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济岛·第七
作者:陆战史研究普及会 ·日本
出自————《战争通史》
在今后的战争中,就是作了俘虏其任务也没有终结。万一当了俘虏,也还有在收容所里拼死进行战斗的义务和权利。
—— 麦克·W·克拉克上将
在参谋会议中取得了进展的制订有关交换俘虏的技术性事项协定草案的作业于3月1日完成,因此再次把谈判转移到小组委员会上,开始了交换原则问题的讨论。
一、俘虏的审查问题
3月的前半月,利比代表降低要求在伤病俘虏的交换,希望遣返回国的俘虏同数交换和国际红十字会访问俘虏收容所的问题上无休无止地进行纠缠,但李代表不予理睬。认为在确定原则之前进行片断的谈判是没有用的。利比代表把任意遣返改称为“非强制回国”,但李代表断定“这是语言的艺术。
是想要把中国俘虏交给中国人民的敌人蒋介石手里”而不想接受。而且对2月18日在巨济岛发生的枪杀俘虏的事件(后述)进行了激烈地攻击,语言也越发变得粗野起来。
李代表变得渐渐兴奋了,大声叫喊也多了起来。以耐心著称的李代表好象也多少有些厌烦了。虽然联合国方面烦繁地更换了代表,但他和中国的解代表却是从一开始就干了下来的。据说由于他反复地大声叫喊,难以忍受的利比代表甚至央求他不要喊叫了。
“我一点也不聋,而且我也不懂朝鲜话,所以你想让我听得清楚一点也没什么意思。不仅如此,您那么兴奋地大声喊叫,翻译就会译得不完全了。”
由于在小组委员会上一点也不能进展,于是又下放到参谋会议上来讨论,但仍然是没有进展。在这个俘虏问题上,一陷于僵局就交给参谋会谈去谈,若是在这里也进行不下去了就又交回小组委员会,就这样反复了好几次,美国公开史料对此巧妙地描写为“就象有两个乐队的小酒馆。跳舞中断了跳不起来了。但在不调和的和以刺耳的音色为特征的音乐中是不可能合着节拍跳舞的”。
审查问题的出现
因为怎么着也不行,于是李奇微上将下决心改为实行过去参谋长联席会议提议过的“甄别希望遣返的俘虏(以后也有时叫做回国俘虏)和不希望遣返的俘虏(以后也有时叫做非回国俘虏),将非回国俘虏从俘虏名簿中削除,然后同意只将回国俘虏进行全体交换”这样的提案。也就是下了给花取果这样的决心 。
但是,中朝方面是否接受这个提案在于中朝方面是否承认根据调查结果进行修订的俘虏名簿,因此,在3月中旬的参谋会谈时让其打听“根据公开审查……”这样的条件。
之所以不采用参谋长联席会议提倡的“秘密审查”是因为考虑到怕被中朝方面理解为用威胁和暴力改变俘虏的回国意志,作为报复措施在遣返联合国军俘虏方面出新的难题,有时甚至会危及俘虏的生命,如进行公开审查那么拒绝的理由将会少一些吧。但据传基本上是因为李奇微上将那耿直,老实的性格不能允许进行技术的秘密审查。
华盛顿的首脑们对公开审查仍持怀疑态度。这是因为公开审查虽然是公正的手段,但中朝方面是否能够接受还是个疑问,即便是予以接受了,其结果假如联合国方面公然地把非回国俘虏从名簿中削除的话,恐怕中朝方面也会以一个随便什么的理由把百分之多少的名字从名簿中削除的吧。所以赞成秘密审查,但李奇微上将强调诚实和信义,努力取得了上级的同意。无论如何这是活现了他那耿直的面目的一幕。
想象的数字
这个在以后发展成为大问题的俘虏审查问题就这样变成为世人所注目的问题了,但是说起来联合国军之所以不得不提议对俘虏进行审查,不外是因为联合国方面存在着没有掌握住非回国俘虏的确切数字这样一个大的弱点的缘故。
说起来令人难以相信,实际上当时的联合国军是根据总参谋长希克中将完全是猜想的俘虏的总数虽是13.2万人,但其中不希望遣返的约为2.8万人,在这中间考虑即使诉诸非常手段也拒绝回国的大约为1.6万人左右吧。在3.7万人的平民中不愿意去北朝鲜的有3万人,其中考虑即使进行战斗也不去北朝鲜的不过为2万人左右。在2万名中国人俘虏中可能有一半人拼死拒绝遣返大陆。他们好象被蒋介石的支持者们控制和组织起来了。这样推测出来的数字作为唯一的根据,来谈论任意遣返的原则的。”(希克致哈尔副参谋长的备忘录)
再说一句,这些数字完全是想象出来的数字。出于希望能确实掌握正确数字的愿望,就是下决心提出公开审查问题这个提案的理由。
数字的交易
但是中朝方面只坚持“要是进行全体交换的话,没有必要审查”这一点而不予理睬。在3月2日的参谋会谈中,蔡代表(中国)说:“在俘虏中有修改名簿之前需要予以特别考虑的人们”,提议“要是把参谋会谈改为非公开进行,以便于更为自由地对话的话,……”,联合国方面把这些理解为暗示交换伤病俘虏,并把这看做是同意公开审查的征候,因此同意了这个意见,进入了秘密会谈,但这只是一场空欢喜。蔡代表在说明了“所说的需要特别考虑……是原来居住在南半部的南朝鲜人,北朝鲜人和中国人不是这方面的对象。……”之后,在中国人对蒋介石总统的憎恶感和把非回国俘虏送到台湾去是不对的这个问题上唠叨个不停。这是中朝方面在没找到拒绝公开审查的适当理由的情况下,先避开联合国军的锋芒。
这样审查的问题甚至都能成为讨论的对象。尽管李奇微上将考虑了打开局面的办法,但中朝方面不予一顾。
于是联合国方面决定冒一冒险。想出了“要是能把回国俘虏的概数告知中朝方面的话,可以想象他们可能是希望知道正确数字的吧。这样一来对方也许就会接受公开审查了。虽然告诉其概数也就是靠不住的数字是有些冒险,可是因为和实际数字不会有多大的出入,所以不会有多大的危险吧”这样一个主意。这是在谈判中的具有善意的冒险。
在4月1日的秘密参谋会谈中,希克曼代表说出了“联合国军总司令官考虑调查俘虏的意向有强制审查之嫌而且违反信义,因此联合国军还没有进行调查。所以还不知道正确的数字,但是据估计,希望回国的俘虏概算起来可能会有11.6万人左右”这样的话。这个11.6万人的数字,前面曾谈到过是按希克总参谋长的推测,的确是不准确的数字。但是这个数字如果和实际数字相差不大的话,可以认为这个谈判在这时就会达成协议了。
所以这样说是因为对于预想之外的11.6万人这个数字感到高兴的中朝方面,不象预想的那样难办,于4月2日提议“双方立即将名簿进行点检。在其结束之前暂时中止原则性的讨论”,默认了审查和重新登记名簿。
然后表达了希望尽早知道即使诉诸非常手段也不想回国的俘虏之实际数字的意向,并委婉地嘟哝说:“恐怕会在1.6万人以下吧。”
偶然泄露的这个数字被认为是如若是这么一个数字,那么就是承认任意遣返的原则也可以这样一种暗示。反过来说就是因害怕如果同意任意遣返,由于联合国军的强迫也许大部分的俘虏都不回来,因而加以反对,可是如果有近12万人回来的话那和全体交换几乎就是一个样了,因此没有理由将任意遣返拒绝到底而把战争继续下去了。这就是出于“果实比花强”这样的考虑。就是说中朝方面是认为联合国方面主张任意遣返,是为了不让俘虏回来而要将其编入南朝鲜军队的借口。中朝方面在攻击任意遣返时,屡次使用“作为强制扣留的借口”啦,“企图增强南朝鲜军队以重新进行侵略……”啦这一类的用语,这也可证实这一点。
4月4日,联合国方面对此表示同意。但是因中朝方面的提案中没有进行审查这样的明文,为了弄清这一点,希克曼代表建议说:“在审查之前发表一个‘俘虏回国后也不因投降罪等受处罚’这样的恩赦声明怎么样。联合国方面愿意采取让全体俘虏周知的手段。这样一来,希望回国的会能增加……”。这个建议也是为了表明联合国方面的公正态度。
当时蔡代表虽说“没有那个必要。为了恢复和平的生活,全体人员都会高兴地回来的”,但在4月6日还是亲手交给了恩赦的声明。这应算是中朝方面正式承认了进行审查和修改名簿。联合国军将这个声明在所有的收容所里公布,采取措施对全体俘虏进行贯彻。
由于打开谈判局面的方案取得了成功,飞到汶山里来的李奇微上将对审查要领和其后的谈判步骤进行了指示。那就是:
1、审查和将非回国者与归国者分开只限这一次。不允许以后变更。
2、审查结束后,立即将俘虏分成归国者、非归国者及拒绝返回北朝鲜的平民这样三个部分,并解除后两者的俘虏身份。
3、将后两者的合计数通知共方,假如被接受了的话就以“将归国者一齐送还的方式”解决俘虏问题。
4、假如这个取得成功,就乘其余势努力商谈飞机场问题,并进而从中立国监察委员会中排除苏联,这样来结束全部谈判。
5、假如非归国者的数字未能被接受,那就提出包括剩下的三个争论点的提案,谋求贯彻前两项之主旨。
这是一个充满希望的计划。如前所述,飞机场问题已暗中决定可在最后时进行让步,排除苏联的问题据认为由于在飞机场方面的让步可以得到解决,所以只要中朝方面承认了非归国者的数字是正当的就可望达成停战之约,而且认为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这时在汶山里的和平村里充满着长期的辛苦得到酬报了这样的感怀。这时某位参谋好象是后悔似的说:“要是从一开始就拿出数字来进行交易,那就不需要拘泥于原则问题上而白白地浪费时间了吧”。
这就是说双方都被不信任和猜疑之念所驱使,因此在不了解对方的真正意图的情况下造成了至今为止的“骑虎之势”。
这里稍微离开一下正题,在这里要注意到的是,在这次战争和谈判中间一直没能看到被称赞为美国谍报网中特别能干的密码破译班的活动。从很久以前的伦敦、华盛顿的裁军谈判到日美谈判,中途岛,击落山本五十六上将座机事件等,都可以说是美国破译班的胜利。另外在日中战争中军事胜利的背后,也不能不看到被称为A情报的破译班的功绩。可是在这次战争中却一点也看不到其活动的迹象。美国一直掌握不住中朝军的真正意图。虽然这被说成是因为中朝方面的无线电和通信技术还很落后,专门依靠有线电和传令人员,因此接收不到重要的电波。但是认为天生来长于保密的中国人是有意识地这样做的这种看法也应认为是很自然的吧。
公开审查
为了期求公正,要对全体俘虏加以注意。在接见之前要严重注意不得与他人交谈、讨论或者对他人劝诱,要严密监视不得进行暴力行为和群众闹事。另外审查只限一次,因此各人要好好地考虑以便下定最后的决心,这一点要反复地提醒注意。
而且计划在接见的当天,各个人携带本人的一切物品进入审查场地,假如他选择了非回国就不需要再回原来的住处了,在审查场所先由非武装的审查官员向全体人员提出不回国时的不利和将来的不安以及将会降临给家属的灾难等方面的警告,接着宣读中朝军的恩赦声明,然后一个一个的叫出来向其提出如下7个问题。
1、你是根据自己的意志希望回北朝鲜(或者中国)去的吧!(这时对回答“是的”者归入归国者的群里,对说“不想回去”的人继续提出问题)
2、你什么时候都反对回国去吗?
