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子美十一家注孙子·九地·上 – 吴起兵法网
450本兵书,全网唯一最全兵法电子书集合下载(188元/套) 微信(15074818522)添加备注:兵法
 

施子美十一家注孙子·九地·上

施子美十一家注孙子·九地·上

出自————《施子美十一家注孙子》《军事地理

出自————《中国古代历代兵书

  九地篇

  施子美注:既有地形又有九地者,地形者地之常形也,而九地之势,又论致战之地有所宜也。故张昭《择地利法》曰:六形之外,别有九地。

  刘寅注:九地者,谓地之势有九也。上篇言地形,乃地理自然之形也。此篇言九地,因兵所至之地而势有九等之别也。上篇盖言地形之常,此篇盖言地势之变,故篇内有云:九地之变,屈伸之利。此《地形》、《九地》所以分而为二也。

  赵本学注:上篇《地形》之地,排兵布阵之地也,以宽狭险易言之。《九地》之地,侵我所至之地也,以浅深轻重言之。兵之所至,其地有九等,其法不同,大要皆本于人情。善用兵者,深达人情之理,驭之以术,发之以机,则人可用而地不困。孙子是篇,首序地法于前,次究人情于后,且复覆说而再申之,详悉周密,毫发无漏,其秘旨隐诀告人尽矣。虽然,自非至静至幽之智,至正至治之才有得乎。天分之高者,安能颠倒百万之众,如弄婴儿于手股之上。机巧过于鬼神,变化妙于蛟龙,假至败以为功,保生全于万死。如是哉用兵之道,至此为极譬之圣人之学,精义入神之域,无声无臭之妙欤!

  邓廷罗注:兵无常势,地无定形,次《九地》。地形不尽于九,兵法亦不尽于九,惟利与不利之是视而已。原文重复错落,今改正(按:邓注本《孙子》原文见篇未附录)。

  王注:九地者,因兵所至之地,而势有九等之别也。上篇言地形,乃两兵接战之地,以远、近、险、阨言。此九地,乃征伐所至之地,以浅、深、轻、重言。然地虽有九,要不过为主为客二者而已。自篇首至“死地则战”,统论九地之名,命名之义,处地之法。“古之所谓善用兵者”以下,是为主待敌之法;“凡为客之道”以下,是为客深入之法;“凡为客之道深则专,浅则散”至末,又承上九地之变,屈伸之利,人情之理,三语之意,而反复发明之也。

  陆懋德注:杜佑《通典》引孙子九地之说甚繁多,为此篇所无。

  刘邦骥注:此一篇,论战斗胜利后,深入敌境之计划,仍以利用地形为主要也,故以《九地》名篇。《九变篇》略举五种地形,与此篇互有详略。而此篇九地之外,复有绝地,盖《九变篇》意在示为将者以应变之方,故略举五地,以见例。此篇意在示为将者以乘胜深入之方,故列举九地,又申之以绝地,恐为将者因胜而不设备,则深入敌境必有全军覆没之灾也。

  钱基博注:此篇勘《地形篇》未发之蕴而补其义。

  陈启天注:篇中有九地之词,因取以名篇。九地者,谓军队由国内至敌境所遇之战地,其大体形势有九种也。此所谓地形与《行军篇》按土地之自然形状,分为山、水、散、泽与平陆四者不同;亦与《地形篇》按交通状况,分为六种地形者有别。九地虽亦有言及土地之自然形状与交通状况者,然其区分之标准,则依战地之大体形势,对于作战之利害关系如何而定也。本篇主旨,乃论军队出国远征之战斗方略。《地形篇》已言,战斗开始必须先知四大要领,如依此四大要领,战斗得胜时,势必乘机出国远征,则战斗方略又不可预为讲求矣。故以本篇次于《地形篇》。

  按:此篇篇题,施、黄注本作《九地》,刘寅、赵、邓、王注本作《九地第十一》,顾注本作《九地篇》,陆、刘、钱、陈注本作《九地篇第十一》。

  孙子曰:用兵之法:有散地,有轻地,有争地,有交地,有衢地,有重地,有圮地,有围地,有死地。

  施子美注:天时不如地利,得地之利,而后可以决战。然地有利有不利,吾则因地而制变。九地皆地也,用兵之法必知是九者,然后可以进战。

  刘寅注:此九地之目也。

  赵本学注注:其义与法分见下文。

  邓廷罗注:(此句至“为死地”)此列言九地之形,而欲主将之先知也。

  王注:此九地之名也。散地,兵未出境也。轻、争、交、衢,兵虽出境,尚未深入也。重、圮、围、死,则兵已深入矣。

  黄巩注:先举九地之名,

  刘邦骥注:此第一节,论九地之名目也。

  钱基博注:(此句至“死地则战”)此第一节,论九地之变,屈伸之利。

  陈启天注:(此句至“死地则战”)此第一节,论九地之性质及其战斗要旨。军队由国内至敌境所遇战地之大体形势,约可分为散地、轻地、争地、交地、衢地、重地、圮地、围地、死地等九种

       诸侯自战其地,为散地。

  施子美注:自战其地,人心易散,谓之散地。

  刘寅注:诸侯自战于境内之地者,名之为散地。散地者,以其士卒有内顾之心而易散也。

  赵本学注:此以下释九地名义。自战其境上者,有城邑可恃,人怀安计,战则不勇,败则奔归,故名为涣散之地。

  邓廷罗注:谓歧途多备,而为敌人易乘之地。此而索战,则易于牵制,而我必至涣散,是自相为战也。

  王注:此九地命名之义也。散地者,谓兵未出境,人无固志也。

  刘邦骥注:(此句至“为死地”)此第二节,论九地之性质也。士卒恋土,道近易散也。

  钱基博注:孙子之说,可以各一义,而未窥其全。人君自私其国,人民不爱其国,而大敌猝至,谁则肯冒九死以为独夫保私产者。故曰:诸侯自战其地者为散地也。然国者,民之所托命也。庐墓之所在,财产之所寄,生于斯,长于斯,聚骨肉于斯,一旦强敌凭陵,国破则家亦亡。自战其地,则人怀必死,守望相助,何散地之有!

  陈启天注:与敌国作战于本国境内,则其战地为散地也。所以名为散者,盖因其地距士卒之家乡不远,人人思归,军心涣散,不易决死作战也。

  入人之地而不深者,为轻地。

  施子美注:人心轻返之地也。入敌人之境未必深,而去吾城郭未远,士卒之心易于思返,故渭之轻地。

  刘寅注:去国越境,入其地不深者,名之为轻地。轻地者,言士卒思还难进,而轻于退也。

  赵本学注:虽出境而未远,人心犹在进退之间,故名为轻忽之地。

  邓廷罗注:谓入敌境未深,难进易退,士无固志也。

  王注:初涉敌境,尚未深入也。

  顾福棠注:初入敌境,去家未远,士卒之心轻于往返,与处散地略同,故曰轻地。

  刘邦骥注:初涉敌境,势轻,士未有斗志也。

  陈启天注:远征军已入敌境,但尚未深入其内地,则其战地为轻地也。轻地距本国不远,士卒一面忧虑前途,一面怀念家乡,易于逃亡,故称为轻。轻者,易也,易于逃亡而不乐前进也。

  我得则利,彼得亦利者,为争地

  施子美注:两阵必争之地也。我得之则我利,彼得之则彼利,彼此必争,故谓之争地。

  刘寅注:险固之处,我得之亦便利,彼得之亦便利,皆可以少击众,以弱击强,名之为争地。争地者,务在必争也。

  赵本学注:得地者寡可制众,弱可制强,人皆欲取之,故名为争夺之地。

  王注:山水阨口,有险固之利,得之可以少击众,弱击强,两军所必争者也

  刘邦骥注:山水阨口,有险固之利,两敌所争也。

  陈启天注:我先据守则我利,敌先据守则敌利之要害地,如险阻通路殿战略要点之类。此类要害地,为彼此均欲争先据守者,故名为争地。

  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

  施子美注:车马交错之地,我可以往,彼亦可往,故谓之交地。

  刘寅注:平易之地,我亦可以往,彼亦可以来者,名之为交地。交地者,地有数道往来,通达而交错者也。

  赵本学注:平原广碛,百里如掌,无有隔蔽,彼此可以相摩肩而往来,故名为交错之地。

  王注:川广地平,往来无碍者也。

  顾福棠注:交地者,我与敌连界之地也,连界之地,故彼我皆可往来。

  刘邦骥注:道相交错也。言道路交横,彼我可以往来也。

  陈启天注:道路交错,四通八达,既便于我往攻,亦便于敌来攻之平原地也。交地与《地形篇》之通形地相近,而地面更为平坦广阔。以此类地带为战地,无险阻可资防御,处处均有被敌袭击之虞。

