建筑大师,能够轻而易举地建造出这样的工厂。这个厂有10-15英尺厚的防护墙,占地面积为1350×320平方英尺,约是伦敦议会大厦的两倍,室内净空高度达60英尺,整个厂房用22英尺厚的钢筋混凝土加固。为了能在这个洞库厂房内试验潜艇的通气管,外端水深须达60英尺。XXI型潜艇规划开始执行后,托特组织的人员便立即开始建筑装配洞库,地点在不来梅附近,代号是“发伦丁”。默克尔希望到1945年8月能达到预期的最高产量——月产14艘潜艇。

   在进行XXI型潜艇规划的同时,默克尔另外还制定了一个颇有雄心的计划,即生产一种小型的但具有同样好的水下性能的潜艇。这种潜艇被叫做XXIII型潜艇,水面排水量仅232吨,将分为四个大部件进行预制。这种潜艇是专为在地中海和黑海那样的闭合水域中作战而设计的,潜艇在那里不需远离基地,因此其最大航程仅1,300海里左右。艇内极其拥挤,有艇员14名,武器装备为装在发射管内的两条鱼雷(没有备用鱼雷)。德国海军订购了140艘XXIII型潜艇,第一艘预定在1944年2月份交货。

   以上就是德国对未来寄予的希望。至于现在,德国仍对同盟国侦察潜艇的方法感到非常忧虑。不过当时正好出现了对德国电子专家有利的时机,可以改变一下心情。1943年11月10日,一架装有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式飞机由于汽油不够,又由于大雾不能返回康沃尔的基地,机组人员驾驶飞机对准海上方向,弃机跳伞。然而,飞机的燃油并不象他们想象的那样即将耗完,飞机顺利地飞过了英吉利海峡,在法国坠落了。11月30日在柏林举行了一次讨论敌方装备最新情况的会议,德国空军上校施文克在会上说:

   击落了(原文如此)一架“威灵顿”式飞机。第一次发现(这种飞机)载有“鹿特丹”装置(厘米波雷达)。机上载有一个深水炸弹,足以证明“鹿特丹”装置正在用于反潜。

   德国人得到的意外之财绝不止这一次。同盟国的科学家在1943年研制了一批波长只有3厘米的机载雷达机(与波长为10厘米的ASV III型雷达及其它同类型雷达相比,波长更短)。第一批生产的样机于年底制成,与一年前一样又展开了热烈的讨论:应该先装备战略轰炸机呢还是先装备海上巡逻飞机?岸防航空兵司令,约翰·斯莱塞爵士向空军部报告德国新型“纳克索斯”雷达预警接收机的威力时说,这种接收机很可能抵消ASV III型雷达的作用(他当然没有提到这种接收机的缺陷,甚至德国海军自己也不了解它的缺陷),而这种新式的雷达是使用“纳克索斯”接收机根本搜索不到的频率。斯莱塞爵士接着提出,ASV III型雷达已经不受敌方接收机的干扰工作了长达九个月的时间,“这比我们预期的时间长得多,现在改换装备已迫在眉睫……”。然而,还是战略轰炸航空兵享有优先权的老调又占了上风,反潜飞机只好等到战略轰炸航空兵的最初需要量得到满足之后才能得到这种装备。接着,前一年发生的事件又重演了一遍,1944年2月德国空军的技术人员又从击落的一架美国轰炸机里获得了一个新型雷达的样机。

   就在这两次重要俘获的间隔时间里,德国海军在整顿自己的科研队伍方面迈出了一大步。1943年底,由于技术顾问们意见的分歧和不断的失策,邓尼茨元帅头脑开始清醒起来。他命令成立海军科学研究部,大致相当于同盟国的作战研究组。后者已为同盟国武器和战术的发展作出了重大贡献。他还按英国“星期日例会”的方式举行了各种会见。德国海军总司令通知其下属部队:

   敌人挫败潜艇战已经好几个月了。达到这一目的不是靠高超的战略战术,而是靠科学领域中的优势。这种优势在现代作战武器——侦察中明显地表现出来。敌人用这种手段夺走了我们进攻盎格鲁-撒克逊人的唯一武器。我们必须弥补科学发展方面的差距,才能赢得胜利,才能恢复潜艇的战斗能力。因此我下令成立海军科学研究部,其司令部设在柏林……。我已提名屈普夫米勒教授领导该部,直接隶属于我本人。我授予屈普夫米勒教授一切必需的权力,以便他履行职责。各级海军机关均应尽力协助海军科学研究部部长、其幕僚及其下属的工作。

