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敌舰队一败涂地·第四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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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敌舰队一败涂地·第四

无敌舰队一败涂地·第四

作者:石岛晴夫·日本

出自————《西班牙无敌舰队

出自————《战争通史

   第十一节 伊丽莎白女王的决心:“朕亲自指挥”

   (1588年8月18日至19日)

   英格兰本土的防卫体制

   1588年8月18日,追击无敌舰队凯旋而归的英格兰舰队,陆续返航到泰晤士河河口附近各港。这天清晨,伊丽莎白女王从圣詹姆斯宫起驾,在雄壮的军乐声中,登上豪华无比的御船,沿着泰晤士河缓缓而下。一班头戴羽饰头盔,身穿华服的廷臣和全身披挂的近卫侍从,乘坐几艘小舟,簇拥在御船之后。在伦敦桥上和泰晤士河两岸,闻讯前来的伦敦市民比肩接踵欢声雷动,目送着顺河而下的壮丽行列。伊丽莎白女王将要驾临伦敦东边泰晤士河口蒂尔伯里基地,检阅她的军队。

   当无敌舰队驶过了怀特岛海域后,汉普郡的英格兰守军如逢大赦,立即解散了。而伦敦的前哨阵地蒂尔伯里只驻扎着一支小部队。为此,总司令莱斯特对军队集结毫无进展大发雷霆。当无敌舰队已到达加来海面时,4000名步兵和300名骑兵才匆匆赶到蒂尔伯里(后来又从伦敦开来了千余名步兵)。但是,曾在荷兰建立过显赫战功的英军第一流猛将布莱克杰克·诺里斯,以及其他有名的指挥官尚未领兵到来。因此,莱斯特只得亲自为集结的军队筹措粮食。

   泰晤士河口南端是帕尔马预定的登陆目标之一,也是重要的防守要地。但是,连结河口北面的蒂尔伯里和河南的格雷布斯恩德的浮桥尚未加固,而且上边介绍过的那位意大利工匠加恩伯里,在泰晤士河上设计建造的堡垒太重,一涨潮便被破坏,变得毫无用处。同时,在肯特郡建立的第二驻地只不过是供舰队补给的基地,所谓首都防卫体系实际上是纸上谈兵。这样一来,蒂尔伯里就成了抗击西班牙登陆军的最大军事基地,而集结在那里的将士士气低落,毫无斗志,情况十分严重。莱斯特为了鼓舞战士的斗志,整顿军纪,再三恳请女王巡幸蒂尔伯里基地,却遭到枢密院高官和廷臣们的强烈反对,理由是巡幸可能会危及女王的安全。

   无敌舰队从本国拔锚启航,帕尔马登陆大军正在整装待发的消息传来,使英格兰国民开始忧心忡忡。1576年3月西班牙军队在安特卫普屠杀8000名市民、焚毁千余间建筑物的血腥事件,以及1585年再次烧杀该市的惨剧,英格兰人特别是伦敦市民仍记忆犹新。因此,伦敦当局开始对市内的外国人严加监视和管制,“天生厌恶别人”的伦敦市民也自发地踊跃加入了这一行动。一时间掀起了一场广泛的排外运动,就连逃亡伦敦的西班牙新教徒,也不由得连连哀叹:“找出一个对外国人友善的英格兰人,要比找到一群白天鹅还难。”自古以来,英格兰人同欧洲大陆各国人民不同,他们有一种特别讨厌外人的排外意识,对与他们志同道合的外国新教徒也不例外。

   然而,伊丽莎白女王政府最担心的是,在国内根深蒂固、势力强大的天主教徒的动向。在无敌舰队中担任领航员的多数人是英格兰的天主教徒。帕尔马军队里还有由逃亡国外的天主教贵族和上流社会绅士指挥的英籍部队。在安特卫普一带广泛流传着这样的说法:帕尔马大军一旦登陆成功,将有三分之一的英格兰国民揭竿起义。

   威廉·阿伦是最有影响、最可怕的英格兰籍枢密卿 [ 译者注:枢密卿——罗马教皇的最高顾问。 ] ,他曾向罗马教皇和腓力二世建议,派遣无敌舰队远征,并在安特卫普出版了一本名为《就目前战争告英格兰贵族及同胞书》的小册子。其主要内容是,向英格兰国民重申1570年罗马教皇庇护五世以异端和冒渎之罪名,对伊丽莎白女王的破门宣言:废除异教徒、暴君伊丽莎白女王是完全符合自然法则和上帝意旨的正义事业;重整她非法统治下的朝纲乃是英格兰国民义不容辞的责任;英格兰人只有起来反抗才能解救自己和子孙后代,否则将自取灭亡。