  诸侯之地三属,先至而得天下之众者,为衢地。

  施子美注:通衢之地,三属诸侯之国。三属者,谓与己敌相当,而旁又有他国相属,先至于此,则可得他国以为己助,故谓之衢地

  刘寅注:诸侯之地,三面连属邻国,若先至其冲,据其形势,而得天下之众者,名之为衢地。衢地者,四面通达如衢路也。

  赵本学注:四达为衢。三属者,其他界属诸固,在先至者预交其国.其国必为之助,故名为通衢之地。

  邓廷罗注:三属,谓三面连属,邻国易争之处。

  王注:诸侯之地,控带数道,与敌会战于北,先至而得天下之助者也。

  刘邦骥注:三属者,我与敌相当,而旁有他国也。三属之地,我须先至其冲,据其形势,结其旁国也。

  钱基博注:衢地者,道路四通,不可不先据之以控制要害,示天下形势,而莫敢不服。此所谓先至而得天下之众。

  陈启天注:一地与敌、我及第三国之领土毗连,如人人所必由之通衢然,谁先占领则谁得三国民众之后援也。衢地,亦为敌我必争之地,其所以分为二者,以争地仅限敌我之争夺,而衢地则与第三国有利害关系,亦欲争夺之也。

  入人之地深,背城邑多者,为重地。

  施子美注:深入敌境,去国已远,难返之地,死生存亡之所系,故谓重地。

  刘寅注:入敌人之境已深,背彼之城邑已多,名之为重地。重地者,士卒心专,无归志,重于退还也。

  赵本学注:名城大邑,所过已多,则退返不得矣,故名为重难之地

  王注:深入敌境,返旆不得者也。

  顾福棠注:入人之境已深,过人之城邑已多,其势只可进不可退。退则所过之地俱是敌境,前有敌断其路,后有敌蹑其尾,其师断不能还。进则军心专一,有死无二,故曰重地。

  刘邦骥注:入人之境已深,过人之城已多,津梁皆为所恃,要冲皆为所据,还师返旆不可得也。

  陈启天注:深入敌境,经过甚多之城邑,皆在士卒之背后,回望祖国,不易返还之地也。所以称为重者,对轻而言,轻地易返,重地难归耳。

  行山林、险阻、沮泽,凡难行之道者,为圮地。

  施子美注:圮坏山林之间,崎岖险阻沮泽之间,泥泞深没,与夫凡难行之道,皆谓圮地。

  刘寅注:山林、险阻之地,沮泽、卑下之处,凡有难行之道路,名之为圮地。圮地者,毁坏而不可留止也。

  赵本学注:(一本山上有“行”字,非是)能毁车毙马,颠踬陷没,故名为圮坏之地。

  邓廷罗注:险,坑堑也。阻,高下也,沮,水草渐洳之区。泽,众水所归之地。

  王注:经水所毁,战守不固者也,

  顾福棠注:地势不固,无所凭依,行军至此易于倾覆而难于保全,故曰圮地。何(延锡)氏谓不可为城垒沟隍说最是。

  刘邦骥注:不可为城垒、沟隍之地,进退艰难而无所依者

  陈启天注:战地不良,足以毁坏军队也。山林险阻,统谓山地。沮泽,统谓泽地。山地及泽地,皆交通困难,不便军队运动,甚且气候恶劣,有碍军队卫生。军队在此等地带,不惟不便作战,而且体力易疲,疾病常生。虽不遇敌人,亦将因其地之通行困难及易染疾病,而致将军队毁坏。

  所由入者隘,所从归者迂,彼寡可以击吾之众着,为围地。

  施子美注:其地之险阻,可以围而胜之地也。所由入者既已险隘,而所从归之路又且迂曲,则其地入而难归,吾兵虽众,无所用之。故敌虽寡可以击吾之众,是谓围地。

  刘寅注:所由而入者其形狭隘,所从而归者其路迂回,彼寡可击吾之众者,名之曰围地。围地者,前狭后险,进退艰难,如被围者也。

  赵本学注:所由入者隘,前不可进也。所从归者迂,后不可返也。彼出一军以塞其隘,一军以断其迂,我军不能脱矣,故名为受围之地。

  邓廷罗注:入者隘,谓入路狭也。归者迂,谓归路远也。

  王注:前隘后迂,进退不使,陷兵此地,如入重围者也。

  顾福棠注:进之路既狭隘,退之路又迂曲,我在其中兵虽多,进不能俱进,退不能俱退。敌在于外伺我出入之时,以横截我,敌兵虽少亦必大胜,故其地谓之围地。

  刘邦骥注:山川围绕,入则隘险,归则迂回,进退无从,虽众无用也。

  陈启天注:群山纵错之地,进兵之路甚为隘狭,既由隘口进入后,须绕道他处始能归还。敌人依险设伏,可以寡击众,致我有被围歼之虞,故称为围地

  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为死地。

  施子美注:危绝之地也。进退不可,有必死之理,故疾战则可以存,不疾战则必亡,谓之死地。

  刘寅注:山川险远,进退不能.粮绝于中,敌临于外,疾战则可以生存,不疾战则必至于危亡者,名之曰死地。死地者,谓陷于死绝之地,当并气一力而幸其生也。

  赵本学注:救不可望、野不可掠,前险已失,退守无由,敌计日深,兵日益,守日固;我粮日乏,兵日老,计日穷,一受其围万无生理,惟有战而已,故名为死亡之地。

  王注:进无所往,退无所据,敌守于外,粮绝于中者也。

  顾福棠注:前山后水,进退不能,粮绝于中,敌临于外,故曰死地。然何以疾战则存,不疾战则亡者,谓粮当未绝之时,存必死之心,奋力死战尚可俱免,迟则粮绝而不可战矣。

  刘邦骥注:山川险阻,进退不能,粮绝于中,敌临于外,当此之际,励士激战而不可缓也。以上皆解释九地之性质也。

  陈启天注:其地前有强敌,后无退路,而左右侧亦不易脱走,军处其中,决心速战则可存,不决心速战则必亡也。此视围地更为危险,必须于死中求生,始有生理,故称为死地。

  是故散地则无战,

  施子美注:此谓敌人深入吾境,利吾连战,吾兵在国安土怀生,以阵则不坚,以斗则不力。故宜不战而保壁清野,敌人粮尽,野无所掠,必引而退,吾则设计以临之,是散地不可以战也。

  刘寅注:是故近效之地,士卒怀土,其心易散,则无令与战。若敌人深入,专志轻斗,吾当集人积谷,保城守险,使轻兵绝其粮道。彼挑战不得,转输不至,野无所掠,三军困馁,出兵击之,可以取胜

  赵本学注:此以下著九地之法。敌人深入决无求生之心,亦无退走之理,所利在于速战,所畏在于无食而已。为主人者,惟深沟高垒,勿与之战,清野以绝其抄掠,奇兵以绝其粮道,此为上法。苟此法无所施,不得不与之战者,则正兵据险,奇兵设伏是其次也。不然徒以我易散之卒,当彼必死之锋,则万万无幸胜之理矣。

  邓廷罗注:(此句至“死地则战”)此切言九地之戒,而欲主将之因地制宜也。散地,则我军易涣,故不宜战。

  王注:无战者,非必不战也。盖以兵在散地,安土怀生,阵则不坚,战则不力,是不可以战也。

  刘邦骥注:(此句至“死地则战”)此第三节,论九地之作用也。以,与也。无以战者,无与战也。以、与古通用也。散地无关闼,卒易散走也。假如我不与战,而敌来攻,则亦不能坐以待毙,当集人聚谷,保城备险,轻兵绝其粮道。彼挑战不得,转输不至,野无所掠,三军困馁,因而诱之,可以有功。若欲野战,则必因势依险设伏,无险则隐于阴晦,出其不意,袭甚懈怠。此散地无与战之妙用也。