   注入新鲜血液后,很快就收到了效果。屈普夫米勒教授上任后的第一件事,就是用安装定向天线(与全景雷达天线不同)的办法来提高“纳克索斯”接收机的灵敏度。虽然定向天线需不断地旋转以防飞机从“盲”区进入,但这种办法却增强了天线定向方向上的灵敏度。潜艇遭到突然攻击的次数几乎立即减少了。但奇怪的是,用这个办法还是揭不开同盟国利用“梅托克斯”辐射波的秘密。德国人似乎认为,同盟国的反潜飞机只是在“梅托克斯”接收机停止使用之后,才开始装备了厘米波雷达。

   只做了这样一个小小的改动,屈普夫米勒就成功地解决了自队1943年年中以来一直使德国潜艇部队头痛的问题。他没有就比停步。他开始修改“纳克索斯”接收机的设计,以便能够接收到新发现的同盟国3厘米波雷达所发出的信号。德国这种新接收机于1944年春制成,在同盟国反潜飞机开始装备这种新式雷达进行反潜作战之前,实际上已装备了部队。德国海军第一次在电子战中处于领先地位。但这并不是真正的胜利,数个月的疑虑已经给德国潜艇的水兵们深深地留下了对雷达预警接收机不信任的看法。对1943年下半年装在潜艇上的“霍恩特维尔”对空搜索雷达也是同样的反应。德国水兵们深信,发射的任何电波都可能被敌人用来进行测位,因此他们经常把新装备的雷达扔在一边不用。

   屈普夫米勒并不准备依靠偶然捡到的同盟国的装备来了解敌方的发展现状。他向邓尼茨建议,将一艘潜艇装备上所需的设备去全面研究敌人雷达的波长。U-406潜艇(艇长迪特里希)被选派执行这项重要任务。它于1944年初从圣纳泽尔出发,除携带全数的普通鱼雷外,还带有一种仪器,能记录在3.75米到3厘米波谱范围内(80至10,000兆周)的任何雷达信号,和一种红外线接收机,能发现敌人可能使用的任何红外线探测潜艇的仪器。为了操纵这批高度专门化的“黑盒”,U-406潜艇还带有一名电子专家,海军上尉卡尔·格雷文博士和两名助手。他们的到来使水兵们想起了德国一句古老的格言:“带银镯的人上船,船就要沉没。” [ 注:带银镯的指女人,而德国海军的陆勤技术军官,如格雷文等的袖章也是银色的,以区别于海勤军官。 ] 2月中旬,这个迷信的说法兑现了。一艘英国护卫舰发现了偷偷跟在护航运输队周围的U-406潜艇,便用深水炸弹和舰炮击沉了它。格雷文还没有为德国了解同盟国的探测方法做出贡献,就当了俘虏。

   在这里必须提及的是德国的一项反雷达措施——“阿芙罗狄蒂”雷达假目标。这是一个直径3英尺的大氢气球,用180英尺长的线与一个海底锚连接起来,线上面拴有三条铝箔条,每条长13英尺。“阿芙罗狄蒂”能在反潜飞机的雷达屏幕上显示出类似潜艇的雷达信号,在比斯开湾可到处布设这种假目标,于是反潜巡逻飞机就会受骗去跟踪这些假目标,真正的潜艇便可以安全地通过。但是,这种装置没有试验成功,一个潜艇军官后来回忆放气球所遇到的困难时说:

   里德尔负责这个计划,他用氢气瓶里的氢气充满一个拴在栏杆上的气球,在气球上再拴上一串铝箔条,然后把气球松开的一端与浮体连接起来,将准备好的气球抛向艇外,浮体仍留在水面上,气球带着绳索和箔条离水腾空而起,象一个巨型的圣诞树一样矗立在水面上。在不吉祥的黑暗中,假目标很快在潜艇的后方消失了。五分钟之后,里德尔又放了一个气球,第二棵“树”又挺拔地矗立在海湾的水面上。这些铝“树”将在敌方的雷达屏幕上显示出潜艇指挥室的影像,让我们在自己造的森林之中隐蔽起来。但是很不走运,还有两个气球缠在栏杆上解不下来,其余三个在充气时炸坏了。在混乱之中,纠结在一起的箔条反而将我艇的位置充分地暴露给敌方雷达。不过还算走运,当里德尔正在同他的箔条和气球搏斗的时候,我们溜进了一个法国大型渔船队之中。它比假目标和炮火更有效地掩护了我们。我们放弃了铝“树”,以后再也没有使用过。它不仅没有帮助,反要我们冒很大的危险。

