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间空袭·第十二
作者:谢尔曼·鲍德温 ·美国
出自————《空袭伊拉克》
出自————《战争通史》
“别弄坏了我的飞机!”当我走出舱门上飞行甲板时,野兽大声喊道。这已经变成了野兽的一种迷信,似乎只有这样喊,他的飞机和空勤人员才能完好无损地返回。
“我想把它弄坏也坏不到哪里去。”我的话音里不无讥讽。我跟在我们机组其他人的身后走出门,砰的一声将门关上,然后拉下门闩把门插好。这是一个漆黑的夜晚,我刚签完接机单,我接手的飞机10分钟前刚刚降落,前一个机组一下子填了5张主要故障单。这是我第一次参加夜间空袭,因此希望起码能够驾驶一架运行正常的飞机。野兽向我担保在找起飞前这些故障一定能够修复,于是乎信任的接力棒就这样传了下去。我相信野兽,野兽相信军士长耗子,耗子又相信克莱门特,克莱门特又相信所有维修这架飞机的年轻人。我扶着扶手,顺着陡直的梯子爬上飞行甲板边上的步行道。飞机回收工作刚刚结束几分钟,甲板上就已经到处亮起了五颜六色的闪光灯,给整个场景增色不少,仿佛是在燃放焰火,但高度不高,与眼睛平行,并且没有爆炸声。
我的飞机停放在舰桥旁的一号升降梯上,因此我爬出左舷步行通道后,不得不小心翼翼地穿过飞行甲板前往军舰的右舷。塔台上层建筑的琥珀色灯光照洒在“徘徊者”飞机上,面对眼前的景象,我不禁大声叫起苦来。离弹射起飞只有20分钟了,而我的眼前却是一架外表破旧不堪的飞机,右侧主轮胎不见踪影,飞机被千斤顶顶了起来,机头两侧的颊板以及发动机舱盖全被打开。每个舱盖前都有2、3个人正在检查里面的什么东西,其他的人则来回奔忙,从飞行甲板下面的维修车间里领取零备件和替换件。看起来真是惨不忍睹,但这就是我的飞机,而且我还要驾驶它去飞行,因此我必须在这些人面前尽量显得乐观些。
军士长耗子向我打招呼:“您好,长官,我知道看起来糟透了。但我们一定让您按时起飞。”
“知道了,军士长。惯导系统的情况怎么样?”我平心静气地问道,我知道这个黑盒子对于我们的惯性导航结果来讲至关重要。
“没问题。克莱门特和机械员们正在更换它。”这位军士长满怀信心地告诉我。他知道我信任克莱门特,惯导系统出问题时只要提及他的名字,我就会放下心来。“长官,我担心的问题是液压油压力太低。我们现正设法解决这个问题,但您开车时得对它留点神。”
“知道了,军士长,谢谢。请告诉大伙儿他们干得不错。”我在飞机机头处遇见了飞机的机械师,我进行飞行前检查时,他一直跟着我转。为了保证我按时升空,这些家伙忙得不亦乐乎。他们很可能有15人之多,有的人几年前才中学毕业。在甲板上忙乎了一天,满脸油污,但他们的工作热情很高。他们是为了一项崇高的事业才自愿参军的。我们大家都是如此。我们都有崇高的理想,认为重要的是参与一项事业。因此无论工作多么艰苦,薪水多么低,生活条件多么差,这些年轻人都会坚待下去。他们祝愿我万事如意,并希望自己的辛劳能够保证我按时起飞参加空袭。
因为维修人员正在检查我飞机上的多数重要部件,我的飞行前检查只好简化,并且开车时还要让那些舱盖一直开着。因此我迅速绕飞机转了一圈后就爬上了座舱。我摇摇晃晃地站在狭小的登机台上,尽可能仔细地检查弹射座椅。我总是想,只要遇到今天这样的飞行,匆匆忙忙,未能像平常那样检查每一件设备,就会出严重的纰漏。因此每当我感到匆忙时,总会试图放慢节奏,迫使自己重复检查整个程序。但我们现在是打仗,有些预防措施只得弃之不用。我不得不相信这些在甲板上工作的伙计们,尽管他们已经在甲板上忙了一天,几乎累得精疲力竭,但他们能够将所有的东西安装牢固,将所有的检查工作做好。如果他们当中有人将自己的扳手忘在发动机里会发生什么样的情况?这种事可能发生,也曾经发生过,这种错误会要了我的命。在弹射的最后阶段,这样的一把扳手会将飞机的后尾打穿。在这种情况下,即使未见得非跳伞不可,我也很可能跳伞。我摇摇头,顺势坐进我的座椅。我不能让自己老是杞人忧天,必须集中精力于眼前的任务。