   英格兰枢密院下令没收并销毁秘密带入国内的这本小册子。但是阿伦仍千方百计通过各种渠道将该书传入英格兰各地。其中最有成效的是,在法兰西神学院受教的修道士们,带着大量的小册子化装潜入各地,煽动地方贵族和上流社会人士起来反抗。为此当局采取了更为严厉的措施:保护性拘留起领导作用的英格兰国教避忌者;没收普通避忌者的武器和马匹,并将本家人软禁在教区内或家中。实际上,英格兰国内公开的天主教徒和国教避忌者寥寥无几,屈指可数。而秘密的天主教徒和拒绝信奉国教的人却比比皆是。所以英格兰国民对天主教势力的动向和阴谋的恐惧,随着无敌舰队的入侵而加深。强硬派大臣沃尔辛格再三向伊丽莎白女王建议,对危险分子采取断然措施,可女王踌躇不决,始终不想采取镇压政策。

   伊丽莎白女王巡幸蒂尔伯里

   在深沟高垒的蒂尔伯里基地,五彩缤纷的帐篷鳞次栉比。全副武装的步兵和骑兵,排成整齐的队列恭候女王陛下大驾光临。亦步亦趋、毕恭毕敬地迎候女王的莱斯特伯爵,慷慨陈词,感谢女王尊驾巡幸,并请求她检阅他麾下的将士。为了女王的安全,他布置了由贵族和近卫军组成的严密的保卫阵容。但是,女王拒绝一切为她布置的警卫。她认为,检阅为保家卫国的将士大可不必提心吊胆,如临大敌。

   今天,伊丽莎白女王身穿白天鹅绒上衣,外罩一件白银锁子护身甲,右手拿着镶金浮雕的银质元帅杖,跨下一匹雪白的骏马,缓缓而行,庄严肃穆,神采奕奕。她的前边是骑着高头大马的一名青年贵族和两名英俊侍童,右侧是受她30余年恩宠,神态庄严而傲慢、不可一世的总司令莱斯特;左侧是深受女王宠爱、后来被处死的23岁的俊美的面首 [ 译者注:原文为主马头,即贴身侍卫。旧时指供贵妇玩弄的美男子。 ] 埃塞克斯。伊丽莎白女王虽然年逾50,已是半老徐娘,然而赤红假发上戴着漂亮的羽饰,浑身上下珠光宝气。她高踞马上的英姿,以及堂堂风貌,典雅洒脱的举止,依然使将士们眼花缭乱,神魂颠倒。将士们的祈祷声这时响彻蒂尔伯里原野的上空,经久不息,表达了虔诚的信仰,对女王的赤胆忠心和对敌人无比的仇恨。

   这一夜,伊丽莎白女王在距蒂尔伯里7公里的一所贵族庄园下榻。她对白天阅兵式的成功十分满意,决定翌日重返基地。第二天她重现于恭迎候见的将士面前,做了充满激情,雄辩有力的即席训示。在当时欧洲各国君主之中,她的此举是史无前例的,无论对于她,还是对于将士们,都是没齿不忘的。

   “亲爱的同胞们,一些好心人担心有奸细和出于对朕的安全,让全副武装的士兵来保卫朕。但是,朕可以对诸位发誓,朕对亲爱的同胞们的耿耿忠心,从来没有丝毫的动摇。

   朕永远把臣民们的忠诚和善意看作是至高无上的东西。正如诸位耳闻目睹的那样,朕不是亲临诸位之中了吗?朕此行非为寻欢作乐。在这国难当头之际,朕将同诸位同仇敌忾,生死与共。为了上帝,为了祖国,为了同胞们,也为了朕之名誉,朕将视死如归,肝脑涂地而在所不惜。

   朕虽是一弱不禁风之女性,然而却具备作为一国之主,特别是作为英格兰国王的精神和勇气。趟若西班牙的帕尔马,或者欧洲其他君主胆敢侵犯朕之国土,乃朕之奇耻大辱。与其蒙受此等耻辱,莫如拿起武器,亲任诸位的指挥官和裁判官,褒奖诸位浴血沙场所建树之赫赫战功。诸位过去所作出的卓有成效的积极行动,是值得赞扬,值得奖赏的。朕作为英格兰的国王,保证给诸位最公正,最崇高的奖赏。”

   伊丽莎白的这番讲演,博得了将士们雷鸣般的喝彩和欢呼。随后壮怀激烈的士兵们作了井井有条的分列式和雄赳赳气昂昂的军事表演。之后女王在总司令的大帐篷内进午餐,同时接见了众司令和指挥官,对他们再三慰劳和勉励。

