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鸦开始啄地洞 1942年6月-1943年1月·第五
作者:艾尔弗雷德·普赖斯 ·英国
出自————《空潜战》
出自————《战争通史》
“乌鸦抓不住鼹鼠,飞机也消灭不了潜艇”。
—— 邓尼茨上将 1942年8月
在整个1942年上半年,当美国努力寻求一种消灭德国海盗潜艇的防御方法时,它的英国盟友在北方地区和比斯开湾也加紧在德国潜艇航路上进行空中巡逻活动 。
我们已经看到,德国潜艇在昼间进行水下潜航,仅在夜间浮上水面,就使巡逻飞机很难发现。英岸防航空兵的双引擎飞机没有利式探照灯,不能在攻击的最后阶段照明潜艇,因此不能象直布罗陀海峡上空灵活的海军航空兵“剑鱼”式飞机那样,成功地进行夜间攻击。然而潜艇在比斯开湾夜间不受攻击的“豁免权”在1942年夏天到来之前就被剥夺了。从6月初开始,第172中队已有5架“威灵顿”式飞机装备了利式探照灯,并作好了战斗准备,飞行人员为使用探照灯进行了艰苦而严格的飞行训练。
1942年6月4日凌晨,一般1,076吨的意大利潜艇“卢吉托腊利”号在比斯开湾西南角的水面航行。该艇在一天前刚由法国拉帕利斯港出航,现在与较小型的“莫诺西尼”号一道,向西往波多黎各岛附近的巡逻区驶去。当夜没有月光,四周一片漆黑。
突然间,潜艇指挥室的值班人员发现在艇首方向有一盏明亮的白色灯光,似乎是一架飞机正朝潜艇飞来。当时已来不及下潜,值班军官命令左满舵,规避将到来的攻击,约20秒钟之后,灯光消逝,一切平安无事。
灯光确实来自飞机,那是第172中队杰夫·格雷斯韦尔空军少校驾驶的一架“威灵顿”式飞机第一次使用利式探照灯作战。机上雷达员在约6英里的距离上用ASV雷达捕捉到目标,随即引导飞机向目标飞去。这时机组人员进入战斗岗位,放下利式探照灯。格雷斯韦尔操纵飞机逐渐降低高度,直到有照明的高度计读数为250英尺为止。当雷达员报告距离接近到1英里时,坐在机首的特里格少尉打开探照灯。他象多次训练时一样,慢慢转动他面前的操纵手柄,使探照灯光束完全照到目标上。光束越升越高,但他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特里格将光束再次向下照射,他和格雷斯韦尔都看到有一艘大型潜艇在左机翼下方消失了。要操纵“威灵顿”式飞机转向攻击已来不及了。格雷斯韦尔诅咒自己的厄运,因为他凭自己惨痛经验知道在他重新进入攻击之前,敌艇是有足够时间下潜的。
虽然对潜艇的观察只是一掠而过,但已清楚说明,失败的原因是“威灵顿”式飞机的飞行高度太高。使用利式探照灯进行攻击的极限高度为250英尺,但探照灯打开时,飞机所在的实际高度至少要比这一高度高100英尺,因此当特里格将光束瞄准飞机和目标之间某一点的时候,实际上已经越过了潜艇。而当他升高光束时,情况就更糟。格雷斯韦尔知道,他是按气压高度表将飞机准确下降到250英尺高度的。显然高度表的读数定高了,其原因不难解释:格雷斯韦尔无法准确测定比斯开湾上空的海平面气压,只能在起飞前根据预报的气压数对高度表进行装定,而预报的气压数据报错了3个毫巴,正好相当于100英尺。格雷斯韦尔返回基地后,立即对高度表进行了修正。
与此同时,在意大利潜艇“卢吉托腊利”号的指挥室内正进行热烈的争论。艇员们觉得不可能有别的解释,灯光一定来自一架己方的飞机,否则为什么不进行攻击呢?为了确实弄清楚情况,潜艇发射了识别照明弹。
当格雷斯韦尔将飞机调整好准备再次进入目标的时候,他吃惊地看到红色、绿色和白色的火球腾空而起。于是这架英国飞机的机内通话也变得活跃起来,他们争论着,就象下面潜艇里发生的情况一样:这是不是一艘英国潜艇呢?后来格雷斯韦尔想到,英国潜艇不向空中发射识别信号,它们只在水面点燃各种颜色的浮灯。于是争论结束,他们又准备攻击。
潜艇的信号弹给格雷斯韦尔提供了飞机的准确航向,在信号弹的亮光熄灭之前,雷达员再次收到了潜艇的回波。格雷斯韦尔再次向潜艇接近,又降到250英尺的高度,但这次特里格在距目标四分之三英里处打开了探照灯。他按通常的办法将光束慢慢地由下而上照射,在估计的位置上果然有一艘潜艇。格雷斯韦尔听到一声叫喊:“目标正前方!”,即开始投弹。操纵机首机关炮的普利少尉开始射击,一连串曳光炮弹直奔潜艇指挥室而去。格雷斯韦尔将飞机下降到50英尺,几乎在潜艇的正上方投放了4个250磅深水炸弹,间隔35英尺。
准确夹中了。深水炸弹几乎就在潜艇下方爆炸,潜艇遭到重创。电罗经被打碎,操舵装置被损坏,特别是蓄电池由于激烈震动而起火,因此不得不把弹药舱淹没以避免发生爆炸。显然潜艇已不适于继续进行作战巡航,艇长决定将潜艇驶往最近的一个己方港口,即比斯开湾最东南角的法国小港圣让德吕兹。在那里可以进行一些临时修理,然后开赴波尔多再进行大修。
6月5日一早,这艘摇摇晃晃的意大利潜艇以15节航速,保持正东航向,在离开西班牙海岸约6海里并平行于海岸的距离上,向法国的安全地航行。然而危险在等待着它。潜艇进入了沿岸雾区,罗经已部分损坏,未能指出艇首已过于向右舷偏转。突然艇长毛骨悚然,他看到西班牙佩尼亚斯角的岩石海岸在艇首前方100多码远的薄雾中出现,他大喊全速倒停,但已经来不及了,潜艇仍继续前进,撞在岩石上。
用了两艘拖船才救出这艘潜艇,把它拖到西班牙的小港阿维莱斯。这里当局的立场非常明确:按照国际法规定,军舰只允许在中立国港口停留24小时,超过时限则应受到拘留。如果到6月6日午夜意大利潜艇还不离开西班牙领土,便永远不许离境。
于是在这天深夜,这艘意大利潜艇用4节航速缓慢而又艰难地驶离阿维莱斯。出港后潜艇向东转向,非常谨慎地沿着西班牙海岸航行,与海岸仅距3海里。几乎就在潜艇调整航向的同时,澳大利亚皇家空军第10中队的埃杰顿少尉驾驶着“桑德兰”式水上飞机,刚刚离开德文郡的蒙特巴顿基地,奉命在比斯开湾内的西班牙海岸以北进行反潜和反舰巡逻。7日晨,飞机在1,800英尺的高度上接近到西班牙海岸时,在5英里外稍偏右侧的地方发现了“卢吉托腊利”号潜艇。飞机围绕潜艇盘旋之后便进入攻击。潜艇艇员们用100毫米甲板炮和13毫米机关炮回击,飞机遭到一些损伤,两名机组人员受伤。然而埃杰顿却不顾这一切,坚持攻击到底,他连续投掷了8个250磅深水炸弹,正好夹中受伤的潜艇。潜艇在飞溅的水雾浪花中消失了,然而浪消雾散后,它却依然浮在水面,舵装置遭到更严重的损坏。