3、你充分地考虑过要是不回去会给家属带来不安和打击的这个问题吗?
4、你是否了解希望回国的人们回国之后也许你会长期的被扣留在这个收容所里呢?
5、你知道联合国军不能答应把你送到你希望去的地方去吗?
6、这样你还是不愿意回去吗?还是激烈地反对遣返回国吗?
7、你虽然是这样说了,假如要强制你回国,你打算怎么办呢?
在询访的过程当中,假如俘虏说:“那就回国吧”,就停止询问让其回到原来居住的地方去,一直到最后还说:“自杀”,“以死进行反抗”,或“逃跑”之类话的俘虏,就作为非回国者而让其转移到别的收容小区。这个审查以公正为宗旨,但审问是非常严格的,这大致上可以看出联合国方面从内心里是希望非归国俘虏尽量地少。因为这样中朝方面才会容易接受。
在做好了这样的审查准备之后,第8集团军从4月8日起开始进行审查。审查工作除去共收容了3.7万人的7个小区之外都顺利地结束了。所以说除去7个小区之外,以后将会谈到的是拒绝审查的俘虏和南朝鲜警备人员之间的争吵发展成了暴力行为,接着又扩大到从投掷石块到用机关枪射击,惹起了一场死者7人,负伤65人 [ 注:死者为南朝鲜兵4人,北朝鲜俘虏3人,负伤者为南朝鲜兵4人,美国兵1人(上尉),北朝鲜俘虏60人。 ] 的大惨案,因此不得不停止了审查。
审查的结果完全出人意外。在最初的3天里审查了6.6万人(全部收容人数13.2万人的大约一半),但有6成以上即约4万人坚决表示不愿回国。就算把未审查过的全体人员都算做希望回国的,也不过才有9万人归国,这比北朝鲜方面所期待的11.6万人要少2.6万人。与此相对照,非归国者比中朝方面抱着希望观测的1.6万人已经多出一倍以上了。
这个数字是中朝方面无论如何也不会接受的一个数字。
这是对抱有很大希望的停战的期待突然之间罩上了一片没有想到的阴影。虽悔恨要掌握正确的数字……,但已经晚了。第8集团军把7个小区的3.7万名俘虏(很清楚其中当然会有不愿意回国去的)全部看做是自动的希望归国者,于4月15日完成了统计工作,其结果如下。
非归国俘虏62900人(另有平民29800人)
归国俘虏69100人
其中包括
北朝鲜兵53000人
原南朝鲜兵3800人
中国兵5100人
平民7200人
这是一个完全出人意外的结果。李奇微上将好象也对此感到非常为难。他急忙在4月15日报告了这个数字,并报告说:“我确实地感觉共方不会喜欢这个数字。所以如共方希望的话,我认为也可以在中立国或者国际红十字委员会参加之下再度进行审查。假如不能接受这个,则打算在正式谈判中提出包括其他争论点在一起的提案”。而且考虑是不是在什么地方搞错了呢,而下令再进行审查。这样一来善意也变成了恶意。
4月19日,希克曼代表一边压抑着兴奋的心情一边说:“表明了要回国的俘虏……”把前述的审查结果通知了蔡代表。美国公开史料把当时蔡代表的表情描述为“其结果是戏剧性的”,他因过于震惊而目瞪口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接着说因为要对数字进行研究而提议休会,然后也不管对方答应与否就慌慌张张地离席而去。
从4月20日起,蔡代表开始了猛烈的攻击。“我们相信是被故意地欺骗了。……这是不能考虑的数字。……贵官是要厚着脸皮否定以前说过的数字吗?所谓12万这个数字是在愚人节拿来戏弄人的吗?”(希克曼代表通知11.6万人这个数字是在4月1日)。
虽然希克曼代表拼命地努力说明了理由和真实情况,但不起作用。而且蔡代表根本不想触及审查的要领和手段,也不听联合国方面再度进行审查的建议,只是不休不止地要求“提出更加适合的数字来”。
就这样,俘虏问题碰上了一个没有想到的大暗礁。这次“审查”本来是作为打破僵局的好主意被提了出来,是抱着就要让停战实现这样的热情进行一试的,但结果却变成了越发增大了不信任和憎恶之念,越发加重了纠纷这样一种情况。美国公开史料颇有感慨的评述说:“公平的来看,联合国军是诚实的。遗憾的只是犯了事先通知了知道是不充分的不正确的数字这样一个错误……。在审查的时候为了减少非回国俘虏,是以尽量提供不利的情况使其感觉将来的不安而答应回国这样的办法来处理的,可……。也不是不知道共方感到受了骗,认为陷进了宣传的圈套这样的心情。他们本来就怀疑联合国的真意,所以就是臆测了最坏的情况也不需要泄什么劲儿的”。
诚然,所谓意外性就是说的这样的事情吧。尽管是出于一片好心而所做所为也是诚实的,可得到的结果却完全相反而是不信任,这恰恰就是这样的。但是如果不拿出那个11.6万人的数字来,中朝方面就不会答应进行审查,这是毫无疑问的。要是不答应审查,那么到什么时候也不会知道真实的数字,假如要进行秘密审查,那一定会败露,那就反而会产生更坏的结果,这也是肯定无疑的。所以在搞清楚真实的数字之后需要让祸转化为福。以真实作为基础从开始进行变更,这就是联合国方面的思想准备。(乔伊回忆录)
二、一揽子提案
由于俘虏的审查得到了意外的结果,于是李奇微上将考虑提出预定的一揽子提案。就是打算把尚未解决而遗留下来的俘虏遣返方式、飞机场问题、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的构成问题这3个争论焦点一总的提了出来,在飞机场问题上让步以取得其他两个。但是让一个而取得两个这样的提案,肯定会使对方感到被挤到遭受了极大损失的立场上了。因此考虑再制作一个争论点,在4个争论点的情况下形成让两个取得两个的方案。李奇微上将好象也成了非常内行的交易能手了。而且让中朝方面认为这是最后的提案,要迫使其在要么全部接受,要么使谈判破裂这方面作出决断,并申请政府以发表声明来给与支援(陆军部收第129944号)。
华盛顿政府认为提出最后通牒式的提案为时尚早,不同意制作新的争论点,并以在停战谈判的性质上来说政府的正式声明是不适当的,否定了他的申请,但同意提出一揽子提案。
在4月28日的正式谈判中乔伊代表提出的提案,以表现联合国决心的意思象是协定草案那样的形式,其主要点是:
1、对飞机场的限制问题进行让步。
2、中立国监察委员会由瑞士、瑞典(以上为联合国方面推荐)、波兰、捷克斯洛伐克(以上为中朝方面推荐)构成 [ 注:将苏联排除在外之意。 ] 。
3、俘虏的处理,根据双方交换的并点验过的名簿加以释放,并送还本国 [ 注:将希望回国的7万人与联合国军的1.2万名俘虏进行交换。 ] 。这就是从正面在一个问题上让步,从而迫使对方在后两个问题上让步。
李奇微上将对这个一揽子提案抱有很大的希望,好象是有以此来决定一切的那么一股子劲头。但是没有什么反应。
美国公开史料形容说:“一揽子提案的反响好象是在大海中投入了一粒米那样”。南代表只是冷淡地说了句:“我们只发现今天早晨的提案对于全部问题的解决没有任何的帮助”,提议无限期休会就离席而去了。
这样一来,5月上旬讨论的时间过去了。联合国军能够让步的让了,再也没有以后让步的棋子可用了。
但是一揽子提案也并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它弄清了中朝方面把争论焦点纠缠在归国俘虏的数目这一点上这样一个事实。解决这个争论焦点只有用7万人和11.6万人这两个数的差额除以2这个设法找出来的数字来解决。只要这个解决不了好象就没有停战的指望。这个难以克服的数字重重地压在了联合国军的身上。
但是双方都没有说什么最后的通告,战线上也没有什么活跃的动向。以后就是比耐性了。联合国方面的代表们一边自己劝告自己要有“忍耐和不动摇的信念”,一边做好了对付挡在面前的僵局的精神准备。
另外,在倒霉的时候不幸的事情是会接踵而至的。话题稍微往前提一提,如在前项谈及过的从4月下旬至5月上旬进行的对俘虏的重新审查又出现了没有想到的结果。希望遣返回本国的俘虏和平民的总数不是在4月上旬调查的7万人,而是出现了如下的估计在8万人以上的结果。
