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军队的二月攻势·第五
作者:陆战史研究普及会 ·日本
出自————《朝鲜战争》《联合国军再次反攻·第七卷》
出自————《战争通史》
陆军部队的最大弱点在于步行能力差。
—— 蒙哥马利
汉江西岸地区的闪击作战,基本上进展顺利,因此李奇微中将命令中线和东线各部队向北前进,展开围捕作战。
第一节 联合国军的围捕作战
如前所述,在汉江西岸地区的修理山和杨子山的血战正在继续进行的时候,中线和东线的各部队基本上完成了重新编成,在纷纷细雪之中享受着暂时的平稳。这是因为,在战线后方的丹阳和安东地区,以北朝鲜第10师为基干的游击队在继续活动,但除双连隧道的伏击之外,在战线以北20多公里以内没有发现中朝军队。
一、战斗侦察
因此,第8集团军为了不给中朝军队以重新编成的时间,为了使逐渐激烈的水原正面的进攻能够顺利地进行,于1月31日命令美第10军进行大规模的战斗侦察。
第10军以美第2师的第23团战斗群从文幕向砥平里前进,以装甲支队从原州向横城进击。但是仍然没有发现大部队。2月2日,装甲支队进入横城,但只受到了轻微的抵抗。
四周的巍巍群山被皑皑白雪覆盖,在由于几次争夺而破坏殆尽的横城里,感觉不到人的生气。这里是万物都在沉睡的雪的战场。
第二天即2月3日,第23团进入砥平里。这次也只不过是在双连隧道附近遭到了轻微的抵抗。但在向洪川北上的装甲支队正面,敌人的抵抗却逐渐增加了。洪川位于连接汉城——南汉山桥头阵地——杨平——江陵的要道的中央,是通往春川的关口。
支队捕捉到的俘虏属于北朝鲜第2军和第5军。他们说:“在洪川周围,集结有大部队,正在进行重新编成”。这才好容易查明了北朝鲜军队的位置。
但是,北朝鲜军队是在准备攻势,还是完全转入守势?尚不清楚。2月3日,第8集团军决定在以实力解决这个疑问的同时,整顿战线的凹凸部分,并且命令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3军“于2月5日开始进攻,进至洪川北侧一线”。这次作战命名为围捕作战。西面的闪击作战和这次围捕作战如果按计划取得进展,第8集团军就能进至汉江至江陵一线,完成夺回汉城的基本态势。并且估计能够击毁正在重新编成的中朝军队。
二、北进
计划
美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将军由于美第23团确保了砥平里,因而企图包围洪川,但其计划是非常慎重的。
该计划是,以本道为轴心,由西向东并列配置南朝鲜鲜第8师、装甲支队和南朝鲜第5师,对洪川形成包围进攻;美第2师掩护南朝鲜第8师的左侧后;南朝鲜第3师和美第7师(正在重新编成)分别在横城和忠州附近集结,作为预备队。此外,同南朝鲜第3军进行如下配合,即“其左翼师要为掩护南朝鲜第5师的右翼而实施行动。”
之所以多控制预备队,是由于中朝军队的动静尚不清楚,也可能是吸取了在朝鲜东北部积极作战而遭失败的痛苦教训。
进攻
2月5日,围捕作战按预定的计划开始,南朝鲜第5师和第8师在积雪的山地发动了进攻。几乎没有遇到北朝鲜军队的抵抗,精神抖擞的官兵们泄气了。作战的第一天,两个第一线师到达了预定的控制线,准备明天即6日的进攻。这天,在西线上第25师夺取了修理山的440高地,正是期待战局急速发展的时候。
但是,第二天即6日黄昏,两个师好象接触到了中朝军队的主要抵抗线,从7日早晨开始,战斗突然激烈起来了。特别是战线右翼的中朝军队的抵抗,非常积极而猛烈,南朝鲜第5师的右翼和南朝鲜第3军的左翼,这一天一步也未能前进。因此,战线的右翼逐渐后退,而南朝鲜第8师则自然地形成了突出部。
2月8日,强大的北朝鲜军队好象对南朝鲜第5师的右翼和南朝鲜第3军的正面转入了反击,似乎都陷入了苦战。但是,由于是在群山之中,详细情况不清楚。
于是,美第10军以南朝鲜第5师向东实施防御,并且投入担任预备队的南朝鲜第3师令其参加包围洪川的任务。因此,南朝鲜第3师和第8师于2月9日至10日继续实施进攻,但战况一点也没有进展。局部突破成功的南朝鲜军队乘势扩大战果,却上了圈套,突破口根部被封闭遭到了挫折。因此,就地改变了攻守的地位。但是,就整个北朝鲜军队来说,显然仍处于守势,为了加强其防御,可能要反复进行强有力的反冲击。这是因为,同过去曾多次吃过苦头的全面攻势相比较,情况是稍微有些不同的。
过去的航空侦察曾多次发现,在杨平——砥平里以北地区有大部队集结,并有数路纵队从洪川以西地区向东南方向的横城前进。但是,没有摸清楚其意图,所以第8集团军情报部门的看法不一致。敌人的集结和移动,是为了加强守势,还是为了准备新的进攻?都不清楚。但如果同以前发现的西线的中国军队转移到了中线的情况合在一起考虑,可以作出这样的判断:“如果第1军和第9军接近汉江,就很可能是要向其右侧后转入反击”。第1军于2月10日进至汉江江畔,但从强大的中国军队正在确保南汉山桥头阵地的情况来看,作出这样的判断是很自然的。
第二节 中国军队的二月攻势
一、在群山雪原之中
但是,中朝军队的进攻,出乎第8集团军的预料之外,首先在大雪覆盖的横城正面开始了。
2月11日夜里,估计有13个师的中朝军队沿着洪川-横城-原州的轴线,发动了攻势。12日,中朝军队击溃第一线南朝鲜各师;13日在夺取横城和平昌的同时,包围了砥平里。砥平里位于美第9军和第10军接合部的交通会集点,处在威胁着南汉山桥头阵地左侧后的位置上。
对于这次突然袭击,李奇微将军是在这样的方针下指挥作战的,即确保东海岸的南朝鲜第1军地区和砥平里,限制中国军队的突破正面,待其攻势减弱后转入反击。但是,砥平里从13日夜里遭到了中国军队3个师的猛烈攻击,原州正面被突破到堤川以北地区,陷入了危急。而且,位于南汉山桥头阵地的中国第35军于13日夜里开始出击,威胁着水原一带。
原州战线
2月11日夜里,中朝军队的10个师开始袭击横城以北的南朝鲜第3师、第5师和第8师。不顾冰冻的山地,中朝军队吹起军号、哨子,紧跟着准确的支援火力冲击,突破了处于进攻态势的南朝鲜军队的第一线。其攻击的方法,是前面多次讲过的那种夜间袭击的典型。南朝鲜军队进行了英勇奋战,但寡不敌众。到了12日早晨,南朝鲜军队的阵地被分割,或者被各个包围,而且受到了来自背后的攻击。感到危急的美第10军下令后退到了横城南侧一线。但12日白天,南朝鲜第3师的1个团在横城北侧遭到了包围,撤退到南侧的兵力只有南朝鲜第5师和第8师的一部分。原因是那一带的道路被切断了。
2月13日,美第10军以美第2师的主力固守原州,将在横城被包围的南朝鲜军队撤退到了原州。美国公开史料记述这一情况说:“联合国部队土崩瓦解,建制全被打乱了,纷纷企图逃向南方,但道路被切断了,战斗越来越激烈,尸体越来越多。”
当时,在右翼的太白山里,后退到平昌东西一线的南朝鲜第3军腹背受到挟击,左翼师好象也陷入了溃败之中。这是因为,正面受到北朝鲜第3军,背后受到北朝鲜第2军的猛烈攻击。北朝鲜第2军是12月中旬潜入这一地区来的,但仍然保持着很强的战斗力。此外,迂回过原州,进至堤川以北的北朝鲜第5军开始对原州右侧后和堤川施加压力。
