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敌人·第四
作者:哈罗德·G.穆尔 ·美国
约瑟夫·盖洛威 ·美国
出自————《我们年轻时曾经是战士》
出自————《战争通史》
控制中央高地者得南越。
——越南军事格言
中央高地是一个风景优美的地区,其沿海地区人口稠密,有白色沙滩、平坦的稻田和纵横的沟渠。高地的中部是丘陵地带,地形高低起伏,山脚下总有溪流经过。再向西去就进入600~900米高的内陆山区,法国人在这些山区建起了他们的咖啡种植园和茶园。在1965年时,南越的中央高地是美国特种部队绿色贝雷帽部队所控制的地区。然而,早在军队和法国人到这里之前,这里是许多不同部落的蒙塔格纳德人的家乡。每个蒙塔格纳德人部落都有自己的语言和领土。他们的祖先原来生活在中国南部,约2000年前被驱赶到中南半岛的山区和马来群岛等地,有些甚至被逐至印尼的某些岛屿。从青铜器时代到20世纪,这些蒙塔格纳德人部落的生活方式几乎没有什么变化。
蒙塔格纳德人仍然以刀耕火种的方式从事农业生产。先在浓密的莽林中砍伐掉灌木荆棘,然后把土翻一下就种上玉米、木薯和甘薯等农作物。山坡的表土很薄,长了三四年农作物,土质就贫瘠了,这时,蒙塔格纳德人就会放弃原来的庄稼地,到别处开荒辟地。蒙塔格纳德人群居在以茅草覆盖的高脚长形房屋里。他们一直躲避居住在低地的越南人。越南人鄙视并粗暴地对待蒙塔格纳德人,叫他们野蛮人。蒙塔格纳德人对越南人满怀仇恨,为了以牙还牙,他们心甘情愿地跟外国人一道打越南人,先是为法国人打仗,后来为美国人打仗。这些蒙塔格纳德人都是一些勇敢、忠实而厉害的佣兵,在他们的家乡地盘打仗非常得心应手。
具有传奇色彩的第19号公路是穿越中央高地的主要交通和补给线。该公路东起港口城市归仁,向西连接高地的首府波来古,再向西就一直延伸至柬埔寨境内。第一骑兵师的基地安溪恰好在归仁和波来古的中间,到这两个关键城市的距离各约60公里。
我们到达越南后不久,我带着普洛姆利士官长和一个持霰弹枪的卫兵驾驶着吉普车从安溪沿19号公路向西开了16公里,进入一个无人地带,在PK15号标志杆前停了下来。11年前“越盟”在那里打了一场极其猛烈的伏击战,歼灭了法国陆军第一百机动兵团的大部分人员。我们漫步在这个战场,看到一块弹痕累累、高约2米的方尖石碑,碑上用法文和越南文刻着两行字:“一九五四年六月二十四日,法国和越南的士兵为了各自的国家在此阵亡。”我手里拿着伯纳德·福尔描写这个战役的《没有乐趣的街道》这本书。我和普洛姆利在该战场观看了两个钟头。阵亡士兵的残骸、武器和车辆的残余零件、炮弹的碎片以及弹药箱在战场上随处可见。一派凄惨景象告诉我:谁低估这个顽强的敌人所付出的代价就是死亡。
第19号公路以北、壮观的芒阳山口以西的地区是丘陵和山区,有一些原生丛林,偶尔有宽阔高原。仅有的几条次要公路的路面都没有铺沥青,在雨季无法通行。在老挝-柬埔寨-越南三国交界地区生长着茂密的热带雨林,阳光终年照射不到地面,土壤永远是潮湿的,横生的藤蔓使行人举步艰难。波来古及19号公路以南、邦美蜀以北和波来梅特种部队营地以西则是灌木林地区,生长着矮小的坚硬木材。这些丛林中纵横交错着湍急的山溪、野生动物踩出的小径和蒙塔格纳德人开辟的羊肠小道。