   这样,伊丽莎白女王巡幸蒂尔伯里取得了空前的大成功,她踌躇满志,心花怒放。星期四传来了关于帕尔马的运输船队将于几天之内乘大潮出击的情报。兴致勃勃的伊丽莎白女王仍然坐镇蒂尔伯里,并扬言亲自同登陆敌军对阵。枢密顾问官和司令官们纷纷前来劝她早离险境,他们费尽口舌好不容易才说服了她:除非无敌舰队果真把英格兰舰队歼灭了,否则帕尔马登陆军就不敢贸然出击。她虽然略感失望,还是在星期五夜里同意返回伦敦。

   另一方面,尽管舰队捷报频传,但是伊丽莎白女王和高官们的反应却十分冷淡,而且产生了悲观情绪。因为无敌舰队虽然败退,也只不过损失了七、八艘舰船而已,无敌舰队仍保持着强大的战斗力。传来的报告亦五花八门,矛盾百出:某些上流社会人士给沃尔辛格的报告中指出,舰队在弹药和粮食奇缺的情况下仍取得空前的胜利;而大多数指挥官却只字不提“空前战果”,连篇累牍都是抱怨领导人坐失歼敌良机。

   于是,伊丽莎白女王命令霍华德速返伦敦,详细禀报海战战况。她所提出的全是些难以回答的问题。例如:舰队现今的状态,消耗弹药的数量,伤亡人员之数量,缴获金银财宝的金额,俘获敌船和人员数目等等。而且还要求他对下面的问题作出明确的解释:且不谈西班牙加里昂船太大,无法对付,为何不对小型舰船采取接舷杀入战术?其实,伊丽莎白女王和身居宫廷深宅、未见世面的高官们,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他们所懂得的一点海战的知识,只是昔日私掠船捕捉敌船的小小战斗,无论如何也难理解两支庞大舰队历时10余日的大海战战况。更使他们深感失望的是,投入如此巨大的资金筹建的舰队,几乎没有缴获到可观的战利品,又未能重创无敌舰队。当然,对于霍华德和德雷克来说,仅俘获“代尔·罗萨里奥”号和自发爆炸并损坏严重的“圣萨尔瓦多”号,没有建立显赫的战功,眼睁睁让无敌舰队安然逃遁,亦是深感遗憾和不安的。他们破天荒第一次面对陌生的战斗阵容而束手无策,在他们的心目中,也许不应仅仅陶醉于成功地遏止住敌人入侵本土的战略上的胜利。

   第十二节 德雷克被俘

   (1588年8月至9月)

   无敌舰队大获全胜的谣传

   欧洲各国紧张屏息、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决定天主教命运的无敌舰队远征的成败。然而,历时两周激烈的海战,谁胜谁负都毫无音讯。因此,各种各样的揣测、流言和谣传不胫而走。西班牙驻法兰西大使、腓力二世的情报组织头子门德萨,简直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比谁都急于早日获悉准确无误的情报。他最先得悉无敌舰队抵达海峡两端的利泽德角,以及当天和第二天有一艘大型船到法兰西西北岸拉乌古锚地避难。但此后一连6天里只传来一些矛盾百出、极不可靠的消息:时而说西班牙军队已在英格兰本土登陆,时而说德雷克正在追击大败而逃的无敌舰队等等,不一而足。因此,门德萨只好逐一记述已掌握的情况,注上来源和可信程度,派人分别向腓力二世和西班牙驻罗马大使汇报。

   就在无敌舰队在加来海面遭受火船攻击的8月7日的深夜,门德萨收到法兰西北部鲁昂情报机关送来的据信是确实的消息:无敌舰队在怀特岛占据上风有利位置,经过24小时激战,击沉英格兰舰队15艘加里昂船,俘获几艘,将缴获的大炮沉入海底;英格兰舰队的士兵死伤甚众,大批被俘(以上是几艘纽芬兰渔船带来的信息)。布列塔尼船长的说法更神:他曾目击德雷克的旗舰被无敌舰队多艘加里昂船围攻,主桅被炮火打断,最后沉没,德雷克本人换乘小船仓惶逃命。还有人添枝加叶信口开河地补充:无敌舰队大获全胜的消息传到鲁昂,市内一片欢腾,人们还举行了祝捷活动。素来以冷静沉着自居的门德萨,对这些激动人心的情报也坚信不疑了,立刻给腓力二世送去了关于无敌舰队大获全胜的捷报,同时下令在巴黎大使馆院子里燃起祝捷篝火。

   两天之后,门德萨又陆续收到有关无敌舰队胜利的各种消息,他要求被天主教神圣同盟逐出巴黎、迁至布卢瓦(距巴黎150公里)的法国国王亨利三世,在沙特尔大教堂为无敌舰队举行祝捷弥撒。亨利三世不是嫡系继嗣,故雨格诺教徒军领导人、与神圣同盟誓不两立的纳瓦尔亲王亨利,才是法兰西当然的王位继承者。但是,亨利三世屈服于神圣同盟的压力,签署了“阿朗松敕令”,其主要内容为异教徒或其煽动者一律不能继承王位的条款。因此,无敌舰队的胜利,意味着获得腓力二世绝对支持的神圣同盟首领、热尔公爵亨利将掌握法国的实际主宰权,“三亨利之争”从此终结。