   其他潜艇仍有继续使用“阿芙罗狄蒂”的,不过这种装置从来没有很成功地欺骗过同盟国的雷达。的确,雷达仅偶然地发现过这种假目标。如果风向着或背着飞机的方向吹动铝箔条,便形不成足够的反射截面,在雷达屏幕上也就收不到回波。

   如果一切预警和欺骗措施最后都不能奏效,德国潜艇很可能只有在水面上束手就擒了。在1943年的下半年,就有好几个报告指出,即使用四联装20毫米的火炮也不能非常有把握地击落进攻的敌机。例如,在一次秋季的护航运输队的战斗之后,指挥U-267潜艇的冯·维策多夫海军中尉抱怨地说:

   打出去的机关炮的炮弹全都命中了攻击飞机的机身,但一点用也没有。舰桥值更官说,他看见2厘米的炮弹弹头不断地从飞机座舱外面弹射回来。

   很清楚,他的言外之意是攻击飞机广泛地安装了装甲。这并非事实,因为大多数反潜飞机为了装载更多的汽油,反而减轻了装甲。可以肯定,维策多夫的水兵们打中飞机的炮弹要比他们想象的少得多。然而,邓尼茨却下令进一步加强潜艇的对空火力,于是一种新式火炮在1943年年末制成了——3.7厘米的43型自动高射火炮,每分钟可以发射100发1磅的炮弹。尽管邓尼茨的方针仍然是避免与飞机面对面地硬拼,但潜艇如果在水面被飞机发现而遭受攻击时,至少可以给以有力的还击。

   安装重火炮之后,炮手们的防护设备也随之有了改善,一种叫做“煤斗”的箱形装甲结构安装在指挥室两边,以抵挡20毫米的炮弹。德国海军在防空袭的命令中说:

   在遭受空中攻击时,舰桥上的人员在危急时刻应该跪在装甲防护板的后面掩蔽自己,潜艇艇长和值更军官亦应如此。不加掩蔽已造成了许多伤亡,这些伤亡本来都是可以避免的,这不是一种勇敢的行为,而是一种鲁莽的举动……

   但是,安装防护装甲,对潜艇来说反而弄巧成拙。这个外加的上层建筑搞得VII型潜艇很不稳定。天气恶劣时,左右转动30度都很困难。水兵们,尤其是缺少经验的水兵,都感到紧张异常。

   德国水兵认为,在同盟国的所有武器中,飞机进行的火箭弹齐射最为可怕。德国海军的命令在谈到火箭时说:

   火箭弹能在2,000米到150米的距离上发射,最有效的距离是500米。低空火箭攻击能在10米到20米的高度上进行。飞机具有极好的机动能力,发射火箭弹时为倾斜飞行状态。在没有防御火力时,射击精度很高,但遇到强烈的防御炮火抗击时,效果较差。火箭弹齐射的效果较好。飞机发射火箭弹时,根据机翼下的红光很易于辨认,烟迹能显示出火箭的弹道……火箭弹齐射对于年轻和没有经验的人有很大的精神威胁,应用严格的纪律加以克服。

   但是到1944年年初,有明显的迹象表明,德国人将很快甩掉雷达预警接收机、空中警戒雷达、雷达假目标、自动火炮和指挥室防护装甲。但是,保护潜艇免遭空中攻击的更为基本的器材——通气管,将要装备潜艇。

   在1943年冬季,发明新式武器装备的当然不只是德国人。为了增加携带火箭弹的飞机以打击在水面上激烈顽抗的德国潜艇,岸防航空兵开始使用XVIII型“蚊”式鱼雷机。这种飞机携带一门6磅的57毫米反坦克炮,能以每秒2,500英尺的初速发射穿甲弹,莫林斯公司研制的灵巧的自动装弹机能使射击速度达到每分钟40发。一门炮重0.75吨,包括制退装置和弹药在内。这种发射6磅炮弹的火炮,对“软”目标射击的有效射程大大超过1英里,比德国潜艇上的37毫米炮的射程还远。但是,当距离超过1,000码时,它不能穿透德国潜艇的耐压艇体。

