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对其入朝作战第一阶段的评价·第三十六

作者：罗伊·E·阿普尔曼·美国

出自————《战争通史》

　　未占高地，而轻入隘路者，为山地作战之大忌也。

——莫利斯·萨克斯：《论战争艺术》

　　在10月末和11月初投入作战的中共军队究竟怎么样？当时他们是怎样来到朝鲜的？他们认为自己与美军作战的第一步行动的效果如何？

　　中国军队突然出现在朝鲜作战，大约是在10月末。他们是在10月13日或14日至20日期间从满洲渡过鸭绿江的。他们白天隐蔽躲过空中观察，夜间进军，到达了他们选择好的阵地，这些阵地位于鸭绿江以南50航空英里的高山区的南部边缘。在那儿他们待命监视着进入山区的这些通路，这些通路从东面的熙川附近的一点，沿着一条线向西延伸60航空英里．通过温井和云山。

　　中国的第38、第40和第39三个军，每个军由3个步兵师组成，从熙川向西按顺序展开，在这个战线的对面是美国第8集团军和南朝鲜第2军。第38军在熙川的西北面，第40军在温井地区，第39军在云山的北面。第66军和第50军两个多军，每个军各辖3个师。隐蔽地留作预备队，在中国第一阶段攻势期间没有参加西部的作战。这些部队总计达15个师。另一支部队第125师，显然就是在楚山以南切断和击溃南朝鲜第6师第7团的那支部队。

　　 10月中旬中共第39军，到达满洲鸭绿江北岸的安东，并立即渡江进入朝鲜新义州。在那里它划归第13兵团指挥。第38军和第40军大约是在同一时间渡江进入朝鲜的。这个月的晚些时候，第50军和第66军在其他部队的支援下进入朝鲜。或许可以推断：如果美国第1军在这两个中共军队进入朝鲜时没有撤退，这两个中共军队的部队将与第24师第5团和第19团在九城以北交战。实际上，第66军的一小部分与第19团在11月1日突然遭遇并且交了火。

　　当中共第39军在云山阻击南朝鲜第1师时，第40军在温井与南朝鲜第6师交战，实际上歼灭了它。在这一行动的第二天，即10月26日，中共第38军参加了第40军在温井和熙川之间与南朝鲜第6师和第8师的战斗。于是这两个中国军迫使南朝鲜第2军沿着清川江河谷向西南方向见龙里的边缘撤退。

　　与这些中国师在第8集团军的正面上展开的同时，其它师则在朝鲜东北部的第10军正面上展开。中共第42军编成内的三个师，第124师、第125师、第126师，在满浦镇进入了朝鲜。首先越过边界的是第124师，10月14日它离开了距离北朝鲜边境大约50航空英里满洲南面的通化，乘火车到达鸭绿江上满浦镇对面的集安。在那儿他们当天渡过江，16日从满浦镇开始步行，向东南方向行军经过江界和柳潭里，到达下碣隅里。它的先遣部队从那儿进到长津湖南端。10月25日在那里他们与南朝鲜第26团遭遇。124师的其余部队也向接触点靠拢并参加了在岫洞附近与美国第1陆战师的战斗，该师是来替换南朝鲜第26团的。跟在第124师后面的中共其它两个师在满浦镇进入朝鲜，他们位于124师的后面没有参加这个阶段的战斗。但是在长津湖地区占领了防御阵地，封锁通往江界的公路。

　　除了与124师的作战外，看来南朝鲜和美国部队并没有到达南朝鲜东北部的各点，在那里中共军队企图阻止他们推进。虽然124师起初击退了与它遭遇的南朝鲜部队，尔后又在通往长津湖的公路上使来接替南朝鲜部队的美国陆战队的推进速度减慢了。但是它在参加中共军队与西面的南朝鲜第2军和美国第1军的一部的战斗中，没有取得成功。其实，中共这个师实际上已被歼灭了。

　　在第一阶段攻势中，敌人具有训练精良的轻步兵部队实现了中国人的进攻。一般说来，他们得到的支援不超过比迫击炮更大的武器。他们的进攻表明了中国人是训练有素的射手，特别善长夜战。他们也善于伪装，他们的侦察队在确定联合国军队的阵地时非常成功。他们计划他们的进攻以插到这些军队的后面，切断其撤退和补给道路。然后派部队从正面和翼侧发起攻击突然打响战斗。他们还使用了一种叫做“倒八字形”的战术，即V字队形作战。他们让敌人部队进到口袋里，然后V字两边收拢，同时用另一支部队打击企图解救进入口袋部队的敌人。就是使用这种战术，中国人在温井、云山和楚山取得了很大的成功。但在博川和清川江桥头堡只取得了部分成功。