我们今夜的空袭任务是去轰炸沙伊巴赫机场,而我们的干扰盘旋区与当天早些时候的盘旋区相同,刚好位于布比延岛外不远处。我们的情报表明,沙伊巴赫机场由地对空导弹严密防护,因此我们在空袭中的作用非常重要。我们将施放干扰,并按具体的时间表发射反辐射导弹。这次与上次空袭唯一的区别是现在是黑夜。
古奇又和我一起坐在前舱执行我们的第一次夜间空袭任务,我多少有点宽心。我信赖蹦蹦和狼崽,但更欣赏古奇的前舱飞行经验。他更积极主动一些,他的经验使他有更好的形势观察能力。在我圆满完成多次任务之后,我认为他飞前舱比飞后舱更有利于我们机组。而蹦蹦和狼崽两人对后舱系统了如指掌,我知道他们能够处理好施放干扰的任务。“多好看的飞机呀。”古奇坐进我旁边的座椅时挪榆道。
“确实漂亮。”我真不知道能说点别的什么来使自己显得比实际感觉更轻松一些。当古奇准备就绪,等候接通电源时,我向飞机机械师打了个手势。但由于惯性导航部件尚未更换完毕,因此机械师只是摇摇头,并举起了拳头,意即“等候”。当我们等候之时,甲板上其它飞机开始行动起来。我们甲板对面的一架“大黄蜂”率先向弹射器滑行而去。
“这次起飞过程将非常迅速,”古奇说道,“我们很可能做不完初始校准了。”我只是点了点头,知道事情一忙准会出错。总结完上午的空袭并不厌其烦地再次检查了反辐射导弹的发射程序之后,我中午睡了一觉。现在我觉得头脑清醒,体力充沛。但我十分清楚,这次任务将十分艰巨,我必须自始至终保持这种身心状态。在这样一个夜晚,我不禁琢磨起待命室里的一个老笑话来,即“飞行前充分检查,就不会在夜间弹射起飞。”此话的意思是,只要你飞行前检查时鸡蛋里面挑骨头,就几乎总是能够桃出点毛病来,使飞机飞不成,这样就用不着在漆黑的夜晚去飞行了。我也真想挑出点什么毛病来,但是这些年轻人为了使我能够升空,正拼命忙着,要是我因一点微不足道的小毛病而逃避任务,宣称飞机不能飞,那将对他们是个沉重的打击。这些年轻人正在不知不觉对我施加压力,催促我身先士卒,表现得更加坚强一些;简而言之,勇敢地去拼搏。
这时,我们飞机前面的飞行甲板上已停满了飞机,机头接着机尾排成一线,等候弹射起飞。弹射器将把它们送入海天融成一体、肉眼难以辨认的黑暗之中。飞机机械师终于向我发出启动发动机的信号,于是我们的发动机相继怒号起来。开车启动朋间,我仔细观察液压油压力,决定缄口不提现在的压力比每平方英寸40磅这一可接受的下限还要稍微低一点。这本是一条严格的界限,但这些伙计就是想看到这架飞机能够飞上天,我可不想在作战情况下扫他们的兴。
“我的仪表一切正常。我要向军士长发出准备起飞的信号了。”
“油压怎么样?”古奇问道,他看不清我左膝旁那小小的油压表。“正好位于下限。不过我说咱们还是飞吧。”夜幕之中很难看清手势,但由于我们离舰桥非常近,因此舰桥上面射下来的琥珀色灯光提高了能见度,于是我朝军士长耗子竖起大拇指,麦示我们已做好飞行准备。在昏暗的灯光中,我看见他微微一笑,右手稍稍举过头。我起初不明白这个手势到底是什么意思,但随后我也不禁莞尔并大声笑了起来。原来他是在做“鹰爪”的手势,只见他张开并弯曲着五指,模仿出一只挺吓人的爪子的样子。我点点头,用我自己的右手学着他模仿成爪子的模样。这个手势创建了一种联系,一种协作和信任的感情。在整个战争期间,军士长耗子一直向我打这个铁爪手势。