该地区最主要的地形特征是朱邦山脉,高度是海拔720多米,既有高大的山峦,又有峡谷、深沟和山梁。整个山脉向西连绵25公里以上,最后的8公里在柬埔寨境内。从北向南该山脉宽约15~20公里。朱邦山脉的石灰岩主峰有很多温泉、山溪和岩洞。在山脉的北麓奔腾着德浪河(la Drang “la”在一种高地蒙塔格纳德人的方言中意为河)。德浪河在卡蒂卡茶园附近由两条小山溪汇流而成。卡蒂卡茶园位于殖民地时期建筑的第14号公路旁,此公路位居波来古和波来梅美军特种部队营地之间。德浪河流经朱邦山脉时水深流急,到了雨季水位暴涨,水流汹涌澎湃,奔腾西去,流入柬埔寨,最后注入湄公河,到了最南端的湄公河三角洲,德浪河之水又回到了越南。
周辉敏将军指挥的士兵们已经受训18个多月了。他们参加人民军的时候,每个新兵发给两件卡其布军装上衣、两条卡其布军裤、一个缝补衣服用的针线剪刀盒、一双用旧卡车轮胎橡胶做的“胡志明”便鞋。他们指望这些军装能穿5年。基础训练持续13个星期,每星期6天,每天从早晨6点到晚上9点15分。军事教官强调武器的熟练操作和战术的灵活运用,以及如何打仗,而政治委员们每天都花一定的时间给士兵们上课,讲解为什么会爆发这场战争。士兵们不断听到告诫说,他们的父辈打败了法国殖民主义者,现在打败美帝国主义者是他们这代人义不容辞的责任。他们的头脑里被灌输了胡志明的名言:“世界上没有任何比自由和独立更宝贵的东西。”
经过基础训练以后,部分士兵被挑选到士官学校受训6个月,毕业后授予下士军衔。其余的士兵则接受步兵的进阶训练,训练课程包括熟悉各种武器的性能和使用方法、学习如何使用炸药、伏击战术、侦察战术、调整迫击炮炮火,以及巡逻战术。1964年6月,周辉敏部下的士兵来到越南北部山区,这里的地形跟南越中央高地的西段地形类似,在这里着重进行体能适应训练。他们每人要背一个装20~30公斤石块的背包攀登陡峭的山坡。另外,他们此时训练的重点也放在伪装的技巧。他们还接受了初步的对空防御训练:用自动武器对飞机飞行路线前方实施齐射,这样直升机或其他飞机就会飞进一道子弹墙。
当他们准备沿经过老挝的胡志明小道向南越开进并开始为期两个月的艰难征途时,周辉敏将军的几个团为了安全起见化整为零,以营为单位行军,每个营之间相隔至少3天步行的距离。每个士兵携带约2公斤大米(7天的军粮),再加上约4公斤供整个旅途食用的食品:1公斤盐、1公斤小麦面粉和2公斤咸猪肉。每个班有一个兵负责背全班煮饭用的行军铝锅。每个人带了10片防疟疾药丸(行军途中每天服3片)。尽管每人每天服药,在胡志明小道上行军的士兵还是几乎每人都染上了疟疾。每个连有160人,在整个行军途中平均每个连有3~4人死于疟疾。除了疟疾,痢疾、意外事故、毒蛇咬伤和美军的空袭也都造成一定数量的伤亡。