这艘不幸的潜艇所受的折磨并没有到此结束。埃杰顿在攻击后拉起飞机离去时,把中队另一架“桑德兰”式飞机召唤到出事地点。由约曼上尉驾驶的这驾新到的飞机又开始在潜艇上方盘旋。潜艇的炮手们先向这架飞机开了火,击伤了飞机尾部。约曼被激怒,便调头进入攻击。在攻击过程中双方互相射击,飞机尾部又一次被击伤。约曼向潜艇四周连续投掷8个深水炸弹,潜艇被抛出水面,然后又跌回水中。一团巨大的闪光过后便有一股浓烟腾空而起,从埃杰顿飞机上看来,好象约曼的“桑德兰”式飞机被击中。但这闪光是意大利潜艇发出的。原来爆炸的冲击力把潜艇的一条鱼雷冲了出去,鱼雷时起时浮,最后在水面消失。
两架“桑德兰”式飞机都被击伤,燃油已快耗尽,深水炸弹已用完,于是便停止攻击,返回蒙特巴顿基地。它们扔下的那艘非常狼狈的意大利潜艇,虽然还漂浮在水面,但柴油机已不能工作。轮机兵经过15分钟的努力,又修复了柴油机,于是这艘受伤的潜艇又向西班牙的桑坦德港驶去。这时潜艇已发生了严重的倾斜,全体艇员便排在甲板上高起的一侧来保持艇身的平衡。每个人都穿着救生衣,准备潜艇一旦倾复时跳水逃生。但潜艇没有翻,它一直驶入港口,在主码头附近的沙滩上搁浅。
毫无疑问,这次“卢吉托腊利”号潜艇已无法航行,不能离开中立国领土,因此第二天西班牙当局宣布扣留这艘潜艇。
这艘意大利潜艇的传奇故事还没有结束。潜艇在桑坦德的外港进行了临时修理。一个月之后,西班牙当局命令潜艇进入内港进行大修,然后准备移交给西班牙海军使用。在拖入内港的途中,意大利艇员把潜艇的一个发动机启动起来,一名水兵沿甲板跑下去解开拖船的拖缆,然后急速向公海驶去。他们绑架了桑坦德港的领水和一名西班牙海军负责军官。到达公海后,他们告诉这些被胁迫的乘客说要把他们带往波尔多,如果他们不愿意,就把他们丢在附近的一艘渔船上。西班牙人虽然极力抗议,但还是照办了。
1943年夏天,“卢吉托腊利”号潜艇被派往远东,一直活动到意大利投降,然后被德国人接管,作为UIT-25潜艇由新加坡基地出发作战。当德国于1945年5月投降后,这艘潜艇又加入了日本海军,艇号为RO-504。四个月之后,日本投降,潜艇落到美国人手中,最后于1946年由该潜艇的第六个主人炸沉。
这时的深水炸弹虽然已安装水压引信,按设计应在25英尺的深度上爆炸,然而许多深水炸弹的深度似乎都大于此定深爆炸。由于爆炸深度太大,对于水面状态的潜艇已不能造成致命损伤,这正是意大利的“卢吉托腊利”号潜艇幸免于难的原因。造成这种现象是由于空投的深水炸弹击水力量太重,使炸弹下沉太快。炸弹下沉时带走大量气泡,减慢了海水进入水压引信的速度,从而使爆炸延迟。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制造了一种新的凹形弹头,来代替原来的凸形弹头,并采用一种脆弱的弹尾,它一撞击水面便会脱离弹体。经过这两项改变之后,深水炸弹从一侧入水,下沉速度大大减慢。这种新设计的“名副其实的25英尺定深的深水炸弹”还得在几个月之后才能装备部队,在这段时间内,肯定还会有其它潜艇逃脱掉本来也许是十分致命的攻击。
在格雷斯韦尔攻击意大利潜艇之后,一种被称作无线电高度表的器材很快装备了第179中队。这种高度表用无线电测量高度,在用利式探照灯攻击时可以用它准确地定高。
正好在攻击“卢吉托腊利”号潜艇一个月之后,一个在美国参战前就参加了英国空军的美籍飞行员豪厄尔少尉,第一次真正用利式探照灯击沉了一艘潜艇。7月5日清晨,雷达员在屏幕上发现右侧有一般潜艇,豪厄尔随即朝目标飞去,在约1英里的距离上打开探照灯,发现一艘潜艇正在水面向东行驶。他驾驶的“威灵顿”式飞机投掷深水炸弹夹中了潜艇,当激起的浪花平静之后,一片黑影开始向海上扩散。这标志着U-502潜艇已经沉没,它刚刚从加勒比海地区打了胜仗回来。全艇无一人幸免于难。
八天之后,即7月12日,豪厄尔又发现另一艘刚从加勒比海地区返回的潜艇U-159。潜艇艇长维特上尉命令炮手向对准他们的探照灯射击,但灯光刺眼,炮弹无一命中。飞机一连串投掷了4个深水炸弹,潜艇发生强烈震动,蓄电池瓶破裂,但维特终于下潜脱险。该艇经过修理,到10月份又继续参加作战。
起初,只有5架“威灵顿”式飞机装备有探照灯,可以参加作战。在6月和7月,他们共发现德国潜艇11次,攻击6次,取得击沉1艘、击伤2艘的战果。但影响远不止此,德国潜艇夜间由水面状态安全通过比斯开湾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代之而来的是潜艇毫无察觉便遭到敌人的攻击。德国水兵们把英国的探照灯称为“地狱的灯光”。
现在看来,邓尼茨显然过分重视了司令部收到的第一批夜间攻击的报告。他当时哪里会知道敌人总共只有5架这种飞机呢!7月16日,邓尼茨命令把过去通过比斯开湾时采用的昼间水下航行、夜间浮起充电的方法颠倒过来:
在夜间,装有雷达的飞机进行无警告攻击的危险已大于昼间,因此以后潜艇应采取昼间浮至水面……
德国潜艇在战术上的这一改变,使比斯开湾上空的昼间巡逻获得了前所未有的大好时机。与过去比较,6月份共发现潜艇14次,7月份发现16次,而在邓尼茨上述命令开始实行之后,8月份便发现潜艇34次,9月份37次。然而击沉潜艇的数字仍然不多。从6月初到9月底为止仅击沉4艘潜艇,这与前五个月比较已是很大的进步,因为前五个月内没有击沉过一艘潜艇。
到9月底,在比斯开湾发现德国潜艇的次数又开始下降,原来德国海军采用了一种挫败飞机夜间攻击的反措施。
德国海军早就掌握了英国的ASV雷达,1941年德国工程师曾将一部缴获的ASV雷达装在一架福克符夫“兀鹰”式飞机上,并进行了飞行试验。但在1942年夏天以前,这种雷达并未对德国潜艇造成严重威胁,利式探照灯出现后才根本改变了这种情况,并迫使邓尼茨急于采取对抗措施。
德国的对策是使用一种简单的接收机探测巡逻飞机上的ASV雷达的辐射波。接收机的操纵手位于潜艇无线电室内,当有雷达辐射波时,耳机中能听到一种嗡嗡声,它向潜艇预告,“敌机正在接近”。潜艇得到这种警报信号后,完全来得及在飞机攻击之前安全下潜。最早一批接收机共三部,于1942年8月由潜艇进行了海上试验。在永备式耐压天线系统尚未建成之前的这段时间内,德国海军信号专家们先设计了一种简单的木框架天线,这种天线能紧夹在指挥室的构架上,用电缆穿过敞开的指挥室升降口通到无线电室内。潜艇下潜之前,由一名水兵解开天线,将天线和电缆收入舱内。