   第一批供试用的两架“蚊”式飞机于1943年10月拨给康沃尔的普雷丹纳克基地的第248中队,并立即开始使用。在此之前,德国战斗机能够在其法国基地附近的水域保障潜艇的安全,但快速而敏捷的“蚊”式飞机很快就结束了这种局面。11月7日,这种新式武器第一次对潜艇进行了攻击。当时加拿大皇家空军中尉A·邦尼特在U-123潜艇几乎已看到洛里昂基地的情况下,对这艘从水面返航的潜艇进行了突然袭击。加拿大飞行员的炮弹穿进指挥室,打死一名军士,打伤两名水兵,并在上层建筑上击穿了一个7×2.5英寸的洞,使潜艇一时失去了下潜的能力。但是,艇长冯·施罗特海军中尉却驾潜艇返回了基地,没有再发生意外情况。

   由于“蚊”式飞机普遍短缺,加之需要进行专门改装,所以这种装备6磅炮弹的飞机很少同时出动两架以上。成功的战例大都是攻击德国的水面舰艇,只有在1944年年初击沉过一艘德国潜艇。3月25日,在大西洋执行巡逻任务返航的U-976潜艇,航行到距圣纳泽尔基地不到40海里的地方。蒂斯勒尔海军中尉和他的艇员由于在最后一段航程上有两艘重型武装商船担任护航而感到十分放心。突然,两架“蚊”式飞机从太阳方向俯冲下来进行扫射。飞行员们交替着五次进入攻击,他们看到炮弹打中了U-976潜艇,该艇由于耐压艇体被击穿而沉没,留下一片油迹。担任护航任务的军舰未尽到职责,只捞到几个艇员,其中包括蒂斯勒尔。

   同盟国方面还有其他一些革新。例如,在1943年下半年,为了支援同盟国飞机在比斯开湾南端和西班牙海岸的巡逻,研制了一种重要的新式无线电导航设备。这种导航设备同盟国叫做“康索尔”,而德国人则叫做“宋纳”。德国的这种地面发射机与同盟国的完全相同。这段不寻常的故事要从2月份开始说起。当时英国无线电侦听员收到了频率为316千周的无线电信号,很快就搜索到发射源在布勒斯特附近的坎佩尔。空中侦察照象发现了一座巨型天线阵,3个150英尺高的铁塔成一线排列,各塔间距2英里。同盟国通过详细的侦察,清楚地了解到,这种发射装置可以在1,000英里的最大距离上为在该区活动的德国舰船、潜艇以及飞机指示十分精确的方位。此外,这种系统非常易于使用。操纵人员只需将自己普通的通信接收机调谐到“宋纳”的频率,计算出耳机内听到的点线的组合,然后对照一张特制的地图,即能读出自己的方位。两条这样的方位线的交叉点,就是一个“定点”。4月份,同盟国的侦听站还清晰地收听到了从荷兰的佩顿和挪威的斯塔万格发射出的“宋纳”信号。5月份英国内阁一级也对德国灵敏的导航设备发生了兴趣。通过侦察,发现了一个“宋纳”发射台的位置是在西班牙的西北部卢戈市附近。白厅的最初反应是向西班牙政府提出强烈抗议,要求关闭卢戈发射台(实际上这个抗议不会产生什么效果,因为西班牙政府出了很低的价格买下了这座发射台)。后来空军部科学情报处处长R·V·琼斯博士开始考虑:难道在那一地区上空飞行的同盟国飞机不能利用“宋纳”发射的电波吗?

   这个问题被提到设在诺思伍德的岸防航空兵司令部的导航主任迪克·里查森空军上校那里,他稍事考虑即同意了。飞行员在该地区飞行时,使用通用的航位绘算法容易产生多达30英里的导航误差;如果利用德国的“宋纳”系统,这种误差则可减至5英里。在导航方面的这种改进,可决定一场反潜战斗的成败。德国这种导航设备,对同盟国的事业显然也具有潜在的重大意义。因此,同盟国便按照古典格言所说的“你不能战胜他们,就去参加他们”,对卢戈发射台没有再提出抗议,而允许它工作下去。同盟国侦听部队仔细地描绘了“宋纳”天线辐射的方向图。一家英国印刷厂接到了印制若干特种航空图的定单,这些图和德国飞机上用的一模一样。

