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克阿瑟一意孤行·第五十三
作者:贝文·亚历山大 ·美国
出自————《朝鲜:我们第一次战败》
出自————《战争通史》
联合国军推进到三八线后,为杜鲁门政府开辟了向中国人提出停火的机会。一切又恢复到了先前的状态,联合国军司令部不是退回到了三八线,而是推进到了这条分界线。这样,即便不是处于主导地位,但至少从实力上也可与共军进行谈判。
杜鲁门总统决定发表一项公开声明,意在表明联合国军司令部愿意考虑停火。3月19日,参谋长联席会议与国务卿艾奇逊和国防部长马歇尔就国务院拟订的声明草稿进行讨论。在此后的几天里,该草稿在联合国一些成员国中传阅,以了解他们对该草稿的看法,并获得他们的支持。
在不影响美国有关台湾和红色中国加入联合国的立场的前提下,美国人在草稿中再次提出停火。不过,杜鲁门政府和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停火至少为政治解决朝鲜问题提供了很大可能,而战争也有可能就此结束。
杜鲁门打算指出,除了解放南朝鲜,尤其是解决南北朝鲜统一问题和在整个朝鲜建立一个自由国家这些目标外,联合国的其他目标均无需再流血便可实现。正如施纳贝尔在其有关朝鲜战争头一年政策研究中所指出的那样:“实际上,我们在请求中国共产党人停火,并希望能同他们就一些悬而未决的问题进行协商。中国人同时也得到了警告,那就是如果他们拒绝谈判,联合国部队将被迫继续进行战斗。”
3月20日,参谋长联席会议致电麦克阿瑟,提醒他注意事态的变化。电文中说:“国务院正草拟一项总统声明,由于联合国军已肃清了南朝鲜大部分地区的侵略者,现在联合国准备讨论解决朝鲜问题的条件。联合国坚持认为,应进一步进行外交努力,以便解决朝鲜问题。在联合国军主力越过三八线向北推进之前,这将需要时间来判断外交上的反应,并将可能进行新的谈判。国务院认为三八线已失去了军事意义,并已询问过参谋长联席会议,你应具有什么样的权限,以便在今后几周内得到充分的行动自由,确保联合国军的安全,并继续与敌人保持接触。希望你发表意见。”
麦克阿瑟在复电中对其行动受到限制提出抱怨,并就未能攻占北朝鲜一事做了一番毫无道理的解释,其实谁也没有特意要他这样做。麦克阿瑟对参谋长联席会议提出的具体要求置之不理,他回答说:“建议不要再给联合国驻朝司令部进一步施加军事方面的限制。已有的限制不应再增加。对我空军和海军行动范围的限制已造成我方军事失利,同时也造成了敌我地面部队数量上的悬殊。由于受到种种限制,我军既不可能扫清北朝鲜的部队,也不可能做出大的努力来达到这一目的。我现在下达的命令首先是基于我军的安全考虑,同时也完全符合国务院提出的两点内容。”
这就是问题所在。麦克阿瑟明白美国正在设法谋求停火,并努力探寻同盟国的意见。美国总统正打算通过电台传递给中共一个信息,主动提出和平与一项和解措施。结束战争的时机似乎已经成熟。
3天后,麦克阿瑟将军在不向美国任何人打招呼的情况下,擅自发表了一项声明。这是有史以来,一位战区司令官蔑视上级指令,违抗他所效忠的国家的既定政策的最露骨的一种行为。
麦克阿瑟的声明是在远东时间3月24日公布于众的。声明中,他除了篡夺美国总统的大权以外,还使用傲慢和轻蔑的字眼来贬低中国人,说是如果红色中国不求和,战争将会继续扩大,他的话在北京看来,不啻是一道最后通牒。