德国水兵们对这种新式接收机反应良好。它能捕捉到30英里外飞机发射的波束,比飞机上雷达员发现潜艇的距离大两倍以上。因此邓尼茨命令所有作战潜艇紧急安装这种新式侦听接收机。
德国无线电工业为满足德国空军的需要,直到1942年中期任务一直很重,它几乎无力完成海军的这批紧急定货。所以,法国两家公司接受了大量生产R600A接收机的定货,它们是巴黎的梅托克斯公司和格朗丹公司(虽然这两家公司都参加生产,但R600A通常被称作梅托克斯接收机,以后这个名称就沿用下来了)。在生产这种新式接收机时,强调的重点是生产的速度、产品的数量和结构轻便,当时没有时间去进行精心的改进。这种接收机能够在113到500兆周范围内捕捉任何雷达信号,因此很容易接收到176到220兆周范围内的ASV雷达信号。
到9月中旬,已有几艘德国潜艇装备了梅托克斯接收机。在横渡危险的比斯开湾时,这些潜艇通常为不如他们幸运的伙伴们护航。到年底,几乎所有潜艇都装备了这种接收机。由于接收机采用的是木质交叉形框架天线,因此德国潜艇艇员们将这种天线亲切地称作“比斯开湾十字架”。 [ 注:“十字架”与“通行”在德文中为同音词。 ] 这意味着潜艇又一次享受到在夜间通行比斯开湾几乎不受空中攻击的“自由”。
在1942年9月,比斯开湾上空的飞机仅发现两次潜艇,到10月份只发现一次。邓尼茨对梅托克斯非常满意,空军元帅米尔契当时写道:
元首告诉我,自从潜艇有了这种装备,在比斯开湾便没有再损失过一艘潜艇,而以前在那里却被击沉过多艘。过去潜艇被敌人发现后,自己还一无所知便遭到敌人攻击。现在潜艇艇长对敌情了如指掌:“啊哈!有人现在在打我的主意呢!”就象一个年青的太太随时能察觉到有男人在注视着她一样。
问题还不止于此。在1942年9月,德国空军开始按邓尼茨的要求,在比斯开湾上空加强远程战斗机的巡逻活动。这支巡逻部队,即第40航空联队第5大队,约有30架容克-88C战斗机,每架装备一门固定式三联装20毫米前射加农炮和三门机关炮。这些飞机受乌尔里希·克斯勒中将(克斯勒为大西洋空军司令)的大西洋空军司令部指挥,驻在洛里昂附近的克林·凯尔兰巴斯塔和波尔多附近的梅里涅克。容克-88经过很短时间就在德国潜艇的航渡区上空显示出它的威力,它们向笨拙的反潜飞机袭击时,总是能迅速将其消灭。
对这一新的威胁,英国果断地采取了对策。他们首先将远程“勇士”式然后又将“蚊”式战斗机转移至康沃尔半岛各基地,并开始在比斯开湾巡逻。起初,战斗机以双机巡逻,后来双方都逐渐增加了兵力,最后各机群的编队达到8架之多。这种机群一旦发生接触,战斗总是激烈而残酷的。
1941年下半年,第120航空中队编入岸防航空兵,大大加强了它的兵力。该中队换装了美国四引擎的“解放者”式飞机。这是一种新型飞机,当时还存在许多不很完善的地方,但到1942年中期,这些缺点基本被克服。“解放者”式飞机的最大特点是飞行距离远,最大载油量为2,500加仑,这就是说,飞机能在距基地1,100英里远的区域内巡逻3小时之久,最大续航时间约16小时。飞机的武器装备有:4门20毫米前射加农炮,装在机翼下方的发射架内,6门0.303英寸机关炮,6个250磅深水炸弹。德国潜艇的主力于1942年夏天又转移到大西洋中部,因此第120中队便具有更为重要的意义,因为在岸基飞机中只有第120中队的“解放者”式飞机能到达这一地域。在这一时期,反潜飞行员、第120中队的特伦斯·布洛克空军少校是颗上升的明星,他创造了最高的反潜纪录。
布洛克是北爱尔兰人,战争初期曾驾驶过“安桑”式和“赫德逊”式飞机进行反潜作战,当第120中队换装“解放者”式飞机后,他便参加了第120中队。他飞行技巧的高超是不容怀疑的,仅到1942年7月底为止,他已飞行了2,300小时。官方评论他为“卓越的”飞行员,“上等的”领航员。然而对猎狩德国潜艇来说,上述品质尽管令人敬佩,但还不能保证取得成功。布洛克还兼有另外三个特点:第一,他眼睛特别敏锐;第二,他对新事物尤其感兴趣,总是力求发挥其装备的最大效力;第三,他的一位兄弟在战争中死亡,这使他对敌人充满仇恨,渴望复仇,这点也许是最最重要的。
布洛克对猎潜的热情极为罕见,因为多数飞行员都把猎潜看作是各种飞行中最令人厌烦的一种。这位北爱尔兰人始终认为合作非常重要,他受领任务后总要把一道执行任务的人员团结为一个和谐的集体。由于有这么多优点,他的热情是很有感染力的。
没过多久,布洛克就开始取得战果。1941年10月,布洛克和他的同伴对潜艇进行了首次攻击。到1942年8月的第二周为止,他们已经7次发现潜艇,3次进行了攻击。由于岸防航空兵中有许多飞行员在同样长的飞行时间内甚至没有发现过一艘潜艇,上述纪录就显得更为突出了。布洛克既重视目视搜索技术,又重视雷达搜索技术,因而取得了良好的效果。而每次胜利又大大鼓舞了人员的士气。
1942年8月16日,布洛克在亚速尔群岛附近支援一支护航运输队时,用深水炸弹夹中了一艘潜艇,它是在美国东海岸巡逻后返航的U-89潜艇。该艇遭到损伤,结果又是由于没有合适的定深浅的深水炸弹,使这艘德国潜艇得以逃脱。两天之后,布洛克在同一地区又攻击了另一艘潜艇U-653。该艇正要与护航运输队交战,结果遭受重创,艇长法伊勒上尉不得不中断作战,被迫返回基地。
布洛克和他的同伴因为没有取得一次真正击沉潜艇的战果而感到困惑。现在期待已久的具有“真正25英尺定深”的改装的深水炸弹开始使用了。只要再有以前那样的机会,击沉潜艇的战果肯定就会到来。不过布洛克绝不打算侥幸获胜。在这一时期,岸防航空兵的飞行员一直是从潜艇的正横方向进行攻击的,这就是说至少有一半深水炸弹要落在杀伤目标的距离之外,这是一种浪费。据此布洛克决定下次从潜艇首尾方向进行攻击,并将深水炸弹的间隔减至最小限度,使每个深水炸弹都能发挥最大的作用。这种方法要求飞行员有高超的技巧,因为这实际上不允许发生差错,否则便不能奏效。