在行军的沿途,士兵们常常碰见建筑工人队伍,其中有很多工人是年轻女孩。成千上万的建筑工人被雇来改善沿路的支援系统和宿营地。宿营地彼此之间的距离均为15公里,每个宿营地有许多简易竹棚分散在小道两侧约1公里范围内,这样目标较小,一旦美军飞机空袭,不会造成太大伤亡。每个宿营地可以供一个连过夜。每个士兵携带一个帆布吊床,晚上挂在竹棚里睡觉。此外,每个士兵还带一块长方形绿色塑胶布,当作雨衣。胡志明小道上夜晚较冷,白天很舒服。周辉敏的部下每天行军15公里,因为到下一个宿营地的距离恰好是15公里。每4天在宿营地休息一天,洗洗衣服,医治一些小毛病。
军粮、弹药和医药品由搬运夫推二轮车运送。他们在二轮车上绑一根长杆子,高出坐凳1米,再绑一根长棍子在龙头的左把手上作为操纵杆。二轮车车架和高杆子上绑150多公斤大米或弹药、药品。搬运夫在二轮车一侧边走边推,并且靠长棍子操纵方向。这种后勤支援方式毫无技术可言,很原始,简单得令人难以相信,然而在这种条件下,这个方式很管用。
除了军粮和药品之外,每个士兵还要携带武器和基本的弹药量。这些武器正是他们在一年半时间里训练和实弹射击时使用的武器,全是东欧各国所使用,由苏联、中国、捷克和阿尔巴尼亚的工厂生产出来的。其中有卡拉什尼可夫AK-47突击步枪(很好的步兵武器)、附折叠式刺刀的SKS西米诺夫半自动卡宾枪,以及60毫米、82毫米和120毫米迫击炮,还有12.7毫米高射机枪、棒槌式木柄手榴弹、中国制造的9毫米军官用自动手枪。北越人民军的士兵,不管年龄大小,都极爱记日记,几乎每个人身上都带着一本小笔记本,里面抄满了爱情诗、流行歌曲的抒情歌词,还有他们自己写的东西。这些士兵非常思念家乡和亲人。小笔记本里总是有一张心上人或妻子和孩子的照片,并且用塑胶布包着。
时至1965年9月下旬,正当美军第一骑兵师的士兵在安溪附近的丛林中砍伐架树建立基地营地之际,周辉敏将军手下的一个团——第三百二十团——已经到达南越。第二个团——即第三十三团——已经抵达柬埔寨和南越的边境。第三个团——即第六十六团——仍然在胡志明小道上以营为单位拉开距离缓慢行军。到达越南南方后的两个月内,他们活动的范围是从波来梅美军特种部队营地向西直至柬埔寨边境。这一带地形主要是1~1.5米高的阔叶高草草原,一眼望去起伏滚动,高草夹杂着灌木,看来跟美国的矮橡树差不多,其他还有一些略高略粗的树木,尤其是沿着小溪和小河的河床这类树木较多。那里没有道路,在该地区的内陆区域更无道路可言,只有几条小径。
该地区有两条小河,都是从东北流向西南,一条叫默尔河,在西部,东部的那条河叫泰河。尽管我们携带的该地区地形图上散布着20个左右的黑点,上面注明是蒙塔格纳德人的村庄,可是我们在那里既没有看见任何村庄,也没有见到任何蒙塔格纳德人。
北越人民军的军史专家黄凤少将在1965年时是位中校。那年秋天他被派到德浪河谷地研究发生在那里的每次战争,并写出战争后总结报告送往人民军统帅部。黄凤说:“当我们得到美军第一骑兵师已经抵达越南的消息时,我们在南方的几个师的指挥官都非常紧张和担心,因为他们听说美军的这个师很强大,机动性也很好,还装备了若干直升机。而解放部队完全靠两条腿行军,而且装备很差。我们的医院和军粮供应都不行。我们怎能跟第一骑兵师作战并赢得胜利呢?”