另一方面,夺回横城的中国军队继续南进,对原州展开了猛烈的攻击。以美第9团为基干的美第2师开始第3次死守原州。战局再一次出现了同1月中旬完全一样的情况,如果堤川被中国军队夺去,整个第10军就会陷入崩溃的危险。
当时第10军的情况是,美第2师的第23团在砥平里陷入了中国军队3个师的重围,其主力在原州正面遭到中国军队几个师的猛烈攻击;南朝鲜军队的3个师加在一起也只有1个师不到的兵力,所以剩下的兵力只有尚未完成重新编成的美第7师。而且,由于砥平里陷入危机,美第2师师长拉富纳按照命令以文幕(原州西南12公里)正面的第38团增援砥平里,所以在砥平里同原州之间的25公里的正面上,出现了近似无设防的间隙。据估计,如果中国军队不专心致志地进攻砥平里,而将其预备队投入这一间隙,第10军就会崩溃。
面对这一危机,李奇微将军是这样组织指挥的:以第5骑兵团战斗群援救砥平里,与此同时,从美第9军中抽调南朝鲜第6师和英第27旅封锁文幕正面的间隙,以美第7师和残余的南朝鲜部队封闭堤川正面的突破口。因此,第8集团军的预备队只剩下了第8骑兵团,结果后来除期待各部队的英勇战斗外,别无他法了。
在冰封的中线,残酷的激战正在进行,不稳定的战局持续了好几天。但不久,中朝军队的攻击减弱,到2月18日前后其前线的兵力明显地减少了。
还是象第8集团军所预料的那样,中朝军队的攻势只持续了一周左右的时间。美国公开史料解释说:“敌人之所以停止进攻,有两个原因,即一是伤亡惨重,二是为了再补给和重新编成而不得不停顿下来。”作为根据,该史料写道:“中国军队11月在清川江畔发动攻势时,势不可挡,充满信心,而且没有损伤。但是,在2月的攻势中遭到了联合国空军和地面军队的打击,并且受到寒冷、饥饿和疾病的折磨。中国军队的衣服很粗糙,又缺乏医疗能力,而且连休养的场所都没有。如果他们想凭借战场上残存下来的村庄御寒,联合国空军就会连房屋都炸毁。……冻伤和脚癣患者大量发生,……据俘虏供述,十年前军队中常流行的伤寒正在蔓延着。”
在靠后方基地较近的11月前后的作战环境同距离中国东北420公里的北纬37度线一带的作战环境相比,情况是有很大不同的。由此足可以想象出当时中朝军队所处的困难景况。
向水原出击
1月10日,美第25师进到永登浦以西的汉江江畔,这天夜里南朝鲜第1师的侦察队渡过汉江,侦察了汉城以西地区,得到的印象是汉城周围布满了中朝军队。据推测,汉城市内驻有中国第50军的1.8万人,汉城市周围驻有北朝鲜第8步兵师、第47步兵师和第17装甲师计1.98万人;估计“敌人渡过封冻的汉江后什么时候转入反击,尚不清楚。”这支中朝军队在水原以北地区曾被美第25师击败,但13日表现出反击的气势,其炮兵和迫击炮正在对准汉江南岸进行猛烈的射击。
另一方面,对南汉山桥头阵地的进攻仍然在继续进行,美第3师从西面,美第1骑兵师和美第24师从南面进攻,由这座山峰推进到那座山峰,一步步地向前推进。
在这种情况下,13日夜里,南汉山桥头阵地的中国第38军以其主力强行出击,在突破美第3师和美第1骑兵师的接合部后,其一部已逼近到水原近郊。
但是,这一突然的出击,也被美军在日出时开始的炮击和轰炸以及第25师第27团的反击迅速制止了。14日这一天,中国军队丢下了1152具尸体和353名俘虏撤退回去了。
有人认为,这次出击是当时为了保障中线和砥平里的作战顺利进行而实施的牵制作战,但也可能是为了一举击毁进至汉江南岸的联合国军队而进行的强有力的作战。因为,从其出击的规模、时机、方向和作战深度以及汉城地区中朝军队的动向来考虑,只是作为牵制作战有些不好理解。把后面叙述的砥平里血战,看作这次进攻水原的一部分,似乎还容易理解些。
这次意想不到的出击,引起了第8集团军的注意,深感必须尽早摧毁南汉山桥头阵地。因此,美第1军决定以南朝鲜第1师固守汉江江岸,转用美第25师参加对南汉山的攻击。
二、砥平里血战
横城失陷后,原州正面孕育着危机;在突然出击水原的13日夜里,开始了预期的对砥平里的进攻。
美国公开史料评论说:“砥平里的攻防是决定敌人二月攻势成败的关键”,甚至指出:“如果砥平里陷落,第8集团军将全线陷入崩溃。”好象是为了证实这一点似的,对完成确保砥平里任务的美第23团(弗里曼上校)和法国营授予了军功章。
中国军队以3个师的兵力猛攻1个团,其意图确实是很深刻,超出了所谓彻底集中兵力的通常的意义。如果能一举夺取砥平里,那就不但能对正在进攻南汉山桥头阵地的美第9军的右侧后构成进攻的态势,而且还能进到骊州,向平泽和忠州扩大战果。
砥平里环形防御阵地
2月3日,第2师第23团战斗群击溃双连隧道附近的少量中国军队,占领了砥平里,这一情况前面已经讲过了。
砥平里是山谷里无任何奇特之处的乡村城镇,但因其位置是交通要道,所以成了罕见的激战场所。
突出到敌区的第23团当然占领了环形阵地,但其阵地线的大部分设在谷底的山冈和水田里。
这就是说,在砥平里的周围排列着几个比高280米左右的高地,如果把这些高地串联起来,就能构成很好的环形防御阵地。但不管怎么说,其直径有5公里,周围长也有18公里,这么大的范围,以3个营(第1营、第2营和法国营)的兵力是毫无办法的。所以,弗里曼团长选定了与兵力相适应以城镇为中心直径1.6公里的防线。为此,不得不在城镇的西侧把阵地设在水田里,在南面则把阵地设在小山冈上。
于是,团将3个营,营将3个连,连将3个排分别配置在第一线,构成了一条没有间隙的防线。虽然紧缩了环形防御阵地,但周围仍有6公里多,所以为构成没有间隙的战线,除了这样做以外,没有别的方法。这样,团预备队只有配属的特种部队连,各营的预备队也只有1个排,所以采取的措施是炮兵也作为步兵参加战斗行列。
弗里曼团长费尽心机,为了不留间隙,牺牲了防御所不可缺少的预备队。其理由,一想起该团在洛东江畔和清川江畔吃的苦头就足够了。那两次,该团作为师防御的一部分占领一连串的阵地,但由于受到从间隙潜入的敌人的腹背夹击,其第一线突然陷入了崩溃。而这一次,该团距离主力部队有25公里,所以弗里曼团长决定以不留间隙为原则来构筑阵地和配备兵力,可以说这种想法是理所当然的。
该团接受了过去痛苦的教训,挖壕沟,布设防步兵地雷,埋设了照明汽油桶。并且还完成了火炮的试射,建立了步兵、坦克、炮兵之间的通信联络,集聚了充足的弹药,准备了10日份的食品。
尽管存在着预备队少和完全没有纵深的缺陷,但砥平里的环形防御阵地经过10天的准备已经就绪了。
当时配属给该团的火炮有轻型火炮1个营、中型火炮1个连和高射武器1个连;配属的坦克是1个连。
2月13日,美第10军的主力撤出了横城,所以过去处于掩护军左侧后位置的砥平里反而成了明显的突出部。人们都认为,孤立的砥平里遭到敌人的包围,是肯定无疑的。
2月13日早晨,在砥平里环形防御阵地上,同平时一样向四周派出了侦察兵。该团自2月3日到达此地以来,一次也没发现中国军队。但果然就在这天,各侦察兵发现敌人在东、西、北三个方向集结大部队;同时,侦察机也发现有一支庞大的纵队正在从北面和东面接近。此外,为了进行联络而北上的第2侦察连在砥平里以南6公里的曲水场遭到了伏击。
深刻而切实地感到沉重压力的弗里曼团长在担心着向骊州撤退,就在正中午的时候,第10军军长阿尔蒙德少将乘直升机飞来了。他是来了解战备的情况和团长的信心的。
弗里曼团长建议:“尽量先撤退后勤机关,本团于明天即14日撤退为宜。”既然团长没有固守的决心,那就只好如此。阿尔蒙德军长表示同意后飞走了。