   然而,亨利三世并没有完全屈从于神圣同盟,包括布洛涅在内的北部皮卡尔迪地方的城镇,仍然同神圣同盟对抗着。在卢瓦尔河南部地区,纳瓦尔亲王亨利领导的雨格诺教徒军活动非常频繁。为迫使亨利三世彻底投降,门德萨亲赴布卢瓦,在途中又接到无敌舰队同帕尔马登陆军会师的报告。他大喜过望,毫不迟疑地派人将这个喜讯送给西班牙驻罗马大使。因为罗马教皇曾有约在先,腓力二世的十字军一旦在英格兰本上登陆成功,便提供10万杜卡特资金。

   门德萨的自信

   8月12日,星期五的清晨,门德萨在布卢瓦宫拜见了亨利三世,郑重而又诚恳地向国王报告了无敌舰队胜利的消息,并向他暗示,为了不仅在口头上,而且在行动上表示对天主教虔诚的信仰,他应当重返巴黎。亨利三世毫无表情地听完了门德萨的讲话,然后淡淡地说:

   “您的消息有确凿的依据吗?我也有许多您很想知道的来自加来的新闻。”说完便把8月8日加来总督送来的报告交给门德萨。报告的内容是这样的:在英格兰舰队轮番攻击之下,历尽千辛万苦来到加来的无敌舰队,曾得到加来总督赠送的食物和清水,但未提供弹药;星期日夜间无敌舰队遭到英格兰火船袭击,溃不成军,已向北海败退……门德萨平静地读完报告书,脸上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神态,郑重地把报告书还给亨利三世,并回答道:

   “显然,同我获悉的情报相差甚远。”

   匆匆返回巴黎的门德萨在次日给腓力二世发了一封急信,说明前面的报告有点过于乐观。尽管如此,他也决不丢掉这些幻想:拥立热尔公爵为法兰西国王;率领一班与他同甘共苦、休戚相关的同事,作为征服者重新进入伦敦(他曾任西班牙驻伦敦大使,后被驱逐)。

   不久各种各样矛盾百出的情况像雪片般飘到了门德萨的办公室:帕尔马派去同无敌舰队联络的小帆船发现英舰队溃不成军,向本国仓皇逃窜;在安特卫普流传着德雷克双腿负伤。霍华德的旗舰“方舟”号被俘;在迪耶普,人们广泛传播英、西两支舰队在苏格兰海域发生大海战,英格兰舰队许多舰船被击沉或被俘。而据信是最可靠的惊人消息则是从英格兰国内传来的:

   8月13日在苏格兰海域发生的大海战中,力图捕捉无敌舰队旗舰“圣马丁”号的德雷克反而被俘了;至少有15艘英格兰舰船被击沉,数艘被俘,许多舰船受到重伤而陷于瘫痪,不久就被暴风雨打沉了;锡多尼让舰队在苏格兰某港避风,补给粮食和淡水,修理船只,准备返回海峡;英格兰舰队幸存的25艘战船已返回泰晤士河河口,严禁船员吐露海战的真相;英格兰国内天主教徒的叛乱如火如荼,此起彼伏;伊丽莎白女王为了自身的安全,正在调兵遣将,警卫森严;从苏格兰逃回泰晤士河河口的英格兰舰队残兵败将,在返航途中遇特大暴风,损失惨重,当局又严禁船员上岸……等等。

   看来,曾一度失灵的门德萨间谍网大概把英格兰当局严格控制新闻报道和伊丽莎白女王巡幸蒂尔伯里基地两件事情,误认为是英格兰陷入大混乱,才送出这样神乎其神,滑稽可笑的情报。在各种骇人听闻的谣传之中,尤其是“德雷克被俘”这条爆炸性新闻,立即从科隆经由美因茨、慕尼黑、林茨,传到威尼斯,又经由特里诺传到了罗马。

   按照门德萨的命令,西班牙驻巴黎大使馆的院子里又重新燃起庆祝无敌舰队胜利的篝火。他在送给腓力二世的报告中十分郑重地写道:“这则消息仍需锡多尼本人的报告进一步加以证实,但已为巴黎等欧洲各地所深信,因此,其真实性和可靠性很高。”与此同时,在西班牙首都马德里出版了经国王秘书长审批的宣传无敌舰队大捷的各种小册子。科尔多瓦市一名盲诗人还发表了祝捷的叙事诗。凡有父亲、兄弟、叔侄、儿子在无敌舰队中服役的西班牙贵族,接到这望眼欲穿的捷报,无不衷心感谢上帝的恩宠。