弹射起飞非常顺利,当我的眼睛能够重新看清仪表时,我收起起落架和襟翼,沿着规定的出发航线爬高出航。进行完标准的出航通信联络后,古奇发话了:“在我得到最新的导航数据之前,请沿大约330度的航向飞行。”我一声不吭就操纵飞机对准航向330度,因为我知道古奇正在努力,争取尽快将导航系统调整到航线上来。准确导航是我们完成任务的关键。虽然我随时准备帮他一把,但古奇作为前舱右座飞行员,其主要任务就是负责导航系统。“我已经对好了位于达兰的导航台,现在正更新系统数据。”
“好的。”我说道。
“航向加油区。”古奇说道,因为导航系统准确,他的声音现在听起来轻松和有信心多了。我们两个都知道,由于地勤人员刚才安装的新惯导系统性能不稳定,我们必须对它留神。
“惯导系统显示风的情况怎样?”我问道。
“风向260度,风速45节,与所预报的很接近。”古奇答道,“我们看来不错。”
我们上午执行完任务返航后,白天里舰载机联队又实施了2次规模较小的空袭。令人感到惊奇的是,敌人炮火虽猛,但我们又是一机未损。当我们在待命室里四下张望时,我知道大家在想什么——谁将是第一个一去不返的人?当你吃饭时打量着你的朋友,想到下一顿你坐下来时他到底能不能来和你一起就餐,真是让人感到毛骨悚然。我摇摇头,尽量使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我在执行完任务,飞机停放固定在甲板上,并最终关闭发动机之前,必须将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座舱里。航向指针一动不动地指在那里,计算机指明还有15英里就可抵达加油区的最近点。根据此次任务计划安排,我们将直接与加油机会合,无须先在航空母舰上空会合,然后再编队飞向加油机。这两种方法各有利弊,新方法效果如何我们将拭目以待。我自己的看法是,新方法更加合理,可以加快空袭进程。
我与加油机的会合进行得不错,当我操纵飞机在加油机左侧等侯时,一架“入侵者”飞机刚刚加完油。接受KC-135型加油机的空中加油对我来讲仍是一件棘手的事情,虽然我不喜欢让它给我加油,但我自信完全能够应付自如。我第一次就对接成功,尽管我觉得好像是在受罪,但我完成了整个加油程序,并未出现意外脱钩。我加完油后,立即滑行到加油机的右侧,等待我的战斗掩护机完成加油。
“大黄蜂”飞机驾驶员得到批准后,立即操纵飞机机动到适当位置。他一点点朝加油机靠拢,速度虽慢,但信心十足。在插入锥套前的最后一瞬间,驾驶员一不留神,加油探管挂到了锥套的边缘,猛地一甩,打在他飞机头部的锥头上。“大黄蜂”飞机的驾驶员被这一失手吓了一跳,连忙退后并稳住了飞机。第二次对接比第一次顺利得多,但不幸的是,第一次对接时损坏了加油设备。“鳟鱼12,龙405插入锥套,但仪表显示没有油流。”
“明白,龙405,我的仪表显示相同,建议你脱离再试。”
“龙405明白,现在脱离。”“大黄蜂”驾驶员十分气恼。他顺利地脱离开加油机,后退几英尺,再次稳住了飞机,暂停了几秒钟后,又慢慢靠上前去对接上加油机。“鳟鱼12,龙405还是不来油。”
“明白,龙405。你的加油系统可能在第一次对接时碰坏了。”
“鳟鱼12,龙405脱离。A-6飞机加完油后我再试。”显然,未能加上油使他十分恼火。他操纵飞机退到正在排队等候加油的A-6飞机的后下方,在加油机左侧机翼外等待。几分钟内,最后一架A-6飞机便加完了油,于是“大黄蜂”又靠上前去。A-6飞机受油时没有遇到任何问题,因此很明显,如果再有问题,那就该怪受油飞机,而不是加油机的责任。答案很快得到证实,对接非常成功,“大黄蜂”飞机还是受不了油。
“这下可好,没有战斗机给咱们护航了。”古奇说道,一语道出了我们每个人的心声。
“铁爪,龙405退出任务返回母舰。我将看他们是否能再派一架替补飞机来。”
“明白,我们将继续前进。”我说道,心里十分清楚,所有的替补飞机早就返航回到“中途岛”号航母上并且关闭了发动机。即使他们能够再派一架来,等到飞机赶上我们时,已为时太晚,派不上什么用场了。