10月12日中午,布洛克和他的机组由冰岛起飞作战,为ONS136护航运输队通过其基地西南水域担任近程掩护。这时有一名机组人员在右侧8英里处发现了一艘未识别出的小艇的航迹。布洛克在小艇后面盘旋飞行,然后从太阳方向接近,当他的航向直对着该艇时,他发现是一艘潜艇。飞机对准德国潜艇艇尾,几乎笔直地沿着艇首尾方向进行了攻击。布洛克在潜艇从其机首下方消失时开始投掷深水炸弹,深水炸弹之间的间隔只有25英尺。有两个深水炸弹未能脱离弹架,其余6个均准确地进入水下应在的位置。即使布洛克直接站在潜艇甲板上,顺着潜艇舷边抛下深水炸弹,也很难取得比这更好的结果。一个深水炸弹在艇尾附近爆炸,各有两个在艇壳的两边爆炸,第6个深水炸弹在艇首爆炸。潜艇的碎片飞到高空,一大块椭圆形弹片正好从飞机后炮塔旁擦过。潜艇的耐压固壳数处破裂,潜艇被击毁沉没了,U-597潜艇艇长博普斯特从此结束了他的战斗生涯,全体艇员没有一个人活下来。
在击沉U-597潜艇以后的三个星期,布洛克及其机组又发现4艘潜艇,对其中2艘进行了攻击。11月5日,布洛克参加支援SC107护航运输队的作战,这支护航运输队在前一天遭到13艘潜艇组成的艇群(代号“紫罗兰”)的攻击,至少损失15艘商船,总吨位88,000吨。布洛克发现的第一艘潜艇在未受到攻击前便潜入水中。但第二艘U-132潜艇(艇长福格尔采)的观察哨则不大警惕,结果为此付出了他们的生命。布洛克从该艇的首尾方向进行了致命的攻击,从艇首一直攻击到艇尾,最后击沉了它。在这一天,布洛克还发现了第三艘潜艇,在该潜艇下潜后不久,布洛克用剩下的两个深水炸弹对其进行攻击,但未取得成功。
12月,布洛克创造了用单机粉碎德国狼群战术的杰出范例。12月7日,邓尼茨命令“莽撞者”和“装甲车”两个艇群共20余艘潜艇,在东行的HX217大西洋护航运输队进入“大西洋空白区”时,向其接近。这支护航运输队由25艘商船和5艘护卫舰组成。第二天,当潜艇接近攻击阵位时,第120中队的一架“解放者”式飞机在远离其冰岛基地800英里以外,为商船提供了近6小时的近程掩护。
12月8日一清早天还未亮的时候,第一批德国潜艇发现了护航运输队,其中一艘潜艇用鱼雷击沉了一艘商船。此后不久,布洛克驾驶“解放者”式飞机赶到,提供近程掩护。他后来回忆说:
天刚亮的时候,我们到达护航运输队上空。我们知道附近有潜艇,因而特别警惕地进行搜索。那天能见度不太好,天色阴沉。接着下了一场冰雹,使天气更坏。我围绕着护航运输队进行大面积搜索,以此开始了巡逻活动。我几乎立刻就交上了好运。在商船队后面,在“解放者”式飞机的左侧,我发现一艘在水面高速航行的潜艇,它正在全速追赶护航运输队。
他用8个深水炸弹中的6个进行了攻击,潜艇消失了。
一个小时之后,布洛克发现相距约300码的两艘潜艇“发疯似地追赶”20英里外的护航运输队。他立即转向其中的一艘,用剩下的两个深水炸弹进行攻击。但潜艇就在飞机投放深水炸弹时下潜了,没有看到击中的迹象。另一艘潜艇也下潜了。
飞机的8个深水炸弹已全部消耗完,但布洛克仍继续巡逻,机组人员决定完成他们的进餐任务,一名炮手用厨房的电炉烧好牛排和土豆作为午餐。布洛克说:
我坐在座舱中,把盘子放在膝盖上。“自动驾驶仪”代替我操作。我正打算享用这份牛排时,又一艘德国潜艇突然出现了,我抓住操纵杆,发出警报,这时盛着牛排和土豆的盘子从我膝上滑出去。全体人员都跳了起来,后面响起了一阵盘子落地的响声,他们全都忘记了饥饿。
布洛克向潜艇俯冲下去,用加农炮和机关炮进行扫射,不过那艘潜艇安全下潜了。
在这以后的一段时间里,“潜艇在这一带不断地出现。我们还来不及完成一次攻击,还来不及在飞行日志上记录下全部细节,另一艘潜艇又出现了”。在“午餐时间”攻击之后,过了23分钟,布洛克又进行了一次攻击;35分钟之后,又是一次;54分钟之后,又是一次;24分钟之后,又是一次;每次他都用加农炮射击,迫使潜艇下潜。在整整5小时又15分钟的时间内,布洛克共发现8艘潜艇,对7艘进行了攻击。这架“解放者”式飞机对护航运输队进行了7小时15分钟的掩护之后,续航时间已达到最高限度,于是飞机飞向冰岛,返回雷克雅末克基地,总共飞行了16小时25分钟。
布洛克离开HX217护航运输队之后,该中队的接班飞机(由德斯蒙德·伊斯特德空军少校指挥)继续执行空中掩护舰船的任务。伊斯特德巡逻时共发现5艘潜艇,攻击了其中4艘。
布洛克和伊斯特德共发现13艘潜艇,攻击了其中11艘,非常成功地完成了保卫护航运输队的任务,粉碎了敌人对商船可能以优势兵力进行的一次合同攻击。德国海军的官方报道说:
潜艇部队司令官分析了这次战斗之后指出,战果甚微,其原因是敌人护航兵力强大……
德国潜艇艇员们肯定会认为,那天跟踪他们的飞机远远不止两架。
在这次作战之后,布洛克离开第120中队去休假旅行。在该中队一年半的时间内,他共发现潜艇23艘,攻击16艘,击沉2艘,击伤2艘以上。由于1942年一年中有许多飞行人员对他们难以捉摸的对手几乎一无所见,相比之下,布洛克的成绩是出色的。但他并未就此罢休。
1942年最后几个月,在非洲北海岸外对德国潜艇还进行过几次值得一提的攻击。11月7日晚,英、美部队在法属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德国海军进行了很有力的抗登陆:立即派15艘潜艇开赴摩洛哥海岸。不久,一直在爱尔兰以西进行破交作战的潜艇也参加了。虽然从干扰登陆来说为时已太晚,但德国潜艇如果能够接近运载增援兵力的舰船,还是能够造成相当危害的。然而,当潜艇主力于11日到达作战地域时,盟军早已作好了防御准备。结果在摩洛哥海岸附近的数百艘舰船中,德国潜艇仅击沉3艘,自己却被同盟国击沉2艘。
与此同时,德国7艘潜艇顺利地通过直布罗陀海峡,使地中海的德国潜艇数量空前增加,达到25艘。除此之外,还有10艘意大利潜艇离开卡利阿里,开赴登陆地域。
这一时期,地中海西部的皇家空军各海上巡逻中队在装备上都得到大大加强,如第179中队装备了带利式探照灯的“威灵顿”式飞机,第48、233和500中队配备了“赫德逊”飞机,第202和210中队配备了“桑德兰”和“卡塔林纳”式水上飞机。起初,这些中队全都从直布罗陀海峡起飞去作战。在夺占法属北非各机场后,有些中队便转移到北非。