   西班牙驻罗马大使立刻奔赴梵蒂冈谒见教皇塞克斯都五世。请求授予英格兰籍枢密卿阿伦作为教皇全权大使身份的命令书,以便在英格兰确立天主教的大义,并要求教皇实践前约,支付第一次资金10万杜卡特。但是,塞克斯都五世提出,要再等几天,对门德萨的报告进一步核查后,如果属实,当即践约。

   无敌舰队惨败的消息从天而降

   8月17日,一份用西班牙文书写的文件由巴黎送到了罗马,文件的题名为《根据各地情报整理的从7月28日至8月11日西班牙舰队和英格兰舰队海战日志》。这份文件是英格兰驻巴黎大使斯特福德编写的,其内容近似霍华德呈枢密院的战报《敌我舰队的战斗概要》。而且,斯特福德还根据来自本国的情报印发了充分证实无敌舰队大败而逃的几种小册子。枢密院也编纂了名为《西班牙的弥天大谎》的小册子,这本小册子的编辑加工精巧且颇具特色:一页是西班牙方面的记事,另一页则是事情的真相,同时还刊登了上文提到的科尔多瓦盲诗人的叙事诗,以及讽刺它的西班牙新教徒流亡诗人的诗歌。这本小册子译成了西班牙文、法文、荷兰文和意大利文,在欧洲各国广为流传。

   在伦敦圣波尔修道院展出了缴获的西班牙军旗,在荷兰出版了西班牙俘虏的审讯口供。仓皇逃窜的无敌舰队在爱尔兰遇难的消息传来,无敌舰队失败已是铁一般的事实了。尽管如此,门德萨还抱着一点渺茫的希望:不久,无敌舰队将重新出现在海峡。直到9月29日下午,他还给马德里送了一封信,里面充满了乐观的估计:无敌舰队在苏格兰北方设得兰群岛和奥克尼群岛维修和补给之后,带着包括12艘加里昂船在内的许多俘虏舰船沿北海南下,正在向佛兰德沿岸开来,然而,就在那封急信到达马德里之前,腓力二世就已经得到关于锡多尼总司令及其残余舰队返归比斯开桑坦德港的报告。他在门德萨急信空白处随手写了如下一段文字:

   “此报告一派胡言,令人啼笑皆非。”

   第十三节 踏上返回故国的漫长归途

   (1588年8月13日至10月15日)

   无敌舰队绕过苏格兰北部

   8月13日,星期六早晨,几天来穷追不舍的英格兰舰队消失在后方的水平线上,无敌舰队宛如一只受伤的巨象,步履艰难,踉踉跄跄,乘西南风沿苏格兰东岸北上。无敌舰队损失一艘加里昂船,6艘大型舰船,还有一艘被敌炮击中,破坏严重,勉强跟随大队航行。弹药几乎消耗殆尽,五分之一船员伤亡,幸存者早已被德雷克和霍华德的威名吓破了胆,士气低落,毫无斗志。

   8月9日早上,无敌舰队前有浅滩挡路,后有强敌跟踪追击,陷入了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绝境。当锡多尼下令停船还击时,竟有一半以上的舰船不服从命令。为此,锡多尼在旗舰“圣马丁”号上召开了紧急军法会议,以玩忽职守的罪名,宣判20名指挥官绞刑。实际上只有一名从他领地附近参加远征的指挥官被吊在一艘小帆船帆桁上,在舰队中游行示众,以示儆戒,其余19名指挥官只拘禁在船舱内。然而,即使采取了这一严厉措施,纪律松弛已是积重难返,士气亦一蹶不振,不能恢复了。无敌舰队已丧失克敌制胜的良机,尽可能多带一艘舰船安全返国,已是锡多尼作为舰队总司令对国王的最后尽忠效劳。

   而今,连他的旗舰“圣马丁”号也弹痕累累、遍体鳞伤。在紧靠吃水线的地方被大炮打穿一个大洞,无论怎样修理,也止不住进水。里卡尔多提督的“圣胡安”号的下甲板严重损坏,桅杆摇摇欲坠,不能挂帆。里卡尔多身负重伤,危在旦夕。在格拉尔里内海域跟随“圣马丁”号作战的“圣马科斯”号,船体被炮火炸得支离破碎,从龙骨以下用大缆将船体整个地捆绑起来。莱万特船队的3艘大型舰船的损坏程度,比这些葡萄牙加里昂船更严重,船尾已经开始下沉。几艘运输船的情况也不妙,其中的一艘不知是何原故突然沉没,虽然全体船员得救,但贵重的货物全部沉入海中。