黄凤少将补充道:“在1965年9月,当你们美国人在安溪着陆之际,我们在中央高地的指挥官们正在研究如何对付你们。我们预见到即将来临的战争将是很激烈的。首先,我们转移了老百姓,并且准备了训练营地。我们加强了阵地,挖了掩体工事,储备了粮食,准备了地下医院。我们知道你们迟早会攻击我们的控制区,所以尽可能地加强阵地,不让你们得手。同时我们也知道光宣传打了胜仗是不够的,必须真正仔细研究如何打美国人。”
黄凤继续说:“10月19日晚上11点50分,我们对波来梅发起了攻击,从3个方向进行攻击。担任主攻任务的是第三十三团。在此之前他们进行了攻击模拟演习。当我们包围了波来梅的时候,南越军队派遣了一个团的兵力前去增援。10月23日下午1点,首批增援部队抵达的是第三百二十团的伏击阵地。伏击战在省5号公路沿线4公里范围内展开。敌人进行了多次空袭,猛烈轰炸我们的阵地。战争一直持续到10月25日。我们歼灭了第一批西贡军队,但是占领了制高点的西贡部队还在继续抵抗。我们不可能把增援之敌全都歼灭。还有很多敌人未被打死。由于敌人空袭,第三百二十团损失惨重。10月25日下午5点我们命令部队撤出战争地区,包围波来梅的部队也开始撤退。他们奉命迅速撤退,并且准备跟美国人作战。这是该战役第一阶段的结束。
“参加这次战争的两个团最近才从北方抵达南方,所以他们对这个地区并不熟悉。两个团的团长也是新上任的。在抗法战争期间他们是连长。第三百二十团的团长是梅文明(Ma Van Minh)少校,第六十六团的团长是罗玉州(La Ngoc Chau)中校。10月28日美国人在我们基地的后方空降了一批部队。当时周辉敏将军的B-3战线司令部设在波来奔康。
“从10月29日至11月9日,我们进行了该战役的第二个阶段。当时我们的部队一团混乱,面临很多困难。你们在离我们司令部和部队很近的地方空降部队,我们的部队被切断打散。后来11月3日在柬埔寨边境附近波来特,美国人空降了部队,摧毁了我们许多粮食和军需品,也摧毁了医院。我们失去了武器、战争物资、军粮和通讯联络。在我们撤退的时候,美国人的空降部队切断了我们部队的后路。我们跟撤退的部队失去了通讯联络。在这10天时间里,美国人让我们吃了很多苦头,使我们陷入混乱。我们的战士根本没有时间休息和整编。当我们撤退到这里(朱邦山脉)我们的基地时,我们不得不派战士到很远的地方去背大米和其他食品回部队。通常来去的路途要走两天时间。我们缺少通讯设备。我们只有很少几部无线电,而且状况很差。美国人的进攻都打中了我们的要害。我们竭力利用地形,避免交火和伤亡。周辉敏将军的司令部现在在波来特。他已经转移到朱邦山脉以南,靠近柬埔寨边境的地方了。”
现任越南陆军高级军事学院院长的阮友安(Nguyen Huu An)中将在1965年秋天时,是一名资深中校,担任B-3战线的副指挥官。他当时在伏击战战场附近的一个前线指挥所里指挥攻打波来梅增援的南越部队的伏击战,但未能获胜。在撤退期间,他将其指挥所撤回到朱邦山脉南坡的一个阵地上。
几十年来,北越军队的高级将领们行踪神秘,让人难以捉摸,他们在战场上经常使用化名,外界对他们的背景和历史所知甚少。甚至美国中央情报局和国防部情报局的秘密档案里对这些人也语焉不详。阮友安的简历只有这样的介绍:服现役超过45年,其中大部分时间是在越南两大战争的战场上度过的。