但是,收到军长关于撤出砥平里的报告后李奇微司令官却严肃地命令:“即使进行增援,也不得放弃砥平里。”这是因为,如果放弃砥平里,不但会暴露第9军的右翼,使闪击作战的成果化为乌有,而且将失去反击的支撑。于是,阿尔蒙德军长在指示第2师增援第38团的同时,下令固守砥平里。
弗里曼团长放弃以前的决心,立即加强环形防御阵地。将固守砥平里的决心传达贯彻到每一个士兵,以工兵连在指挥所周围构筑环形防御阵地,将坦克加强在第一线阵地上。而且,再一次以地雷和机枪封锁了所有的间隙。
果然不出所料,天一黑就发现有6支火把从望美山上下来。同时,从西面的山谷和北面、东面也有一些火把接近。于是,不一会儿就对团的周围展开了进攻。已准备好的全部火炮(炮24门、迫击炮51门和坦克炮21门)对环形防御阵地周围进行了擅长的弹幕射击。从这一弹幕里钻过来的中国军队,连续地实施突击,勇猛地扑向了环形防御阵地。中国军队的攻击一直持续到15日早晨。下面集中地叙述一下战斗最激烈的G连的防御情况。
G连占领的高地是比高40米左右的起伏平缓的丘陵。其担任的防御正面约800米,各排的正面分别为200-250米;中间的C高地最高,但它只是望美山支脉的末端。第2排的阵地设在水田里,正好能监视着望美山的山麓。但是,战场上是一片白雪。由于雪光,即使距离30米,也能看到单兵的活动。这或许是天命吧。
昼间,希斯连长把72毫米无坐力炮配置在凿开的山路旁边,但一到黄昏就改换为炮兵的重机枪。其原因是担心发射时炮尾风会暴露第1排的阵地。这种改换武器配置的作法,从结果上来看是很有效的。该炮兵的重机枪,作为前哨机枪,作为第1排和法国营前面的侧射机枪,发挥了很大的作用。
插图77:砥平里血战的G连(1951年2月13日-15日)
13日夜间
看到火把不久,在山路上的机枪手就发现水田里有活动的人影,立即进行了射击。不一会儿,中国军队1个班顺着望美山支脉葡匐过来,向第3排左翼的机枪阵地投掷了3颗手榴弹;还有1个班从马山的村落里悄悄地接近过来,向第3排的右翼投掷了手榴弹。时间是22时左右。
第3排排长马克基中尉以电话呼叫正在胡乱射击的班长,提醒他只能在看到敌人时进行射击。因为这是敌人的战斗侦察。果然,几分钟后,中国军队就退回去了。从那以后大约有1小时期间,没有发生任何事情。
23时左右,悄悄地接近到第3排中间部位的少数中国兵突然向莫基德班长的堑壕投掷了手榴弹。负伤的莫基德下士喊着:“马克基中尉,负伤了”,向距离20米左右的马克基中尉的堑壕爬去时,中国兵又对准他投了几颗手榴弹。士兵们开枪打死了这些敌人,所以莫基德下士捡了条生命。马克基中尉一查看,下士负了轻伤,于是平静地对他进行了劝慰。这时,莫基德下士说:“不是什么重伤”,说完就返回坚守的阵地上去了。
不久,阵地下面发出了呼唤“马克基!?的声音。马克基中尉凝目一看,发现有几个人影。觉得有点奇怪,就问旁边的自动步枪手:“那是谁!”回答说:“是敌人!”马克基中尉一投手榴弹,中国兵可能是负了伤而翻滚下去了。
没有多久,迫击炮炮弹开始在阵地上到处落,战场上渐渐喧嚣起来了。中国军队好象感到山路上的前哨机枪妨碍很大,多次对其进行了攻击。践踏着白雪跑过来的人影被照明弹照得很清楚,炮兵的这挺机枪就抓住这一紧要关头连续地进行猛烈的射击,每次都将敌人击退。但是,不久一颗迫击炮弹在凿开的山路中间爆炸,机枪旁边的12个人中阵亡2人,负伤6人。炮兵的埃莱治上尉匆忙召集了10名士兵前去增援,但因大部分都是初上战场,所以其中的半数(5名)途中返回来了。然而埃莱治上尉自己又调换有故障的枪,又往下抢救伤员,又补充弹药,继续进行射击。因此,中国军队进入阵地前干涸的小河之后再没有前进过来。或许因看不到敌人而停止射击,就误认为是消灭了敌人,
约有1个排的中国军队开始对法国营的左翼进行突击。他们在阵地前90-180米的地方整顿队形,上刺刀,吹着哨子和军号一溜烟地往前突进。这时法国兵一鸣手动汽笛,1个班就投出手榴弹,喊叫着一直向前猛冲。这是精神力量的激烈战斗。
埃莱治上尉忘了射击,屏住气息紧张地看着这一情况。但双方接近到20米左右时,中国兵突然改变方向,打乱队形逃散了。这是一分钟内的事情,时间是2月14日凌晨2时左右。
后来到天亮之前,都是一个班左右的中国兵4次进攻了G连。但每次总是以哨子和角笛为信号接近过来,所以能够很容易地将其击退。
中国军队的这种进攻,不仅限于G连的正面,而且对整个环形防御阵地的周围都进行了。G连把它判断为战斗侦察,但不管怎么说,是一种顽强而勇敢的进攻。
这一期间,环形防御阵地内的火炮继续对四周进行弹幕射击,并且按5分钟一发的比例发射照明弹,支援步兵的战斗。这天夜里炮兵发射的炮弹数,平均每门炮250发。
14日昼间
可怕的夜间已过去。中国军队撤退了,战场上已恢复了平静。G连为了防备今天晚上的夜间偷袭,加强了阵地,并且对阵地前面进行了搜索。但是,已经暴露了的自动火器的阵地却没有变换。这就是后来出现苦战的原因。
马克基中尉的第3排埋葬了躺在同第1排之间的鞍部下面的15具尸体。而且好象在河沟里还潜伏有中国军队,所以用火箭筒一射击,就有约40名中国兵慌乱地跑了出来。
因此,当搜索马山上烧后的现场时,发现中国兵丢弃了1挺机枪。这时,马克基中尉遭到了从干草里站起来的中国兵和腿负伤装死的中国兵的冲锋枪射击,但幸免一死。
在前哨机枪阵地上的埃莱治上尉察觉到西面700米处有1个独立家屋,位于法国营的阵地前面。他想这里作为敌人的攻击据点是很合适的,所以发射了黄磷弹,命中第3发时就开始燃烧,15名中国兵出来了。
G连连长希斯中尉同B炮兵连长罗齐诺斯基中尉协商,决定以炮兵加强G连的第一线。罗齐诺斯基中尉想,如果步兵阵地崩溃,炮兵阵地也要崩溃,于是就慷慨应允,并且以20名炮兵人员分别编成两个机枪班和自动步枪班,归希斯连长指挥。希斯连长以这些人员增强了第3排的右翼。但是,G连没有预备兵力,所以协商决定,在希斯连长提出要求时炮兵还要派出40名人员。因此,炮兵连为了以最小限度的炮手及时实施火力支援,决定将过去以3门炮为一组赋予射向改为两门炮为一组,并且分别赋予800密位的射界。这样,只要转动方向机,连的射界(2400密位)就都能射击。
一天之内,该团两次收到空投的弹药。此外,空军对中国军队密集的环形防御阵地南侧的地域,进行了3次攻击。
但是,中国军队未能等空军飞机返航,就断断续续地进行了迫击炮射击。这可能是试射或检验射击。环形防御阵地可以从四周的山上往下看,所以其射击是准确的。
14日夜间
2月14日天黑下来了。不久,南面的空中升起了信号弹,接着又响起了军号声。中国军队的大规模夜间袭击于22时左右达到了最高潮,在后来的3个小时内,第23团反复进行了从未经历过的白刃格斗。团的周围同时受到进攻,但中国军队的主攻好象是在G连正面。
在G连的正面上,信号弹一升起,3挺机枪就从最近的距离上开始射击,中国军队1个班向第3排的左翼冲击,1个排向鞍部突击。
第一线立即开始射击,希斯连长以身边的火力即3门60迫击炮、4门81迫击炮和4门重迫击炮沿着小河沟进行了弹幕射击。但是,G连的正面有800米,所以该弹幕的密度不浓。因此,要求炮兵支援,但第37野战炮兵营正在对望美山山麓的密集部队进行射击,所以未能给予增援。