第8集团军5月16日之希望遣返者估算表(5月16日克拉克致柯林斯陆军部收电139602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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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应不应当把这个数字通知中朝方面就当然的成了问题了。如果没有数字的变化,那么联合国方面历来的主张就是正确的,可是差错达到了20%以上,事情就麻烦了。要是告诉他们希望回国的增加了,那么中朝方面会预想到还有更多的人希望回国而要采取拖延的战术吧,会把这作为第一次的审查是强制的胁迫的证据吧。可是反过来说,中朝方面也许会对增加了要回国的人寄予好感而会开始作一些让步的等各样的猜测都被提出来了。
乔伊代表和哈里逊代表的意见是属于后者。他们两个人申请说应通过联络军官告知对方以观察其反应,但不管是华盛顿还是东京,考虑“数字增加了是因为7个小区的审查还没有结束,在实际交换的时候,拒绝遣返的也许会相应的增多。在那样的情况下,有中朝方面作为背叛了信义从而主张废弃协定的危险”,不宜急于公开。
而且受到了下面谈到的巨济岛事件冲击的华盛顿首脑,在看到科尔逊文件(后述)之后,越发地感到不应公开。因为这等于自己承认当初的审查是不合适的不妥当的,进而是辜负了有关国家的信任的。
因而决定8万人这个数字,在接到另外的命令以前不予公开。乔伊和哈里逊是考虑想用这个数字作为打开现状的突破口的,但这个唯一的借口也被封死了。
三、巨济岛俘虏收容所
俘虏在收容所中还为本国而战这样的例子,笔者孤陋寡闻不知道另外还是否有。与此相反却听说过当了德国俘虏的波兰士兵编成了师团在诺曼底和英军作过战,和苏联士兵参加了斯大林格勒和库尔斯克的会战勇敢地向苏联军队进行冲锋的故事。还有被扣留在西伯利亚的日本兵极为顺从这样的事是众所周知的,连在美国电影中的俘虏充其量也只不过是进行逃亡,进行集体反抗来支援本国的政策这样的事情是从来没有听说过的。
可是在和对面近在咫尺的巨济岛俘虏收容所里却展开了从未曾有过的勇敢的斗争。
播下的种子
开始,北朝鲜军的俘虏,在联合国军被穷追到釜山时的1950年8月左右还不到1000人,但由于仁川登陆的划时代的成功在11月左右一下子猛增到了13万人以上。可是因为没有想到会捕获到这么多的俘虏,所以是既无收容设施又无给养设备,连警备士兵也缺乏的这样一种情况。
在负责管理俘虏的釜山第二兵站司令部的定期作战报告中说:“警备兵力之量和质的问题是俘虏收容所长不断感到苦恼的原因”。
但是将俘虏收容在釜山近郊的时候,还保持着秩序和平稳。如前所述,由于俘虏中混杂有很多南朝鲜人而被北朝鲜军强制征募的反共份子,他们得到南朝鲜警备士兵的同情和支持,很自然地成了俘虏们的领袖,握有象牢中领导者那样的权力,担任着俘虏世界的统治工作。
可是到了10月,由于俘虏的总数超过了13.7万人,考虑到警备的方便和防止发生万一的事情,将其转移到了巨济岛。说起来这就开始成了俘虏闹事的原因。
巨济岛
这个岛是马山海面上的一个大岛,与附近的岛屿合起来构成了巨济郡。是一个有人口11.8万人左右的光是山的岛屿,平静地从事着半农半渔的生活。但战争的余波也影响了这个岛,当时有10万左右的难民到这个岛上来避难。这是釜山危险时疏散的人们。
向这里转移来了约14万人的俘虏,所以这是一件不得了的事情。首先是没有水。于是不得不从构筑拦河坝开始。因为没有港口,运输物资器材也很费工夫,着手建设第一收容所是在1951年的1月。
最初的收容所设在岛北岸的两个山谷中,内设4个区,各区又分为8个小区。小区作为收容单位各收容700至1200人,预定一个收容所容纳3万人左右。但是无奈在这光是山的岛上没有其他的土地,终于又在小区之间设立新的小区,只单单用一道铁丝网隔离开,在这个狭窄的巨济岛收容所里就这样的收容了13万人。
这种挤得满满的收容所虽然在设施的管理上和警备方面是便利的,但是“便于俘虏交换思想,成了有效地进行示威和暴动的温床”。
还有,这次转移的结果有个重大的错误。如在前面曾谈到过的,将3.7万人的南朝鲜人俘虏借这个机会和北朝鲜俘虏分离开了。于是这样干的结果是在维持俘虏世界秩序方面起过重大作用的“领导者”忽然变得没有了,因此这又播下了危险的种子。
另外,关于收容俘虏的指挥系统,当时一如下述。
联合国军总司令官→第8集团军司令官→第2兵站司令官(釜山)→巨济岛俘虏收容所长
但是巨济岛的最初几个月还是比较平稳的。偶尔也发生过南朝鲜警备士兵和北朝鲜俘虏之间“忽然燃烧起来的敌意”,发生喊骂、威胁、殴打这样的事件,其中原因也有北朝鲜俘虏受到了比南朝鲜警备士兵还要好的供给这样的原因。
这是美军过于热心地遵守日内瓦公约,也就是过于尊重俘虏的人权和重视俘虏的待遇所造成的矛盾。当然这些矛盾立即就被纠正了。
日内瓦公约的漏洞
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出现了难以处理的问题。这就是日内瓦公约虽贯彻了保护俘虏人权的精神,但没有考虑到俘虏们会建立组织甚至会进行积极的示威和使用暴力这样的情况,因此完全没有在这样的情况下如何对待的规定。如前所述,在这次战争爆发的前一年即1949年缔结的这个公约,是为了不再发生德军把苏联俘虏和波兰俘虏重新加以武装而让其打自己的国家那样的事情,苏联长期扣留日本俘虏和德国俘虏让其从事惩罚性的强制劳动那种痛苦的历史,以及巴丹的悲剧等而制订的,因为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从未有过俘虏聚众结党或组织起来反抗扣留当局的事例,所以对发生象在巨济岛发生的那样的事态是连作梦也没有想到的吧。
所以,当俘虏举行示威和发生暴动时,首先感到困惑的是南朝鲜警备士兵,是收容所长。美国兵不愿意干涉南朝鲜兵和北朝鲜俘虏之间的纠纷。这肯定是因为不知道怎样办才好。也许是考虑停战谈判要开始了,不久就要停战了,因此暂时还是沉默一些好。也许是有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的俘虏收容所长是受罪的代表者,所以对不能触动的神……这样的心理。
但是,尽管明显地存在或潜伏地存在着这样的各种各样的问题,但是直到停战谈判开始之时为止的吵闹和反抗还不是集团性的,也不是有思想性的,只不过是个人之间偶发的,感情方面的争斗而已。可是随着开城谈判进入轨道,遣返作为一个现实的问题被认识到了之后,收容所内的气氛异常的高涨起来了。
很多俘虏害怕回国,吐露了反共的心情,而且成立了团体。与此相对抗,希望遣返回国的团体也团结起来了。而且两者之间不断地发生纠纷。
事后得知,这时好象有北朝鲜的领导者潜入了收容所内。
据说他们是接受了密令潜入前线故意当了俘虏的。传说他们隐藏在空有其名的俘虏指挥官(为了容易管理俘虏而将俘虏编成中队、小队和分队,其指挥官由俘虏们轮流担任)的背后,接受本国的指令,实质上操纵北朝鲜俘虏“计划、组织而且上演了意想不到的事件”(美国公开史料)。还用金钱引诱收容所附近的平民和难民,通过外边的游击队和北朝鲜进行联络,在收容所里边,用传话、投石和视号通信等和其他的区联络,建立起隐藏的地下组织,把患者诊疗所也当成了交换情报的场所。
这样,随着共产俘虏组织的发展,非共产俘虏开始了反对运动。而且原来是国民党军的中国俘虏也参加到这方面来,发展成了充满血腥味的斗争。双方都是在口头的说服工作失败之后,立即毫不踌躇地用拳头、棍棒,和手制的武器交起手来。而且借着夜间警备士兵不进行巡逻的机会多次发生杀人和殴打的事件,虽然经常发现牺牲者,但这也在不知道犯人是谁的情况下被不了了之了。因为收容所长没有被赋与司法的权限,就是对于证据确凿者也不能怎么样。