  陈启天注:无以战,犹言勿与战也。古代以“战”字为攻与守之中间名词,有时可作决战解,故勿与战,非谓不守而降也。乃以敌军来势甚锐,不宜即与之决战,而须暂避其锋,讲求防守,随图反攻也。

  轻地则无止,

  施子美注:轻地者,引军初入敌境,士卒思还,难进易退,不可止留,且深入敌境,而后士卒为可用。

  刘寅注:始入敌境,未背险要,士卒思还,难进易退,务在必入,无得留止。选其精骑,密其所状,敌人若来则出奇击之,未至则速去之。

  赵本学注:入敌未深,人心未固,务速进兵以期过险,不可狃小胜贪虏掠,淹留停止,致敌来攻,有逃亡易败之患也。

  邓廷罗注:轻地,则士心未固,止必不坚,故宜进不宜止。

  王注:无止者,兵始出境,还返轻易,恐淹留观望,以懈军心也。便利之地,先居者胜,故彼我争之。

  顾福棠注:居轻地者,当进速进,当退速退,切不可依回留其地,恐其兵逃亡不成军也。

  刘邦骥注:始入敌境,未背险阻,士心不专,无以战为务。勿近名城,勿由通路,以速进为利也。

  陈启天注:轻地则无止,言宜速前进,而不宜停止。我之轻地,即敌之散地。我无止,而敌无与战,则为双方各求攻守之计。我能深入进攻而不止者,惟敌守不坚者为然。若敌守甚坚,则我虽欲无止,亦不可得矣。且孤军深入,不无顾虑。轻地无止与否,尚须视敌情、地形与我军兵力如何而定。

  争地则无攻,

  施子美注:两军必争之地,若敌人已先据之,是敌得其利也,不宜攻之。攻则不利,不如无攻。

  刘寅注:险固要害必争之地,无得攻城延缓,当后发先至而据之。

  赵本学注:所争之地敌已先据,则计当诱之以利,迂途而行可也。不然则反旗呜鼓,攻其所爱,阴伏精兵,俟其往救而即夺之亦可也.谅无可争之计,使之离去,其处方可与战,若就而攻之,斯堕其计中矣。

  邓廷罗注:争地,宜先据,若后至以攻之,则反伤士卒,故无攻。

  王注:无攻者,非弃以资敌,或敌未至而我先据,或敌已据而我计取,无与敌并力而攻之

  刘邦骥注:不当攻也,当先至以为利也。

  陈启天注:争地既于敌我均有利,则我当争先据守之,以求有利于我,而不利于敌。然若敌已先行据守,则宜暂勿直接攻之,而徐图诱引之计。盖因敌人已有坚强之守备,即攻未必能取,而我之损失又甚大也。

  交地则无绝,

  施子美注:交地则川广地平,四面可战之地,须使车骑队伍不可远绝,首尾连属,恐敌人因而邀截我军也。

  刘寅注:往来交通之地,不可阻绝其路,当设奇伏,示以不能,诱之半至,袭而击之可也。或曰:使部伍联属不可断绝,恐敌人乘我也。

  赵本学注:兵在交错之地,当虑有焱沛交驰之扰,宜行阵部伍首尾连接,仓卒遇敌,易以成阵而无败
也。

  邓廷罗注:宜部伍联络,以防邀截也。

  王注:往来交达之地,不胜塞绝,若逐处屯兵拒守,则力分势弱而难支,但当严集部伍,先居高阳而已。

  顾福棠注:上云我可以往,彼可以来者为交地,明是两国交界之地,非四面交战之地也。且既云川广地平,进军易退,军亦易,何须部伍联属而防人乘我乎?杜(牧)说之非不待辨而明矣。然张(预)说亦非正义也。此书绝山、绝水,“绝”字作过解者甚多。无绝者,盖无过也,谓两国交界之处,当无轻过其地,以启兵端

  刘邦骥注:往来交通不可以兵阻绝其路,当以奇伏胜也。

  陈启天注:交地宜时常保持各部队间之密切联络,而勿使断绝。行军作战时固宜如是,即宿营时亦宜如是。

  衢地则合交,

  施子美注:衢地三属之地,旁有邻国,先与之交结,则己得为用,故必合交。

  刘寅注:四通之地,当先遣使,以厚赂约和旁国,然后简兵练卒,阻便利而处,则我有外助,彼失其援,左右掎角,必然取胜。

  赵本学注:交诸侯以为援也。愚谓当时诸侯贪土地者多,识时势者少,明义理者绝无,每每于其所相连属之国不自结,以为唇齿之固,辄听远邦游说之计,约其共灭而分其地。故衢地合交之语,乃春秋战国之上法也。孙子言之何足怪耶?

  邓廷罗注:宜与国声援,以防党伐也。

  王注:四通之衢地,当先至其冲,约和旁国,则为我树党,为彼益敌,左右掎角,莫知所当矣。

  顾福棠注:详《九变篇》。

  刘邦骥注:诸侯三属其道四通,我与敌相当,而旁有他国,必先重币轻使,约和旁国,交亲结恩,彼失其党,诸国掎角,敌人莫当也。

  钱基博注:合交者,谓合兵交战也。诸家解未的,详见《九变篇》。

  陈启天注:衢地不惟我须先以武力占领之,尤须于武为占领之先,明了第三国之意向,而力图与之实交好。苟不问第三国之意向如何,而即以武力占领之,则恐激起第三国之反感,竞与敌国联合攻我,将大不利我矣。

  重地则掠,

  施子美注:重地者,人人之地既深,若不胜则难以守,故宜抄掠刍粮,为持久计。苟不能抄掠,军阙食而困。

  刘寅注:深居重地,进未有利,退复不得,当掠取粮食,深垒固军,示敌持久,审察虚实,出奇取胜。

  赵本学注:轻地不患粮食之不足,惟患士卒之不战。重地不患士卒之不战,惟患粮食之不足。

  邓廷罗注:以国远粮绝,宜野掠以资军实也。

  王注:至于入敌已深,国粮难应,资给将士,不掠何取,故曰则掠。

  顾福棠注:去国既远,多背城邑,前不易进,后不易退,粮道不通。若敌人行坚壁清野之法,一朝粮绝,兵心不固,非生降即死亡矣。故临重地者,当纵其兵先行抄掠,蓄积谷食,以固军心,为持久观衅之计。

  刘邦骥注:因粮于敌也。凡居重地,士卒轻勇,转输不通,则掠以继食也。然近时学说,恒以征发为行军要素,定以军用价目,招至商贾,则四民不扰,阻力潜消,而在敌地尤紧要。若肆行抄掠,则商贾裹足,是自绝其粮道也。此古法之不可行者也。

  陈启天注:重地不扰士卒之逃亡,而扰粮食与器械之不继,故须因粮于敌,掠夺器械,以求能持久。掠夺与现代所谓强制征发相近。粮食不易由本国运之重地,惟有出之于掠,盖不得己也

  圮地则行,

  施子美注:军行遇险阻沮泽之地,是圮地。宜速行去,恐为敌所袭。

  刘寅注:圮坏之地,艰阻难处,宜速行而去。若卒遇敌人,便当据险守要,简选精兵,或分而左,或分而右,掩其空虚,乘其不备乃能胜之。

  赵本学注:圮坏之地,别为善法,惟当速行而已。

  邓廷罗注:以止之必不利也。

  王注:少固之地,不便营垒沟湟,宜速去之,勿稽留也,故曰则行。

  刘邦骥注:难行之地,不可稽留也。

  陈启天注:圮地以不战斗,速通过勿留止也。

  围地则谋,

  施子美注:围地者,深入险阻之中以攻敌,敌据险薄我,我无谋则败,宜出奇计以胜。

  刘寅注:前有强敌,后有险阻,欲进不能,欲退不敢,是为围地。难以力胜,易以谋取,故塞其阙,示无所往。佯为寡弱之形,敌备我必轻,同心齐力,奋勇而前,分兵据险,鼓噪而出,乃能取胜。