   最严重的问题是粮食和淡水奇缺。新鲜食物已荡然无存,为数不多的饼干已发霉腐烂,腌鱼和腌肉长满了蛆虫,根本不能食用。尽管在拉科鲁尼亚载满了足够3个月饮用的淡水,但因大多数木桶漏水,最后只剩下桶底粘糊糊、臭烘烘的绿色液体。由于去年在圣维森特角附近大批桶材被德雷克烧毁,才导致无敌舰队受到如此致命的损害。根据各船队的报告,即使实行最严格的用水控制,也不敷一个月的需求了。

   锡多尼命令舰队绕过苏格兰北端,然后沿爱尔兰西岸南下返回拉科鲁尼亚港,同时提请各船注意,在沿爱尔兰西岸航行时不要太靠近海岸。为了节约用水,残忍地把大批经历了3个多月漫长航海旅程的骡马推进大海中。全体船员不论地位高低,不分身份贵贱,均一视同仁,每天配给230克饼干,半公斤清水和0.3公升酒类。这道命令至少旗舰“圣马丁”号是严格执行的。总司令锡多尼以身作则,按定量领取食物。不过,正如他坚决推辞作为圣克鲁斯的继任、担当无敌舰队总司令之时所说的,在海上他一直晕船和患感冒,自里斯本启航以来,除风平浪静的日子之外,他几乎不进食。

   无敌舰队从苏格兰海域向东北航行,渐渐接近挪威海岸,于8月17日到达北纬61度30分的地方。据领航员估计,航向从此改为西南,就能通过设得兰群岛海域。但是14日早晨,行将沉没的莱万特船队三艘大型卡拉克船,却向东面的挪威海域驶去,从此下落不明。而运输船队的旗舰“埃尔·格兰·格林”号和其他几艘运输船也在17日夜间被狂风刮走,不知去向。

   无敌舰队来不及搜索落后的船只,在骨瘦如柴、精疲力竭的水手们拼死努力之下,好不容易才调转了航向。然而,浓雾弥漫,笼罩着茫茫大海,冷雨潇潇而下,没有携带御寒服装的船员们,特别是来自温暖如春的安达卢西亚地方的人和黑人们一下子全都患了感冒。

   8月21日,领航员向锡多尼报告,舰队已经到达距爱尔兰西北岸的阿提尔角西北约240海里,北纬58度的地方。若在此取西南航向,就能沿爱尔兰西岸一直驶回拉科鲁尼亚港。于是锡多尼命令各船队作一次全面检查,结果查明,在这8天之内,病员增至3000,不按规定配给的船只淡水已告罄。锡多尼向舰队下达了开航命令。不久全舰队沿着新航向,向西南方航行。而且先派一艘小型快速帆船在前边开道,并向腓力二世报告无敌舰队目前所在方位和今后的行动。

   此后的航程更加困难,前途愈益险恶。猛烈的西南风不停地刮了两周,直到9月3日下午,无敌舰队仍然在北纬58度偏东的洋面上漂流着。在那些日子里,里卡尔多提督的“拉·拉塔·科罗纳多”号、莱万特船队的4艘船、吉布斯科安船队的2艘船、安达卢西亚船队和卡斯蒂利亚船队各一艘大型船、数艘运输船以及幸存的2艘加里亚斯船,共17艘船掉队,远远离开了舰队主力。

   祸不单行

   掉队的17艘舰船中有11艘为了补充粮食和淡水,不得已驶向爱尔兰西岸。然而,等待他们的是非常悲惨的命运,最后只有两艘死里逃生。里卡尔多提督的旗舰“圣胡安”号,在爱尔兰西南岸丁格尔湾一个叫做布拉斯凯特岛附近抛锚后,取得了足够的淡水和粮食,于10月7日返回拉科鲁尼亚港。与“圣胡安”号同行的医院船因船体损坏严重,放弃了回国计划,企图重返海峡到法兰西沿岸避难,结果在普利茅斯东边博尔特角触礁沉没,大部分伤员溺死。

   驶往爱尔兰西岸的舰船既无领航员又无海图。有的船连锚也没有,多数船员身患重病,根本不能操帆行船,只好随波逐流。一旦触礁或搁浅,就不能动弹,或者任由狂风吹刮,与悬崖峭壁相撞,粉身碎骨。侥幸残存的加里亚斯船“吉罗纳”号挽救了雷瓦提督为首的大批遇难者,在狭窄的船舱内,载着1200多人,船舵又发生故障,任凭强风肆虐,终于在爱尔兰北部叫做“巨堤”的大暗礁触礁沉没,无数贵族子弟被溺死。当腓力二世得悉他的年轻的爱将雷瓦遇难的消息后,如丧考妣,简直比无敌舰队全军覆没还要悲伤。