“我在1926年出生于河内,我的父亲当时是白梅机场的一名技工。从1937年起,他参加了抗法运动,因此,法国人在1939年把他关进监狱。所以,我自幼就受到父亲的影响与激励。1945年我们的秋季革命胜利之时,我参加了军队。我第一次履行使命时还是一个士兵。后来,我被分配到一个训练班长的学校。我也请求进政治学校受训,并且当上了连的政治委员。然而我请求上级让我改任军事指挥官。因此,我是从陆军的基层逐级上升的:下士、中士、连长、营长、副团长。在奠边府战役期间我升任团长。我的团对(法军据点)爱利亚一号实施攻坚战,就在法军司令官卡斯特里斯将军的掩体上方激战。抗法战争结束后,我当一名参谋,然后当了师长。我指挥过几个不同的师:第三十五师、第一师和第三百零八师——这是一个具有光荣历史的著名师。4年前我担任现职,即高级军事学院院长。在此以前我是军事学院的院长,军事学院培训团级指挥官。我有3个孩子,我女儿是一个少校,也嫁给了一个少校。一个儿子是工程师,另一个儿子是船舶建造设计师。我有3个孙女。我的妻子原本是一个化学教师,但是现在已经退休。”
在谈到德浪河战役时,阮友安说:“当我们在战役的第一阶段攻打波来梅营地时,我们包围了美军阵地,旨在歼灭增援之敌。我们的目的在于把西贡的部队吸引出来增援。我们要歼灭敌人的力量。我们发动这个战役时就获悉美军部队已经在越南登陆。我们认为,在战役的第一阶段如果我们攻打波来梅,南越军队一定会出动,因此,我们决定伏击其增援部队。在战役的第二阶段我们认为美国人会来,所以我们要打他们。我们已经听说美国人可能在我们后面很远的地方空降部队,所以在战役的第三阶段,我们随时准备打击出现在我们后方地区的美国人。我们向伏击圈附近派出了一个前线指挥所,其中成员包括我自己(当时担任B-3战线的副指挥官)和德武协(Due Vu Hiep)中校(当时担任B-3战线的副政治委员,现在也是一位中将)。有一个很小的队伍护送我们,总共约40人。参谋班子中有情报和作战参谋官。这是一个很小而又高度机动的指挥小组。”
北越人民军前总政治委员周辉敏将军现在已近80岁,直到最近他还是越南共产党中央委员会委员。1990年他才从军队退休。他的军衔是上将,在越南军队中这是最高军衔,相当于美国陆军的五星上将。越军中只有5人获此军衔,其中包括武元甲。周辉敏是这样描述自己的简历:“1930年中南半岛共产党刚刚成立,我就参加了革命运动。法国人把我囚禁在昆嵩。1945年秋天革命期间我参加了军队,当团长。我先后指挥过好几个团,参加了抗法战争的大多数战役。奠边府战役期间,我是第三百一十六师纵队的政治委员。在奠边府战役的反攻阶段,阮友安将军是我手下的团长之一。1964年,我来到南越。起初我在越南中部的三角洲,在1965年时转移到中央高地。”
周辉敏将军说,美军战斗部队,尤其是第一骑兵师,到达南越迫使他们对秋冬攻势计划作重大改变。早在1965年6月他们就制订了这个计划。“我们用新作战计划引虎出山。首先我们攻打波来梅,然后南越军队的增援部队进入我们的埋伏圈。当时我确实有把握,美国人一定会用他们的直升机把部队空降在我们的后方,空降在德浪河地区。我们的意图是想把美国人引出安溪。我们没有任何解放该地区的计划,只打算歼灭敌人的部队。”周辉敏说在战役第一阶段他使用了5个营的兵力:1个加强营包围波来梅营地,4个营沿省5号公路设置埋伏。同时还留第6个营作为预备队。他在解释伏击战失败的原因时说:“我们没有足够的兵力。”
当北越人停止攻打波来梅,放弃伏击企图的时候,战役的性质和格局发生了急剧的变化。周辉敏将军命令他的第三百二十团和第三十三团撤退到朱邦山脉基地地区进行休整。第三百二十团几乎未遇任何阻碍,顺利地抵达朱邦山脉以南沿柬埔寨边境的一个位置。但是第三十三团很倒霉,本来在战斗中就伤亡惨重、疲劳厌战、士气低落,而在向西撤退途中他们又遭受到猛烈的打击。美军第一骑兵师第一旅的部队对他们穷追猛打,打得他们首尾难顾。