  赵本学注:始围之时,敌人奸谋未备,宜即触战而出。围久则防守精密,隘险之处皆有烽垒,出之诚难。一旦无故忽开一面,或忽急攻一处,或忽退围数里,或故撤备,示我以懈怠,此必有伏不可出也。处此地者当先自安其内,众心合一,乃寻隙求间以发机谋。如风雨晦冥之夜可谋,烟迷雪暗之辰可谋;断绝烟火,卷旗息鼓可谋;结草障可媒;弃珍宝可谋;卑词请降可谋。将出之时,宜以强弩外向,势若一溃也。若主将无谋而束手待困,人心不相顾,而备自求生,则只轮且不得返矣。

  邓廷罗注:难以力胜,故宜设策也。

  王注:被围之地,当设计以求脱,故曰则谋。若不设奇谋,愈用其力,自困愈甚也。

  顾福棠注:详《九变篇》。

  刘邦骥注:险阻之地与敌相持,当用奇险诡谲之谋,方可以免难也。

  陈启天注:围地决不可进入,以免为敌所歼。如不幸误入围地,则宜从速设计脱离。

  死地则战。

  施子美注:死地则万死一生之地,攻则胜,怠则败,可并气力以求生。

  刘寅注:陷之死地,当深沟高垒,。安静勿动,号令三军,示不得已。杀牛飨士,然后塞井夷灶,并气一力,以殊死战,此所谓失道而求生者也。

  故曰:困而不谋者穷,穷而不战者亡。

  赵本学注:必战则生,幸生则死。

  邓廷罗注:死中求生,故宜力战也。

  王注:死绝之地,当力战以求生,故曰则战。若迁延不决,久之食尽兵散,欲战不得也。

  刘邦骥注:敌人大至,围我数重,欲突以出,四塞不通。惟有深沟高垒,安静勿动,告令三军,示不得已。绝去生念,砥甲砺刃,并气积力,死中求生,人人自战也。此一节,备论九地与战斗之原则.示为将者遇此种战况,当顾虑地形,而不可误其原则

  钱基博注:此第一节,论九地之变,屈伸之利。

  陈启天注:在死地作战,无计可设,无谋可用,惟有从速决心死战而已。

  所谓古之善用兵者,能使敌人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卒离而不集,兵合而不齐。

  施子美注:制敌之道,莫大乎有以挠之也。无以挠敌则其人和,其阵整,安得而制之?有以挠之,则前后可使不相及,众寡可使不相恃,贵贱可使不相救,上下可使不相收。离者必不集,合者必不齐,皆有以挠之而使然也。前后以势言,众寡以数言,贵贱以分言,上下以位言。

  刘寅注:古之所谓善能用兵者,冲敌人之中,使前与后不得相及也;分敌人之势,使众与寡不得相恃也;出其不意,掩其无备,使贵与贱不得相救援,上与下不得相收敛,仓皇散乱,不知所御,将吏士卒不能相赴,卒已散而不能复集,兵虽合而不能复齐。

  赵本学注:此专承死地则战而言之。前后,前军后军也。众者,大阵;寡者,大阵之小阵也。贵而上者,将佐也;贱而下者,士卒也。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者,言其阵乱也。贵贱不相救,上下不相收,言其队乱也。卒离而不集,言其溃散也。兵合而不齐,言其参差也。

  邓廷罗注:(注:邓注本此节移至“过则从”后.,此句至“兵合而不齐”)此言善用兵者,既审地形,尤贵因形制胜,使敌乖阻也。合而不齐,谓敌兵虽合,而必使之参差乖阻,不能整齐画一也。原本“至于利”句,作一节,今改正。

  王注:此以下言为主待敌之法。前后,前军后军也.众寡,大阵小阵也。贵而上者,将佐也。贱而下者,士卒也。及,接应也。恃,依赖也。救,保护也.收,完聚也。集,聚也。齐,一也。大抵为主待客,我佚敌劳,我饱敌饥。深山僻野,我之道径熟,而敌之道径生。关津阨塞,我所素守备,而敌则不得据。敌之来也,冲其腹心,击其半渡,所以能使之前后不相及。分兵掎角,首尾牵,所以能使之众相恃。善行间谋,多纵流言,所以能使之贵贱不相救,乘乖腊散,设伏投机,所以能使之上下不相收。凡此皆为主之所利也。集以人言,齐以心言,此又承上而言。为主虽能致敌,然兵在散地,人多内顾,难免离而不集,合而不齐之弊。处此地者,但当据其形势,完其壁垒。

  顾福棠注:前后,言地势也。众寡,言兵势也。贵贱,言统帅与裨将小吏也。上下,言将帅与士卒也。此四者,敌虽有自恃之势,而我用奇兵以截之,则前后不相及矣;我用奇兵以疑之,则众寡不相恃矣;我发奇谋以间之,则将帅不和不相救矣;我发奇谋以困之,则上下不贯不相扶(按:顾本收作扶)矣。此所谓古之善用兵者。敌之步卒骑兵我能使之前后、众寡、贵贱、上下不相联属,救前则后虑,应左则右隙,仓皇失措,莫知所御,则已散者不能复聚,已聚者亦不能画一。

  刘邦骥注:(此句至“攻其所不戒也”)此第四节,论战斗开始时,运筹决胜之经过也。言为将者,能顾虑九地之种种危险,而运筹于中,能使敌人不相及、不相恃、不相救、不相扶、不集、不齐,则必能合于利而胜矣。即令敌众整而来攻,而我复占先制之利,夺其所爱,乘其不及,击其不虞,攻其不戒,亦可以决胜矣。此一节之大旨也。不相及者,设奇伏以冲掩之,前后不相顾也。不相恃者,敌情惊扰也。离而不集,合而不齐者,多设疑事,声东击西,使其上下惊扰,离而不能合,虽合亦不能齐也。

  钱基博注:(此句至“此谓将军之事也”)此第二节,论将军之事,在察人情之理,而聚三军之众,投之于险。险者,即指九地而言。

  陈启天注:(此句至“攻其所不戒也”)此第二节,论对敌作战之总方略。对敌作战,必须有一总方略为战争指导之准则,然后乃易于取胜,而不致于败。敌人前后不相及者,谓敌军前后部队失其联络也。众寡不相恃者,谓敌军之大小部队不能互为应援也。贵贱不相救者,谓敌军之军官与士卒不能互为救护也。上下不相收者,谓敌军之上下级机关不能互为收容也。卒离而不集者,谓敌军之士卒离开,而不能重行集合也。兵合而不齐者,谓敌军虽稍有重行集合者,然亦不能整齐阵容,再事战斗也。凡此所言,皆以形容敌军被我整个击溃之状。达此目的甚为不易,惟善于用兵者能之耳,故冠纵古之所谓善用兵者能使云云。

  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

  施子美注:兵以利动,非利则不动,故或动或止,必视其利否如何耳。何者利而动,不利而止也,苟为不然,则孙子于《火攻》何以再言之。

  刘寅注:敌虽掠挠,亦观其合于利则动以应敌,不合于利则止而不从也。

  赵本学注:言我之节制有定,而分合动止得以自由也。善用兵者,能乱人而己不乱,如此,愚谓此在于制阵有法。

  邓廷罗注:(此句至“攻其所不戒也”)此言因形制胜之道,惟以利动而主速,则自夺敌之爱矣。

  王注:见利则起,不见利则止,斯得之矣。

  顾福棠注:敌虽不集不齐,然我亦当有利则动,无利则止。何者?知敌之可击,尤须知我之可以击,不可以击,方定动止。

  刘邦骥注:虽能使敌若此,然亦须有利则动,无利则止也。

  陈启天注:以军事之实际利害,为战斗行动之准则也。有利于军事则动,无利于军事则不动。如此,则作战易胜难败矣。

  敢问:敌众整而将来,待之若何?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

  施子美注:正正之旗不可邀,堂堂之阵不可击,敌众而整,此固不易击也。是以孙子设或人之问,谓当此时待之则若何?此不过先夺其所爱,则彼必听从矣。夺其所爱者,谓地之利者,彼之所爱也,吾先据之,则为能先夺其所爱矣。