“祝你们好运,铁爪。龙405脱离编队右转。”“大黄蜂”飞机那明亮的荧光翼条和红色防撞灯迅速消失在漆黑的夜空里。
“但愿自由(海军的E-2C预警机)和AWACS(空军的预警指挥机)今晚能有所作为。”我说道。海军的E-2C“鹰眼”预警飞机和空军的预警指挥机是今晚唯一能够警告我们有敌机来袭的飞机,而我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对此并没有很大把握,如此大规模的夜间空袭早已使预警机上的伙计们忙得不可开交,提供威胁预警在他们的任务轻重缓急表上早就降低了好几个等级。我只有听天由命了,今晚我将成为一个在空中飞行的目标靶心。根据我们的任务要求,我们将在伊拉克的采油平台上空盘旋飞行,飞行航线可以被人预测出来,而这些采油平台可能具有与伊拉克境内的战斗机机场进行通讯联络的能力。想到这一点可让我笑不起来。
我们离开了加油机,沿350度航向飞往我们的干扰盘旋区。“没有掩护机了,我想咱们还是将机外灯光关掉吧。”古奇说道。
“当然。”我边说边用左手拇指关闭了电源总开关,于是我们的飞机融入了茫茫黑夜之中。我们有一个优势,这就是我们知道伊拉克的飞机驾驶员在夜间主要依赖地面控制雷达进行截击,而我们却正在干扰这些雷达。此外,这种由雷达引导进行的截击仍要求驾驶员在最终与敌交手时用目视方法发现目标。这样,只要我们能够降低他们发现我们的能力,就对我们有利。我们关闭了飞机灯光,向北飞行进入敌人领空,无依无靠、提心吊胆。
“自由发现空域里没有敌机。”空袭频道里传来鹰眼飞机上雷达控制员那不知其人仅闻其声的空情通报。这个消息今天听起来格外宽慰人心。我无论如何也摆脱不了这样一种感觉,即我这个飞机驾驶员指挥着一个飞行目标,正等待一位伊拉克战斗机前来感谢我,因为我使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在战争中击落了首架敌机。
“现飞向我们干扰盘旋区的外围,”古奇说道,“2分钟后打开干扰机。”我们的干扰可以使空袭编队不至于被敌人的地基雷达发现,但此举却暴露了我们的空中飞行航线。敌人的战斗机飞行员只需要胆子大一点,径直朝干扰信号源飞来,就可以致我们于死地。
“后座的伙计们,调好干扰机后,请立即注意观察飞机外面。我们没有掩护,很容易遭到敌机攻击。”我的声音里充满了担忧。
“明白,”狼崽说道,“我们一定注意观察。”
“干扰机已打开。”蹦蹦说道,“我们的干扰吊舱中,两台功率正常,第三台发生故障。我们正在设法修复。”
“好,修复后报告我。”古奇说道,“坦克,我们现在离第一个采油平台还有约一分钟路程。”
“明白,我看到了机头前方的高射炮火。”伊拉克人的57毫米和76毫米口径高射炮那明亮的炮火撕开了漆黑的夜空。“快看那些曳光弹,它们正朝我们射来。”我说道。
“左转。左转!”古奇敦促我。我将驾驶杆猛地向左一打,一串曳光弹照亮了几秒钟前我们飞过的地方。平时的训练终于见效了,我用力拉杆,操纵飞机急转弯躲过了那些曳光弹。说时迟那时快,只见眼前亮光一闪,我顿时感到机身一阵颤抖。我马上想到,啊,上帝,我们被击中了。我马上操纵飞机向相反方向急转弯,同时更加用力拉杆。正当我尽量用力将驾驶杆向后拉时,又看见一道耀眼的爆炸闪光,而当我更加用力拉杆时,我觉得飞机抖得更加厉害了。我的心跳越来越快,我用尽全身力气推动油门,拉杆的力量也越来越大。
“注意高度。”古奇开腔了。