麦克阿瑟在声明中宣称:“即使现在联合国部队的行动受到种种限制,红色中国也因此获得了相应的军事优势,但事实证明红色中国完全没有能力以武力来征服朝鲜。”他转而又指出:“根本问题实质上仍是政治问题,因此,必须在外交领域里寻求解决问题的办法。”他接着说:“因此,敌人现在必定已痛切地认识到:一旦联合国决定改变其宽容的态度,不把战争局限在朝鲜地区,而把军事行动扩大到中国沿海地区及其内陆基地,那么红色中国注定会在军事上面临迅速崩溃的危险……然而作为一名军事指挥官,不用说我会随时准备在我的权限之内与敌军指挥官在战场上进行会谈,努力寻求一切军事途径。以不再流血的方式实现联合国在朝鲜的政治目标,而这些目标任何国家都没有理由提出反对。”
麦克阿瑟找到了一种破坏杜鲁门和平倡议的方法,并付诸实施。尤其当众多盟国一齐询问美国是否已改变其政策的时候,杜鲁门实在无法提出这一倡议。
尽管麦克阿瑟矢口否认自己曾有意提出一项国家政策,但证据确凿,难以抵赖。他是在为扩大对中国的战争进行辩护。他知道杜鲁门政府反对扩大战争,而且看到总统新的倡议会将那扇大门关上。他在获悉总统计划的几天之后,向中国发出了最后通牒。这种极大的巧合的确忽视不得。
麦克阿瑟在其备忘录里称他的声明是以“一名战区司令官的局部观点”发表的“例行公告”。他说以前他曾两次提出要敌军投降,而华盛顿方面未曾“提出丝毫异议”。不过,他却只字不提那两次声明发布的时间是在去年的10月1日和9日,也就是联合国军进攻北朝鲜的前夕,而当时他是奉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指示发布声明的。
麦克阿瑟3月24日擅自发表的声明实际上是一位战区司令官令人难以置信的犯上行为。正如杜鲁门后来所写的那样:“政府曾三令五申不得就外交政策自行发表任何声明,这是一种完全无视命令的行为,这是在公然违抗我作为总统和总司令下达的命令……”
杜鲁门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指示麦克阿瑟遵守总统有关发布声明的指令。参谋长联席会议也向麦克阿瑟发出了以下重要电报:“总统指示你应注意他在1950年12月6日下达的命令。考虑到1951年3月20日向你发出的指令,你今后发表的任何声明都不得违背12月6日命令的内容。总统还指示,如果共军领导人在战场上要求停战,你应立即将这一情况报告参谋长联席会议,以听候指示。”
麦克阿瑟亲手毁了自己的地位,这似乎难以置信,可就在1951年3月15日麦克阿瑟越权发表声明之后不久,即3月20日,他又在给众议院中少数派(共和党)领袖小约瑟·W·马丁的复信中再放厥词。马丁在3月8日致函麦克阿瑟将军,希望他能够支持自己有关在战争中使用中国国民党军队的观点。在此之前,麦克阿瑟也曾多次向杜鲁门政府提出同样要求,但均遭到拒绝,而且每次政府都向他解释,利用蒋介石的部队会引发政治问题。然而麦克阿瑟在复信中不但表示同意马丁的看法,而且再次提出他那众人皆知的论点,即杜鲁门政府的政策是以牺牲亚洲来偏爱欧洲。在复信中,他批评有限战争的战略,并用那句“没有任何东西可以代替胜利”。的话来作信的结尾。这句话经他反复使用,已理所当然地在公众心目中成了麦克阿瑟本人的代名词。到了1962年,麦克阿瑟又将这番话讲给了西点军校的一班毕业生听:“你们的使命依然是固定不变的,明确而又神圣的,那就是打赢我们的战争……必胜的信念,要切实认识到,战争中只有胜利,任何东西都不可代替胜利。”麦克阿瑟就是这样表现他自己的战争理念的,即战争要打到底,要打到全面胜利,要打到敌人无条件投降。这和克劳塞维茨的战争观截然相反。克劳塞维茨认为战争是国家政治目标的延伸,只有为国家的利益,才有必要继续进行战争。因此,麦克阿瑟要把战争打到底的观念只会有悖于美国在朝鲜战争中的国家政策。朝鲜战争显然是为有限的国家目标而进行的,而不是要美国卷入一场与中国为敌的、结果难于预测的全面战争。