   数千名船员在爱尔兰沿岸溺水而死,死里逃生安全上岸的人们的命运也十分凄惨。人们上岸后已精疲力竭奄奄一息,晕倒在海滩上,被当地居民割去头颅;饥寒交迫的幸存者迈着艰难的步履流窜在荒凉的原野上,其中大多数被英格兰骑兵追杀。被俘的贵族和绅士愿出巨额金钱乞求赎身留命,但英格兰驻爱尔兰代理总督菲茨·威廉毫不留情,残忍地将他们一律处死。因为他手下的士兵不足2000人,他深恐在天主教势力根深蒂固的爱尔兰留下众多的西班牙俘虏,将带来潜在的危险,所以作出如此惨无人道的暴行。

   当时在欧洲到处流传着爱尔兰人屠杀大批西班牙战俘,虏掠他们的财物、衣服和武器的谣言。其实许多爱尔兰人非常同情遇难的西班牙人,把他们窝藏起来,赠送食物,协助外逃,因而约有700名西班牙人逃到了苏格兰。在爱尔兰西部戈尔韦一带,至今还居住着同西班牙北部加利西亚人一模一样,长着黑眼睛、黑头发、鹰钩鼻子、面孔黝黑的居民。据说他们就是当时西班牙无敌舰队船员的后裔。

   言归正题。不久,吹起了东北顺风,锡多尼又派一艘小型快速帆船先行回国向国王报告,自己率领无敌舰队的残余舰船开始作最后的航海。那天以后,锡多尼一直发着高烧和腹痛,差不多天天都昏迷不醒。19天的最后航海终于结束了。9月22日“圣马丁”号终于回到了比斯开湾桑坦德港,几天之内其余6艘舰船也陆续到达了西班牙北部各港。

   心力交瘁的锡多尼由部下抬上小船,终于回到故国的土地上,他立即派人分别给国王、当地总督和圣地亚哥大主教呈送求援请愿书。许多船员经历了苦难的历程终于回归到故国,但最后还是因坏血病、伤寒和流行性感冒被夺去了生命。仅“圣马丁”号的死者就达到180名之多。62岁的老提督里卡尔多和“操舟如骑马”的著名提督奥肯特亦先后于10月中旬死去。许多舰船尽管千辛万苦归还故国,却因粮食殆尽,而使多数船员活活饿死。其中一艘船在回国前10天饮水就用完了,船员们只能吸吮雨水淋湿的衣服解渴。另一艘船的水手全部丧生,无人操帆下锚,在桑坦德附近触礁搁浅,最后的幸存者全部病亡。

   无敌舰队不仅船员伤亡惨重,而且船只的损坏也令人触目惊心。有的船在下锚时连同锚一起沉入海中,甚至连“圣马科斯”号那样第一流的几艘加里昂战船也因无法继续使用而被拆毁,以便使大炮和船材继续留用。无敌舰队从里斯本启航之前被强征服役的托斯卡纳大公国的“佛罗伦西亚”号也被拆毁了。总而言之,历尽浩劫而侥幸回国的多半船只都处于不能继续航海的状态,然而,它们受到如此惨重的损坏,仍能坚持继续航行返回故国,真可谓奇迹。

   悲伤的归途

   7月30日到达海峡入口的利泽德角时,无敌舰队一共拥有68艘大型舰船;9月3日在苏格兰西北的大西洋南下的时候仍有44艘;历尽千辛万苦返回故国的舰船共计38艘,其中为东印度航路护航的卡斯蒂利亚船队的加里昂船10艘,葡萄牙船队加里昂船7艘,安达卢西亚船队加里昂船8艘,吉布斯科安船队大型战船7艘。而莱万特船队10艘舰船中仅幸存2艘,而且均已遍体鳞伤,千疮百孔。

   也就是说,无敌舰队68艘大型舰船中,损失掉28艘。此外,包括小型帆船、运输船、加里亚斯船和加里船在内共130艘大小船只,一共损失近一半(63艘)。

     被俘舰船               2艘

     在法兰西沿岸损失(触礁或被扣留)    3艘

     在荷兰沿岸损失(触礁或被扣留)     2艘

     在苏格兰和爱尔兰沿岸遇难      19艘

     失踪                35艘

   第一次无敌舰队远征,损失惨重,一败涂地。因此,接踵而来的是国内要求追究锡多尼责任的呼声甚嚣尘上,一时间挖苦讽刺、造谣中伤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在某些人的心目中,如果圣克鲁斯不死,或者由里卡尔多和奥肯德指挥的话,无敌舰队将大获全胜,凯旋而归。

   然而,在长达4个多月的航程中,一次次避开了敌人顽强的轮番攻击,备受狂风恶浪和粮食淡水奇缺的双重灾难,带领一半舰船平安归国的卓越功绩,是值得大书特书的,这应当归功于慎重而忠诚地履行总司令职责的锡多尼和那些服从军纪、忠于职守、刻苦耐劳、坚韧不拔的船员们。

