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台遇险·第十八
作者:谢尔曼·鲍德温 ·美国
出自————《空袭伊拉克》
出自————《战争通史》
“如果不马上恢复行动,我揪掉你们的脑袋。”军士长恶狠狠地嘟囔道。他面红耳赤,又点燃了一支香烟,一口一口地吞云吐雾。
“那就可以为基地报纸写篇好文章了。”我说道,“标题可以这样写:海军军士长揪掉了‘中途岛’号航母上一个水兵的脑袋。”
“不然人们怎么会以为我是在军舰上刷厕所呢。”军士长耗子捏起下巴说道,这使我想起在海军的俚语里,脑袋一词的意思是厕所。
维修控制室里烟雾弥漫,所有的军士长心情都不大好。我发现如果每天忙上18到20个小时,大家则开心多了,因为他们无暇去想家,无暇去感受寂寞。舰载机联队在波斯湾南端停泊的6天里,日子过得很慢。舰上餐厅里流言四起,传说地面战斗将随时打响,因此我们大家谁都不愿意错失战斗良机。一天前我从两名年轻的陆战队员身边经过时,听见他们正在言语激烈地讨论着如何想办法调到前线部队去,这样届时可亲身参加实际战斗。我听到其中一人说:“陆战队登陆时我一定要在场……战争结束前……我得干掉他们几个。”听到他们如此纯真的激情,我不禁莞尔。然而,我知道他们的父母得知自己的儿子身在“中途岛”号航母上,而不是在一艘准备发起突击的两栖登陆舰上时,一定会感到十分宽慰。
重新在甲板表面涂一层防滑涂料是个慢活,需要飞行甲板工作人员冒着酷暑拼命干上好一阵子。问题是当地正午时分的气温太高,新涂的防滑层难以附着,涂在钢板上的涂料就像是灼热的柏油路面,由于甲板本身就很烫,因此防滑层一直很软,粘糊糊的,不适于进行飞行活动。第6天结束时,舰长终于认为维修工作已尽如人意,于是下令“中途岛”号出航。
6天里,我们机组将大多数时间用来补觉,拟订空袭计划准备打击新的目标,以支援即将来临的地面战役。在我们抛锚期间,波斯湾里的其它3艘航母一直在继续作战并保持着制空权。根据安排,休整后第一天飞行由我担任飞机降落指挥员。终于轮到我参加这个小组了,而我也确实想学一手。担任降落指挥员的好处之一,是能够了解有关飞机驾驶员白天和夜间在航母上降落的不同资格标准。驾驶员一旦获得夜间降落资格,就得至少每7天做一次夜间降落,以保持该项资格。如果两次夜间降落相隔7天以上,该驾驶员就必须在下次夜间降落之前的当天,做一次昼间降落。由于“中途岛”号停泊了6天,舰载机联队的许多驾驶员失去了夜间降落资格,还有许多人的夜间降落资格则只剩最后一天。而且经过6天的无所事事之后,舰载机联队的所有驾驶员的技术都有点生疏了,这一点夜间比白天更为明显。
果然不出所料,白天的降落不怎么样,但还算安全。可第一天夜间回收飞机时,我们开始目睹了一些五花八门的下滑降落场面。我以前仅当过两次夜间降落指挥员主管,因此我们的队长瑞格勃和舰载机联队的飞机降落指挥员疯狗打算让我在头几次夜间回收时,先担任一下记录,然后再接过无线电话筒和告警开关实施具体指挥。虽然记录只是一种文书工作,但有助于旁观学习和练习眼力。当飞机下滑时,担任主管的飞机降落指挥员大声给驾驶员打分并进行讲评,我则尽量争取用降落指挥员专用的速记方式将他的每一句话记录下来。在外行人看来,这些速记仿佛是象形文字,而对于降落指挥员来讲,那小小的一笔一划记下了驾驶员从开始进场一直到最后降落间的一举一动。夜间在航母上降落时,飞机对准军舰的中心线直接降落下滑,不像昼间降落时,下滑动作变化多端。夜间降落下滑时的飞行削面之所以简单,主要是因为担心夜幕影响了驾驶员的正常视力。