　　中国士兵在第一阶段攻势的作战中有着充足的食物，良好的体力，极好的被服和装备条件。英国人已注意到，他们中的一些人甚至穿着毛皮靴。尽管许多美国情报机构当时猜测第一批中国人分编在北朝鲜部队中，但是这不是事实。一开始中国人就是在中国建制中作战，从来没有作为独立单位混编入北朝鲜的建制。

　　在10月末和11月第一个星期对第8集团军和南朝鲜第2军的攻势中作战的几乎完全是中国的部队。然而，沿着西海岸对第24师的阻滞行动，却是北朝鲜人。只有在偶尔情况下，例如在与东面的第19步兵团和英军第27旅最后的行动中，北朝鲜步兵也卷入了。但他们与敌人总的进攻力量相比显然仅仅是一小部分。自洛东作战以后部分重建的北朝鲜第105装甲师被用来帮助中国人，少数情况下用坦克火力进行支援。但它在战斗中起的作用是很小的。第五航空队在战线的后方摧毁了他们的大部分坦克，例如在11月7日，据报道联合国军的飞机在博川及其以东地区摧毁了6辆坦克，3辆装甲车和45部其它车辆。

　　同一时间在朝鲜东北部。南朝鲜第1军仅在通往长津湖的公路的一点上与中国军队遭遇。几天之内第一装甲师的部队到那里援救了南朝鲜部队。他们在夺取长津湖南面的古土里高地的过程中顽强战斗了近一个星期。中国人在朝鲜东北部的介入没有象在中西部地区同样的规模，也没有获得同样的成攻。值得注意的是，中国人仅仅出现在山地和半岛的内地，但在东西海岸，这段时间没有发生与中国人的接触。

　　由于第一阶段攻势是美国和中国军队在朝鲜战争中的第一次交战，因此，中国人形成的对他们敌手的看法或许是有益的。11月20日，中共第39军从云山地区驱逐联合国军后不到三个星期，所谓的中国人民志愿军第66军司令部出版的一个小册子，题目是：《云山战斗经验的初步总结》。在书中，他们在与第8骑兵团作战经验的基础上，列举了他们所认为的美国军队的实力和弱点。在称赞的一面，小册子在详细叙述美国人采用的进攻方法时说：

　　迫击炮和坦克的协调行动是一个重要因素……他们的火力很强……炮兵非常有效……飞机对我方运输的扫射和轰炸对我们构成了很大的威胁……他们的运输系统能力强。……步兵火器射速快，射程也更远。

　　中国人对美国步兵的评价并不都是称赞的，小册子在谈到当美国士兵被切断后方时说：

　　……他们抛弃了所有的重武器，扔得到处都是，并且还装死……他们的步兵很弱、怕死，没有勇气进攻或防御。他们依赖于飞机、坦克和大炮。同时，他们害怕我们的火力。推进时，一听到开火，就畏缩不前。他们害怕推进得过远。……他们只限于白天作战，而不熟悉夜间作战或白刃战。……一旦失败了，他们就溃不成军。如果不使用迫击炮，他们就不知所措……他们变得茫然而且完全陷入混乱……在云山他们被包围了几天，然而他们无所作为。他们害怕后方被切断。运输陷入停顿时，步兵就丧失了战斗意志。

　　在分析了美军的实力和弱点之后，中国人对未来的作战行动提出了几条原则：

　　作为总的目标是用一支部队去迅速包围敌人并切断它的后方……进攻的路线必须避开公路和平坦的地形，以便使敌人的坦克和火炮不能阻止这种进攻行动。在山地的夜战必须有明确的计划，要保持排与排之间的协同。先是用小的侦察组攻击，然后吹起冲锋号，那时大部队将以纵队跟进。

　　中国人承认他们没有对付美国坦克的有效武器。但是他们说：“20磅TNT炸药放在履带上或坦克下面，将使其失去战斗力。反坦克小组可由4个人组成，携带两个20磅和两个5磅的炸药包。”

　　中国人总结了他们对所介入的第一阶段攻势的看法：

　　我军(第39军)是第一支远征军，受命紧急去云山的鹰峰地区援救北朝鲜军队并阻止敌人在云山向北推进。我们展开主要兵力去合围和歼灭在熙川、温井和楚山之敌。当时，我们没有充分了解敌人的战术特点和战斗实力，我们缺乏在山地作战的经验。此外，我们与敌人交战(首先，是以阻击的形式，然后是进攻形式)没有足够的准备，但结果还是令人满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