   现在该由里查森给偷来的德国导航设备起个代号了。“宋纳”是个德文词,意思是“太阳”,同盟国飞行员要利用“太阳”确定他们的位置,因此里查森把这个意思译成西班牙文,取名为“康索尔”。于是“宋纳”就变成了“康索尔”,一直被同盟国飞行人员沿用到战争结束。1943年夏末,在西班牙西南的塞维利亚建成了第二座“宋纳”发射台并投入了使用。结果也被同盟国飞机加以利用。甚至有人建议,德国人以后再要建立“宋纳”发射台的时候,同盟国各国政府应主动分担建设费用。

   战后,在布勒斯特、斯塔万格、卢戈和塞维利亚的原发射台仍然继续工作,并把一架缴获的发射机安装在北爱尔兰的布什米尔斯。在作者写这本书的时候(1972年),这些发射台仍在使用中。在俄国北部还建立了两座类似的台站,在美国也设立了两座稍加改进的新发射台。这足以证明,德国“宋纳”的原设想有着长久的生命力并堪供后人仿制。具有讽刺意味的是,今天人们只知道多区无线电信标台叫做“康索尔”台,而原来的德国名称“宋纳”却早巳被遗忘了。

   在比斯开湾以南的直布罗陀水域,新到达的美国海军VP-63巡逻机中队将于1944年初对德国潜艇施加其特有的压力,这个中队的“卡塔林纳”式水上飞机装有机载磁力探测仪和专门对付潜艇的制动炸弹。德国海军虽然怀疑同盟国可能有这种武器,但还未证实它已被使用过,在1944年3月10日举行的一次会议上这种怀疑被提出来了。德国海军技术通信部研制处处长,赫尔穆特·吉斯勒海军上校对参加会议的军官们说:

   虽然我们只能用音响测位仪器探测水下潜艇,但我们怀疑,并正在仔细研究,也许敌方正在利用磁场的变化进行探测的新的方法。军舰或飞机上使用这种磁力探测仪进行测位的作用距离正在研究之中,飞机上测位的距离在理论上似乎可达到200米到400米。

   吉斯勒的这段话又一次说明了,德国情报机关对同盟国反潜措施的了解是多么贫乏。当时美国海军使用这样一种磁力探测仪已经一年多了,而且就在两个星期之前它还在一次击沉德国潜艇的战斗中起过重要作用。

   对于埃德温·瓦格纳海军少校和他的VP-63中队的飞行人员来说,1943年是胜利的一年。这支部队于1942年底得到了装有磁力探测仪的“卡塔林纳”式飞机,这种飞机很快就有了个绰号,叫作“疯猫”。这个中队的飞机于1943年初开始在美国东海岸、后来在冰岛附近作战。但是,VP-63中队的飞机一到,德国潜艇的活动似乎就减少了。甚至有人开玩笑地说,“疯猫”中队是解决问题的钥匙。该中队7月份转移到威尔士的彭布鲁克码头,准备参加比斯开湾的战斗。尽管“疯猫”飞机的磁力探测仪和制动炸弹对水下航行的潜艇很有效,但遇到潜艇在水面抗击时,由于速度缓慢很容易受损。因此在不久以后,VP-63中队由于再没有取得什么战果被调离这一地区。到1944年初,该中队的指挥官换成了C·哈钦斯海军少校,又奉命转移到摩洛哥的利奥特港去增援直布罗陀海峡的掩护部队。

   德国海军从10月惨败以来,也有几次成功地派遣潜艇通过了海峡:11月有1艘,12月有2艘,1月有4艘。企图通过海峡的德国潜艇,实际上全部都安全地通过了。

   直布罗陀海峡的地理位置,最宜于使用磁力探测仪搜索潜艇。那里水域狭窄,深水道的最窄处仅约4海里宽。水深较大,水道除靠近岸边的部分外,一般都深于600英尺,所以几乎或完全没有海底沉船残骸的磁性干扰。通过海峡的海流很复杂,经常变化无常。根据一般的规律,小于100到150英尺深度的第一层水流向东流入地中海,大于此深度层的水流则向西流人大西洋。西向的深海流的最大流速可达4.5节,足以使东行的潜艇无法在大深度上潜航通过。东行的德国潜艇不可能在深于150英尺的水中潜航,这对美国“疯猫”飞机的飞行人员非常重要,因为他们的探测器探测不到在大于400英尺深度航行的潜艇。此外,德国人的理想战术是,在夜间驶近海峡并进行充电,昼间潜航通过海峡。这对于“疯猫”的飞行人员也非常有利,因为他们的全部巡逻飞行必须在低空进行,这点只能在昼间才能做到。