从稀疏的弹幕里钻过来的中国军队进入鞍部的死角,并且向第1排阵地左翼的机枪阵地投掷了爆破筒。机枪旁边的4个人全部阵亡,环形防御阵地的一角被打开了一个口子。于是,中国军队进入堑壕,缴获了丢弃的重机枪,开始对第3排的右侧进行射击。
第1排排长事先就将其指挥所设在连指挥所的旁边,但战斗开始后也没有搬出小屋去,以无线电台指挥排的中士施密特。当然,他是事先没有经过连长允许这样做的。
第1排的左翼发生了大爆炸。第3排排长马克基中尉不久就开始遭到来自那里的机枪火力射击,心想是不是第1排的左翼阵地丢掉了,便打电话问希斯连长。于是,连长就打电话问第1排排长,而第1排排长又呼叫排的中士寻问情况。但是,施密特中士当时正在阵地的右端对接近过来的敌人进行射击,所以不知道这件事情。因此,为了减少麻烦,他信口回答马克基中尉说:“阵地还在固守着。”
这时,战场上的夜景,在第三者看来用一句话说是非常美丽的。几十条红的或蓝的曳光弹带,穿过第5分钟发射一次的照明弹的空隙,或者平行,或者交叉地在敌我双方的战线上空飞来飞去;跳弹象火花似地消失在半空;双方的弹幕在环形防御阵地内外撒播着闪闪发光的大火花。
22时左右,己方的飞机飞临上空,投掷了3颗降落伞照明弹。战场上被照得如同白昼一般,包围着环形防御阵地的中国军队看上去象黑蚂蚁似的。但是,有一颗降落伞照明弹在155榴弹炮阵地上空飘了30多秒钟,所以反而帮助了中国军队的射击。尔后,中国军队就以迫击炮对我炮兵阵地进行了集中射击,不久又开始以机枪进行扫射。
时间不长,马克基中尉看到有4个中国兵接近到右翼班长后方5米的地方。于是,他就对这位班长大声喊道:“你后面有4个中国兵。快投手榴弹!”但不凑巧,来自鞍部的机枪子弹正在班长的头顶上掠过,所以不能回过头来看。因此,马克基排长立即以自动步枪击毙了这些敌人。
不久,马克基中尉又发现一些中国兵从河沟里出来,似要逼近右翼班。因此,他再一次提醒右翼班注意:“有15-20名敌人正在向你们的右翼正面攻来。”但右翼班仍然因遭到鞍部机枪的压制而抬不起头来。于是,马克基中尉和传令兵又一次进行射击,但因能见度差而效果不佳。中国兵低着头躲避纷纷掠过头顶的子弹而迫近,并开始向班长的堑壕投掷手榴弹。班长和一名士兵无法坚持而跑出掩体,又跳进马克基中尉和传令兵的掩体里。被骑在头顶上的马克基中尉憋得受不了。大声斥责:“走开。回到你的岗位上去!”但班长不愿走开。经过再三地斥责,班长勉强地跳了出去。但刚一跳出掩体,肩膀就被打穿了。
在这期间,中国兵向班的堑壕投炸药包,进行压制,终于夺取了马克基排的右翼第一线阵地。而且,有一个中国兵悄悄地接近马克基中尉的掩体,投掷了3颗手榴弹。马克基排长身边的传令兵负伤了。拿着自动步枪的马克基中尉击毙了这个中国兵,并且紧接着又对爬上来的中国兵进行了射击。但这支自动步枪每次发射到第10颗子弹时就因退壳不良而出故障。于是,马克基中尉就一边用小刀取出卡住的弹壳,一边继续射击。但是,后来小刀掉到地上,在夜暗中没有找到,这支自动步枪就不能使用了。这时,中国兵已悄悄地靠近到3米左右,可能是为了投手榴弹,突然抬起了上半身,环视着周围。马克基中尉立即以手里的卡宾枪击毙了中国兵。时间已快到23时了。
第3排左翼的情况怎么样,一点不知道。但右翼班已被击溃。马克基中尉感到需要增援,由于电话很早就不通了,立即命令上等兵马丁跑步去连部报告。
希斯连长按照商定的办法,请求炮兵连进行增援、补给弹药和派遣担架。炮兵连连长立即向各炮班下达指令,几分钟后就集合了15名士兵。传令兵领着他们来到了阵地。于是,马克基中尉就下令夺回右翼班的阵地,但在企图越过棱线时因遭到阻击而未能达到目的。不久,由于碰巧落下来的迫击炮弹,1人阵亡,1人负伤。这样,增援来的炮兵人员就一个不剩地象往下滚的一样跑下山去了。
这时,担心马克基排战况的希斯连长,正巧从山麓往上攀登。他叫炮兵人员停住,鼓起勇气带他们回高地。但这时已夺取鞍部两侧台地的中国军队开始从横方向进攻马克基排的阵地,所以希斯中尉带领的这一群人又往山下跑去了。希斯中尉以连炮兵指挥所都能听到的声音命令他们回来,但没有1个人回来。于是,希斯中尉下到山麓,抓住正在蹲着的两个士兵的后脖梗,大声斥责说:“回到高地上去。与其在这里死,不如登上高地去死!”但炮兵人员一点也不想动。不管怎么说,在希斯中尉命令攀登的那个马克基中尉的高地上,中国军队发射的曳光弹象一串串红宝珠似地飞去,手榴弹和迫击炮弹的硝烟弥漫着阵地,所以第一次上战场的炮兵人员这样畏缩不前,不是没有道理的。时间是2月15日零时30分左右。
在炮兵指挥所听到希斯中尉喊叫声的埃莱治上尉,大声呼唤集合士兵,但没有人走出堑壕来。因此,埃莱治上尉在火炮阵地上跑了一圈拉出10名士兵,并且带领着他们向第1排阵地的左翼跑去。这里是不久前中国军队以缴获的机枪进行猛烈射击的地方。但这时,中国军队好象已经转移了。埃莱治上尉很容易地进入这个阵地,一检查放在那里的A-1机枪已被毁坏了。于是,埃莱治上尉就把炮兵的12.7毫米重机炮移过来,并且配备了人员。这样,一度被中国军队夺去的阵地就全部夺回来了。
不久,埃莱治上尉因担心高地的右方即凿开的山路方面的情况而沿着棱线一转移,就听到吵吵嚷嚷的声音,并看到顶上土堆附近有几个人影。而且,还听到中国兵用于识别的长尾林鸮似的很低的哨声。心想糟糕!但已经晚了。第1排的阵地全被中国军队占领了。没有办法,只好就地趴下。但几分钟后,听到在冻结的雪地上爬来的声音。跷着脚往土堆方向一看,眼前正碰到同时跷着脚看的中国兵。埃莱治上尉立即扣动了扳机。距离很近,伸手就能够到对方的胸部。接着又击中了后面另一个人的头部。但是,第3个人投过来的象墨水瓶那样大的手榴弹在身边爆炸了,被爆炸气浪打倒的埃莱治上尉滚落到山脚下去了。肩部感到剧烈的疼痛。自信负了重伤的埃莱治上尉向炮兵指挥所走去了。
在这期间,马克基排的阵地从其右翼开始,逐渐受到蚕食,和马克基排长在同一掩体里的一等兵印蒙也左眼负了伤。全排剩下的主要武器,只有奥泰森的机枪了。
奥泰森的确打得很好。他变换位置,改变射击方法,阻止了沿着望美山支脉爬过来的中国士兵,并且边鼓励身边的步枪手,边击退了敌人的多次攻击。但是,上午零时许,悄悄迂回进来的两个中国兵向正在射击的奥泰森的阵地投了两颗手榴弹。因此,全排剩下的唯一的机枪也停止了射击。奥泰森在战斗中下落不明。
由于奥泰森的机枪突然停止射击,马克基中尉就派克拉克中士前去察看,原来是“机枪阵地被摧毁,敌人从左翼班和中间班之间的间隙冲进来了”。马克基排长立即给左翼班班长本奈特下士打电话,命令他以班的部分兵力堵住突破口,并且再次派出传令兵去请求增援和补给弹药。
这时,希斯连长追赶着从山麓归来的炮兵人员回到了炮兵指挥所,并且一边大声喊着“爬上那个讨厌的高地”,一边召集炮兵的人员,但集合到他周围来的士兵又都走了。正在不知所措时,收到了马克基排长要求增援的报告。突然醒悟过来的希斯连长,终于决定向营长请求增援。因为,营长事前曾劝戒不要盘算着增援的问题。爱德华营长立即派出增援,但是,只有预备队排的一个班。
在增援班急速前进期间,马克基排左翼的本奈特下士带领几名士兵对突入的敌人进行手榴弹攻击,并把他们打退了。但是,中国军队也在军号声中反复进行了多次冲击。在这场混战之中,本奈特下士继续奋勇战斗,狙击了正要吹第二遍号的敌军号手,迫使敌人停止了冲击。但不久,他被手榴弹炸掉了手指,接着肩部负了伤,后来头部又中了炮弹片。这时,电话发生了故障,因此马克基排长同本奈特下士失掉了联系。