11月14日晨,第500中队中队长斯波茨伍德空军中校 [ 注:现为空军上将,任空军参谋长 ] 在奥兰以北的水面发现U-595潜艇。深水炸弹的爆炸将潜艇抛出水面,接着潜艇又落入一片水雾中。“赫德逊”式飞机向颠簸的潜艇两次进入,进行了射击,但在第二次进入时,遭到潜艇炮手的还击,炮弹打穿了飞机的一个油箱,副翼也无法操纵,飞机不得不退出战斗。这时,其它飞机已赶到出事地点。第500中队的飞行员格林中尉和辛普森少尉几乎同时到达。格林首先攻击,下滑到离水面约30英尺高度时,紧靠潜艇艇首投下深水炸弹。但德国潜艇顽强回击,使飞机数处命中,机身布满被打穿的窟窿,炮塔被打坏,信号弹舱起火,浓烟薰得格林睁不开眼,他不得不驾机离开。辛普森和中队另一架“赫德逊”式飞机上的洛德中尉接着进行攻击,洛德中尉的飞机也由于敌人的回击而遭到严重损伤。从开始攻击到这时已经过了20分钟。U-595潜艇受了伤,已不能下潜,但它还在抵抗,远没有屈服。战斗中断约一小时之后,驾驶着第500中队另一架“赫德逊”式飞机的恩索尔空军少校又发现这艘潜艇。他不顾敌人的防御炮火,准确地投下深水炸弹,对于已受伤的U-595潜艇来说,这是不堪忍受的最后一击。艇长命令艇员们破坏艇上的秘密设备,把文件抛入海里,然后将艇搁浅在非洲北海岸。不久,美军俘虏了全体幸存者。
U-595潜艇的作战活动,再次显示了潜艇、尤其位于水面的潜艇在受到攻击时所具有的强大的抵抗能力。德国U-595潜艇艇长所以能够抗击飞机,在一定程度上应归功于他的三年飞行经历,他曾在“沙恩霍斯特”号战列巡洋舰上驾驶过一架水上飞机。在这次作战中,他操纵潜艇技术高超,使炮手们给3架进攻的飞机造成了重创。
第二天,恩索尔再次出发作战。他突然发现一艘位于水面的潜艇,便进行了俯冲攻击。深水炸弹再次准确地覆盖住潜艇。这艘U-259潜艇发出巨大的爆炸响声,随后发生的一切便永远无人可知了。一个爆炸的深水炸弹很可能引爆了潜艇甲板上一条备用鱼雷。爆炸气浪使恩索尔的飞机也遭了灾。飞机座舱的地板和大部分窗户被震坏,还震掉了许多仪器,震掉了升降舵和方向舵的舵叶,使每个机翼外端6英尺长的顶部都发生垂直向上的折卷。这架被打坏的轰炸机当时本来就要坠入大海,但由于恩索尔出色的驾驶技术,它没有立即坠毁。恩索尔调节两部发动机的油门来操纵飞机,在机舱内利用机组人员作“活动压舱物”,以达到所需要的飞行高度。恩索尔用这种方法艰难地驾驶着伤残的“赫德逊”,使它转向返回基地的航向。为了全力以赴让这架“赫德逊”爬高,他不得不关闭发动机的散热风门板,但这却导致这一危险的飞行在潜艇爆炸十五分钟后最终结束:一个发动机由于过热而熄火停伡。由于没有舵,飞机不能保持直线飞行,发生了螺旋形下降。这时,恩索尔依然没有丧失冷静。他在每个人跳伞之前,检查了他们的降落伞装具,尽管尽了一切努力,在命运的可怕摆布下仍有二人死亡:一人由于降落伞未能打开;一人则由于离开飞机时撞到机身上而失去知觉,后被淹死。恩索尔和另一个人安全跳伞落水,没有受伤,很快他们就被打捞起来。在整个飞行历史上,很少有如此高超的飞行技艺和如此冷静的头脑,恩索尔空军少校后来获得优异服务勋章。
第500中队仍在继续获得成功。两天之后,即17日,帕特森空军少校发现U-331潜艇正在水面充电。指挥这艘德国潜艇的是王牌艇长巴龙·冯·蒂森豪森海军上尉(他曾因突破驱逐舰警戒屏幕,击沉英国战列舰“巴汉姆”号而获得“骑士十字”勋章,这艘战列舰按英国记载是在“出色完成”了一次攻击后被击沉的)。现在他的好运即将结束了,因为该艇负责观察右舷45°扇面的一个年青而无经验的水兵什么也没有发现,后来发现时已经为时太晚。帕特森已进入轰炸,U-331才开始下潜,当深水炸弹准确投向潜艇时,它尚未潜入水中。这次攻击后来被帕特森称之为“最好的夹叉轰炸”,它在几分之一秒的时间内使一艘精干的战斗潜艇几乎变成一堆废铁。潜艇蓄电池受到极大震动,一部柴油机几乎被震离基座。但是潜艇遭受的第三个损伤给U-331带来的灾难是直接而彻底的:强烈的震动掀掉了潜艇前舱盖,使前舱盖处于敞开的状态;前甲板淹没水中,海水涌人艇内。但是,冯·蒂森豪森确非徒有虚名。他迅速判断了情况,立即停止下潜,并命令放弃和密闭前舱室。这艘德国潜艇艇长靠他的敏锐思维拯救了他的艇。但可惜没过多久,第500中队的其他“赫德逊”式飞机又从四面八方集中而来。由巴伍德空军上尉驾驶的另一架“赫德逊”式飞机向出事地点投掷深水炸弹,炸坏了潜艇深度计和罗盘,打坏了舵装置。现在冯·蒂森豪森命令全体艇员,除直接操艇的以外,都登上甲板,准备必要时弃艇。在扬空军少校驾驶的飞机攻击之后,有许多人落水。愤怒的“赫德逊”除用深水炸弹攻击外,还用机枪扫射潜艇。冯·蒂森豪森已无别的出路。他为了拯救艇已尽了一切努力,现在他的责任是向他的艇员负责。他无可奈何地命令艇员在指挥室上面挂上白旗,王牌艇长变成了带领潜艇向英国空军投降的第二个德国人。“赫德逊”的飞行员们欣喜若狂,骄傲地围绕着战利品盘旋,非常得意自己的成功。“威耳顿”号驱逐舰赶赴现场,协助俘获潜艇。第500中队是多么高兴,然而这只能使他们对随后发生的事情更感到沮丧。由“可怖”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一架“大青花鱼”式鱼雷轰炸机出现在水天线上,径直向那艘潜艇飞去,并用鱼雷将其击沉。艇长和其他幸存者,不久都被打捞起来。
在盟国飞机加紧对德国潜艇作战的同时,科学家们一直在研制一批宽波段的新型搜索器材,以协助发现和消灭潜艇。
在整个1942年,以ASV III型命名的厘米波雷达在可靠性和性能方面不断得到改进。英国无线电通信研究所进行的试验表明,这种雷达发现大型护航运输队的距离为40英里,发现水面潜艇的距离为12英里。在美国,对该型雷达的研制工作也开展得很好。当德国的梅托克斯接收机广泛用于对付米波雷达后,厘米波雷达便具有更重要的意义。如果这种新式雷达能够保密,便有可能对通过比斯开湾的德国潜艇取得重大胜利,因为梅托克斯接收机不能发现这种雷达的信号,从而攻击者又可以再次获得突然性的有利条件。朱伯特空军上将一直要求用这种新器材装备飞机,但是雷达的发展尽管比和平时期快得多,还是缓慢得令人愤慨。
1942年秋天,美国的科学家们在研制一种完全不同的空中探测潜艇的器材方面已远远领先。这种器材叫作磁力探测仪(MAD)。早在战前,矿物学家们就已经使用某些灵敏的探测器材,如磁力仪,测定地球磁场的畸变,从而查明地下矿床的位置。这种仪器虽然对矿床非常灵敏,却不能发现象潜艇这样小的目标。