当天夜间的第一次回收就相当棘手。我可以从飞机最后进场时的动作以及疯狗的面部紧张表情中看出这一点。疯狗平时就总是一脸严肃,今天夜间他那薄薄的嘴唇和紧绷绷的下巴更增添了几分严峻。他全神贯注地盯着每一架飞机,仿佛以为他可以将自己的意志传给驾驶员,使其将进场动作做得十分漂亮似的。然而事实并非如此,一名接一名的驾驶员看来目测均偏低,几乎都越不过舰尾,而且都没有根据需要及时加油门、上升高度,调整好下滑坡度。降落指挥员最恨这种进场动作,因为提醒驾驶员加油门时飞机的距离已经很近。许多驾驶员往往上升得太多而不得不复飞。降落指挥员的任务的定义是:协助驾驶员安全迅速地回收飞机。安全与迅速之间有一道微妙的界限。如果降落指挥员追求尽善尽美,那回收就会没完没了;但如果他过多地容忍很差的进场动作,则有人会坠毁在跑道上,不仅自己完蛋,而且还会要了许多甲板工作人员的命。
飞行联队长官不停地往降落指挥平台打电话,希望以此督促降落指挥员加快回收进度,这样他就常常忽视了安全。例如,如果一次飞机进场时,我们小组的成员向下降而来的“大黄蜂”飞机下达了加油门的口令,结果该机驾驶虽的油门加多了造成复飞,这时降落指挥平台上的电话就会响起来,疯狗拿起电话一个劲儿地说:“是,长官。”然后挂上电话继续按自己的意见下达口令指挥飞机降落。他会说:“他倒轻松,坐在那混蛋玻璃房里,对我们下达的加油门收油门口令评头论足。而万一飞机摔在跑道上,那么被火球吞噬的只是我们这些呆在下面的人。”整个夜晚都是如此,飞行长官一直催促我们加快回收速度;降落指挥员则想方设法让所有的驾驶员都避开舰尾,对准中心线。
回收最后一批飞机前,疯狗终于开口了:“嘿,坦克,你来指挥这批飞机如何?”
“没问题。”我答道。尽管整个晚上的回收工作弄得我精疲力竭,我还是像往常那样期待挑战。
“这批回收的飞机共有11架,4架大黄蜂,4架入侵者,1架徘徊者,1架加油机和1架鹰眼。你认为自己应付得了吗?”
“11次降落,11次成功。”我假装信心十足地答道。
“那好,咱们等着瞧。”疯狗回了一句,“瑞格勃,你帮他撑着点。”
“行啊疯狗,明白了。”瑞格勃说道。
忙了整整一天,我们大家都累坏了,呼吸的是炙热的飞机废气,听的是从我们头顶几英尺上空加满油门呼啸而过的飞机发动机的尖叫声,盯着的是刺眼的太阳光。好在现在太阳已经落山,但我的脸仍觉得晒得疼疼的,我准备最后收班了。我衷心希望最后一批回收的所有驾驶员都能与我好好合作,飞出恰到好处、安全无误的下滑动作来。
当我们等待回收开始时,我从风挡后面走出了降落指挥平台。海湾的风刮过甲板,夹杂着JP-5号燃油、液压油和润滑油混合在一起的特殊气味,向我迎面拂来。只要你呼吸,就免不了要闻这种气味,因此你的肺对它也就慢慢习惯了。蒸汽从舰首处的弹射轨道上一圈圈飘出来。这些蒸汽好似过去牺牲的驾驶员的鬼魂,从我们这些站在降落指挥平台上的人身边飘过,仿佛要提醒我们今夜的工作非常重要。每一位海军飞行员都知道这些鬼魂,我们大家都有这样的一些朋友,他们用生命的代价才了解到海军航空兵是一项严酷的事业。如果我们今晚的工作干不好,就有可能造就一名新的飞行甲板鬼魂,飘荡在“中途岛”号航母弹射器放出的蒸汽之中。