凌晨2时左右,增援班到达了,所以希斯连长立即下令夺回鞍部。于是,增援班就在克拉克中士的引导下冲向鞍部。他们刚一到达高地下面就遭到了射击,所以立即进行了还击。但是,中国军队占优势。在10分钟左右的互相射击过程中,增援班全都伤亡了。
在此期间,中国军队的进攻仍然在不间断地进行。其进攻方法,不是象过去日本军队的夜间袭击那样企图一举夺取一个高地的激流式的突击,而是从一个堑壕压制另一个堑壕的蚕食式的突击。到凌晨3时左右,中国军队夺取了第1排和第3排的大部分阵地,向炮兵阵地和连指挥所发射了大量迫击炮弹和用机枪等的所有武器进行了射击。
这时,在左翼的水田里占领着阵地的第2排,还没有受到攻击,但好象误认为第3排左翼的C高地已被敌人夺去,就将其右翼班撤到后面去了。因此,以前在本奈特班的左正面有效地进行过侧翼防御的机枪也变换了阵地,结果,第3排左翼的兵力就立刻减弱了。马克基排长派克拉克中士前去查看,左翼班还剩下三、四个人,弹药和手榴弹也所剩无几。就连马克基排长也不由得在电话里说:“克拉克,中国军队想干掉我们!”老练的克拉克中士回答说:“嘿!我们在被干掉以前,尽可能地多干掉他们一些。”
这样,从23时到凌晨3时,G连丢失了阵地。始终坚守着阵地的第1排只有施密特中士以下几个人,第3排只有马克基中尉以下6个人。马克基中尉把幸存人员召集起来,将剩下的手榴弹一齐投向四周后,放弃了拼命守卫的高地。
反冲击
希斯连长报告丢失了阵地,爱德华营长立即发出命令:“给你派增援,无论如何要把阵地夺回来!”如前所述,该环形防御阵地没有纵深,因此一个蚂蚁洞也会造成整个环形防御阵地的崩溃。爱德华营长决定紧急派出剩下来的营预备队的全部兵力,但因该预备队只有F连的1个排(欠前增援的1个班),所以只好依靠弗里曼团长进行增援。然而,团的预备队也只有特种部队连了,而且敌人对西侧水田里的法国营的进攻也非常猛烈,所以弗里曼团长对是否派出其全部兵力,也犹豫起来。结果,团长派出增援的兵力是特种部队连的1个排和1辆坦克。爱德华营长将这两个排交给作战助理卡齐斯中尉指挥,紧急派往G连。
卡齐斯中尉到达G连的时间是3时30分左右。这时,希斯中尉正在将所剩无几的本连人员和炮兵人员匆忙召集起来,并且利用横穿盆地中间的土堤,构成了新的阻击线。但是,炮手仍然留在炮兵阵地上,并且作好了抵近射击的准备。
同希斯连长取得联系的卡齐斯中尉刚做好反冲击的准备,追赶来的特种部队连连长硬坚持说:“特种部队排是团预备队的一部分,没有理由接受团长以外的人的指挥”,而不服从调动。听到这一突然事件而感到吃惊的爱德华营长派出了情报主任拉姆斯巴格上尉,但拉姆斯巴格上尉从营部出发时,已经接近凌晨4点了。这时,G连的正面上仍然不断地响着枪炮声,但团的环形防御阵地的其他正面上比较平静。
拉姆斯巴格上尉抄小路紧急赶往G连连部去,看到M-16自行高射机枪被抛弃了。这辆M-16自行高射机枪是一、两个小时前增援给G连的,但因过于着急赶路而掉进路侧沟里去了。卡齐斯中尉正在这辆M-16自行高射机枪的后面等待着拉姆斯巴格上尉。
卡齐斯中尉诉说他的困境:“特种部队连连长硬说,‘把特种部队排配属给G连是打乱了指挥系统;要他们排参加反冲击,从以往的训练来看是不合适的’。所以,毫无办法。”有的人即使在非常的情况下也墨守平时的规章和习惯,不愿意适应情况的变化。这位特种部队连连长,可以说就是个典型。
拉姆斯巴格上尉同希斯连长进行了协商,把派遣给G连的混合射击增援部队召集起来,配备无线电台;并且将迫击炮阵地变换到身边,迅速地进行了反冲击的准备。
拉姆斯巴格上尉决定,以5分钟的迫击炮射击和两挺机枪压制目标高地,以特种部队排(36人)夺回原第1排的A高地,以F连的1个排(28人)夺回原第3排的B高地。上尉之所以没有请求炮兵和重迫击炮射击,大概是由于敌我双方的距离太近的缘故。
迫击炮开始以130米的射击距离进行火力准备。从第1发炮弹开始就命中目标,两挺机枪对棱线进行了扫射。但不久,中国军队的迫击炮弹幕包围了反冲击部队和迫击炮阵地,F连的排长以下6人负伤。在反冲击的气势因而受到削弱的时候,又出现了另外的干扰。那位特种部队连长突然喊道:“迫击炮停止射击!”迫击炮手把特种部队连长的话理解成命令,立即停止了射击。因此,攻击的气势一下子低落下来,士兵们都跑散到比较安全的地方去了。
特种部队连长说,这是担心炮弹不够而不自觉地大声喊叫的。在战场上,谬论多的人常常会出现这种言行。
拉姆斯巴格上尉生气了,借口后送伤员而赶走了特种部队连长。他重新进行了火力准备,喊道:“来,上去吧!”亲自站在最前头。
攻击排一边端枪射击,一边踏雪向前跑,一、两分钟后就开始登山。拉姆斯巴格跑在最前头。有的地方雪深及膝,而且很滑,攀登很困难。爬到半山腰时,有几发迫击炮弹和十几颗手榴弹在斜面上爆炸了,不一会D高地上的两挺自动火器对正在向A高地攀登的特种部队排进行侧射。这是自动步枪和轻机枪的射击,但在拉姆斯巴格上尉来说,尚未搞清是D高地上的法国兵误射的,还是已夺取D高地的中国兵射击的。一条连续的光和断断续续的光线,延长到正在以三角形队形登山的特种部队排的底边。有几名人员负伤了。但是,三角形队形最前头的人员仍然大声喊着继续往山上攀登。
不久,他们又遭到来自正后方的射击。原来是赶到的坦克兵认为占领高地的是法国营,贸然断定向他们射击的可能是敌人,便以车载机枪进行了射击。实际上,卡齐斯中尉已经向坦克兵传达了攻击计划,刚提醒他们没有命令不准射击,而坦克兵则好象对卡齐斯中尉说的“D高地由己方军队坚守着”的话印象很深。卡齐斯中尉立即跑回去制止坦克射击。但在这20至30秒钟期间,反冲击部队又出现了几个新的伤亡。然而,特种部队排的先头却唉呀唉呀地喊着登上了A高地。
另一方面,向B高地前进的突击排遭到了来自水田里原第2排阵地上机枪的侧射。排长因为只想到左边的水田里有第2排,所以感到震惊,但倾耳一听,很明显地是中国军队的机枪声。于是,就引导迫击炮对其射击,但几次射击也未能压制住。后来一查看,这里构筑有全新的掩盖阵地。这证明中国军队在修筑火力工事方面是很巧妙的。为此,突击排几乎全部伤亡,突击没有成功。
这时,登上A高地的特种部队排的几个人扯着噪子喊道:“已经占领顶峰了,快上来!”但在这以前,特种部队排有三分之一的人员负了伤,拉姆斯巴格上尉的脚也被手榴弹破片打伤了,所以对山顶的增援好象进展得很不顺利。拉姆斯巴格上尉正检查自己的脚,希斯连长就从那边走过来了。为了代替脚脖子受伤的拉姆斯巴格上尉指挥反冲击,希斯连长携带着无线电台往山顶上爬去。
拉姆斯巴格上尉包扎完了伤口刚开始登山,就发现一名士兵用一只手拉着伤员的脚往下走。上尉立即制止了。这是因为,他不愿意由于一个伤员而减少一个健康的士兵。但仔细一看,这个士兵的一只胳膊只耷拉着一块皮。上尉一边挥手让他撤下去一边问:“拉的是谁?”士兵回答:“是中尉,是希斯连长。被打中了胸部。”
原来是,希斯中尉在棱线上刚一露面,就碰到了同样跷脚站起来的中国兵。他急忙想取下挂在肩上的卡宾枪,但因背无线电台的皮带缠住了枪而拿不下来。结果,被打中了胸部。幸好不是致命伤,但在战场上稍有疏忽就会丧失生命。