对这两者的反目又火上浇油的是出于提高俘虏的一般教养的目的而实施的教育。这只是集中自愿参加者进行教育,一般教养讲座的内容是从学问的立场对照民主主义和共产主义来进行论述。这可能是以狂热的共产分子恢复冷静为目标的吧。
北朝鲜方面将此理解为“是强制地让拒绝遣返回国”,南代表立刻就提出了严重抗议,在收容所内爆发了抵制讲授的运动。而且由于听讲者受到共产俘虏的私刑,非共产俘虏要对此进行报复,纠纷越发地激化起来。
技术教育是为了释放以后的职业训练,分为金属工、印刷工、木工、瓦工、电工等科,但信奉共产主义的俘虏都热心地选择金属加工的技术教育。而且一掌握了基本技术,就放下被分配给的工作,就是制作卫生器具、火炉、农具,而代之开始生产所有种类的武器。这样,武装起来的俘虏不久就征服了整个小区,下一步就要出马进行外征作战(?)了。
1951年9月初旬,开城谈判中断之时,有反共俘虏15人受到人民裁判而被杀。而且19日由于在第78区内发生了暴动,警备士兵冲了进去将有生命危险的200名反共俘虏转移了出来,可是当时已经有3个人以上被杀了。这样一来,这种不稳的空气不容分辩地更加严重了。于是视察了实际情况的范弗里特上将逐步增派了第8137宪兵群和3个步兵营、4个俘虏监视中队等部队,因此到1951年末配置在巨济岛的管理人员已达9500人之多了。但是这比负责管理俘虏的第2兵站司令官所希望的人数还要少6000人呢。
也还有一件不妙的事情。从1951年1月在巨济岛收容所开设以后到9月间,更换了8个收容所长。一个人平均干一个月。担任第9任所长的菲茨泽拉尔特上校说过:“巨济岛是指挥官的坟墓”这样的话。历任所长都是由有团长经验的上校充任的,但都因暴动等被追究责任而被调离或者退役了。
警备态势虽多少有些好转,但收容区内的权力之争(就是共产主义者和反共主义者之间的斗争却变得更加激化了)和停战谈判一样,只要一方不向对方全面的投降,收容区中的霸权之争(殴打、私刑、人民裁判、制止和报复这些的暴力行为)是不会停止的。而且在12月18日发生了互相投掷石块的战斗,接着由示威发展成了暴动,甚至发展成了死亡14人,多人负伤的骚乱。
这样,收容所里的激动情绪在不断升级,但终于达到了极限。这就是对扣留的平民的审查问题。
四、二·一八事件
1951年11月至12月,将扣留的3.7万人平民进行了甄别,这在前边已谈到过了。而且很多人对遣返回北朝鲜进行了抗议,但其实际数字是不清楚的。于是基于前述的原因,在1952年1月至2月进行了审查,虽然发生了各种各样的事件,但除某个收容区之外都没有延误地完成了。
这个收容区就是收容了5600人平民的第62区。这里完全被共产主义者所控制,他们宣言说:“团体人员都希望回到北朝鲜去,所以是白浪费时间”,无论如何也不让南朝鲜审查官员进入。?月18日拂晓,美军第27团第3营全副武装进入该区院内,当想要把该区分成4个部分以分散集团的力量时,从屋里拥出来的俘虏集团挥舞着镐把、小刀、斧子、帐棚杆等,或者投掷石块开始显示反抗的气势。而且有1000至1500人的一伙排成一列成散兵线逼近上来。当美军发射冲击掷弹时一齐冲了上来,因此终于发展到了不得不开枪的地步。
有55个俘虏当场死亡,162人负伤,其中有22人死在医院里。美军的伤亡为死者1人,负伤者38人。美国公开史料记载说:“共产主义者付出的代价是很高的。但是对他们来说,人命不是什么问题。他们是只要达到目的就好。而且是达成目的了。撤退了步兵,这个区不再被审查了”(2月19日的范弗里特报告、远东军定期作战报告)。
这个事件成了中朝方面的宣传材料,3月上旬在板门店掀起了一股抗议的浪潮。联合国方面虽然以审查被扣留的平民是南朝鲜的内政问题,是停战谈判范围之外的问题为借口摆脱了出来,但3月20日就把收容所长的职务换为弗朗西斯·T·多德准将了。而且李奇微上将甚至发出了“第8集团军司令官要自行计划,……望维持对俘虏的控制”这样的指令。
范弗里特上将作了努力。但是收容所的骚乱一直没有平静下来。
反共主义者的团体是顺从的合作的,和警备士兵之间没有发生过问题,但是与共产主义者的团体间的不和与憎恶,已加深到非见血不可的程度了。
3月13日再度发生了流血惨案。被南朝鲜士兵保护着的反共主义者勤务人员在横穿共产主义者势力很强的收容区时,受到了猛烈的投来石块的攻击,感到了生命危险的南朝鲜兵开了枪造成了12人死亡,26人负伤的结局。这样怨恨和憎恶更为加深下去了。
五、俘虏的胜利
不久中朝方面承认了的审查的日子即4月8日来到了。
如前面曾谈过的,审查除7个区外大体上都顺利地结束了。知道了在17万俘虏和扣留的平民中拒绝遣返的俘虏达10万人,而希望回国的只有7万人,这使得联合国方面处于难办的境地,这也已经谈到过了。而且知道了这个数字的中朝方面开始是吃惊,接着是愤慨,不断地责问审查的方法,希望遣返更多的俘虏,这也谈及过了。
但是由于趁审查的机会非回国俘虏转移到本土的收容所去了,所以境内的支配权之争变得没有了。可是正因为留在巨济岛的都是归国俘虏了,所以以未审查过的7个区作为中心,团结得越发紧密了。而且这7个区的俘虏好象被指令要团结到底拒绝审查争取全部回国似的(联合国军定期情报报告之讯问合订本)。
而且偏偏不凑巧,俘虏对伙食的不满越来越大了。本来主食的供给是南朝鲜的责任,但由于当时的南朝鲜自身也正处于困难之时,因此于4月上旬将其委让给了第二兵站司令部。但不幸的是准备的时间不够了。给养规定是按一半米,另一半为杂粮这样的比率搭配,但因为没有大米,美军在4月份是按大米、大麦和小麦各三分之一的比率搭配的。如果有一半大米的话好歹还能吃,可是变成三分之一就不好吃了。俘虏们只有吃饭是唯一的乐趣,所以这对他们来说是一个打击。再加上在把非归国俘虏分离开时曾对归国俘虏实行了报复和虐待。因之不稳的空气更加高涨起来了。
4月末,归国俘虏收容在17个区内。有10个区是已审查完的,另外7个区是以暴力继续拒绝审查的狂热的俘虏所在的区。
在对这7个区进行审查时,预想到当然必需要使用实力,而且要发生伤亡。于是4月28日(提出一揽子提案之日),范弗里特上将采取了将美军第38团和第9团第3营增派到巨济岛,让美军第3师第15团第1营和南朝鲜第20团在釜山待命的措施。变成了共方俘虏在这里吸引了美军8个营,南朝鲜军3个营共计有1个师以上战斗兵力的情况。
但是越研究越感到一旦爆发暴动将不可避免地会有多人伤亡,因此范弗里特将军提出了中止审查的申请(4月29日陆军部收电第133133号)。这是因为到此时为止还对审查是否必要持有疑问,和怕其结果就是巨大的伤亡数字将会成为中朝方面的宣传材料,和联合国军的俘虏可能遭到报复。
李奇微上将也是同样的意见。他也绝望地说:
“把7个区的俘虏看做全都是希望回国者好了。即使里边有非归国者,也是不得已的事。”
华盛顿虽然表示希望说:“希望能设法了解7个区中非归国者的愿望”,但同意了申报的主要内容。
就这样强行审查被中止了,在巨济岛发生更大事件的因素好象是消失了。这是“共产俘虏胜利了”。
巨济岛看起来好象是平静的。但这只是从外部看不出流血事件和暴力而已,在7个收容区里发生了什么事情,他们打算要干什么,警备士兵是不知道的。警备士兵和管理人员连检查卫生设施和诊断健康状况都不能进行,更何况让其进行日常的劳动就更不可能了。只要不伴随着火力行使实力,是谁也不能进到收容区里去的。警备部队对于控制俘虏已死了心,只是专心于防止其逃亡了。这是因认为和火中取栗比起来,还是以共存的方式保持平静为好。
这样在俘虏收容所里出现了好象有了一个享有治外法权的区域这样一种异常的状态,但是假如就这样演变下去,巨济岛就不会变得那么有名了吧。