由于美国古夫研究和发展公司的维克托·维奎尔的研究,到1940年末在空中磁力探测方面有了重大突破。维奎尔生产了一种“中饱和磁心”式磁力仪,打算在探矿方面使用,它比过去的型号灵敏度高两倍到三倍。不久这种仪器表现出了具有探测潜艇的能力,使原来的用途退居次要地位。磁场不象无线电波,在通过海空界面时,它不会发生变化。1941年初,美国国防研究委员会接受了这项设计的倡仪,到1941年年底,就已经能从400英尺高空的飞机上测定一艘潜艇的磁场了。这是一种被动式探测,它的独到之处是水下潜艇受到攻击之前,无法得知自己已处在敌人的监视之下。
但是,即使有了维奎尔磁力仪,由空中探测潜艇实际上仍然是一个十分困难的问题。因为它所要发现的是象潜艇这样小的铁质金属目标对强大的地球磁场所造成的片刻扰动。地球磁场的强度随纬度不同而异,通常为50,000伽马。而第二次世界大战时的一艘700吨的潜艇,在400英尺距离时,其磁场为10伽马。磁场强度与距离的立方成反比,例如,在800英尺时,磁场强度只有1.25伽马。而且装在搜索飞机上的磁力探测仪的头部与地球磁场保持的夹角必须在十分之一度以内,否则灵敏度将大大降低。此外,飞机本身作为金属体也构成干扰,但可以把磁力探测仪安装在机尾最后端或机翼最外端,并在磁力探测仪附近用不含铁质的材料代替含铁质的金属材料,把干扰减少到可以容许的程度。
即使一切都很顺利,磁力探测仪的探测距离也太短,如果潜艇位于300英尺深度,则搜索飞机必须在100英尺高度直接从潜艇上空飞过才能测到潜艇,因此在夜间或能见度不好时就不能使用磁力探测仪。
1942年初,美国两家公司,即西方电子公司和机载仪器研究所开始研究飞机用的潜艇磁力探测仪。同年春天,第一批试验装置已由海军巡逻飞机和飞艇进行了空中试验。到年底左右便在美国东海岸的某些海上巡逻部队中装备使用。然而,由于当时德国潜艇已转移到大西洋中部去作战,这些装置起初没有起多少作用。
磁力探测仪的作战使用也存在一些问题。如作用距离太近,只有当飞机几乎直接位于潜艇上方时,才能探测到潜艇。如果根据磁力探测仪的情报投掷深水炸弹,则炸弹由于离开飞机时的前进速度必然会越过潜艇而落到它的前面。为了适应磁力探测仪的需要,又设计了一种专用炸弹。这种炸弹在飞机以每小时100英里的速度飞行时,仍能垂直降落。为了满足这一要求,加利福尼亚理工学院制造了一种所谓“制动炸弹”,这种炸弹为触发引信,重35磅,尾部有固体燃料火箭。当磁力探测仪指示下面有潜艇时,飞机上的操纵手便按动电钮发射制动炸弹。火箭将炸弹向后推出发射滑轨,并很快将炸弹在空中的前进速度减至零。火箭完成自己的任务后,便停止燃烧,炸弹垂直落入海里。
一架“卡塔林纳”式飞机可以携带24个这种小型“制动炸弹”,每个机翼下的专门滑轨上各放12个。当操纵手按动发射电钮时,第一次齐射的8个炸弹便冲出滑轨,半秒钟之后,第二次齐射的8个炸弹接着自动发射出去,又经过半秒钟,进行第三次齐射。制动炸弹的发射架分为三组,每组8个,每组发射架的角度稍有不同,因此每次齐射的炸弹落水时,总是成100英尺长的直线,与飞机飞行航线相垂直。两次齐射间隔为半秒钟,因此炸弹落水线之间有90英尺的间距。在使用这种炸弹攻击潜艇之前,飞机先用发烟标志追踪潜艇运动的方向,根据追踪的结果即能沿潜艇长度进行攻击,这样就有较大把握至少命中两个制动炸弹,给敌人以致命的打击。
当然,用磁力探测仪很难指示所发现的金属目标是否真的就是一艘潜艇,例如,它也许是一艘沉没海底的大型船只。为了解决这一问题,迫切需要发展另外一种器材——声纳浮标。声纳浮标由一个小型的浮动的无线电发射机和一个用长线挂在下面的水听器组成。水听器收听周围水中各种声音,把它们传送给水面发射机,飞机再用专门的接收机接收浮标发射的信号。
1942年3月,美国海军用摩托艇将浮标布放水中进行适用性试验。S-20潜艇充当“豚鼠”,K-5软式小飞艇携带接收机在空中接收浮标的发射信号。在这次试验中,飞艇上的报务员在离最近的浮标3英里处听到潜艇螺旋桨的响声。几个星期之后,科学家们再次进行试验,这次是由飞艇布设浮标。7月份,美国海军使用道格拉斯B-18轰炸机,以120英里/小时的速度第一次进行了快速“空投”浮标。
1942年秋天,以AN CRT-1命名的浮标投入生产。浮标是圆柱形,长3英尺9英寸,直径4英寸,重14磅,顶部有降落伞装置延缓降落速度。落水时,水听器与浮标底部的容器脱离,由电缆(最长24米)连接。水听器必须与浮标脱离,这样波浪冲击浮标所产生的噪音就不会淹没微弱的潜艇螺旋桨噪音。浮标落水肘的撞击力接通浮标内蓄电池的电路,经过短时间预热之后,发射机开始发射由水听器接收到的噪音。水听器接收潜艇信号的距离因情况不同而有很大差异。首先潜艇必须要有空化噪音 [ 注:所谓空化噪音,就是潜艇螺旋桨在水下高速运转时产生的气泡所爆发的声音。产生空化噪音的航速随深度不同而异:潜艇下潜深度越大,不会产生空化噪音的航速就越高。当潜艇以不会产生空化的“安静航速”运动时,这些早期的声纳浮标便无法接收到信号 ] 。这种有空化噪音的潜艇,在平静水区用有大噪音的7节航速在60英尺深度上航行时,被接收的距离可远达3.5英里。而在暴风雨的海上,用3节航速在250英尺深度上航行时,被接收信号的距离只有90码左右。这些早期的声纳浮标为非定向浮标,就是说不能指示噪音来自哪个方向。
浮标大约工作四小时之后,电池的电能耗尽,发射的信号变得很微弱。与比同时,海水逐渐溶化浮标底部的可溶塞,使浮标注水下沉,从而避免被敌方打捞。
为了充分利用飞机进行水下探测的新效能,美国海军科学家研制了一种可怕的新式武器——航空自导鱼雷。正式的称呼是用保密名称“MK24”,但人们大多亲切地称它为“菲德”和“闲逛的安妮”。这种自导鱼雷象磁力探测仪和声纳浮标一样,专门用于对潜艇作战。声波自导头象声纳浮标一样,根据潜艇螺旋桨的空化噪音而发现潜艇。鱼雷本身的螺旋桨噪音不能大于目标噪音,因此它只能是一种慢速武器。象声纳浮标一样,鱼雷自导头的性能随情况不同而有很大差异。在最好的情况下,即对付在浅深度以大航速运动的潜艇时,自导头能在四分之三英里的距离上引导鱼雷攻击。在战时这种最好的情况也是最可能发生的情况,因为德国潜艇艇长总是力图尽快地逃离那个能暴露自己的下潜旋涡。如果说这种新式自导鱼雷对于毫无警觉的敌人有很大作为的话,那末对于已知这种武器的敌人,则明显地有其致命的弱点,因为鱼雷自导头只能在发生空化噪音时才能自导,如果德国潜艇艇长在下潜后有意识地降低航速,他就会安然无恙,于是对这种新式武器采取了全面的严格保密措施,因为一旦敌人知道有这种武器存在,它所能起的作用就只相当于同等重量的废铁。到1942年末,这种新式自导鱼雷已接近试验阶段。一旦试验成功,便会投入生产。但按当时计划,这种鱼雷到1943年末以后便不再生产,因为到那时敌人肯定会了解它的秘密,潜艇将会采取相应的措施。