在高地上,特种部队排的十几名士兵同潜伏在反斜面上的几十名中国兵争夺棱线。特种部队排的士兵发挥其拥有的精神力量,以射击、投手榴弹和突击努力扫荡敌人。但中国兵一步也没有后退。不久,几名伤员从高地上滑下来,接着在几秒钟内又有四、五名士兵下来了。拉姆斯巴格立即制止他们下来,但留在山顶上的只有他们几个人,怎么也坚持不住了。拉姆斯巴格上尉也跟着下到了山脚。这样,第一次反冲击就结束了。
好容易走到进攻出发线的拉姆斯巴格上尉,命令卡齐斯中尉在土堤上设置阻击线,但集合起来的士兵很少。攻击B高地的F连的一个排,共有28人,其中22人负伤,1人下落不明,只剩下了5名士兵。特种部队排的情况也是这样。卡齐斯中尉将伤员收容在G连指挥所的农民家和炮兵的补给帐篷里,派出少数的健康兵对其进行掩护,等待着可能走下高地前来攻击的中国军队。
但是,中国军队既没有从高地上进行射击,也没有从高地上下来。因此,卡齐斯中尉认为己方部队还留在那里,并且带着一名士兵向A高地步去。这时天已开始朦朦亮,正是所谓的黎明前的黑暗。两个人登到顶峰时,一名中国兵站在棱线上吹军号。很快就有十几名中国兵集合在这位军号手的跟前。卡齐斯中尉下了拼的决心。但中国兵既没有射击,也没有投手榴弹。卡齐斯中尉悄悄地返回来了。途中遇到了3名伤兵。这是在B高地上最后的3个人。于是,他们把伤兵收容在农民家里,这次由一个人去侦察B高地情况。但B高地上只有中国兵。
卡齐斯中尉一回到指挥所,他特意构筑的阻击线已经崩溃了。护送伤病员回来的特种部队连长大声喊道:“在这样的地方,不能进行防御,赶快从这个盆地里撤出去!”另一方面,拉姆斯巴格上尉刚报告反冲击失败,爱德华营长就命令说:“得到了特种部队连主力的加强,一定要守住现在的阵地!”但这时,在指挥所周围和土堤阻击线上已经没有健壮的士兵了。而且A高地和B高地上的中国军队,从天亮起,开始对这个盆地进行扫射。幸运的是,这时埃莱治上尉已经费尽心血把从侧沟里拉出来的M-16自行高射机枪修理好,拉姆斯巴格上尉在其掩护下把全体人员撤退到了E高地。但因此,却为收容留在G连指挥所和炮兵帐篷的伤病员演出了令人感动的、壮丽的活剧。准备遭受损失来收容伤员的部队,是坚强的部队。
炮兵魂
步兵退下来了,但炮兵连长决心留在土堤上保卫火炮。他要求以3辆坦克和M-16自行高射机枪给予支援。不久就迎击了从A高地和B高地上跑下来的中国军队。
但是,中国军队不顾伤亡地分若干群越过A、B、C高地,朝着炮兵阵地蜂拥而来。这时,有位军官一发出“开始射击”的口令,6名炮手立即从土堤上跳起来冲向炮位,连续发射了6颗黄磷弹。发射的声音和爆炸的声音能同时听到,突然急射的炮声在砥平里周围的山谷里回荡着。白烟和火焰在A高地和B高地的山麓升起,中国军队的攻击突然停止了。
15日昼间
天很冷,但盼望已久的太阳升起来了。践踏过的雪地上散发着血腥味,荒凉的秃山上只有寒风在呼啸。
但是,对于官兵们来说,天亮就是上帝的援救。全体官兵都感到“得救了”。因为,中国军队通常是天一亮就隐藏起来了。但是,这次却不同,中国军队在天亮以后仍然占领着A高地和B高地。爱德华营长得到了特种部队连和B连的增援,综合运用步兵、坦克、炮兵和飞机的火力,极力进行了攻击,然而多次正面攻击都没有取得效果。在这里,中国军队也坚决进行了防御。因此,爱德华营长于16时30分左右命令4辆坦克进至下岘北侧,对望美山西麓进行了炮击。进行了十四、五分钟的炮击后,中国军队出现了动摇的样子,不久就开始瓦解了。这可能是因为,这时后述的柯罗姆贝茨支队已经到达下岘北侧了。这天晚上开始下的5-6厘米厚的积雪,埋葬了丢弃在A、B、C高地周围的数以千计的中国兵的尸体。
几点看法
关于这次战斗,美军的教材对遭到不顾一切伤亡的进攻时的精神准备、反冲击的时机、地点、兵力和部队的协同动作等问题,叙述了一些看法,仅摘录其要点如下:
1、阵地的一角被敌人突破后,指挥官必须固守突破口翼侧,利用支援火力和纵深阵地削弱敌人的进攻锐势,减缓其速度,最后挫败其进攻。……
过早的反冲击,会受到攻势正猛的敌人的攻击,……或者说在敌人的力量还没有减弱时实施攻击,容易陷入失败的困境。过迟的反冲击,敌人就会挖掘堑壕,进行重新编成,因而不易奏效。……
决定反冲击的兵力,必须了解当时情况下敌我双方所有的因素,……不到必要时不能投入全部预备队。然而,“派孩子从事大人的工作”则是最愚蠢的事情。
2、步兵班在突击中最能发挥其真正作用。……班要互相配合进行战斗。但是,班只有在对其他士兵、班长和排长给予完全信任时才能完成最高任务。
3、第503野战炮兵营B连的部分士兵发生了应该谴责的行为,这不能以缺乏经验为理由进行处理。要求他们在临时的而且是没有见过的指挥官的指挥下,做好过去从未做过的事情,也是没有道理的。
参加战斗的埃莱治上尉,是一位出类拔萃的人物。炮兵必须作为步兵使用的情况是很多的,因此炮兵必须进行步兵的训练,并且还要象步兵那样进行编组。
三、柯罗姆贝茨支队
2月13日早晨,砥平里告急,李奇微将军发出命令,即使派兵增援,也要固守砥平里。这一点,前面已经讲过了。根据这一命令,13日下午,美第2师第38团战斗群经过双连隧道向砥平里前进。该战斗群也在461高地一带遭到了伏击。第38团奋勇战斗,但战况毫无进展。中国军队采取的措施是,首先切断增援,然后包围了砥平里。
14日下午,李奇微将军得知第38团的突破遇到困难后,立即命令美第9军援救砥平里。正如前面所说的那样,这是因为第10军仅在原州正面就已经竭尽全力了。被选为援救部队的是作为军预备队集结在骊州南侧的第5骑兵团。军长穆阿少将给柯罗姆贝茨团长 [ 注:柯罗姆贝茨上校于1950年10月北进时,在开城西北侧边进入白善烨将军第1师的作战区域,边主张要取得北进的优先权,并且在平壤抢到白善烨师的前头去了,是一名令人遗憾的猛将。 ] 的任务是:“前进到曲水场附近,准备进攻,突进砥平里,为第23团开通补给路线,增援该团的作战。”
之所以规定在曲水场以南进行攻击准备,是由于从13日下午以来向砥平里前进的第2侦察连在那里遭到了阻击的缘故。
柯罗姆贝茨支队由第5骑兵团的全部兵力、第70坦克营A连的两个排、两个野战炮兵营(其中1个是105榴弹炮)和1个工兵连组成,并且伴随以第23团用的卫生连和补给队。
但是,穆阿少将感到坦克兵力太少,又紧急增加了第6坦克营的D连。当时,穆阿少将命令D连“要在30分钟以内出发,听从柯罗姆贝茨上校指挥”,D坦克连出发的时间是在接到命令的28分钟后。没有收到预先号令的坦克连能够在30分钟以内向预料会发生激烈战斗的战场出发,其轻便的机动能力是令人钦佩的。
2月14日17时,穆阿军长命令支队出发。这是因为,正以双连隧道附近实施攻击的第38团受到反包围怎么也顶不住了。支队迅速渡过汉江,在漆黑的夜里借着雪光继续北进,午夜零时左右一到达曲水场,城南端的桥梁就被破坏了。支队占领了环形阵地,等待着工兵修复桥梁。这时,在北方5公里处的砥平里环形防御阵地上,正好是希斯中尉的G连将要被突破的时候。
坚固的防御