可是达成了把7个区的俘虏不经审查就那么让全部人员回国这个战略目的的共产俘虏,为了支援板门店的谈判又开始了新的活动。这是因为要是把巨济岛就这么作为和平的岛屿存在下去,就不能吸引联合国军的实战兵力,也不能成为宣传的材料,当然也就不能在让联合国军撤回任意遣返的主张方面相助一臂之力了。
六、俘虏们俘虏了俘虏收容所长
斗争首先从绝食斗争开始。这就是以怀疑混进了有毒物品这样的理由拒绝把粮食搬进去。这在板门店出现了“联合国军用绝食,饥饿虐待俘虏……”这样的抗议,弄得联合国方面很是为难。
5月6日傍晚,第76区的俘虏领导者假托不知道是有还是没有的警备士兵的暴行事件,会见了负责该区的雷边中校,提出因为想要协商重要事项所以希望和收容所长多德准将面谈这样的要求。中校考虑如果答应了这个就会开了俘虏们招呼所长前来的先例而未予许诺,但如实地向多德准将做了报告。因为俘虏的领导人暗示了“假如所长到这里来见面的话,将高兴地自报官阶和姓名,也将让采指纹”。这是在圈套里预备下好吃的。偏巧多德准将被要求提出正确的俘虏名簿来(据事后调查,俘虏们好象知道了这个)。于是他判断要是失去这个机会就没有不流血调查的机会了,同意进行面谈。
5月7日下午,准将象往常那样靠近没有上锁的太平门进行面谈。俘虏领导者对粮食和被服的发放提出了质问、接着又询问了休战谈判的进展情况。而且几次对多德和雷边引诱说请到院里来在更为随便的气氛下交谈不好吗。雷边每次都断然地拒绝了。因为他在以前曾被俘虏们关了起来,有当过俘虏的经验。
不久有很多俘虏聚集在太平门听他们的谈话,因此当多德靠近铁丝网要说话,就在这时俘虏的勤务员把惯例的回收品(粪尿)运了出去、把门就那么半开着就走了。俘虏们立即象要挨近点听似的靠近到多德和雷边的周围,突然有两个人猛扑上去把多德准将拉进院里去了。雷边中校紧紧地抱住了一个柱子,靠着警备士兵的刺刀帮助被救了出来。这样,俘虏收容所长变成了俘虏们的俘虏了。
当时的情况,多德准将有如下的证词。
“……随着谈话的进行,要听听讨论的俘虏们蝟集在门内。我在15时15分左右判断谈话结束了,就在我想要回去而向后转身的时候,有20人左右的俘虏领袖们冲了上来把我拉进院里,立即把我幽闭在屋子里并拿走了我的私人物品。”
据事后调查,这个事件是在4月间策划的,是在很好地研究了多德准将的脾气之后计划出来的。准将为了缓和收容所的气氛费尽了心机,他曾多次不带武器挨近太平门和俘虏领袖们谈话。这是想要通过亲自接触来掌握实情,并让俘虏们抱有亲切之感。可是太平门因为进行作业的勤务员经常出入是不上锁的,警备士兵们除发生了紧急事态(如集体逃跑)或为了自卫之外是不许开枪的,所以平常是被禁止装填上子弹的。俘虏们是在把这些事情了解得很清楚之后制订出上述计划的。
这之前也曾有过狂热的俘虏们俘虏了美国士兵的事例。
如在前面谈到过,雷边中校也是当过俘虏的一个。都是让其听听严重的不满之后无事地释放了,可是因为这个战术对于达到要求是有利的,所以得意忘形的俘虏们把最大的人物当作了目标。因为这有百分之百的宣传价值。
5月8日和9日《朝日新闻》以“多德司令官被俘虏拉进了巨济岛共军俘虏的监房之内”、“巨济岛俘虏收容所的怪事监禁了多德司令官”、“李奇微上将发出强硬指令要在休战谈判中交易吗”等标题报道了这个轰动一时的事件。
这样一来的大骚动开始了。俘虏们把多德准将作为人质要求进行谈判。这完全是前所未闻的事情。
和俘虏的第一天谈判
对于突然发生的事件,范弗里特上将和釜山的第2兵站司令官雅温特少将在“尽可能地避免行使武力,劝说其释放多德”这样的方针之下,急派第2兵站司令部参谋长格雷格上校乘飞机前往巨济岛以图收拾事态。
格雷格上校在做好了将第76区完全包围,任何时候都可转为行使武力的准备,并使俘虏们看到这种气势之后进入谈判。但是俘虏们因为清楚地了解联合国军害怕俘虏们总奋起,并且担心着多德准将的生命,所以不慌不忙地提出一个又一个的要求。
被俘虏了的多德准将也提出了“请不要使用武力”这样的恳求,说不会被加害。而且因为需要有俘虏们和联合国军之间联络用的电话,同意把电话拉进院内,接着答应了俘虏们的“为了在要求中包括全体的意见”、允许其他收容区的俘虏领导人们到第76区来聚会。格雷格上校又想出了一个办法,就是把收容在别的监房里的李学九上校找了来,委托他去说服俘虏们释放多德准将。李学九上校在开战时曾担任北朝鲜第2军作战部长的要职,是1950年9月下旬在其担任第13师参谋长时,在大邱北侧投降的,是俘虏中的资深军官。可是李学九上校一进入第76区的院内立即突然改变、成了俘虏的领袖了。好象是特意派去了一个领导人似的。就这样,5月7日就这么过去了。
在这期间,由于看到其他的区里的俘虏也有逐渐不稳的迹象,因此警备部队不得不彻夜地采取严加戒备态势。
第二天的谈判
5月8日旱晨,俘虏们向多德准将提出了第二个要求。这是在这一夜里研究出来的,好象这是俘虏们的“拖延战术”。
俘虏们的第二个要求是承认设立俘虏协会,为此需要借给帐棚、桌子、办公用品等,架设各区之间作为联络用的电话、要给配备两辆联络用的吉普车这样的要求。
多德准将虽没有被付予缔结协定的权限,但以作为所长的权限同意了发给装备品的要求。于是俘虏代表们主张需要把这个告诉给其他的区,经过各种周折之后回到各自的区里去,当再次聚集到第76区来的时候已是傍晚了。俘虏们的“拖延战术”的确是很巧妙的。
这一天范弗里特上将打定主意不得已时就行使武力,他撤掉了多德准将的职务,任命以善于作战者著称的科尔逊准将(美第1军参谋长)为收容所长。而且急派在釜山待命的美军第9团第3营和新调到釜山来的一个坦克连赴巨济岛,同时让南朝鲜海军包围了该岛。另一方面、格雷格上校从第8集团军集中了一级射手,并从所泽补给所领来了防毒面具,大张旗鼓地准备进行镇压。
在科尔逊准将赴任之际,范弗里特上将对其指示了如下的解决事件的步骤。
1、将明确记载如下事项的文件交给俘虏的领导人。
(1)释放多德准将。
(2)由于多德准将已被免去了所长,所以已经没有指挥权和谈判的权限了。
2、在俘虏不释放多德的情况下,限定时间警告要行使武力。
3、到限定的时间时使用兵力突入收容区内,在释放多德的同时控制俘虏。
这个时候多德准将“受到了象国王一样的待遇”,还允许送进老病胃溃疡的药来“略微提供一点安慰”,被俘虏们要求合作的他,对此有些担心(《板门店》)。
第三天的谈判
5月9日晨,科尔逊准将送去了文件,但由于没有反应,所以发出了6个小时之后将要行使武力的警告,可是变成了俘虏的新领袖的李学九提出了什么“多德准将已经坦白了联合国军曾反复地虐杀大批俘虏,进行了杀人的残虐行为”,“要是新的所长,有进入院里和多德会合一同出席的义务”等等主张,没有显示出释放的迹象。
下午李奇微上将和其后任麦克·W·克拉克上将以及范弗里特上将的三位上将会谈在巨济岛进行。尽管李奇微上将是在离任之际,克拉克上将是在前天即5月7日刚刚来到日本,这3个人还到巨济岛来会谈这件事,就可看出这个事件是如何轰动的重大事件。
三位上将在会谈时决定了“不允许一切的新闻采访。期望不流血的解决。将各区分散开。为此在不得已的情况下要行使包括火力在内的武力,但要注意不要陷入近战格斗。为了不流血的解决,如果确有必要可以承认成立俘虏协会和使用电话、车辆。但谈判的时间要限于明天即10日的10时整”等事项。
克拉克上将把这时的情况作了如下的记载。
“在这个重大的时刻我虽然还不是直接的责任者,但因为几天之后我就要不得不负起责任了,……作为我们的感情来说,我考虑我们应当使用武力把多德救出来。李奇微给了范弗里特使用兵力的全权,并强调应迅速地行动。但是科尔逊和俘虏的谈判,双方都作了一点让步,使得实行以武力救出的命令推迟了,……和被关了起来的多德通了电话这件事反而让科尔逊吃了苦了”。