我们小组的其他2名成员倚靠在我们身后的风挡上,而瑞格勃、疯狗和我则准备回收飞机。降落指挥员的降落辅助电视显示器像弗雷斯内尔光学着陆系统的镜头一样,亮度调得恰到好处,这样当驾驶员飞近和越过舰尾时,可以清晰地辨别“光点”。如果亮度太高,“光点”就会在黑暗中放出光芒,出现失真,这样就使驾驶员不能准确判断他在下滑线上的位置。我们细心调整了所有的灯光后,便开始检查无线电。
“塔台,我是木桨,16频道无线电校波。”我呼叫道。
“你的声音大而清晰,木桨。”
“我听你也一样清晰。塔台,木桨,18频道校波。”
“大而清晰,木桨。”
“明白,我听你也一样。”我说道。瑞格勃也在这2个控制频道上校了波,然后我俩又按了按告警开关,检查我们的复飞指示灯。指示灯正常,我们准备开始工作。
“木桨,第一架是龙305号飞机,距离5英里。”雷达控制员用16频道通知道。
“木桨明白。”我答复道。
率先降落的是4架“大黄蜂”飞机,因为它们的油量总是最低。每种飞机上的灯光布局不同,可以在夜里区别出来。“大黄蜂”非常容易辨认。它有两个巨大的垂直尾翼,每个尾翼尖上都有一盏防撞灯。当“大黄蜂”下滑降落时,防撞灯正好位于机翼上面,几乎看不见。降落指挥员判断一架“大黄蜂”的飞行姿态是否正确,就看飞机翼尖的灯光是否与前起落架上那盏小小的进场灯形成一条直线。第一架“大黄蜂”出现了,就像是一盏闪闪发亮的灯。其后3英里处,又是一盏若明若晴的灯。这11架飞机,每架之间相隔1分钟的距离。驾驶员们希望操纵他们的飞机下滑降落,一次进场就能安全地降落在母舰上。
“龙305,距离1/3英里,报告状态。”我的头盔里响起雷达操纵员用16频道传来的大而清晰的声音。
“龙305,‘大黄蜂’下滑,剩余油量4500磅。”驾驶员马上报告。
“明白,下滑,‘大黄蜂’。航母航速25节。”我用尽可能平静的声音说道。“我们已经腾空了甲板。”我向降落指挥小组的其他成员宣布道,然后将右手垂至腰间,随时准备按动告警开关。“大黄蜂”沿下滑线降落而来,动作非常稳。下滑到一半时,驾驶员未能发现飞机向左侧滑了一些,由于我主要注意的是下滑线,因此也没有发现。
“向右对准中心线。”瑞格勃不动声色地提醒他。只见“大黄蜂”飞机的机翼向右下方点了一下,立即作出了反应。
“注意油门。”我大声喊了起来,因为机翼点动时,我没有听见“大黄蜂”飞机发动机的轰鸣声。我知道,如果他在调整飞机对准中心线的过程中不加油门,他的下滑线就会偏低。飞机尖叫着从我们身边飞过,尾钩离舰尾仅几英尺高,砰的一声刚好落在“中途岛”号第一道挡机索前的甲板上。驾驶员收回油门,飞机上的通用电器公司制造的巨大发动机马上降低了转速,进入慢车状态。几秒钟内,龙305号飞机便退出了降落区,我们又准备回收下一架飞机。
“降落良好。下滑的中间阶段开始有点过高,抵近时飞机左飘,油门不够,对准跑道时高度过低。”我非常高兴自己很快就能信心十足地进行讲评了。后两架“大黄蜂”的下滑飞行动作非常漂亮,不需要用无线电进行指示,因此我决定给他们评优等。最后一架“大黄蜂”开始下滑时有点偏高,对准中心线时又偏左了点,而且驾驶员的麻烦越来越大。
“麻雀402,1/3英里,报告状态。”雷达控制员下达了指令。
“麻雀402,‘大黄蜂’下滑,剩余油量4600磅。”驾驶员马上答道,气喘吁吁的声音十分清晰。
“明白,下滑,‘大黄蜂’,航母航速25节。你有点偏左。”
“我来注意他的下滑线,坦克。”瑞格勃说,“你专门注意别让他碰上舰尾。”