   在VP-63中队于直布罗陀海峡开始巡逻之前,磁力探测仪曾一直被认为主要是一种跟踪器材,即对已被雷达发现,但又潜逃了的潜艇进行再次测位。由于海峡地形对潜艇航行的限制,因而当时可以把磁力探测仪作为主要探测器材。美国作战研究组的约翰·佩兰姆先生提出一种战术,这种战术很快就被证明是行之有效的:飞机进行“屏障巡逻”飞行,即跨越深水航道的最窄处绕一个4英里长、1英里宽的长方形。两架“疯猫”飞机保持在长方形两对边线的相对位置上,同时以115英里/小时的飞行速度绕圈飞行。这样,长方形上的每一点均能每隔三分钟通过一次。这就是说,一艘200英尺长的潜艇,在流速两节的海流中以两节的航速潜航通过“屏障巡逻”区时,机载磁力探测仪能有两次很好的机会对它进行侦察。

   VP-63中队的“疯猫”飞机于1944年2月间横跨海峡上空建立了空中屏障。每天上午,总有两架飞机绕长方形的圈子巡逻,每6分钟绕圈飞行一周。每天中午由第二对飞机换班,进行下午的巡逻。为了对水下目标的搜索距离尽可能远,“疯猫”飞机不得不在离水面100英尺的低空飞行。这倒减少了一些单调的无聊的心情。正如一个美国飞行员后来回忆的:“驾驶象卡塔林纳式这种较为笨重的飞机在水面的上空做转向和半滚动作是很惬意的。喏,这可是规定的动作!”

   第一艘闯入“疯猫”“屏障”的潜艇是U-761(艇长盖德尔)。它于2月12日驶离布勒斯特,12天后到达了通过海峡的起始位置。在24日将近16点时,15号飞机上操纵磁力探测仪的无线电报务员T·坎宁安兴奋地报告,他面前记录器的纸带上突然出现了Z形曲线,说明在下面发现了磁扰。飞行员T·伍利海军中尉立即转入“螺旋竖8字”式跟踪飞行。不久,由H·贝克海军上尉驾驶的第二架“疯猫”飞机也参加进来。首先要确定的是,磁扰源是否在移动。飞机反复进入该区的上空,每当磁力探测仪指示出一个位置,就用烟标标示出来,逐渐出现了一个以两节航速向东运动的水下金属目标的轨迹。基本上可以肯定是一艘潜艇。

   在这个阶段,英国“安东尼”号驱逐舰也正在海峡进行巡逻,准备迎战。它用声纳发现了潜艇,但由于外部环境不佳,很快失掉了目标。同时,军舰的出现迫使美国飞机拉大了距离,为了避免与之碰撞。这样一来,飞机的磁力探测仪与潜艇也失去了接触。

   “疯猫”又重新开始搜索,以失去的接触点为中心绕大圈飞行。过了半个小时,即16时45分,第一架“疯猫”飞机上的记录器又描出了Z形曲线。伍利和贝克驾驶的两架飞机再次进入跟踪飞行,布设了10个烟标,以标示潜艇的航向和航速。与此同时,他们直截了当地用无线电要求那艘驱逐舰留在原地,暂时避开烟标,不得碰撞。

   伍利终于抓住了使用全部制动炸弹进行攻击的成熟时机。16时56分,当磁力探测仪指示潜艇在“正下方”时,他按动了按钮,发射了炸弹。一个炸弹未能发射出去,其余23个咆哮着滑出了发射轨,重直向下以矩形排列钻入水中。

   这时,U-761潜艇上的艇员没有注意到上空的骚动,继续在50米深的水中潜航。不同密度的水层曾经严重地影响了“安东尼”号对声纳的使用,同样也使潜艇很难保持预定的深度。在没有任何预警的情况下,挨着潜艇艇体突然发生了四次剧烈的爆炸。德国水兵因情况不明只能推测爆炸的起因。盖德尔海军中尉收到了各部门的报告,了解到潜艇的损坏并不严重。但有一件事很清楚,即他们偷偷通过海峡的企图不知什么原因被发现了。当时U-761潜艇上的德国人的心情,就象一个被堵在房子里走投无路的小偷那样惊慌失措。