一位战区司令官竟给众议院中的反对党领袖写出这样的回信,简直令人难以置信。麦克阿瑟对美国保护台湾和支持中国国民党这个远东最具爆炸性的政治问题大发议论,这无疑将自己置于杜鲁门政府的反对派手中。麦克阿瑟该不会对马丁后来的行为感到吃惊。4月5日,马丁在众议院宣读了麦克阿瑟的复信,这无异于向公众宣布麦克阿瑟反对政府的政策,这样,麦克阿瑟在这场争执中的立场便首次公布于众。麦克阿瑟要求扩大在亚洲的战争,而种种迹象表明,共和党人,尤其名义上是孤立主义者的共和党人,为了攻击杜鲁门和艾奇逊,正在利用麦克阿瑟。不过,麦克阿瑟在信中提及的问题也促使政府决定在随后的参议院委员会听证会中将这场战争的目的这一问题提出来。
4月6日,杜鲁门在他的办公室召开会议。到会的有国务卿艾奇逊、国防部长马歇尔、特别助理W·哈里曼和布莱德雷将军。杜鲁门要他们回答一个问题:如果麦克阿瑟继续违抗他的指令,应该采取何种行动。哈里曼表示:应解除麦克阿瑟的职务。马歇尔则认为:应慎重行事,给他(麦克阿瑟)一些反思的时间。布莱德雷表示:麦克阿瑟应被革职,但参谋长联席会议应首先就此进行讨论。艾奇逊主张罢免麦克阿瑟,但他同时指出,这会在政府内引发一场最激烈的斗争。艾奇逊向杜鲁门建议:应按照他所有文职和军职顾问们深思熟虑的建议行事,并应得到他们“坚定不移”的支持。他还敦促布莱德雷和马歇尔在不考虑总统意见的前提下,与参谋长联席会议充分讨论这一问题。
杜鲁门并没有表态,只要求他们4人在当天晚些时候相互协商,并准备于次日,即4月7日,星期六,再与他进行磋商。当天下午,这4位高级顾问在马歇尔的办公室里讨论了将近两个小时。他们虽提出了几点意见,但仍没有得出结论。不过他们建议杜鲁门在下一周,即4月9日前,不要作出任何决定。星期六上午,他们把这条建议转告给了杜鲁门总统,恳求他利用周末与国会两党领袖进行商谈。
星期日下午,布莱德雷召开了参谋长联席会议,参谋长们均出席了会议。4个小时以后,这几位参谋长,用柯林斯的话说,“个个神情严肃,面带忧伤”地走进了国防部长马歇尔的办公室。马歇尔逐个询问了他们的看法。柯林斯认为总统有权拥有一位与自己见解更为一致、更积极响应总司令意愿的司令官。谢尔曼也觉得总统应有一名“我们可以信赖而且可靠的”司令官。参谋长们均认为麦克阿瑟应该免职。
4月9日,星期一上午,艾奇逊、马歇尔、哈里曼和布莱德雷再次来到总统办公室。杜鲁门告诉他们4人,他已在周末与国会领导人就此事进行了磋商。现在他想听听4位顾问的意见。布莱德雷回答说,参谋长联席会议认为麦克阿瑟应该免职。马歇尔表示赞同。艾奇逊和哈里曼也强调要罢免麦克阿瑟。杜鲁门随即宣布了他的决定:麦克阿瑟将被解除指挥权。也就在此时,总统才向这4位表露,3月24日,麦克阿瑟发表声明后,他就已决定要罢免麦克阿瑟。
谁来接替麦克阿瑟呢?布莱德雷和马歇尔认为非李奇微莫属。杜鲁门对此表示同意。会后,马歇尔和布莱德雷立即召见柯林斯,命他准备草拟致麦克阿瑟、李奇微和詹姆斯·A·范·弗利特中将的电文,范·弗利特此前已被确定在必要时接替李奇微。
一个时代行将结束。自第一次世界大战以来,麦克阿瑟这位美国军界声名显赫的人物,38岁时就在一战中担任美第42师(彩虹师)的旅长职务,是美国英雄榜中伟大而杰出的人物。就在不到7个月前,他所指挥的仁川登陆曾使他的事业如日中天。而在去年11月24日,由于他执意进攻中共主力部队,自己的军事声誉在政府和军界领袖中已被玷污,此时他已被击倒,并非因为他军事上的失败,而是因为他政治上的无能。尽管他才华横溢,光彩照人,但他不知怎的却忘记了美国政治制度的本质,即所作的决定,不论是对是错,多半是在政治上达成一致或妥协的结果,而且多半要经过一个政治过程,而该过程的基础是民主选举的代表,任何偏离这一过程的言行都将威胁到美国的政治平衡。麦克阿瑟对错与否并没有差别,问题在于他单方面自行制定政策,在美国的政治制度之外行事,因而使自己陷入孤立无援的境地。在美国,身居要职而自行其是的人往往不可避免地会陷入孤立,而这种孤立也防止这些人和可能成为独裁者的人攫取更大的权力。