“明白。”我一面答道,一面向前松了松杆,将飞机改平,试图开始上升,爬出我跌入的陷阱。刚才的机动飞行动作既莽撞又付出了不少代价。我在做各种规避动作时,飞机高度掉了5000英尺,现在飞进了我们一直想方设法躲避的高射炮火的正中心。上升高度过程中,“徘徊者”就像是一辆翻越美国大陆分水岭的迈克式卡车,劲头特大。我绷直左臂将油门顶到头,试图将我身下两台普拉特·惠特尼公司生产的发动机的每一公斤的推力都调动起来。我们总算设法躲开了高射炮火,当我终于上升到20000英尺高度时,我才发现根据此次任务的时间计算,我们晚点了,发射反辐射导弹的时间可能会被耽搁。于是我保持发动机的最大推力,加速向我们的发射阵位赶去。
“自由的雷达未发现任何敌机。”空袭频道里传来了我们的空中哨兵的通报。我们听到附近没有伊拉克的战斗机活动,非常高兴。我的注意力马上从周围空域的战术形势转到我的飞机上来。
“飞机看来运行正常,但我想我们被击中了。”我说道。
“我也是这样想的。”古奇说,“我还投放了两组箔条闪光诱饵弹来帮助我们逃出敌人的炮火。”他一边用机内通话器告诉我,一边继续计算导航数据。
“什么?你投放了两组诱饵弹?噢,我的上帝!”我说道。
“怎么回事?”古奇问道。
“原来我以为有高射炮弹在我们附近爆炸,结果是你不声不响投放的箔条闪光弹。”我缺乏经验,古奇又过于紧张,两者加起来,使我们陷入了一场窘境。在夜间的黑暗和混乱中,我们一直在设法躲避自己投放的箔条和闪光弹。我们感到的爆炸,是我自己猛烈拉杆而引起的飞机机体的剧烈抖动的结果,我操纵动作过大,“徘徊者”飞机因而产生剧烈抖振,并险些使飞机进入失速状态。
“真见鬼,这也太让人难堪了。”我说道,心里明白错误已经过去。“我们现在可得想办法按时发射导弹。”
“我们现正前往发射点,如果保持这一速度,我们将晚点5秒钟到达我们的发射点。”古奇说道。
我的左臂一直在顶着油门,仿佛要榨干发动机的全部推力似的。“徘徊者”好像还可以加快速度,而我想按时发射这枚反辐射导弹。我的眼睛来回扫视,看看航向指针,看看计算机计算出的倒记时数,又看看时钟。所有的参数都正在接近最后的时刻,高潮即将来临。
“2号挂弹点上的导弹已输入指令。请注意指针。”古奇说道。这些指针是我夜间降落时参照的同一套指针,不过它们现在已经与反辐射导弹的控制面板接通。每当指针在中心位置重合时,我就操纵飞机左右机动。当水平指针开始下移时,我便准备扣扳机了。我判断了一下水平指针的移动速度,在它接近水平线前的一刹那间扣下了扳机。我闭上双眼,以免黑暗中反辐射导弹火箭发动机那耀眼的火光晃花了我的眼睛。导弹一飞离滑轨,我便打开话筒按钮,再次向进行空袭的战友们通报:“铁爪导弹发射完毕。”
“正好准时。”古奇说道,“咱们转弯返航。”我操纵“徘徊者”转向东南航向,我们在飞离目标返航的途中继续施放干扰。
“自由没有发现敌机。”E-2C鹰眼飞机传来了令人宽慰的声音。在一片寂静中,几分钟过去了,随后的好消息打破了这片寂静。
“铁锤小队完成任务返航。”“大黄蜂”空袭编队带队长机宣布。
“雷小队完成任务返航。”“入侵者”带队长机跟着宣布道。看来伊拉克人又一无所获。虽然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仍感到一阵轻松。我操纵飞机上升到返航高度,将速度减至返航速度,开始了虽然枯燥但令人心满意足的返回母舰的航程。
我们纠正了所犯的错误,拯救了我们的任务。在坠入采油平台上那致命的高射炮火力范围的中心之后,我们得以加快速度,终于按时赶到我们的发射阵位。不过我们对导弹是否击中目标却不太乐观,因为敌人的雷达信号在导弹抵达目标前就已消失。这意味着我们发射的导弹很可能由于失去了可为其导向的雷达信号,而没有击中预定目标。这次伊拉克的雷达操纵员们拣了一条命,但我们仍圆满完成了任务,因为我们迫使敌人关闭了雷达,而没有雷达,他们就无法击落我们的飞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