   两分钟过后,贝克驾驶的第二架飞机把24个炸弹全部发射出去。“安东尼”号接着投下了一组10个深水炸弹,夹中了烟标的前部,使U-761潜艇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艇首向上钻出水面,失去了控制和机动能力,然后艇尾向下没入水中。英国“维沙特”号驱逐舰紧跟“安东尼”号之后又“捕捉”到潜艇,投下一组深水炸弹。

   这时,潜艇已受到了严重的损坏。全部电气设备,包括蓄电池和电机受损,不能使用,主要电气控制板被打成碎片散落在地板上;水听器和无线电设备被炸得粉碎,空气压缩机被炸坏漏气,海水已从一个松动的水泵阀门涌进艇内,柴油机和电机之间的转换器不能转动,数条高压空气管道被炸断,全部灯光,除应急灯外,全部熄灭。此外,艇内空气变得相当污浊,开始发出氯气警报。盖德尔下令最后一次浮出水面。但刚一浮出水面即遭到英国空军的一架“卡塔林纳”式飞机和美国海军的一架“冒险”式飞机的攻击。德国水兵们挣扎着逃出正在下沉的潜艇,被驱逐舰救上来41人。

   下一个试图通过海峡的是U-618潜艇。艇长巴贝格海军上尉发现防御严密便返回了法国。U-392潜艇艇长许曼海军中尉的决心更大一些,他于3月16日试图偷偷通过海峡。然而“疯猫”上的“哨兵们”警惕地守卫在自己的岗位上,几乎立刻就发现了这艘德国潜艇。这次还吸取了上次战斗的教训,军舰和飞机之间的协同几乎达到了完善的地步。驱逐舰躲在一边,让“疯猫”对潜艇布设烟标进行跟踪并用制动炸弹进行攻击。结果每架飞机都命中了3个炸弹。然后,长机的指挥官召唤英舰“范诺克”号,后者用深水炸弹进行了一次不成功的攻击。最后,“阿弗莱克”号发射了3个深水炸弹击沉了这艘正在潜航的U-392潜艇。

   1944年3月16日与U-392潜艇的战斗:

   在3月底之前有3艘德国潜艇顺利地通过了海峡,每次都是在南边较浅的水区通过的。但是在5月5日,“疯猫”发现了U-731潜艇(艇长康特·克勒尔),尔后的跟踪、攻击和结果几乎都与上次攻击U-392潜艇的过程完全相同。只有一艘企图由海峡的危险航道通过的德国潜艇,于5月17日避开了同盟国的封锁,成功地通过了海峡。之后,战争迫使德国海军把精力集中到其他地方去了。

   对德国潜艇的水兵来说,通过直布罗陀海峡进入象地中海这样的闭合水域,犹如跳出火坑又进入了油锅,好不了多少。在1943年下半年,这一地区的同盟国反潜兵力已经大大加强。同盟国护航运输队的航线很易得到岸基飞机的掩护,而且飞行条件一般都很良好。这就可以使用“围剿”式猎潜战术:如果一般潜艇敢于轻率地对护航运输队进行攻击而暴露自己,就会立刻受到大规模的空中-水面兵力的追击,这种追击将一直进行下去,直到潜艇筋疲力尽不得不浮出水面接受应得的惩罚。

   在1943年12月到1944年5月间,地中海的“围剿”作战共击沉5艘德国潜艇。每次都动用了很多兵力。例如,在5月18日到19日对U-960潜艇(艇长海因里希)进行的长达40小时的追捕战斗中,参战飞机共飞行458个小时,这意味着出动75架次,每架次持续飞行约6小时。之所以能用这么多的兵力搜捕一艘德国潜艇,是因为这个海域内德国潜艇的力量太弱的缘故。4月底,这里只有15艘潜艇,而在U-960潜艇被击沉之后,德国潜艇在地中海的活动就完全结束了。剩下的潜艇由于没有水泥洞库,大都在土伦和萨拉米斯(希腊)两个基地遭受战略轰炸时被炸毁。