“好的。”我盯着降落的飞机,它正在寻找适当的下滑线。驾驶员需要做较大的修正,因为他已经偏左了,而航母向前行使时,着陆甲板呈一定的角度跟着移动,因此几乎每一架从航母舰尾方向进场着陆的飞机的左偏都是越来越厉害,这架飞机也不例外。只见“大黄蜂”向右侧滑过来,企图对准中心线,但动作做过了头,下滑线又偏到右边。而现在只剩几秒钟的时间了。
“往左来点。”瑞格勃提醒道。这个口令下得不错,但这一次我不仅没听见加油门的声音,反而听到的是收油门的声音,发动机的转速下降了。驾驶员的修正动作太大,因此瑞格勃不得不再次下达口令,“往右一点。”可是“大黄蜂”飞机此时的动力已不足以做这一机动,于是我丝毫没有犹豫。
“复飞,复飞!”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权威,同时按下了告警开关上的按钮,打开了弗雷斯内尔透镜光学着陆系统后面明亮的红色闪光灯。“大黄蜂”飞机向右调整下滑线后,高度已经低得很危险,驾驶员看到复飞灯光并且听到我的声音后,立即加满油门。瞬刻之间,他从一种很可能使他过早命丧黄泉的飞行状态,转为爬升,赢得了再次进场降落的机会。他可以在此后的几分钟里沿起落航线顺利飞行,调节好自己的神经,重新建立起自信。
“口令下得很好,坦克。”瑞格勃说道,“他真需要这一提醒。”
“是啊,太玄了。我希望他下次降落时动作协调一点。”
“降落讲评。”疯狗非常生气,因为这架“大黄蜂”飞机的下滑降落动作实在是太差了。
“飞行复飞,开始时下滑线过高并偏左,中间阶段从左偏到右,油门不够,下滑至甲板时油门太小。”我说道。当我再次抬头仰望时,第一架“入侵者”刚好飞到离军舰1/3英里处。这架“入侵者”驾驶员的下滑降落动作相当不错,另一架“入侵者”也飞得很好,然后又轮到麻雀402号飞机了。我一面大声报出给第二架“入侵者”飞机的评分和讲评内容,一面盯着麻雀402朝“中途岛”号飞来。这一次他开始下滑时飞得较好。离舰一英里半时,方向和坡度都很准。我站在那里,左耳戴着耳机话筒,右手拿着告警开关高举过头,等待刚刚降落的“入侵者”飞机离开甲板。
“甲板上有障碍物!”另一位降落指挥员从风挡后尖声叫道。
“甲板障碍,各种设备和灯光做好准备回收‘大黄蜂’。”我重复道,仍然举着右手,这样就不会忘记那架“入侵者”飞机仍然在准备脱离甲板,但当我回头看时,它的尾钩挂在甲板表面上下不来了。
“麻雀402,1/4英里,报告状态。”雷达控制员下达了口令。
“麻雀402,‘大黄蜂’下滑,剩余油量3700磅。”驾驶员的声音显得十分焦急。他沿着下滑线吃力地调控着飞行状态。我仍举着手臂,现在到了作出决定的关键时刻了。
“‘入侵者’已经收起尾钩,正开始滑行!”我身后的一位降落指挥员大声喊道。“甲板上有障碍!”另一位则接着喊道。这时,“大黄蜂”飞机的下滑动作一直很好,我真不忍心再让他复飞,但我别无选择,因为甲板上有障碍物。
“复飞,甲板上有障碍。”我又一次对着话筒说道,并按下了告警开关,再次将这位年轻的“大黄蜂”飞机驾驶员驱赶进了夜空。
“麻雀402,有飞机进场,你现去加油。加油机位于你的2点钟方位,高度2000。”雷达控制员说道。甲板上的那架“入侵者”终于离开了降落区,甲板腾出来了,我们准备回收下一架“入侵者”飞机。随后的5分钟里,我们回收了1架“入侵者”、1架“徘徊者”和1架E—2C“鹰眼”,现在只剩下加油机和麻雀402了。