按照这个决定,科尔逊准将发出了最后通告等待坦克部队的到来。情况是如果没有坦克,不能避免美国士兵的大量流血。
而且作为表明决心的手段,禁止了以前承认了的俘虏领导者在各区间的自由来往,将5个步兵营集中在第76区的周围作好了战斗态势。
这种威吓好象产生了效果。俘虏们变得狼狈了,神经质了,他们要求批准召开代表会议,并恳请说明如果进行得顺利,其后就释放多德。会议被允许了。日落后开始下起了大雨,巨济岛越发被阴郁的空气包住了。
在那个大雨之夜,多德准将受到了人民审判。俘虏领导者宣读了关于在收容所内发生的俘虏死伤事件的19条诉讼原因,要求其一个一个地加以辩明。俘虏们好象是接受了他的说明而没有提出控诉,但对此问题美国公开史料慨叹道:
“在严重的军队包围之下,以被俘者之身来调查收容所长的犯罪嫌疑,让其进行辩明这样的情景,是近代军事史上不曾有过的事情”,并批判说:“这也不外是因为在最初发生暴行之时,由于认为不久就要停战了,从而用暂时忍耐的弥缝办法来敷衍搪塞,让敌人增强起来了的缘故。假如即使公时约的条文不完备也……”
就在多德准将被审判的时候,新增援来的第9团第3营和坦克连(20辆巴顿型坦克和5辆喷火坦克)冒着大雨和黑夜登陆了。于是科尔逊准将把8个美军营加以展开,在各要点一个不漏地各配置了两挺机关枪之后,任命第38团团长卡南中校为突击队长,指令“使用坦克、装甲车、喷火坦克、M—16(4连装的50口径机关枪),催泪瓦斯,短散弹枪及其他一切武器,准备强行进入第76区。预定于明天即10日10时开始行动”。所有枪炮都装填上了子弹,各个士兵都带防毒面具。
一切准备都完了时,科尔逊准将给多德准将打了电话,两个人在最后互相说的话是“再见”!三上将会谈的结论是“与多德的生命有关也是不得已的”。
第4天的谈判
5月10日早晨,雨虽然停了,可浓密的大雾笼罩着收容所。就在科尔逊准将待到10点钟行使武力时,俘虏们送来了用英文书写的要求。这个要求有全文引用的价值。读了这个就可理会到俘虏们的斗争目的和背后关系及其它的全貌。
李学九致巨济岛俘虏收容所长
1952年5月10日
1、贵军要立即停止野蛮的态度、侮辱、拷问,……胁迫、监禁、大量杀人,使用毒气和细菌武器,把俘虏当作原子弹的试验材料等不法行为。贵官应当按照国际法保证俘虏的人权和个人的生命。
2、要立即撤回对朝鲜人民军和中国人民志愿军俘虏之非法的、不合理的、所谓任意遣返的主张。
3、立即停止强制审查。以防因此使得几千名朝鲜人民军及中国人民志愿军人员被再武装起来、被非法的陷入永久的奴隶状态。
4、承认从朝鲜人民爱国军和中国爱国志愿军的俘虏中选拔出来的俘虏代表委员会,希望贵官与其密切地合作。这个委员会在贵军将有关前列各项之满意的回答作出正式的声明时,将把美国陆军准将多德交给贵军。
我们正期待着贵官的有温情和诚意的文字回答。(远东军总务处文件汇编)
这些要求恐怕都是从板门店的中朝方面代表团那里来的指令吧。假如联合国方面承认了第一项,那么联合国方面就变得犯了所记述的一切残虐行为,要是承认了第二项那么在板门店的谈判就给弄糟了。只有第三项在对强制审查已经死了心的今天,是唯一能够接受的一条。
俘虏们的要求的确是完全的政治要求,很明显是在支援板门店的谈判。
在接到这个要求书的同时,带来了不稳的情报。其他区的俘虏们图谋在对第76区行使武力的同时集体逃跑,作为其证据之一就是收容所周围的居民全部在进行避难。
科尔逊准将暂停行使武力。而且在接受了上司的指示,经过了长时间的准备之后,以“第一项是违反事实的,关于第2项无此权限。关于第三项,只要释放多德,以后可不进行强制审查或名义上的审查。承认第四项之委员会的组织,待释放了多德之后再协商细节问题。要在正午以前释放多德”这样内容的文件作了回答。
回答在不予什么许诺方面想了一些办法,但从俘虏收容所的历史来看,实在是开始了一个奇妙的谈判。所以到傍晚为止,继续就回信的语句进行了质问和应答,俘虏们继续要求给予承诺。
当李奇微上将知道了回答文件的第四项时,急忙让停止进行回答。但是回答信件已经交给俘虏们了。李奇微上将是怕承认了第四项也就是承认设立委员会,不就是变成默认了第一项的责难了吗。
李奇微上将在等待着情报的速报,但科尔逊准将正忙于拼命地从事回答文件的说明,因此怎么也没有来报告。焦躁不安的李奇微上将这时又发出了如下的电报。
“本职由于得不到贵军之俘虏收容所长对俘虏的最新要求所采取之措施的迅速而正确的报告,正处于非常不利的立场,在发布今后的指令上感到非常的困难。”(5月10日李奇微致范弗里特,总电第68268号)
据此可以感到李奇微上将关于这个事件的理解方法。
但是同样,范弗里特上将和雅温特司令官也一同被安排在不重要的位置上了。这是由于科尔逊准将因要和多德进行联络,就有无杀害俘虏的事实进行问答交涉再次交付回答书信等极为忙碌,没有报告的充裕时间。科尔逊准将以前在担任第1军参谋长时对于俘虏问题一无所知,只是偶尔的知道一些板门店的谈判概要。
科尔逊文件
科尔逊准将送出了第二次的回答书信,但由于俘虏们不予听从,在多德准将的合作之下又送出了第三封回答信件。和最初的回答不同的地方是给与一般的许诺,并且承认了很多俘虏被联合国军杀害的事实,答应履行日内瓦公约。而且把释放多德延期到20时整。
科尔逊准将大体上只是和多德准将商量作出来的回答文件(以下称作科尔逊文件)好象是让俘虏们满意了。除去中止任意遣返因为是所长权限之外的事情,属于不得已的情况外,其他的要求几乎都得到贯彻了。这又是“俘虏们胜利了”。
终于到了演出一幕“东洋人的喜歌剧”(雅温特证词)的主张。他们说因为多德准将是有功的,所以不忍心让他就这么回去。希望明天早晨让他在装饰了花的门前接受了表彰之后再回去。
但是科尔逊准将再也不等待了。热衷于领回多德准将的他,断然地加以拒绝。达到了目的的俘虏们这时头一次让步了。
善后工作
5月10日21时30分,多德准将一个人走着回来了。从被抓起来之后整整过了三天了。一出门就立即被带到某个地方去了。所谓某个地方就是单身牢房。不走运的他这次是被自己方面监禁起来了。
美国公开史料批判说:
“他的不注意的责任是不能免除的。他过于相信俘虏的真心和诚实了。而且在被抓捕之后有对共产分子有利的活动倾向”。还责难科尔逊准将“拿对于共产主义者来说远比俘虏的生命有价值的宣传武器和多德的生命来作交易”。
虽然范弗里特上将为这两个人进行了辩护,但克拉克上将和华盛顿的首脑是作为问题的。这是由于在科尔逊文件中所记述的“本官保证俘虏可以期待将来会受到人道的待遇”这样的描写,会被理解为过去没有受到人道的待遇,“在本收容所里,对俘虏的强制审查或者再度武装已经没有了……这样的记述,由于还没有发布中止对俘虏强制审查这样的正式声明,进行这样的约定不仅是越权行为,而且对以后的谈判会造成显著的不利。再加上完全没有进行再度武装的事实这是轻率地使用了未加考虑的语言,……这样的一些理由。
果如所料,在板门店遭受到了暴风雨般的抗议“使得联合国方面非常的不快”(美国公开史料)。
第2兵站司令官雅温特少将调查了这个事件,报告说多德准将和科尔逊准将“是无罪的”。
范弗里特上将申请对多德准将给以“行政处分”,给科尔逊准将以“申饬是适当的”。这是因为认定多德准将不仅未能适当地处理自身,还向科尔逊准将提出了不合适的建议。美国公开史料记述说:“但是克拉克是严厉的。申报将两个人一同降级为上校,……雅温特也值得申饬。这是由于雅温特领导疏忽之故”。
陆军部采纳了克拉克的意见。俘虏收容所长果然是指挥官的墓地。
关于这个处分问题,克拉克进行了如下的手记。
“听到第8集团军的调查委员会‘判定科尔逊作出了冷静的卓越的判断,不必责难,多德被扣留这件事’这个申报之后,我很吃惊。”
范弗里特是不同意这个判定的,他主张给以行政处分。