  刘寅注:孙子设为或者之问:敌人甚众,其势又整,将来薄我,以何法待之?曰:我先夺其所爱敌之进退胜败皆听于我矣。所爱,谓或据我便地,或掠我饶野,或利我粮道,我能坚壁清野,据险守要,则彼之进退唯我是听。

  赵本学注:设问苟遇敌兵多而且整,势将来攻,欲守则未备,欲战则畏其锋,若何而为计耶?答言:“当料其所爱者何在,或积聚所居,或救援所恃,或心腹巢穴,所本者皆是所爱也。敌来攻我而所爱之地必虚,我不遏其来攻之兵,而先往夺其所爱之处.,所爱若轻,彼心分兵以守之;所爱者重,则大军不敢动矣。一说先夺其便利之地而据之,则敌之进退皆受制于我也,亦通。

  邓廷罗注:所爱,即险要、粮道之类,吾先夺而据之,则敌无所恃而听我矣。原本在“死地则战”后,今改正。

  王注:(此句至“攻其所不戒也”)此节设为问答,以申上文合于利而动,不合于利而止之意。所爱,如粮食险要之类。先夺者,谓坚壁清野,据险守要,我先事而夺之,不为敌所资也。听,顺众也。则听者,谓夺其所爱,则进不得战,野无所掠,形之敌必从之,予之敌必取之也。

  顾福棠注:此设问或问以自难者,盖为前所陈之言,皆我与敌士卒相等之势。兹设问:敌之众整齐而来,我当何以待之?曰:将来,未来之词也。我侦知其众整,则当乘其未来之先以图之,故下文直接曰:先夺其所爱,则听矣。若既来则敌之众整,不可敌矣。

  黄巩注:整则兵坚不可动,故必夺所爱以动之。爱者,便地与粮食耳。

  刘邦骥注:假如众敌整而来攻,则必先将所恃之利而夺之,或据其便地或略其田野,或利其粮道,自然进退听命于我矣。

  陈启天注:设问若敌人整军争取主动,发动攻势而来,致我不能立即击溃敌军,则宜如何应战也。回答是,如谨拒守来攻之敌军,则我将陷于被动,而必须先行攻夺敌所爱护者,然后乃可转敌为被动也。夺其所爱,犹言攻其所必救也。所爱者,如军事上重要据点及联络线,工业中心地,重要资源地,金融重心地,政府所在地与国际交通线等皆是。听,谓我以主动转变敌人为被动,则敌人听命于我也

  兵之情主速,乘人之不及,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也。

  施子美注:兵闻拙速,未见巧之久也。惟速则可以乘人之不及,殆犹震雷之不及掩耳,迅雷之不及瞑目。乘人之不及者,乘其虑之所不及也。欲乘其不及,则必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戒,彼既不虞我之乘来,则必不致戒,故其可攻之。

  刘寅注:谓兵之情惟主于神速,若速则乘人之仓卒,使不及为备。行敌人所不虞之道,攻敌人所不备之处,则敌惊扰散乱而前后不相及,众寡不相恃也。

  赵本学注:言兵以神速为贵必也,乘人仓卒不及为之,时而由其所不料度之路,以攻其所不戒备之处。所谓先夺所爱者,当依此法可也。愚谓人情仓卒,则胆易惊,逼迫则心易乱。童子疾呼,勇士为之怵然而回顾;夜卧之人闻失火,懵然不知其门之所出;一虎入市,万人改颜;一蛇入室,举家颤手,此几之所在也。善攻人者,审其几而神之;善自守者,先其几而防之。世之愚将但知其人有可攻之便,而不自虞其不使之处,荡然轻出,为敌所袭,空虚之地不能支而自陷,返救之兵又劳倦而不及,城堕于前.兵偾于后,为天下笑,殆由其心太胜,气太锐,胆太放,而意太略也。孙子此三言者,可谓应人者之第一术,可为远征者之第一患,学兵之士不可不诵之,熟而记之固也。

  王注:主道虽宜持重,兵情亦贵神速。或远来新至,行列未定,乘其所不及为之时,衔枚息鼓,突出腹心,由其所不料度之路,夜半昏暮,倦劳食息,攻其所不戒备之处。是又在审所利而为之。

  顾福棠注:此即《计篇》“攻其无备,出其不意”,《虚实篇》“进而不可御御者,冲其虚也”云尔。

  刘邦骥注:总而言之,兵情主速,敌人有不及、不虞、不戒之便,则须速进,不可迟疑也。此一节,言用兵要旨,宜先宜速,战斗开始时,运筹帷幄之中,苟能避去九地之种种危险,而能占先制之利,以神速为主,必能决胜于千里之外也

  陈启天注:兵之情,犹言作战之事也。“主速”二字,从来注家多以之连上文读,未可从。速与不及,为相对之词。我速而敌不及,故能得先制之利。主,犹贵也,统贯下三句为言。不虞,犹不意也。不戒,犹不备也。由不虞之道,攻其所不备,统谓乘虚也。作战之事,一贵迅速,二贵乘虚,迅速乘虚,则我为主动,而敌为被动,自能先夺其所爱矣。

  凡为客之道:深入则专,主人不克;

  施子美注:兵贵为主,不贵为客,然在法有能变客为主者,则为客亦必有道也。深入则专,深入者入敌人之境,既深而去国已远,彼士卒各无还心,故其心专一向敌。为客于敌国而不能胜敌,是主人不克也。

  刘寅注:凡为客之道,深入重地,心志专一,主在散地,故不能胜也。此下皆言深入为客之道。

  赵本学注:自战其地为主,入人之地为客,此言为客者,深入敌境则人心专一,主人不能胜之矣。

  邓廷罗注:(此句至“则诸刿之勇也”)此言为客之道,既已深入,则惟宜运兵设谋.激发士卒必死之汽,以邀敌人可乘之机,斯无往而不获矣。不克者.谓深入敌境.而又不能即克敌众。

  王注:以下言为客深入方法。专,壹也,谓心一而无所杂也.言为客深入.士心精专,为主人者,犹在散地,故不可胜。

  顾福棠注:深入则专者,谓客在重地,非死战致胜不能还也。主人不克者,谓主在散地,本有顾恋妻子不愿战之心,再遇深入死战之客,复何以克乎,克胜也。

  黄巩注:为客袭远而入人之地也。克,胜也。盖我深入敌人之境,士卒有必死之志,其心专一,主人不能胜也。所谓客在重地,主在轻地故耳。

  刘邦骥注:(此句至“此谓将军之事也”)此第五节,论决胜后深入决死之经过也。战斗既得胜利自以深入决死为要素,故此节之首即标明“深入则专”四字。以下所论,皆深入决死时之决心、处置、理由以及将军之心得也。宜分四段读之。此言使主人不能御也。为决心。

  陈启天注:(此句至“不可不察也”)此第三节,论远征军深入敌境后之统御指挥战斗之要领。出国远征之法,我军深入敌境,则军心专一,士气奋勇,敌军不能抵御也。《左传》云:春秋伐大为客,故此称远征军为客。而远征军所至之国,则称为主人。

  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

  施子美注:不克之则必自为足食之计,故抄掠于富饶之野,以足三军之食。又当谨养士卒而勿疲劳之,然后可以合士卒之气,蓄士卒之力而用之。又当运兵之计谋,使敌人不可得而测。

  刘寅注:掠于富饶之野,使三军粮食丰足。坚壁自守,勤抚士卒,勿使劳苦,气盛力全,然后运用吾兵,为不可测度之计谋,一举而克之。

  赵本学注:当掠于富饶之野,以继其军食饮食而休息之,以蓄积其气力。运兵于计谋之中,为不可测度之计而已,不患其不战也。

  邓廷罗注:法贵掠野足食,蓄养精锐,运谋以图胜,而使敌人不可测也。

  王注:饶野,谓丰饶之野,如田间之储蓄皆是也。谨养,谨慎抚循,饮食周给之谓。并,合也。积,蓄也。去国遥远,粮运艰难,所利在于速战,所畏在于无食.为主者,每用以佚待劳,以饱待饥之计,故必掠于饶野,以裕军食。谨养勿劳,以蓄士力,待并气而锐,积力而壮,然后与战可也。然挑战不出,终难持久,又必运兵计谋,或去安而就危,舍险而居易;或偃旗以示乱,解鞍以示怠;或罢兵班师,没伏以待追,使其见可胜之隙而进之,则可以转主为客矣。