1942年英国一直在研制一种最有前途的新式空投反潜武器,即火箭弹。它没有自导鱼雷那么复杂,但也很容易被敌人的简单对抗措施所损害。11月,“剑鱼”式和“赫德逊”式飞机对这种武器进行了试验,检验它的反潜效果。在威尔士的彭迪尼沙州设置了一个半潜水目标,代表一艘德国潜艇的固壳和上层建筑,飞行员向该目标射击。试验表明,火箭弹只要命中目标,无论命中何处都会造成致命的后果。不久火箭弹便投入生产。这种反潜火箭弹重66磅,其中25磅为纯钢半穿甲弹头的重量。火箭射出后迅速加速,到燃料完全燃烧时速度接近于声速。弹头顶部的外形经过精心设计,能控制火箭弹入水后的水下弹道。火箭弹以大约13°的最佳角度落水,其弹道向上弯曲,绝不会进入大于8英尺的深度以下。火箭弹在距入水点约80英尺的距离上出水,这时的速度约为入水速度的一半。火箭弹的目的是要在德国潜艇水线以下炸一个洞。为此在发射时,火箭弹理想的瞄准位置应当是距目标约20码处的水面上的一点。这种武器预计在1943年春装备部队。
在1942年研制或投入使用的新式仪器中,对飞机反潜活动有影响的还有一种无线电高频测向仪(Huffduff)。我们已经看到,德国狼群战术的弱点之一是德国潜艇大量使用高频无线电。因此,同盟国建立了一系列海岸无线电高频测向站。在这些无线电高频测向站的协助下,1942年夏天消灭了一艘刚巧发了一份多余报文的德国潜艇,这就是U-158潜艇。设在百慕大、牙买加、英属圭亚那和美国东海岸的无线电测向站都测出了该潜艇位于百慕大西南130英里处,于是美国海军一架“水手”式水上飞机开赴该地区将其击沉。
如果在300英里以外发报,岸上无线电高频测向站便无法测定其准确方位。于是1942年开始使用一种小型舰载无线电高频测向仪,后来这种仪器成为同盟国远洋护卫舰的一种常规装备。德国决策人已经认识到岸上无线电测向站的危害(这些测向站无法测定大西洋中部地区发射的无线电信号),但他们却忽略了这种仪器也可以装在舰上,就在潜艇附近准确测定出潜艇的方位。因此在1943年上半年,在同盟国单独一个护航运输队活动的地区内,曾发生过护航舰艇在72小时内发现德国潜艇发报达100多次的情况。根据两个或两个以上测向仪提供的方位,可以“确定”发报位置,然后就可以派出军舰或飞机前去击沉潜艇,或迫使潜艇下潜,使它失去与护航运输队的接触。
最后谈谈本来能对护航运输队提供宝贵的空中支援的护航航空母舰的情况。1941年末美国建造的“射手”号护航航空母舰已在英国海军服役,但该舰及同级的姐妹舰不断发生机械故障,因此又经过很长时间才开始作战使用。9月份,“复仇者”号对一支开赴俄国的护航运输队提供战斗机掩护。11月,“冲击者”号、“复仇者”号和“比特”号与美国海军“桑加蒙”号、“苏万尼”号和“桑提”号一道对北非登陆提供空中掩护。1942年虽然还有几艘护航航空母舰投入作战使用,但它们的舰载机都未能与潜艇交战。因此德国当时已面临的威胁直到后来才变为现实。
总之,同盟国为了对付潜艇,正毫不犹豫地搜集各种难以对付的武器。此外,飞机和舰艇的数量与月俱增。那末,德国打算用什么新式武器来迎击新的威胁,以保持对同盟国交通线的绝对控制权呢?
为了对付敌人飞机对潜艇的攻击,德国海军临时采取了一种措施,那就是于1942年底开始改装潜艇,在潜艇指挥室后面安装了对空火炮。不久,许多潜艇都装上C.38、20毫米加农炮,其最大射速每分钟为150发,最大有效对空射程约为1英里。此外,有些德国潜艇还装备4门7.9毫米机关炮,这些机关炮口径太小,除非击中要害处,否则不会给飞机造成严重危害。尽管如此,一些艇长认为他们即使发射曳光炮弹,也会对敌人飞机产生威慑作用。
不过从长远来说,需要更加有力的措施。邓尼茨很清楚,同盟国空中掩护的规模越来越大,在大西洋上他的潜艇可能会到处失去水面航行的自由。而潜艇在向护航运输队集中时必须由水面运动,因为水下运动航速太低,而且蓄电池容量有限,不能保证远距离的水下航行。这就特别需要有一种完全新型的、能用高速度在水下远距离航行的潜艇,这种潜艇将是空中攻击无法伤害的。空中攻击的威胁势必导致潜艇的设计原理发生根本性的改变。
从1933年开始,德国科学家和工程师赫尔穆斯·瓦尔特就一直在研究一种新的潜艇推进方法。它完全不同于普通的柴油机-电机组合。瓦尔特的目的是想研制一种“真正”的潜艇,这种潜艇在水下能够以相当于柴油机潜艇在水面航行的速度进行机动,而且能在以前无法达到的远距离上作战。最后瓦尔特试制了一种以高浓度的过氧化氢和柴油作燃料的动力装置。
1940年用一艘小型试验潜艇对瓦尔特的推进系统进行了试验。一开始就遇到了困难,这些困难大多是由于使用极易挥发的过氧化氢作燃料而引起的。例如,在容器或管路中有很少一点杂质就可能引起剧烈的爆炸。但是,这种新推进方法大大改善了潜艇的水下性能。一艘大型德国潜艇所装载的过氧化氢燃料,足够它用25节航速在水下航行3小时,如航速降低,则水下航行时间还会更长。到1942年夏天,德国海军除了定购普通的柴油机电机潜艇之外,认为还应当定购4艘装备瓦尔特推进系统的小型作战潜艇。邓尼茨认为这种潜艇不能立即影响大西洋争夺战,但是以后的新型潜艇肯定会使同盟国的反潜兵力遇到严重困难,不管他们的科学家如何努力迎头赶上。
对德国最高指挥部来说,无论如何当时的景况并非不佳。在1942年最后六个月中,德国潜艇共击沉同盟国300万吨商船,继续保持上半年的纪录。轴心国的损失虽然下半年大约是上半年的三倍(上半年损失潜艇28艘,下半年达81艘),但他们认为在对同盟国商船队进行的这场消耗战中,他们仍然占优势。