但是,麦克阿瑟被罢免一事的确使美国人民深感震惊,也使大多数西方人感到震惊。公众对麦克阿瑟背信弃义,盗用总统名义提出和平建议,并破坏总统有关停火计划的所作所为一无所知。只有少数人了解麦克阿瑟曾两次中了中共部队的埋伏,在军事上铸成大错。同样,赞成还是反对使用中国国民党部队的理由对某些美国人来说也深不可测。同意政府主张的人对麦克阿瑟在此事上的一意孤行以及他拒绝接受美国官方立场也知之甚少。最后,麦克阿瑟在回复马丁的信中就此事所做的回答则把自己完全推到了杜鲁门反对派的阵营之中,而他被革职也必将产生党派性影响。对那些不了解详情的美国人来讲,这件事多少带点政治上勾心斗角的色彩,同时人们也多多少少把事关美国安全的决定同政治需要联系起来。尽管这完全是一种假象,但在1951年,由于政府内部纷争激烈,麦克阿瑟给马丁的回信似乎表明他支持杜鲁门的反对派——共和党人,而这又使本可澄清的问题变得朦胧不清了。除此一切外,战争期间免去一位战斗英雄的确令美国人深感不安。
艾奇逊向杜鲁门总统提出的建议是明智的。若不是总统得到了所有文职和军职要员们强有力的支持,那么此事对政府在政治上造成的伤害将是致命的。现在杜鲁门已经得到了支持,而麦克阿瑟阵营中的所有领导人,不管愿意与否,都退出了麦克阿瑟将军的阵营。因此,在华盛顿这些领导人当中也存在极大的担心和焦虑,这件事以及整个这一批人都应该谨慎对待,免得有人落伍,走出坚强的杜鲁门阵营。因而,4月10日,星期二,下午,几位要员再次在杜鲁门办公室碰面。总统新闻秘书约瑟夫·肖特奉命准备一份新闻稿,宣布罢免麦克阿瑟的职务,布莱德雷则协助起草这份声明。
政府也已制定出一个计划,以尽可能谨慎的方式通知麦克阿瑟本人。根据计划,当时正在远东的陆军部长弗兰克·佩斯将这一通知带到东京美国大使馆麦克阿瑟的住处,时间安排在东京时间4月12日上午10点(华盛顿时间4月11日晚8点)将军动身前往第一大厦之前。
4月10日,华盛顿时间下午3点左右,杜鲁门接到并签署了命令。他把命令交给艾奇逊,由艾奇逊通知驻釜山的穆乔大使,再由大使把命令转交给佩斯,而当时佩斯正和李奇微一起呆在前线。接到命令后,佩斯要飞往东京,将命令当面交给麦克阿瑟。然而,国务院使用的商务通讯设备出了故障,佩斯未收到这则电文。当时,就在佩斯还在前线的时候,新闻秘书肖特告诉布莱德雷将军,不知怎么搞的,《芝加哥论坛报》已风闻免职一事,准备在次日上午刊登这则消息。布莱德雷立即前往布莱尔大厦通知总统,总统当即决定使用军事通讯系统,将命令直接传达给麦克阿瑟。他还指示尽快举行一个记者招待会。于是,在4月11日凌晨1点钟,一个不同寻常的时刻,记者们获悉了这个消息。遗憾的是,政府精心安排的计划却弄巧成拙,这使麦克阿瑟得到了公众更多的同情。
在记者招待会前大约一小时,总统的命令通过军用通讯线路传达给了麦克阿瑟本人。这条由布莱德雷署名的命令这样写道:
我奉命将杜鲁门总统的以下指示转达给你:作为美国总统和美国武装部队总司令,我有责任撤消你作为盟军最高司令官、联合国部队总司令、远东总司令和美军驻远东指挥官的职务,并对此深感遗憾。请将你的指挥权立即移交给马修·B·李奇微中将。你将有权发布必要的命令以完成你所选择的归国旅程。下一道电文将对你的免职做出解释,也将同时与此命令一起公布于众。哈里·S·杜鲁门(签字)。
“下一道电文”是这样的:
我深感遗憾地得出结论,道格拉斯·麦克阿瑟五星上将在与其官方职责相关的事务中已不能全心全意地支持美国政府及联合国的政策。鉴于宪法赋予我的特定责任以及联合国委托给我的其他责任,我已决定必须变革远东司令部。因此,我已解除麦克阿瑟将军的指挥权,并任命马修·B·李奇微中将为他的继任人。
对于国家政策的问题进行充分而热烈的辩论是我国自由民主立宪制度中一个至关重要的因素。然而,重要的是,军事指挥官必须以我们的法律和宪法所规定的方式遵守下达给他们的政策和指令。在紧要关头,这种考虑尤其必要。
麦克阿瑟作为我国最伟大的司令官之一的历史地位已经完全确立下来。国家要感谢他在担任要职期间为国家所做出的杰出而特殊的贡献。为此我重申,对于他的问题,我为我不得不采取的行动感到遗憾。哈里·S·杜鲁门(签字)。
尽管杜鲁门通过军事通讯系统这个对于政府来说最快捷的手段来传达命令,但商业通讯机构却仍抢先将这条消息发往了东京。在麦克阿瑟接到正式电报之前,华盛顿记者招待会的结果已在东京的电台播放出来。麦克阿瑟将军的一名副官听到广播后,打电话给麦克阿瑟夫人,正是麦克阿瑟夫人第一个把革职之事告诉了他。
李奇微将军也是首先从一位记者那里获悉此消息的。当时,那位记者询问他是否应该接受祝贺。这条消息经官方证实后,李奇微立即乘坐陆军部长弗兰克·佩斯的“星座号”座机飞抵东京。“星座号”要比李奇微自己的B-17飞机快得多。他到达羽田机场后,就直接赶赴第一大厦。麦克阿瑟立即在那里会见了他。李奇微后来写道:“当时,我怀着人类自然的好奇心想看看他在自己的高级职务被断然解除之后,情绪上受到了什么影响。他的情绪完全正常、泰然自若、不动声色、稳健自如,对即将接替他职务的我十分友好、热情相助。他含蓄地提到了自己被突然解职一事,但在他的口气里丝毫没有流露出任何伤心和怨恨。我想,对于一位正处于事业巅峰的职业军人来说,这必定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而他却能够如此镇定地承受这一切,外表上根本没有任何震惊的迹象,这本身就是对这位伟人适应力的崇高颂扬。”
麦克阿瑟到机场与李奇微进行简单告别。然后,李奇微又乘坐佩斯部长的四引擎“星座号”飞机飞回朝鲜,好将自己的指挥权移交给范·弗利特将军,范·弗利特将军本人当时正飞往朝鲜。佩斯的驾驶员应该飞到大邱的K-2机场,那是一座规模较大的军事基地,设有一条供大型飞机使用的跑道。不幸的是,飞行员误把飞机降落到一座供轻型飞机起落的简易机场上,而且飞机还差一点与山相撞。当飞行员意识到飞错了机场时,急忙采取了制动措施。飞机一头扎进了稻田里,四只轮胎也爆裂了。
与范·弗利特交接之后,李奇微返回东京,直到麦克阿瑟离开东京后,他才搬进了帝国饭店。李奇微说:“出于对我的老司令官的礼貌,我尽量远离他的司令部。”麦克阿瑟于4月17日返回美国,抵达旧金山。在那里,他像英雄一样受到了热烈欢迎。将军从西海岸继续其行程,于4月19日午夜后不久飞抵华盛顿,马歇尔部长和参谋长联席会议成员们前去迎接。欢迎的人们几乎被旁观者所淹没,他们甚至冲过了限制绳。当天晚些时候,麦克阿瑟在一次国会联合会议上侃侃而谈。这是一个微妙时刻,但民主党人不想把这次会议开成国会的一次联合会议。因此,这不是一次正式的官方盛会,而是对一位杰出英雄表示的礼貌。麦克阿瑟引用一首古老的战地军歌来结束自己的演讲:“老兵只是知趣的走开,而他们决不会消亡。”之后,经音乐家们重新配乐,这首歌曲在美国国内再度风靡一时,但在朝鲜却没有引起人们很大注意,那里的年轻士兵正面临死亡。麦克阿瑟接着到了纽约,他在那里受到了盛况空前的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