  陆懋德注:《玉篇》曰:饶,丰也,厚也

  刘邦骥注: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者,此给养之处置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运兵计谋,为不可测者,所谓气盛力积,加以谋虑,不使敌测也。此攻势防御之处置也。

  陈启天注:掠于饶野,三军足食者,远征军既至重地,首须在富饶之区,强制征发粮食,以补充军食,免致绝粮而为敌所败也。谨养而勿劳,并气积力者,谓远征军已劳苦于征途,士力急待休养,勿再使之过劳,以便养精蓄税,准备战斗。运兵计谋,为不可测者,谓在重地驻军休养士力时,既行秘密筹划用兵作战之方略,而使人不可测也。

  投之无所往死且不北;死焉不得士人尽力。

  施子美注:投吾士卒于无所往之地,使之毕力以战,虽死且不奔北,何则心之专一也。于是时,欲得其死,焉有不可,而吾之士卒亦无不尽力矣。故曰:死焉不得,士人尽力。大抵以怀生为心者,或有乖以死战为念者,功常有成。

  刘寅注:投之危地,左右前后皆无所往则守战,至死而不奔北也。既殊死战,焉有不得胜之理,同在患难,安得不共竭其力。一说既不畏死,又焉不得士人之尽力乎?其义亦通。但前说作二句读,后说作一句读,后说理胜。

  赵本学注:夫投诸无所往之地,虽死且不北,又安有不得其士力哉。盖为客之道当如此。“死焉”之死,当为衍文。

  邓廷罗注:投之无所往,即置之死地。不北者,可死而不可败也。死焉不得,既已死战,焉得而不胜也。

  王注:(此句至“至死无所之”)此节承上而申言其深入则专,主人不克之意也。投,犹置也,谓举而置之也。临战之际有可生之路,兵未有肯致死者,故必置兵于无所往之地。既无所往,前进犹可求生,后退则必自死。故士卒虽死,亦必不背敌而走。然身处死地,不得背敌而走,则士人有不尽力杀敌者乎

  顾福棠注:既在重地,前后左右皆不能往,士至此,惟有死守死战以求生,故曰死且不北。士人尽力者,郑友贤曰:人之情就其甚难者,不顾其甚易;舍其至大者,不吝其至微,死难于生也。甘其万死之难者,况出于生之甚易者也哉?身大于力也;弃其一身之大者,况用其力之至微者哉?武意以为三军之士,投之无所住,则白刃在前,死且不避,况于生乎!身犹不虑,况于力乎?三军之士不畏死之难者,安得不人人用力乎?死焉不得,士人尽力,诸家断为二句者,非武之本旨也。按:宜从郑说,作一句为安。

  陆懋德注:投之无所往,犹言投之死地也。北与背同,有反走之义。《战国策·齐策》:食人炊骨,士无反北之心。反北即反走也。

  刘邦骥注:投之无所往,死且不背者,虽死不败也。死焉不得,士人尽力者,人在死地,不得不尽力也。此攻击之处置也。

  陈启天注:置军于无所往之危地,士卒虽死,亦不奔走,而死则不能即得。士卒在未死之前,自能死中求生,尽力战斗也。按:从来注家多训“焉”字为安,或何,未可从。焉,犹则也。《荀子·议兵》篇云:若赴水火,入焉焦没耳。《新序·杂事》篇作:入则焦没耳。是“焉”字古与则通。地无所往,故死亦不走。然又未能即死,故曰:死则不得。不能走,又不得即死,是尚可死中求生。故曰:士人尽力。

  兵士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深入则拘,不得已则斗。

  施子美注:人有所甚畏,亦有所甚爱,今能使之弃其所爱而忘所畏者,有术以使之也。甚陷则不惧,无所往则固,入深则拘,不得已则斗,此用之之术也。陷之于危亡之地,则其陷为已甚,故有所不惧,非不惧也,不可得而惧也。士陷于此,惟克敌以求生,何惧之有。势不可以有所往则其心必固,其所以固者谓进退不可,故必坚守以待之。入敌之地深,则士卒之心必专。拘者,专也。

  刘寅注:凡三军之士陷在危亡之地,人持必死之心,则不畏惧。左右前后皆无所往,则人心坚固。深入重地,则人心拘于一而不离散,势不得已,则人皆悉力而斗。张预云:走无所适,则如拘系也。亦通。

  赵本学注:上言为客之道,此言战士之情以盖之。盖有险在前,身在险外,乃生恐惧之心,惟其陷于险中,则不容于惧矣。有可走之路,乃怀逃走之计,惟处于无所可往,则不容于不固矣。离叛生于内顾,惟深入敌境,则有险在后,不容于不拘系矣。馁怯生于犹豫,惟势至于穷极,则忿恨激中,不容于不死斗矣。常情如此,此为客所以宜于深入也。

  邓廷罗注:陷而不惧者,迫则易奋也。无所往则固者,穷则益坚也。入深则拘者,险则志一也。

  王注:兵士甚陷于难,则心无所惧;逃生无门,则人心固结;深入重地,则众皆拘一;势不得已,则尽力死斗。皆人情自然之理也。

  顾福棠注:兵士甚陷则不惧者,谓既陷于甚危之地,复持其必死之心,故反不惧。不得已则斗者,谓势在必战,则不得不与敌一决命。

  黄巩注:人怀必死之心,故不惧。进退无所之,故固而拘。以死救死,故力斗。

  刘邦骥注:兵士甚陷则不惧者,三军同心,则不惧也。无所往则固者,无生路则固也。深入无所适,则如拘系也,不得已则必须力斗也。此决死之理由也。

  陈启天注:兵士之心理,过陷于危险则反不恐惧,无处可逃则军心更固结,深入敌境则如有拘系不能逃亡,强敌当前,不得不死中求生,则自能殊死战也。

  是故其兵不修而戒,不求而得,不约而亲,不令而信,禁祥去疑,至死无所之。

  施子美注:所以用众者既得其地,则所以制胜者出于自然,盖用众之道,陷之死地而后生,置之亡地而后存,夫人情莫不好生恶死,彼必欲自足其情,则必求其所欲,不待其上之人修之、求之、约之、令之,而彼必自然致力以成其事矣。故不修其事而自成,不求其意而自得,不约之而自新,不号令之而自信,求其所以然者无他,用之得其地,故势有所迫,不期然而然耳。用众在乎心一,心一在乎禁祥去疑何则?妖祥之言,猜疑之事,能使众惑,众心一惑,则必闻鹤唳而以为王师,见草木以为人形者,讵可得而用之耶?惟有以禁之、去之,则人心必一,虽置之死地,而亦无所往矣。

  刘寅注:以此之故,其兵不待修整而自然戒惧,不待责罚而自得一心,不待约束而自然相亲,不待号令而自然听信。言兵在死地,上下同心也。禁止妖祥之事,绝去疑惑之计,则士卒虽至死而无他虑也。倘士卒未有必战之心,则亦有假妖祥之言以使众者,如田单以一卒为神师而破燕是也。

  赵本学注:承上文,言深入之兵,其机使之自战,不待修明而自知戒谨,不待求索而自得其力,不待约束而自相亲,不待禁令而自信从也。所忌惟军中有妄托鬼神怪梦占卜之术,倡为妖异之言,以煽惑惊动人心者。军既深入,正宜安其心,养其气.切须禁止此事。禁妖祥以去其疑惑,则虽濒于万死亦无异志者矣。

  邓廷罗注:不求而得者,谓不待求索,而自得我军之心力也。禁祥,禁妖祥之妄言也。去疑,戒犹豫之惑念也。至死无之者,有必死之志也。《军势》曰:禁巫祝,为吏士卜向军事吉凶之类。