   1944年4月19日刚刚过中午,第540中队一架“蚊”式侦察机从高空单机飞经德国在波罗的海的港口黑耳、埃尔布拉格(原名埃尔平)和但泽,并对这些港口逐个进行了照像侦察。天黑之前,照片送到了设在伯克郡的梅德门汉的判读中心进行仔细研究。一张但泽的照片引起了轰动,水中的一堆破片吸引着人们的注意,可能是希肖船坞新下水的一艘潜艇。与早些时候拍的希肖造船厂的照片相比较,发现了一个有意义的结果,3月8日,第五号船台是空的;4月14日,在第五号船台上有一艘潜艇正在建造中;而现在,即4月19日,第五号船台又空了,那艘潜艇已经下水了。正如同盟国情报军官在报告中所说的,这意味着:

   潜艇从建造到下水不超过六个星期的时间。很清楚,这样快的速度只有用预制部件的办法才能完成。从相邻的另一个船台上的活动可以进一步证明这一点。从照片上看,另一艘同型号潜艇的艇尾是分开的,显然已准备好焊接到一个完整的艇体上去。

   照片解开了同盟国数月以来没有猜透的谜。在1943年6月,通过对潜艇造船厂的空中侦察照像,发现有271艘潜艇正在建造之中。不过,从此以后,船台上潜艇的数目便逐渐减少,到1944年3月减少到只有160艘了。新潜艇一艘艘下了水,在原来的位置上却没再出现新造的潜艇。但德国的宣传机器还是不断地提到要发动一次新的、更强大的潜艇攻势。他们靠的是什么呢?现在找到了答案,一种更先进的新型潜艇正在分开建造,在船台上只进行最后组装。

   但泽照片上的那艘潜艇就是U-3501,第一艘XXI型新潜艇。它于3月20日才开始最后装配。从上船台到下水只用了31天,比XXI型原计划的装配时间略短一些。装配工人克服了不少困难,使潜艇按时下了水。4月20日,新潜艇胜利下水的消息,成了那天庆祝希特勒55岁生日的最好献礼。

   希特勒本人不知道,同盟国情报军官也无法知道,U-3501潜艇不过是一个浮在水面上的废物。因为生产XXI型和XXIII型潜艇的野心勃勃的计划已遇到了困难。鲁道夫·布洛姆坚决反对默克尔的预制潜艇部件的计划,他在第一艘潜艇下水之后就这一问题写了一个不同意见的报告:

   很多设计都必须改动,它们不是不适用,就是完全无用。例如,操舵机完全不能用,在装配厂完成的第一艘潜艇完全不能操纵……。错误都是由于设计时的匆忙草率造成的。第一艘潜艇在试验时发现有许多地方需要修改,这使装配工作更加困难。至今海军已经提出了一百条修改意见……。

   此外,英、美对德国工业目标进行的猛烈战略轰炸也更加拖延了这个规划的进程。在4月中旬举行的一次会议上,邓尼茨不得不向希特勒报告,XXI型潜艇的规划要推迟一个月,XXIII型潜艇要推迟两个月,因为生产电机的工厂遭到了严重的破坏,而不安装好电机,后艇体部分就无法焊接。能修复破损的造船工人也十分缺乏。希特勒先是表示同情,随后却滔滔不绝地说,需要优先修复战斗机制造厂,“否则工业还会遭到更大的破坏,潜艇生产可能完全陷于停顿”。

   原计划第一批XXI型潜艇在1944年夏末或秋初投入使用,但邓尼茨失去了掌握这个计划进程的力量。

   与此同时,潜艇战已日趋平静,只有一些小型战斗。从1943年11月初到1944年5月底的七个月期间里,德国潜艇仅击沉50余万吨同盟国的商船,平均每月击沉8万吨,这是一个很不显眼的数字。德国海军的主要目的已转为大量牵制同盟国反潜兵力和保存潜艇部队,以等待强有力的新式潜艇投入使用。德国海军尽管采取了种种稳健的战术,还是不得不付出血的代价,损失了117艘潜艇,平均每月损失17艘。其中反潜飞机击沉43艘,在德国基地被战略轰炸机炸毁5艘,飞机和军舰协同击沉14艘,军舰击沉51艘,还有4艘不幸触雷沉没。

   在1944年5月间,双方海军的活动都显著减少。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双方都在为入侵法国作准备,那是西线战争最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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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