在1942年最后六个月中,德、意潜艇的损失都是由飞机单独攻击或与舰艇协同攻击造成的。直到这年年底,潜艇仍然在中大西洋地区造成极大的破坏,因为这里仍然只有第120中队很少几架“解放者”式飞机间断地进行巡逻。如果能早一些提供足够数量的这种飞机,那末“大西洋空白区”显然早就不再存在了。但事情并不那样简单。
为了使读者了解向护航运输队提供空中掩护问题的全貌,首先需要介绍一下当时的政治和战略背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前的几年里,对空中“打击”的想法曾进行了广泛的讨论。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经过堑壕战的大屠杀和对峙之后,消灭敌人工业,剥夺敌人作战的手段,使战争迅速而干脆利索地结束,这种思想变得更诱人了。当第二次世界大战开始之后,德国向鹿特丹(荷兰)、华沙和贝尔格莱德的进攻表明,空中攻击可以使大城市处于瘫痪状态。因此英、美两国愈加坚信,一支庞大的重型轰炸机部队本身就能实施巨大规模的突击,足以迫使德国求和。结果绝大部分飞机被分给正在扩编的战略轰炸航空兵,而反潜部队在1942年只得到极少一部分远程重型轰炸机。
此外,还有其它一些原因。1942年德军已经深入俄国,斯大林元帅不断要求西方同盟国在法国登陆,以减轻对他的部队的压力。丘吉尔首相和罗斯福总统则认为,尽管西线德军兵力很弱,但英、美新编成的部队尚没有训练好,不能完成这一困难的登陆任务。而多疑的斯大林认为他们是以此为借口,企图袖手旁观,坐山观虎斗。为了使俄国不再含沙射影地攻击说他们受了欺骗,不再嘲讽说英、美用可怜的轰炸机进攻代替登陆,同时也由于担心俄国可能会被迫单独媾和,西方盟国决定建立一支极为强大的战略轰炸航空兵。由此可见,德国向俄国境内纵深的推进,直接而明显地影响到4,000英里以外的大西洋争夺战,它生动地说明了二十世纪的全球战略对战争的影响。
当时与潜艇作战的人们则持相反的论点,他们认为必须有足够的超远程飞机掩护大西洋中部的护航运输队,否则从英国本土不可能用轰炸机或其它任何兵力发动有效的进攻。人们公认这一论点是合理的。1942年夏天,丘吉尔写道:
确实可以这么说:战争的结局或者取决于德国潜艇能否对同盟国的商船进行攻击,或者取决于同盟国能首先扩充和使用他们的空中兵力。
他曾经数次明确地指出,扩大轰炸航空兵的计划已不是一个讨论的问题,而是一个执行的问题了。1942年12月16日丘吉尔写道:
逐渐加强轰炸是一个举足轻重的攻势措施。已经准备在今年年底把轰炸航空兵增加到50个中队,并已采取一切必要的措施,保证这一目标在实际上能够达到。
1942年年底,有两种厘米波雷达即将在空军使用,一种是供轰炸航空兵使用的H2S [ 投笔从戎注:也常译作“硫化氢”。 ] 地面测绘雷达,另一种是供岸防航空兵使用的技术性能类似的ASV III型雷达。前一种雷达将优先投入使用,对这点读者是不会感到奇怪的。然而岸防航空兵苦恼的是,最新式的ASV雷达的秘密却可能在正式使用之前就被泄露出去,因为H2S雷达将装备在引导轰炸攻击的引导飞机上,这种飞机按其性能将在敌人领土上空使用,因此德国人迟早要俘获一部这种雷达的样机。那时德国人就可以制造一种探测这种雷达波的接收机,这样岸防航空兵将没有机会发挥ASV III型雷达的突然性,就要重演ASV II型雷达和德国梅托克斯接收机的那段故事了。
考虑到这种情况,英国海军部和岸防航空兵的高级军官们极力主张推迟H2S的作战使用,他们认为至少应推迟到岸防航空兵大多数飞机装备了新式ASV厘米波雷达时为止。他们觉得这样可以有更多的机会给比斯开湾夜间浮起的德国潜艇以沉重和意想不到的打击。此外,岸防航空兵的飞机很少在敌方领土上空坠落,因此,可能要经过若干个月之后德国人才会发现这种雷达。
在1942年最后几个月,争论达到了高潮。雷达发明者罗伯特·沃森-瓦特先生被请来,就H2S雷达一旦被德国人俘获对夜战可能产生的影响写了一份长篇论文。他指出目前尚不能具体证明敌人是否已经了解到同盟国正在研究厘米波雷达。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德国的侦听部队一直有充分机会探测到这种雷达的信号,因为在英国南海岸有两部大型厘米波地面雷达站已使用了一年以上,英国皇家空军的夜间战斗机几个月以来也一直在使用厘米波雷达。此外,载有两部这种厘米波雷达的“威尔斯亲王”号战列舰,在马来亚附近浅水区被击沉后,据说日本人用浮标标示了它的沉没位置,雷达可能被拆走了。因此德国人很有可能早已了解了这种新式雷达。如果是这种情况,那么俘获H2S雷达对于反德国潜艇的作战已无足轻重。如果不是这种情况,假如德国人对该型雷达尚一无所知,那末沃森-瓦特认为,德国人在发现同盟国使用厘米波雷达后,“最多只需两到三个月”就可以为潜艇设计和制造出一种简单的接收机。在12月22日参谋长联席委员会举行的会议上(丘吉尔担任会议主席),讨论了沃森-瓦特提出的结论。经过长时间争论后,首相决定批准从1943年初,即在ASV III型雷达投入作战使用之前,开始在敌人领土上空使用新式H2S雷达。
1943年1月中旬,轰炸航空兵有两个引导机中队装备了H2S雷达,到1月底这两个中队便开始在德国上空作战。2月2日,在使用新式雷达进行的第二次攻击中,德国一架夜间战斗机便击落一架装备H2S的“斯提林”式飞机,残骸落在鹿特丹附近。几天之后,摔坏变形的雷达残存部分被运到柏林外国缴获器材接收站。在这里,德国空军工程师和各大电子公司以极大兴趣研究这件意外的收获。起初对这种雷达的战术使用还不完全清楚,但是有一个残存的部件被确切地识别出来了,这就是磁控管,它带有一个能发射近似10厘米波长的谐振腔,从而暴露了秘密。德国人按发现这件新装置的地点把它命名为“鹿特丹”。指挥大西洋争夺战的同盟国高级军官们最担心的ASV厘米波雷达失密事件现在终于发生了。
沃森-瓦特曾经预言,即使德国人从头开始设计到造出一个堪用的搜索接收机也不过需要二至三个月的时间。但他未能预见到他们在研制过程中可能遇到的困难和挫折。结果德国海军用了远比两至三个月长得多的时间,才最后造出一种适用的厘米波雷达搜索接收机装备部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