  王注:祥,是妖异不常之事。疑,是狐疑不决之意。是故其兵不待修整,而自相警备;不待责求,而自相尽力;不待约束,而自相亲睦;不待号令,而自相信从。盖情既出于自然,所以不待于勉强也。然兵在危地,疑惧易生,妖言易起,为主将者,诚能禁其妖祥之言,去其疑惑之事,则人心齐一,虽至于死,亦无异志也。

  顾福棠注:不修守备而兵自戒,不索敌情而情自得,不约束而众自相亲,不号令而人自信。上此皆陷于危难之地,三军之人不得不同心同力也。

  陆懋德注:古者吉凶之兆,皆谓之祥。《汉书·五行志》曰:妖孽自外来者,谓之祥。

  刘邦骥注:不待修整而自戒惧,不待收索而自得于心,不待约令而自亲信,禁妖祥之言,去疑惑之计,至死无有异志。此死中求生之理由也

  陈启天注:居危地之军,将士不待整饬而自儆戒,不待责求而自得力,不待约束而自亲爱,不待申令而自信从也。妖祥之迷信与疑似之谣言,足以动摇军心,宜严行禁止流传,使将士虽至死亦不肯他往也。

  吾士无余财,非恶货也,无余命,非恶寿也。

  施子美注:国而忘家,君而忘身,公尔忘私,谁独无是心耶。人皆有是心,而吾复有以是感之,则彼必乐于进战,虽财有所不吝,虽命有所不爱,故财无余财,彼非恶货而不吝其财也。谓战而不克,虽有此财,谁有此财;战而克敌,虽无此财,谁无此财。此财之所以不足吝也。命无余命,彼非恶寿而不爱其命也。谓不战而守,虽有此命,何所用之,战而必克,虽死之日,犹生之年,此命之所以不足爱也。

  刘寅注:吾士卒无余财,非憎恶其货也,谓焚烧弃掷,无顾恋之心。无余命,非憎恶其寿也,谓割舍委致,无苟生之忧虑,皆不得已也。

  赵本学注:言吾士非不欲货,尽弃其财而不留。非不欲寿,尽舍其命而不顾。

  邓廷罗注:无余财,谓士知必死,无财之可贪也。无余命,谓无命之可恋也。

  王注:(此句至“诸、刿之勇也”)此一节,又承上面推原其至死无所之之故也。无余财者,谓焚弃而不留也。无余命者,谓委致而不惜也。

  顾福棠注:顾恋余财,财必为人夺,不如我先焚毁以弃之。爱惜余命,身必为人杀,不如我先死战以克之。故名为恶货,实爱货也;名为恶寿,实爱寿也。二者但迫于一时之不得己耳。

  黄巩注:无余财,若粟马肉食,烧焚财物。无余命,若破釜沉舟,示不返。

  刘邦骥注:吾士不顾财货,非恶财之多也;不苟全性命,非恶寿之多也。

  陈启天注:将士处于不得不死战之危地,则不爱财不惜死也。爱财好生,本常人之恒情,然将士当得不决死之际,则能弃财不存,拼命不顾者,势使然耳。

  令发之日,士卒坐者涕霑襟,偃卧者涕交颐。

  施子美注:夫如是令发之日,士感泣以必死为期,故坐者涕霑襟,卧者涕交颐,彼之所以如是者,非畏死也,感泣思奋也。

  刘寅注:将战之日,必先发令,士闻约束,欲殊死斗。坐者垂涕沾襟,偃卧者流涕交颐。颐,颔也。相期必死,故皆悲感。

  赵本学注:闻将军令发之日,或坐或卧皆为之寒心而涕泣。

  王注:涕,泪也。沾,浸也。偃,僵也。卧,寝也。坐者垂涕沾襟,寝者流涕交颐,相期必死,故皆悲感如此。

  顾福棠注:霑襟交颐,极形其涕之多,而士卒死战之心乃固。《老子》曰:抗兵相加,哀者胜矣,即此之谓也。

  刘邦骥注:令发之日,士卒坐卧,未尝不涕泣涟濡,然而投之无所往,则人人皆有诸、刿之勇。

  陈启天注:作战命令发下之日,全军将士皆慷慨赴战,誓死歼敌,而伤病之士卒,恨不得一同赴战决死,心中悲愤,至或强坐而垂泣霑襟,或倒卧而流涕满颐,而不能自己也。

  投之无所往者,诸、刿之勇也。

  刘寅:投之死地,而无所往,故所向皆有专诸、曹刿之勇。专诸,公子光使刺吴王僚者。刿,当作“沫”。曹沫以勇力事鲁庄公,执匕首以劫齐桓公者。若曹刿乃智士,非勇士也

  赵本学注:夫以三军之众,投之以无所往之地,示以必死。如此.非为将者素有敢死之勇,岂能使之然耶。专诸,吴人,公子光使刺吴王僚。曹沫,鲁人.庄公使执匕首以劫齐桓公。此二人皆敢死之士也,故引而赞之。

  邓廷罗注:原本连下作一节,今改正。

  王注:诸、刿二人皆敢死之士,故引而赞之。

  黄巩注:此言使士卒无顾恋苟生之意,而有必死之心,又忠愤激发,涕泣交垂,故其勇百倍也。

  陆懋德注:刿谓曹刿,即曹沫,春秋时,柯之盟劫齐桓公之人,《战国策》作曹沫,《吕氏春秋》作曹刿,《史记索隐》曰:沫、刿声相近而字异耳。然则曹沫、曹刿本为一人,特名字传写不同而已。张预谓曹刿当为沫,陋矣。

  陈启天注:置军于无所逃走之危地者,可使人人有专诸、曹刿之勇,而奋力死战也。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尾则首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施子美注:兵机事以速为神,率然者,取其速也。命蛇以率然者,常山之蛇其势疾也。今有蛇于此,其在也常山,其名也率然。人击其首,不约于尾而尾自至,人击其尾,不约于首而首自至,击其中不约于首尾,而首尾自至,其相应也。如此,何其速也,独不谓之率然乎。善用兵者如之,且以八阵观之,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两头皆救,阵势如此,其与率然何异。

  刘寅注:故善能用兵者,譬如率然之势。率,速也,言遇击则速然相应也。昔诸葛亮于鱼腹平沙之上垒石为文,纵横皆八,晋桓温见之曰:常山蛇势,此即九军阵法也。故率然者,如常山之蛇,击其尾则首应,击其首则尾应,击其中则首尾俱应,所谓四头八尾,触处为首,敌冲其中,首尾俱救是也

  赵本学注:如率然者,谓士卒戮力相救,其势如之,如阵形之谓也。裴绪因此为长蛇阵,其误甚矣。

  邓廷罗注:(此句至“不得已也”)此言率然之势,虽吴越同仇之人,亦有不容不相救之情也。率然者,急遽之貌,状其相应之速也。盖蛇之为物不可击,击之则率然相应也。

  王注:言遇急则速然相应也。常山,山名。常山之蛇,未详其说,或曰常与长同。山以常名,而蛇乃长物也,故借言之。

  顾福棠注:此言行军大势非仅言阵法也。率然者,常山蛇之别名也。言首尾相应之捷,暗喻我军能前后相及,众寡相恃,贵贱相救,上下相扶也。至“兵可使如率然乎”以下则是明喻之词矣。

  陆懋德注:率先之率,其本字古作。古之率义与毕相近.《说文》曰:率,捕鸟毕也。又曰:毕,田网也。按:譬如率然者,犹言譬如捕鸟之网也,网所以困鸟,其结构必首尾相应,故孙子比喻兵形也。诸家注皆未识此义。

  刘邦骥注:如常山之蛇,首尾相应。

  钱基博注:(引张预注后云)张预之说,似乎确有证佐,然武之意,非喻阵法也,自系指患难共处之相救应如一体耳,细玩其上下文可见。

  陈启天注:善于指挥军队作战者,能使其军队协同一致,互为应援,如率然蛇也。率然,为常山即恒山之蛇名。所以名为率然者,盖以其于遭受危险时,则全体互为应援,行动甚速也。其互为应援之状甚速,故以名之。当蛇首受击则尾即救之,尾受击则首尾即救之,腹受击则首尾俱救之也。率然蛇能互为救援如此,善指挥军队作战者,亦何莫不可使其军队之互为救援,一如率然蛇乎!