不久,从各个方面飞来了十字炮火。华盛顿说要加以更重的处罚、希望将其革职。布莱德雷参谋长联席会议主席等首脑部门甚至考虑应当军法审判”。
处罚虽然完了,但收容所的问题并未根本地解决。另外科尔逊文件使得板门店的谈判明显的不利。虽然华盛顿当局说:“回答是在威逼之下被强迫作出来的”,“科尔逊没有回答这样政治问题的权限”否认了文件的效力,但文件这个白纸黑字的证据资料是俘虏收容所长交出来的,这是不可动摇的事实,因此这就成了中朝方面的唯一无二的最好攻击资料了。
另外,5月13日开始被允许到巨济岛采访的《朝日新闻》的记者,14日以“巨济岛俘虏收容所之所见:墙上写满激昂的标语,向记者团啐唾沫的年青俘虏为题,生动地报导了当地的气氛。
斗争的实情
事件之后,联合国军综合了所有各个方面的情报资料(包括讯问,没收书信)关于这次斗争的来龙去脉得出了如下的结论。接到这个报告的克拉克上将在日记中写道:“发现的事实是在以前的战争中从未见过的现象。共产主义者把战区扩大到俘虏收容所里去了,这是今天不禁惊异之至的”,毫不隐瞒对这种新奇的、顽强而又广泛的战略的惊愕。
联合国军定期情报报告:
1、共产主义者的高级司令部把被敌方收容的俘虏也仍然看做是战斗员,把他们纳入其军事计划的一个环节。
2、收容所内的俘虏也和一般的战头员一样作为相同的组织在苏联的政治委员会之下被运用。
3、共产主义者的高级司令部,……和收容所内的共产主义者领导人之间确立了有效的联络手段,逐一地命令其行动。
4、俘虏们被命令为了在世界的注视中让联合国军司令部为难,也为了给在板门店谈判会场上的共方主张提供根据,而且还为了将联合国军的第一线战斗兵力吸引到后方来,要不顾损失果敢地进行各种行动。
5、俘虏们为配合板门店的谈判,计划和领导了暴动及其他的作战(另外,捕获高级军官这件事是在4月初,也就是一个月之前被命令这样干的)。
领导者的教育和任务
领导者是故意被俘,经过联合国军的手公开地进入到收容所里的,这在前面已谈及过了。他们是由北朝鲜军的最高政治机构政策统制组织委员会(南日将军是其领导者,是和北朝鲜劳动党〈共产党〉政治局委员会同样的组织体,是军内的最高人事行政机关,选拔出来的,是具有最坚定操守的优秀共产党员(联合国军定期情报报告问题汇编)。
被选拔出来的几十名男女,接受了两个月的关于苏联和北朝鲜共产党运动的历史、共产主义理论,军人和一般人的组织法,世界形势和南朝鲜事情,朝鲜将来的革命等的严格教育。
经考试合格,男的为了被俘虏装作斥候和间谍接近联合国军的战线。
另一方面,女的装扮作难民南下。为了援助潜入收容所里的男性朋友,担任和司令部之间的联络,到收容所和俘虏医院里去当职员,或者在其附近寻求职业。
在受教育时被特别强调的一点是“停战谈判定会立刻就结束了,因此各位被扣留的时间会是极为短暂的。联合国军从处于内外形势困难重重的需要出发希望早期停战,为了谋求促进谈判会停止虐杀俘虏(在此之前是进行了如果当了俘虏一定会被杀掉的宣传)。假如各位完成了重任回到祖国来,将被作为朝鲜人民的英雄来叙勋,在大众面前被称赞,并会受到优厚的待遇”。(联合国军定期情报报告“变节的某俘虏领导人的自供”)
而且在具体方面接受了如下的指示:
“如若潜入到收容所里,要把‘北朝鲜军从苏联和中国那里得到了超现代的装备……,士兵的待遇也大大的改善了。政府的高官们对于当了俘虏的人之生活福利寄与深切的关心,回去以后定会受到高度的尊敬和深切的关怀’这些事情彻底地宣传到每一个士兵那里。”
为此,首先要在每一个设施里都要建立基层组织,并将此扩大而让其发展为军事组织,以控制全体俘虏。在此过程中要调查各个俘虏的行动和思想,要报告出于自愿投降的和逃亡而被俘虏的,反对北朝鲜政府的、有向敌人提供了情报嫌疑的人的姓名。另外,为了作为战争犯罪的起诉资料,要记录下南朝鲜警备人员的姓名,查清装作俘虏来刺探俘虏情报的间谍。为此付与对反抗者和违反者经过人民审判加以处断的权限。
如果军事组织建立了,控制能力加强了,就煽动他们进行抗议,举行罢工,进行示威,继而使其发展成为暴动。这时的牺牲者,会作为殉教者被永久的称颂”。
俘虏的组织
这当然是事后才清楚的了,在收容所中设立了总指导本部,它由4个科组成(《远东军定期情报报告》)。第一科负责政治保卫工作,担任党员的获得和人事调查,使其担任何种职务,反情报等项工作,第二科担任组织和计划工作,是负责和内、外部特别是和北朝鲜军首脑之文件联络,组织之保卫,指导集体逃跑。
集体逃跑之指导是:在暴动或者逃跑的时机(有雾的深夜)来到时,由在外面待机的党员(是从在中国或南朝鲜有游击战的经验,或者精通联合国军的武器,或者曾担任过技术性侦察任务的共产党员中挑选出来的,让他们秘密逃出在外面葸集一切的军事、政治情报)奇袭收容所的常设射击设备和哨所而加以占领,夺取武器,破坏武器弹药库来掩护集体逃跑。
集体逃跑成功之后就建立游击基地,焚烧收容所本部、燃料库、粮食及其他补给设施,并切断运输道路。
完成这些任务以后即返回朝鲜本土,少校以上的要报告上级参加游击队。
第三科担任警务,从事领导人和参谋的警卫保护,送来的文件和通信设施的保卫,对反动团体和违反党规者执行人民审判和处刑、收监等 [ 注:联合国军巨济岛收容所的情报汇编在处刑的记载上显然已有所变轻,摘录其主要例子有:1951年11月,一个反共俘虏因在被第66区政治委员长讯问时行使了沉默权的理由,被认为反动,在被小队全体人员殴打之后,又被用帐棚支杆打死了。1951年12月,按照人民审判有3个俘虏被用石头打死了。1952年6月6日,有约1000人的俘虏举行了“自我批判”的陪审有一个俘虏被认定是“杀害了共产党的领导者,想要夺取第85区控制权的一个反共产党主义者”而被宣判死刑。 ] 。
第四科担任鼓动和宣传、负责俘虏的教育工作。
建立好骨干组织后,将俘虏群编成旅和团、营以下和一般的军事组织一样编成了连、排、班。而且还由1500人编成核心战斗部队,装备了下面将谈到的武器。在分散作业时进行激烈抵抗的,就是这个核心部队。
克拉克上将深有所感地说过:
“共产主义者将其行动进行了象历来军队会战一样的周密计划。那时我们了解到了共产主义者的俘虏超越了原来俘虏的概念,是被作为战斗员来对待,作为战斗兵进行活动的”。
被俘虏教会了的事情
7月10日,克拉克上将把南朝鲜南部指定为兵站地区,将釜山的第2兵站司令部改为直属机构。这是为了让第8集团军司令官专心于战斗方面。
但是作为美国来说,从这个巨济岛学到的最大教训,就是军人的义务观。普通在西欧世界是有一句叫做体面的投降这样话的,在尽了责任以后投降并不被认为是可耻,认为在投降的同时就结束了军人的战斗任务。只是被要求事后不要提供情报,为了国家的荣誉应采取光明正大的行动等等。
可是共产主义者的战斗任务,即使进了俘虏收容所也没有结束。只不过是把以前的直接战斗任务改变为政治的军事的支援任务了。美国公开史料评述说:
“只要对目的有价值的话、他们对死者或者负伤也是乐于接受的。……若受到优待,则只是越优待越变得傲慢,越变得不顺从。对他们来说,只有力量和武力才是尊敬的对象,以惊异的眼光注意到了战争观和不同的立场。”
而且就收容所的管理评述说:“拥有高度资质的人才是必要的。指挥官不必说了,甚至就是一个警备士兵,也需要是受过充分的政治教育,具有充分的情报能力和判断力的士兵。不是这样,他们一有空了就会引起纷争,……”,以求打破原有的观念。
关于这个事件,参谋部说:“实际上,巨济岛的俘虏们不仅是刺激了联合国军的神经,而且明显的取得了下列的成果”,对此事件作出了如下的评价。
1、他们结果是取得了吸引住大约1个半师战斗兵力的效果。所幸的是在战线平静下来之后,所以对战局几乎是没有什么影响,但这个暴动要是和1951年的正月攻势或春季攻势配合起来的话,也许会要产生难以预测的结果。