透过缴获的文件和对战俘的审讯,我们获悉北越人民军第三十三团抵达朱邦山脉基地营地时,该团报告说40%的官兵已经阵亡,3个营长被打死了2个。全团的18挺12.7毫米高射机枪全部损失,迫击炮损失11门。第三十三团第一营实施对波来梅的包围,到战斗结束时只剩下一个连的兵力。阮友安将军说第三十三团得到了一些兵员补充,该团抵达基地后,其兵力恢复到约900人。现在周辉敏将军的希望和计划只能寄望于新抵达的第六十六团了,这个团没有参加攻打波来梅的战争。
周辉敏将军的3个团在德浪河——朱邦山脉基地地区——作了休整。该地区在抗法战争期间曾经是“越盟”的庇护所。1954年以后的岁月里,“越盟”的后身“越共”偶尔把德浪河作为藏身之地。周辉敏将军在运筹1965~1966年战役时却看中了该地区,并且决定把秘密基地设在这里,他想不出任何更为理想的地方。德浪河水量相当大,足够其部队煮饭、洗涤、饮水和照料护理伤员。这里有长满树木的深峡谷和灌木蔽日的谷地,极宜建立部队、设置医院、贮藏军需品。在丛林树冠之下有极好的训练场地和较宽的小道。即使在白天,部队在这些小道上行动也不会被空中的敌人发现。最为理想的是德浪河靠近柬埔寨边境,越军可以轻易越境进入美军不可侵犯的庇护所——柬埔寨。
北越的搬运夫们用结实的二轮车和马匹拖来了大量的大米、花生、食盐和大桶食用油,并为这些部队把物资贮存起来。其他搬运夫则运来成吨的弹药、武器、EE-8型野战电话和WD-30型通信电线。德浪河对岸有一个巨大的北越军需仓库,其范围超过800米。该仓库位在朱邦山脉基地的一个大林间空地北面不足5公里处。
越军B-3战线方面部队的第六十六团由第七、第八和第九营组成。每个营满员或者接近编制名额时有40名军官、515名士兵。还有一个120毫米榴弹炮营和一个急需的高射炮营此时尚在胡志明小道上行军,预定在11月中旬抵达朱邦山脉基地地区。当地的越共H-15主力营有600名官兵,富有实战经验。周辉敏将军可以动用他们作搬运夫、向导和战士。
对于周辉敏将军来说,10月和11月并非最佳作战时节。先前的作战计划是攻占波来古然后沿第19号公路挥师东下,一直打到东部沿海地区。如果说河内确实放弃了原先这个计划,代之以一个新的作战计划,而目的是学会如何跟美军作战部队打仗,那么,实战正在证明,教训的代价是昂贵的。约翰·B.斯托克顿上校的第九骑兵团第一骑兵营玩过猎犬斗狐狸的游戏,猎犬轻而易举地获胜了。
周辉敏将军即将得到他声称想要得到的东西:在他的后院里跟美军第一骑兵师的一整营士兵决战。当美军第七骑兵团第一营到达德浪河地区上空准备着陆之时,敌人在哪里呢?非常近。根据周辉敏、阮友安和黄凤提供的情况是:第三十三团的大部分分散在朱邦山脉东坡一条长约3公里的路线上。第六十六团的第九营驻扎在山脚附近的一个林间空地西南450米处。第六十六团第七营在那个林间空地上方的山梁上,要不了90分钟时间就能以步行到达。第六十六团的第八营驻扎在德浪河对岸东北方向,步行半天就可抵达其驻地。越共H-15主力营的驻地稍远一些,行军8个小时方可到达。第三百二十团在柬埔寨边境,在美军部队着陆区以西约15公里。
阮友安将军说:“当你们在这里着陆时,恰好降落在我们的预备队第六十六团的3个营之间。这个团是我们最强的一支部队,满员时每个营有大约450人。此外,团里还有一个团部营。全团的实力约为1600人。”
当我们最后选定朱邦山脚下那块大林间空地作为我们营的着陆区时,我们需要给该区起个代号,以方便看军用地图和进行无线电联络识别,这按惯例是作战参谋狄龙上尉分内的事。他通常选择短单词如动物或鸟类的名称、一位数的数字,或北大西洋公约组织内通用的语言系统字母表中的字母作代号。那天他选用了北约字母表中的“X”,或“X光”。在1965年,北越人也使用字母代号来掩盖其各团的番号。阮友安将军说第六十六团当时的字母代号是“X”。
舞台就这样搭好了。
X光着陆区的突击着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