“谁在飞402号飞机?”我问道。
“弗朗德。”瑞格勃告诉我,“他是个‘未琢之玉’,夜间飞行一直有点吃力。”我也是“未琢之玉”,因此很容易联想到弗朗德此时的心情。这是个漆黑的夜晚,他是一人驾驶。我知道他一定感到十分孤独。疯狗也察觉到了这一点。
“木桨,402号飞机已经加完了油,距离5英里。”雷达控制员说道。
“402号,我是木桨。”疯狗呼叫着。
“请讲,木桨。”弗朗德的声音有点颤抖。
“你上一次的进场降落动作一直不错。现在只要做好开始动作,然后按照上次那样飞就行了。这次我们一定要为你提供一块空甲板。”
“明白。”弗朗德说道,声音显得有些恼火。是恼火还是充满信心?我不太清楚。他现在距军舰3英里,我觉得我必须百倍警惕。弗朗德很可能会因第一次降落没飞好而对自己不满意,又对那架在甲板上挡道的“入侵者”飞机十分气愤。他希望这次能降落到甲板上。又是几秒钟过去了。“大黄蜂”越来越近,飞机上的灯光在黑暗中闪烁。
“甲板腾空。”瑞格勃喊道。
“明白,甲板腾空,所有设备和灯光准备好回收‘大黄蜂’。”我回复道。
“麻雀402,距离3/4英里,报告状态。”
“麻雀402,‘大黄蜂’下滑,剩余油量4500。”弗朗德报告道。他开始阶段不错,看来能够保持住。我可以想象出他在飞机里的样子,满身大汗,气喘吁吁,比以往更加聚精会神地操纵着飞机,但下滑到中间时,他的飞机开始下沉。
“加点油门。”我用非常柔和的声音提醒他修正下滑线。因为太紧张,他的油门加得太多,结果在接近军舰时,飞机开始上升。“收点油门。”我提醒道。结果在接近甲板那一刹那间,弗朗德犯了个极大的错误:他把大黄蜂飞机的机头往下一推,并且收小了油门。
“加油门!加油门!加油门!加油门!加油门!上帝啊!”我在无线电里尖叫道。我听见发动机重新加满了油门,“大黄蜂”飞机的2个加力燃烧室喷出两道10英尺长的烈焰。飞机仿佛从甲板下面爬了上来。“大黄蜂”飞机的机轮差一点挂到舰尾上,飞机尾钩啪的一声打在舰尾边缘的围板上。尾钩在甲板上撞着,漆黑的夜空里溅出一串耀眼的火星,新涂的防滑层也放出一片辉煌的烟花。尾钩在甲板上猛拖了一阵后,终于挂住了第一道拦机索,“大黄蜂”飞机骤然停住了。我张着嘴,心脏在胸腔里怦怦直跳。假如再低几英尺,飞机就会在距我所站的地方仅仅100英尺处爆炸。一位年轻飞行员的生命得救了。我转过身来,准备与我的降落指挥员弟兄们互相庆幸一番,但平台上一个人影都不见。他们都明智地跳进了降落指挥员的安全网。
疯狗第一个爬上了甲板。“坦克,我真不敢相信你会站在那里等死。”他一面说,一面向我大步走来。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会这样干。我只是一个劲地朝话筒里喊加油门!我想我也应该扔下话筒跳下去。”
“是啊,我以为他拉不起来了。不过你也没有别的办法。他简直是在向甲板俯冲。”这时我才迟迟反应过来,双膝因恐惧而开始抖起来。
所幸的是,加油机的安全着陆回收工作结束了。弗朗德先是降落不成而复飞,后下滑降落时不安全。我们后来了解到,虽然飞机未造成任何损坏,但弗朗德逃不过飞行表现审查委员会这一关了。该委员会不时举行,而面对这样一个委员会的确是件不光彩的事和一段不必要的经历。可能弗朗德不应该出这个“风头”,每个人都不应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