  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夫吴人与越人相恶也,当其同舟而济遇风,其相救也如左右手。

  施子美注:常山之蛇,其疾固可取也。用兵者,果能使之必如率然乎?果不能使之如率然乎?此设问之意也。又从而应之曰:可也。何则,人惟心一,而后可使之知相救,且以吴、越二国观之,吴、越双国也,吴之仇越,亦如越之仇吴,彼其心惟恐不食其肉而寝其皮也。及一旦与之同舟而济,中流而遇风,仓卒之间波涛四起,舟楫几没,吾于此时可使之相救如左右手,无他,势使然也。方其遇风之际,必死无生,于其必死之中,而求一生焉,则其心之一。故能使之相救如是也,尚何仇之足云。

  刘寅注:孙子又设为或人之问:吾士卒可使如率然之势乎?答曰:可。夫吴人与越人世为仇雠,相憎恶者也。当其同舟济水而遇风,患难相救,如左右两手,况非仇雠之人同陷死地,岂不犹率然之势首尾相应乎?

  赵本学注:言吴、越素为仇国也,若同舟遇风共处患难,亦必相救如一体,以验致人于死地也,则其势自相为命,欲不为率然不可得也。

  邓廷罗注:敢问,设问也。可,答辞也。同舟遇风,竝处患难之中也。左右手,相亲之甚也。

  王注:此节设为问答,以明率然可使之意。左右手,喻其近便而亲切,不待使令而然也。言吴、越虽有世仇,同在危难,亦必相救。

  陆懋德注:《吕氏春秋·长攻》篇曰:吴之与越仇雠之国也,非吴丧越,越必丧吴。

  刘邦骥注:如吴、越同舟,左右相救。此(以上)人情乐生恶死之理由也。总此以上各种理由,简练以为揣摩,皆将军之要务,故下文即论将军之心得。

  陈启天注:设为问答之辞:敢问兵可使如率然乎?曰:可。何由知其可也?试举例以明之。夫吴、越本为世仇,积不相能者。然当吴人与越人同舟共济时,如遇风险,亦能相救如左右手之互援,况将士之非世仇相恶者乎?

  是故方马埋轮,未足恃也

  施子美注:观此则率然之势必可为也,故缚马而进,欲必于死,埋轮以战,誓不求生,皆不足恃也。所恃者人心如何耳。既一人心,虽无马无轮,犹可以胜;心而未一,虽方之埋之,何益哉?

  刘寅注:承上文而言。以此之故,虽缚马埋轮,不足倚恃,得使士卒一心并力而取胜,必投之无所往,然后如率然之相应也。或曰:方,放字之误也。言放去其马,埋轮于地,辕不得马而驾,车不得轮而驰,军士尚且奔北散乱而不一,此放马埋轮之所以不足恃,以为不散之术也。

  赵本学注:虽缚其马而使之相连,埋其轮而使之不动,苟不同心亦自分为尔,我不能恃其必相救也。

  邓廷罗注:方马,拴缚其马。埋轮,埋伏其轮,使之不动也。

  王注:方,桴也,编竹木为之。缚马如方,以示不行,埋轮于地,以示不动。三军异心,使不置之同舟,虽缚马如方,埋轮于地,亦未足恃以为固也。

  黄巩注:方,比也。古者用马,戎事齐力,诗比物四骊,闲之维则。理(按:黄本埋作理),缮修也。言人心不齐,地势不明,而徒修尔车马,何益之有?

  陆懋德注:毕以珣《孙子叙录》曰:方者,系缚之也。《说文》:方,象两舟,总其头谓聚束两船之头也。《尔雅》:诸侯维舟,大夫方舟。维系四舟,曰维舟。系并两舟曰方舟。故方又有并义。按:如毕说,则曹公训方马为缚马未为无据。方马埋轮,喻稳固之象。盖言有权变,则可使仇雠如左右手,不达权变,虽方马埋轮之固,亦不足以抗拒敌人也。

  刘邦骥注:方马者,缚马之足以为固也。埋轮者,埋车之轮示以不动也,然而未足恃也。何也?不足维系军心也。

  陈启天注:如何而后可使军队协同一致,互为应援乎?不善用兵者,或将以为并系战马,使不得骑;埋藏车轮,使不得乘,即可使其军队如是。然将士无必死之心,亦可舍马而逃走,尚何互为应援之有

  齐勇若一。政之道也;

  施子美注:人不能皆勇,而所以使之勇者,必有法。人不能皆刚,而所以使之刚者,必得其势。夫以百万之师,勇怯刚柔,必率于其中,苟无法以使之,则勇者进而怯者退。无势以驱之,则刚者奋而勇者惮,虽有百万,何益于用。必欲使之齐勇若一,果何术以致此哉?为其有政之道也。政,法也。法既得,则鼓之而进,金之而止,麾左而左,麾右而右,率而用之,人人皆可以为诸刿。然则欲三军之各尽其力者,岂不在于得其法乎!或说齐勇若一者,谓整齐其勇猛,若使一人焉。

  刘寅注:力之齐,气之勇,万人如一,在军政得其道也。

  赵本学注:然则必欲三军齐力致勇,若出一人者,惟政之道能使之然耳。下文“能愚士卒之耳目”二节,正是言政之道。

  邓廷罗注:齐勇若一,齐集众勇,如出一人也。

  王注:勇以力言。政之道,如尉缭所谓什伍相结,功罪相共之类是也。得其政之道,则勇者不得独进,怯者不得独退。

  顾福棠注:三军之心不能齐一,则虽方马埋轮,自谓守备至严,其实未足恃也。心不齐不能相救也,必使吾军齐勇若一,人人能战,人人能相救,三军之士勇如一人,然后得为大将之军政也。郑(友贤)说近迂。

  陆懋德注:淮南子·兵略训》曰:良将之用卒也,同其心,一其力,故能用兵若使一人也。

  刘邦骥注:欲维系军心,必以军政统一为主。统一之效有三:一曰齐正勇敢,三军如一。此军政一律整饬也。

  陈启天注:善用兵者,则不用此愚策(按:指方马埋轮)。其训练之法,必使勇者不能独进,怯者能独退,以齐一全军之勇气,有若一人然。政,治也。政之道,谓治兵之法也。

  刚柔皆得,地之理也。

  施子美注:为将者刚柔得所,此为得地之理也。盖立地之道,曰柔与刚,故刚柔皆得者为得地之理也。或又以刚柔为地有刚柔。刚者,险地也;柔者,易地也。用众务易,用少务溢,此为得地之理也。以齐勇若一为人和。《孟子》曰:地利不如人和。

  刘寅注:刚柔皆得其用者,地势使之然也。谓陷之死地,故刚柔皆得其用。刚柔,犹强弱也。

  赵本学注:必欲人无勇无怯,皆得其用者,惟地之理能使之然耳。上文“兵士甚陷则不惧”一节,正是言地之理。

  邓廷罗注:人无刚柔强弱,皆得其用也。

  王注:刚柔以气言。地之理,如上文所谓甚陷不惧,无所往则固之类是也。得其地之理,则刚者固能直前,柔者亦不畏缩。此二者,乃所以可使如率然之实也。

  顾福棠注:吾兵深入重地,刚与柔不得,不同致死力者,即上文所谓投之无所往,下文所谓不得已也。

  黄巩注:刚柔,犹言屈伸。盖明九地之利害,以尽其变,而或进或止,或战或不战,则地反为我用矣。

  刘邦骥注:二曰三军强弱皆成一势,此地形兵器一律利用也。

  陈启天注:其指挥之法,必置军于无所往之危地,使无论刚强或柔弱之人,皆不能不尽力死战。此云地之理,盖以地势危者,亦可使柔者亦刚也。柔者亦刚,岂非刚柔皆能得力乎?其所以能使怯者亦勇,者亦刚者,盖置军于危地,使其势不得不然耳。

450本兵书,全网唯一最全兵法电子书集合下载(188元/套) 微信(15074818522)添加备注:兵法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