2月15日早晨,支队的前卫部队刚出发,就遭到了来自曲水场两侧高地的猛烈射击。第5骑兵团并列第1营和第2营,在两个炮兵营(36门炮)和航空火力支援下,从上午开始进行了猛烈的攻击,但毫无进展。美国公开史料说:“中国军队的抵抗是很坚决的。”而且,侦察机报告:“在曲水场北侧集结着大部队。”因此,柯罗姆贝茨上校认为,象现在这样,不可能在黄昏以前到达砥平里,于是决定编成装甲支队沿道路突进。该装甲支队共拥有23辆坦克,只加强了L连和负责在地雷场开辟通路的4名工兵,企图突破敌人正中间的6公里隘路。道路比双连隧道还差,是单车线的乡村路,两侧耸立的望美山和注邑山,被大雪覆盖着,下岘是很深的凿开的山路。从山势来看,也是实施伏击的有利地形。
弹雨之中
L连连长帕莱特上尉和D坦克连连长希阿兹上尉制定的计划如下:
1、D连(装备M-46坦克)担任先导。这种M-46坦克能原地转弯,而且其装甲厚,火炮口径大(90毫米加农炮)。第70坦克营A连(MA-76G)担任后方警戒。
2、步兵(160人)分别搭乘中间的15辆坦克。坦克一停止前进,步兵就下车在道路两侧展开,保护坦克和工兵。对搭乘坦克的步兵的指挥命令,由L连连长以无线电台发出,坦克车长进行传达。对空机枪由步兵操作。
3、为了收容步兵的伤员,让卡车跟随前进。但是,如果卡车不能前进时,就隐藏在路旁,等待着支队的返回。
当初,支队长想以弗里曼团(第23团)用的卫生连和补给运输队伴随装甲支队前进。因为,单以装甲支队即使突破敌人阵地,也不能用于援救活动。但是,从地形和敌情来看,又感到勉强;便给弗里曼上校打电话说:“补给运输队似乎很不想去。我想只用装甲支队突进,你看这样可以吗?”回答说:“不管辎重队来不来,反正你们要来。”
15时,装甲支队做好了出发的准备,等待着航空火力突击。第二辆坦克由4名工兵乘坐,第五辆坦克由柯罗姆贝茨乘坐,第六辆坦克由帕莱特上尉和决心同行的第3营营长特莱西乘坐。搭乘的步兵,平均每辆坦克上为11人。
15时45分,战斗轰炸机沿前进道路的攻击刚一结束,纵队就开始北进了。第一线的两个营继续全力进攻,牵制敌人;联络机在其上空盘旋担任联络、引导射击和侦察等任务。坦克行进纵队的车间距离为50米,所以长径约1500米。
先头坦克临近曲水场南端的桥梁时,为慎重起见停止前进,就在这时突然遭到了迫击炮的集中射击,同时两侧高地上的机枪也象下雨似地扫射过来。由于最初这一连串的射击,搭乘坦克的步兵有数人负了伤。坦克对雪丘上看得很清楚的机枪进行了炮击,并且开始以机枪扫射棱线;但搭乘坦克的步兵,与其说是为了保护坦克,不如说是为了保护自己而躲到附近的隐蔽处去了。
柯罗姆贝茨上校一边用坦克里的无线电台继续说:“打死了几百名中国兵”,一边指挥坦克射击。但总这样也不是办法,而且敌人的火力也稍有减弱,所以又下令继续前进。于是,坦克开始前进。但因事前没有告诉步兵,所以包括两名军官在内约有30多名步兵被丢下了。
通过曲水场的村庄时又遭到了猛烈的射击,所以停下来同上次一样进行了还击。而且,同上次一样又没有事前告诉步兵,结果又有更多的步兵被丢下了。通常,搭乘坦克的步兵为了避开敌人集中射向坦克的枪炮弹和为了阻止敌人近战打坦克,要散开在坦克外围30至50米远的地方。所以,如果坦克事前不发出预告就出发,步兵当然无法搭乘。当时,连帕莱特上尉也差一点被丢下。这样,在坦克行进纵队从曲水场北侧出发时,搭乘的步兵总数已减少到70名左右。被丢在曲水场北侧的特莱西营长以下的60人,分成几个组回到己方部队的战线上去,而特莱西中校以下几个人却当了俘虏。
在距离下岘的凿开的山路4公里之间,坦克行进纵队几乎不断地遭到射击,搭乘坦克的步兵伤亡越来越多。由于敌人的射击非常猛烈,希阿兹坦克队长几次想停下来以火力压制两侧高地。但柯罗姆贝茨上校每次都命令说:“不能停。越停,伤亡就会越增大,只能边走边射击!”因此,坦克纵队就继续边射击边前进,但边走边射击,似乎很难命中目标。在发里、玉钩和石谷附近遭到了近战攻击。抱着炸药包或爆破筒的中国兵从河沟里一跃而上,或者从村庄的后面突击过来,但都被搭乘坦克的步兵击毙了。帕莱特连长也从坦克上打死了敌人的3名突击队员。
终于到达了最后的难关。这里就是下岘一带的凿开的山路。这段凿开的山路,长约135米,两侧是10至12米的断崖。正因为这里地形险要,位置有利,所以中国军队企图在这里拼命阻止坦克纵队前进,这是理所当然的。
第一辆坦克一接近凿开的山路,就遭到了迫击炮的猛烈射击,接着反坦克火箭筒的1发炮弹命中炮塔,排长以下3人负了伤。4名工兵乘坐的第二辆坦克一进入凿开的山路,火箭弹和爆破筒就在坦克的两侧爆炸了,一名工兵被从车上震了下来。希阿兹队长搭乘的第四辆坦克遭到反坦克火箭筒的射击而爆炸,除了驾驶员卡尔霍恩下士以外,车上的全体人员都阵亡了。如果这辆坦克在凿开的山路上抛锚,整个坦克纵队就无法通过。驾驶员卡尔霍恩下士非常沉着,他注意观察中国军队的战斗情况,发现中国军队也正在对它进行瞄准射击。他把开始喷火燃烧的坦克加大发动机的转数,通过山路后退到路边停了下来。据事后调查,中国军队的反坦克火箭筒,是缴获的美制90毫米火箭筒。但是,中国军队为什么没有在这段凿开的山路上埋设地雷呢?这一点尚不得而知。
在凿开的山路上面的中国军队,边看着下面的坦克,边向下投掷炸药包,发射火箭弹,投掷地雷。坦克行进纵队在这里也遭到了“印第安式的笞刑”。坦克队队长阵亡了,所以没有人发出命令。但各坦克都能很自觉地互相掩护,已通过去的坦克向后面压制山路上面的敌人,后面跟随的坦克掩护前面的坦克通过山路。这样,整个坦克行进纵队都通过了凿开的山路。但是,令人可怜的是搭乘坦克的步兵。有几十名步兵在坦克通过这段凿开的山路时被打下去了。此外,一边收容伤员,一边在装甲支队最后尾跟进的卡车,也奇迹般地伴随到了这里,但轮胎被打穿了。有几名伤员转移到前面的坦克上去,但十几名伤员都在这里下落不明了。
好容易才通过了下岘的坦克纵队,看到了正在炮击望美山的己方部队的坦克和在山野雪地上处于溃败状态的中国兵。于是,坦克纵队立即停下来,好象发泄过去的积愤似地对这些中国兵进行了扫射。
百万援军
17时,坦克行进纵队进入砥平里的环形防御阵地。在敌人中间突破6公里用了1小时15分钟。坦克纵队没有补给运输队和救护连伴随,而且自己携带的弹药几乎都打光,所以战斗力已近于零了。但是,环形防御阵地内的官兵们好象得到了百万援军似地放心了。因为,在准备全部牺牲的苦战之中,没有比等来援军更胆壮了。
但是,搭乘坦克的步兵和工兵却是非常悲惨的。出发时计有165人,但进入环形防御阵地时只剩下23人,而且其中有13人负伤。两次停下来,共约丢掉90人;在这一个多小时的突破过程中,总的损失是,阵亡17人、下落不明19人、负伤40人,共计76人。在从曲水场到下岘的“印第安式的笞刑场上”的损失率达66%以上。
返回
同弗里曼团长取得联系的柯罗姆贝茨团长,在为现在应立即返回,还是等明晨返回的问题而伤脑筋。必须立即返回的理由有两个。一个是弗里曼团的轻武器弹药极度缺乏,的确担心能否击退当夜的夜间袭击,所以应该及早地引导补给运输队,而且好容易从敌人中间突破前来增援的装甲支队的弹药也已经所剩无几,即使停留在环形防御阵地里也起不了多大作用了。另一个是环形防御阵地里的伤员必须紧急后送,而且途中丢下的很多搭乘坦克的步兵,也将希望装甲支队迅速返回而在敌人区域里等待着。
但是,到日落之前只有一个多小时了。装甲支队即使立即返回,也要在靠近黄昏时才能出发,而且已经溃乱的中国军队必将会缩小包围圈,实施伏击。