2、在板门店的谈判会场上,我们站到了极为困难的立场上,联合国方面代表的主张力,说服力明显地降低了,中朝方面代表的发言力增强了。
3、对审查的国际支援被削弱了,美国的立场和自信动摇了。
这三项之中,第三项特别重要。实际上在以后所述的俘虏分散作业的时候,曾求得国际红十字会的代表到场。这是考虑若让红十字会代表确实了解了实际情况也可能会给提供一些建议,而且会把联合国方面俘虏政策的正确性让内外各方面都弄清楚。但是他们虽然看到了俘虏的不法行为,但关于如何控制俘虏,如何恢复收容所的秩序并没有提出建设性的建议。不仅如此,反而对联合国方面所采取的兵粮进攻战术和行使武力提出了激烈的异议。特别是强烈谴责了对住院患者行使武力,并且如实地向日内瓦作了报告。理由是“这样的权限在公约里没有规定”。也就是红十字委员会的代表也表明了对审查的疑问。
因为这件事,对联合国方面审查俘虏的“疑惑和猜疑的蘑菇云”涌现出来了,联合国方面变得越发地处于不利的地位上了。
实际上,在英国的议会里就有过“4月的审查方法是不适当的、带有强制的味道……”这样意思的质问,日本的新闻论调对于审查手段是怀疑的,以“这不是按反对强制遣返的韩国的意思搞的吗”这样的论调,怀疑美国的善意(6月3日詹金斯作战部长给参谋长的备忘录)。
疑问
但是虽然说有大约7万人这样一个庞大数字的威力,可是在收容所中的那种连死都不怕的斗争力量的源泉究竟在那里呢。是在发扬俘虏们经常挂在口头上的爱国、爱民族的精神吗?是出于为主义而献身的那种宗教的信念吗?或者是北朝鲜的制度和教育培养出来的民族心吧。也许是在收容所的这里那里被发现的遭受私刑而死的遗体所证明的那样,因集体的压力和胁迫的群众心理所使然的吧。一定是这些中的哪一条发出的能量所造成的,应当深入地研究是心理战的斗争形势这是肯定无疑的。
但是领导这次斗争的是一小撮领导者和支持他们的某些核心分子的力量,这是确实无误的。这从因第76区的崩溃而发生的雪崩现象这个事实(后述)也得到了如实的证明。
另外,这些领导者相信,若是完成任务回去的话,比如说即便是死于非命,也会受到“人民英雄”的待遇,这也是确实的(《俘虏的供述》)。这是死的代价都被约定了。这从变节的领导者不少也能大体看也来吧。
七、余波.残波
釜山收容所
釜山的第10收容所是收容伤病俘虏的医院,可是在这里发生了巨济岛的连锁反当。
在第1、第2、第3小区中收容的大约3500人的患者和看护人员由于拒绝进行审查,还没有被分离为归国者与非归国者。于是害怕知道了多德事件的俘虏们发生类似事件的收容所长鲍斯特克中校企图先发制人强行分离。
5月11日晨,也就是多德准将被释放的第二天早晨,鲍斯特克中校命令患者们转移到新区里去,并通知说:“为了管理上的方便,今后粮食和水只能供应新区”。他计划在俘虏们转移途中询问其意向而将归国者和非归国者分离开,而且将真正的患者和装病潜入进来的领导者隔离开来。但是第1、第2小区的患者们装作漠不关心的样子。
第3小区的领导者提出来如果听从所提的务件就转移,但鲍斯特克中校拒绝了。接着由美军第15团的两个营和两辆坦克包围了收容区,作出了随时都会冲进去的姿态,但患者们轻视地作出了没有看见、没有听见的样子。
11日这一天就这样的过去了,可是没有领到水和粮食的俘虏们这天夜里变得更难管了,他们挂起了在木板上用油漆胡乱写成的标语牌,挥动旗帜,唱着爱国歌曲,开始了示威运动。第3小区在病房周围堆起了砂袋,第1、第2小区好象也做好了战斗(?)准备。
5月12日,鲍斯特克中校用扩音机反来复去地播送命令,并努力地劝导说若转移到新区去将会供给热饭食和香烟,可是“回答只是嘲笑”。而且不断地受到什么“打算要把伤病患者饿瘦”,“虐杀病人”等等的谴责。
这些谴责对于联合国军来说是很厉害的。因为看到只要不行使武力就不会答应“和平地审查”与“和平地转移”,所以进行兵粮进攻,可是遭到俘虏们的“决心饿死”的抵抗,提供了绝好宣传材料的恐惧就出现了。
担忧事态纠纷的范弗里特上将在13日委托几个国际红十字会代表去说服俘虏。俘虏们虽然因这样的劝说变得安静了,但还是不想转移。
于是第2兵站司令官雅温特将军认为与审查比较起来,恢复秩序是先决的,而从尼弗里特上将那里得到了将未审查的俘虏从名簿里削除的许可(因为名簿里没有的俘虏不是交换的对象,所以什么时候都不能回去)。鲍斯特克中校拿这个和国际红十字会代表到场这样援助作为武器,和俘虏们开始了谈判,5月15日和第1小区的领导者缔结了协定。协定是“不进行审查。俘虏们自主地转移到新区去”。
因为第1小区这样未发生事故的转移了,所以认为另外的第2、第3小区当然也会这样的吧,可是不行。俘虏们靠偷偷带进来的粮食和水维持着生命、到底也不肯转移。
这时范弗里特上将决心要行使武力,5月20日,在重复了最后的警告之后,荷枪实弹的步兵冲进了第2小区的院内。
用石头,把头磨尖了的帐棚支杆,打谷用的连枷、铁管、小刀等武装起来的俘虏们呼喊着不同意,骂着侮蔑的语言进行了抵抗,但步兵冷静地行动,使用催泪瓦斯和冲击掷弹将俘虏们穷追到一个角落里,接着一个人一个人的强拉了出来押进了新区。俘虏有1人死亡,29人负伤。美国的损失是1人负伤。
5月21日,第3小区模仿了前者的作法。一到了用力量抵抗的限度,俘虏们就变得从未见过的那么老实了。
分散计划
克拉克上将下决心要把巨济岛的俘虏分散开。这是因为近7万人的俘虏聚集在一起,不知道将来会再发生什么样的事情。虽说还没有拿着象是武器的武器,但7万人这样的力量是能成为想象不到的暴力的。于是任命以勇猛著称的鲍特纳准将(第2师副师长)继科尔逊准将之后作为所长,并调遣在日本待命的第187空降团战斗群和荷兰营、英国、加拿大、希腊连等增援巨济岛,做好了行使武力的准备。
分散计划就是“把7万人的共产俘虏分成三部分,分别收容在巨济岛、济州岛和本土。各收容所设立几个距离800米以上的区,每区各收容4000人。但小区的收容人员以500人为限,并要用双重的蛇形铁丝网加以严重的隔离”。
6月4日,开始了分散作业的试验。以两辆坦克打头的第38团相继冲进了飘扬着北朝鲜旗的第60、第85、第96区,砍倒了旗竿,救出了被死绑着、被殴打过、躺在地上的85个反共俘虏。双方都没有死伤。试验是成功的。
激烈冲突
6月10日,终于开始了正式的作业。鲍特纳准将决定首先从作为战斗堡垒的第76区开始进行分散,命令李学九上校准备转移。俘虏们立刻用小刀、长矛、帐棚支杆(铝制的竹竿那么大的东西)武装起来,进入到围绕着收容监房挖的堑壕里作出了抵抗的姿态。
瞬间,第187空降团的伞兵们冲了进去,用冲击掷弹、催泪瓦斯、刺刀和拳头把俘虏们从堑壕里驱赶出来,拉了出来。
接着6辆坦克冲了进来,把令人生惧的90毫米炮的炮口指向了摆出一副不辞进行格斗气势的300人左右的人群。抵抗于是立即就崩溃了,李学九上校又变成俘虏了。其他的俘虏被塞进了卡车被转送到新的区里,并被采下了指纹,换上了带有新的号码的服装。
在两个半小时的战斗中,有31名俘虏被杀,139人负伤。但据说被杀的31人中的大部分是受私刑已经被杀害了的(第2兵站司令部定期作战报告)。
一搜查第76区,发现了长矛3000根,小刀4500把,火焰瓶1000个,还有无数的棍棒、手斧,卷着有刺铁丝的竹竿、铁槌等。这是学习金属加工技术的俘虏们用废铁和帐棚的支杆加工制造的。
目击了抵抗核心崩溃的第77区的领导者同意了“和平的转移”。在该区中的侧沟里扔着16具尸体。恐怕是遭到私刑的反共主义者吧。以后各个区也都仿照这样来做,从此以后的分散作业是很简单的。美国公开史料评述说:“共产主义者相信的只是力量。不论是反抗还是敌对的精神,只有依靠让其看到实力才能使其崩溃”,以此来求得对于不得已而使用武力的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