那样,各辆坦克就会在夜暗中失去互相间的联系,很可能成为中国军队进行近战攻击的香饵。因为,昼间象老虎似的坦克,夜间只不过是一只小猫。而且搭乘坦克的步兵也都没有剩下。在立即返回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之间左右为难的柯罗姆贝茨上校感到非常苦恼。特别是一想到伤员们可能是寒夜里在路旁以一刻千秋之感期待着装甲支队的归来,他就万分悲恸,感到受到了作为指挥官的良心的鞭打。但是,从昼间的经验来看,没有步兵的掩护和空中支援的坦克纵队要想突破那段凿开的山路和山涧的一条路,是根本不可能的。于是,柯罗姆贝茨上校饮泣吞声地决定明天早晨返回,并且将22辆坦克配置在环形防御阵地的外围,等候着敌人的夜间袭击。
日落后,在环形防御阵地的四周发射了照明弹,照亮了一片白色的战场。但是,中国军队没有进攻。中国军队象退潮似地散去了。
2月16日上午9时,柯罗姆贝茨装甲支队做好了返回的准备。但因不停地下雪,视界为100米以内,可能得不到空中支援和炮兵支援,所以只好延期出发。11时左右,雪好容易停了。装甲支队重新整理队伍。这时,柯罗姆贝茨上校以忧闷的表情对集合起来的步兵和工兵命令:“愿意搭乘者可以搭乘”。但是,愿意搭乘的,只有L连连长帕莱特上尉一个人。
于是,商定让炮兵的观测机时常在坦克纵队上空飞行,一有要求便对纵队的正上方进行近炸引信射击,然后就出发了。但同预料的相反,中国军队连一名士兵也没有了。
一回到曲水场,柯罗姆贝茨上校就立即掩护着补给和卫生辎重队再次返回砥平里环形防御阵地。满载着补给品的25辆载重卡车和19辆救护车开进了环形防御阵地,并且在黄昏的时候,满载着伤员的救护车纵队和7辆载重卡车又从砥平里出发,平安无事地向南开进了。
帕莱特上尉驾驶着吉普车寻找本连的伤员,并且收容了躲在隐蔽处等待救护的4名重伤员。伤员们即使现在也象对待父亲那样地敬慕帕莱特上尉。
这样,砥平里的激战结束了。回想起来,自去年即1950年10月末中国军队介入战争以来,联合国军击溃中国军队真正的进攻,给予毁灭性的损失,固守住自己阵地的战斗,这还是第一次;而中国军队竭尽全力的进攻遭到失败,这也是第一次。当然,这次战斗是对中国军队神秘的攻击力动了手术。
但是,对于柯罗姆贝茨支队的这场战斗有很多批评。《在朝鲜的战斗行动》一书的作者R·A·古盖拉说:“要在长达15公里的起伏很大的山地,突破真正实施防御的敌人,用一天的时间到达砥平里,这种命令本身就有问题,……而支队所付出的巨大牺牲,就是对其基本计划不正确,在实行过程中又缺乏协同的责难。”他还指出:“在那样的情况下,即使一个人也不能让他搭乘坦克,……如果以支队的炮兵和环形防御阵地的炮兵给予支援,装甲支队就能以自己的机枪掩护自己,……步兵和坦克之间缺乏协同,简直是不可想象的。”
但是,如果柯罗姆贝茨上校拘泥于通常的进攻方法,砥平里环形防御阵地将会成为什么样子呢?尽管在实行上有很多问题,但在战场上认为必须做的时候就应当做。
四、北朝鲜方面的资料
中朝军队的二月攻势,是当时中朝军队动员了可以使用的大部分兵力进行的。
当时,中国军队在朝鲜的兵力是9个军30个师,但在长津湖畔和咸兴地区作战的第9兵团(辖第20军、第26军和第27军)的12个师还正在移动和重新编成之中,第50军在
水原地区被击垮,所以他们可以使用的兵力为5个军。这5个军中,第40军和第66军进攻原州正面,第39军围攻砥平里,第38军固守南汉山桥头阵地和向水原出击,损失多的第42军作为预备队控制使用,所以就决定动员其能够开动的全部兵力参加这次二月攻势。
此外,北朝鲜军队将其几乎全部兵力的第2军、第3军和第5军用于对平昌—堤川一带的突破。所以中朝军队的进攻兵力达25个师以上,其规模同新年攻势几乎没有什么变化,是很强大的。但其运用的战术却有很大的不同。新年攻势,可以说是全正面平推,与此相反,这次二月攻势非常明显的是将兵力集中用于攻击一点。也就是说,在看来是主攻的中线集中了北朝鲜军队的7至8个师和中国军队的6个师进攻南朝鲜军队的4个多师;以3至4个师集中进攻美第23团孤立的砥平里;以3至4个师从南汉山桥头阵地实施出击。
很多人认为,一般来说中朝军队的二月攻势是为了延长战争而进行的局部性的反击,或者是为了固守三八线而争取时间。但从其规模、进攻方向特别是主攻与助攻的关系、主攻的深度和罕见的控制第二线部队(似乎是因攻不下砥平里而停止投入部队)等情况来看,却不能这么断言。特别是,进攻联合国军阵地,从火力对比来看收支不能相抵,所以企图把联合国军引诱出来使其处于运动状态,并乘其态势不稳定之机以遭遇战方式将其击败。这从火力对比同地形的关系来看是理所当然的战术,也可以看成是对釜山的念念不忘。
北朝鲜公开史料,大部分都没有谈到这方面的情况,对中国军队的任务即在砥平里的殊死战斗也没有涉及到,但对其引诱反击的情况做了如下的说明。
北朝鲜公开史料
“在战线的中部和东部,美第10军和南朝鲜第1军、第3军从1月28日开始发动进攻。我军在同中国人民志愿军联合部队(编注:以下简称中国军队)的密切协同下,……把敌军引诱到了横城以北地区。2月6日,在这个地区的朝鲜人民军向敌军进行了反击,大量围歼集中在横城的大批敌军,在横城以北地区阻止了敌军的活动。结果,敌人在横城以北地区形成了突出部。朝中人民军部队从第4战役开始以来,为了在有利的条件下给敌人以强有力的打击,保存了巨大的后备军,只以少数的兵力进行了防御作战,结果,不仅保存了主力,还保障了他们的休整,创造了能够向敌军进行强有力的反击的有利条件。这样,就在洪川以南地区组成了朝中人民军部队的反击集团。”
“1951年2月11日,朝中人民军部队,在横城以北48公里的战线上同时转入了反击。”
“朝中人民军部队从东面猛烈打击敌军,2月13日挺进到横城东南地区;中国人民志愿军从西北面向横城地区的敌军进行了攻击。”
“2月13日,朝中人民军部队包围横城地区的敌军,展开了围歼战,从11日到13日的战斗中,毙、伤、俘敌军1.21万多人。敌人遭到迎头打击后,……逃退到了原州一线。”
“配合横城地区反击战的平昌以北地区的人民军联合部队(编注:指前述的北朝鲜第2军),向顽强抵抗的敌军加以打击,使敌军向南退回40多公里。此外,中国人民志愿军部队固守杨水里(汉江和北汉江的会合点)南部的汉江桥头阵地达11昼夜,有力地支援了横城地区的我军反击战。”
插图78:第四、五次战役图(1951年1月25日-6月10日)
结束语
中朝军队在山野雪地上展开的二月攻势,就这样将几万名勇士的尸体埋在白雪里而告结束。这次攻势,虽然抑制了联合国军刚开始的再次反攻,并且在其战线上造成了凹凸不齐的状况,但仍然未能分割联合国军导致运动战,而且付出了很大的牺牲。
李奇微司令官跑遍了血腥的山野,再次努力实施战斗侦察,查明中朝军队的困境,于是就及时组织了真正的攻势即拦击作战,准备夺回汉城。他所采取的战术是,不给中国军队以休整和重新编组的时间,如果遇到进攻敌人想进攻到那里就让他进攻到那里,当其扩展到极限时,予以打击。
下卷《转向阵地战》将记述的内容有联合国军的几次攻势、麦克阿瑟被免职、中国军队的春季攻势、停战谈判的开始与转向阵地战、谈判的破裂与战火的复燃和讨伐战线后方的游击队,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