   大批水手和士兵回国后,没有领到薪饷,饥寒交迫,缺医短药,栖居在肮脏不堪的船舱里,挣扎在死亡线上。为了救济那些濒临死亡的船员和士兵,锡多尼忍着病痛,四处奔走,大声疾呼,要求当局立即着手开展救济工作。但是救济工作毫无进展。参谋长瓦尔德斯又以辅佐不力的罪名被撤职查办。而深知锡多尼病况的腓力二世也冷酷地免去了他的职务,并立刻遣返原籍。这样锡多尼就在瘦骨鳞峋的侍从们护送下沿着迂回曲折、崎岖不平的山道艰难地返回马德里。然而,十分遗憾的是,我们不知谒见时,腓力二世对他说了些什么安抚和慰劳的话语,也不知道他如何为远征失败的责任而向国王谢罪的,因为关于这次会见没有留下任何记录。

   不久,锡多尼一行人辞别了首都马德里,隐姓埋名南归故里。一路上,为回避人们的指责和辱骂,不敢走城镇大道,专拣偏僻小路行走,也不敢在有亲属在远征中牺牲的贵族庄园歇脚投宿。11月初,锡多尼一行回到圣卢卡尔宅邸,直到次年春天才在他自己的领地露面。后来,他又身居高位,为国王及其皇子腓力三世效劳了近12年。然而,15年后据一位曾会见过他的法兰西外交官说,锡多尼仍流露出难以随时间流逝而愈合的心灵创伤和悲愁之感。

   谦逊地学习通往胜利之道

   据说当无敌舰队败归桑坦德的正式报告送到马德里近郊埃尔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的时候,腓力二世正襟危坐,毫无表情地听完了这个令人痛心的汇报后,漫不经心地说道:

   “应该感谢万能的上帝,教我重新组建新的舰队,进行新的远征,即使江河被堵住了,只要水源不干涸,就不必杞人忧天。”随手拿起笔在纸上写道:

   “我的舰队应当同敌人作战,而不应同万能的上帝驾驭的狂风巨浪斗争。”

   其实,腓力二世从锡多尼的报告中应该了解到,舰队从突进海峡到败逃北海这段时间内,天气一直是比较正常的,他写的那段文字,似乎有点牵强附会,不符事实。

   不管怎样,无敌舰队惨败这铁一般的事实,就连自制力比一般人强得多的腓力二世,也必然会受到深刻而沉重的打击。根据各国驻马德里外交使节的报告,自那年秋天以来,腓力二世双眼不住地充血,面色苍白,两腮下垂,形容枯槁,而且深居简出,越来越孤独怪僻。

   然而,当他完全了解了无敌舰队的全部损失以后,他曾经满怀信心地对某外国大使说过,为了重建无敌舰队,纵使把埃尔埃斯科里亚尔修道院内全部金银餐具和烛台熔毁,也在所不惜。实际上,要重建新舰队,即使不动用该修道院内的财物,也必须启用来自新大陆的金银财宝以及西班牙国内所有金银器皿,还得向热那亚银行家借支庞大的贷款,腓力二世下达了造船、铸炮和征兵的命令,但若要按他所希望那样,在明年春天之前筹建完毕,这无疑是不合实际的幻想。

   尽管如此,腓力二世已经根据锡多尼以及其他将领们的报告,开始研究和总结这次远征的经验教训了。他深刻地研究了下列几个问题:首先是改进扬帆航船能力,以性能尽可能相同的加里昂船编制舰队;其次是制备卡巴林炮和准卡巴林炮等远程大炮,武装舰队,统一指挥权限,以及改善舰队的联络和协作体制等等。而且还探讨了荷兰沿岸的制海权,加强和确保可供加里昂船停泊的港湾,强化舰队同帕尔马登陆军协同作战的战术。经过一系列的讨论和研究,腓力二世进一步认识到重建舰队,再次进攻英格兰,确实存在着许多亟待解决的困难和问题。

   同时,他还必须在西班牙国民和全世界天主教徒当中使这样的事实合法化:为伸张神的大义、征伐异教徒这个必胜信念所支持的远征,为什么以惨败告终。因此,在无敌舰队返回桑坦德3周之后,即10月13日他给西班牙的主教们发了一封信,其内容如下:

   “……现在,朕再一次衷心感谢上帝的大慈大悲。这次远征由于遇上暴风雨,确实使舰队蒙受了严重的考验,但这种不幸是不大的,那是因为我们为它的成功做了极其虔诚的祈祷之故。”

   他始终把无敌舰队失败的原因归咎于神风。

   另一方面,为伸张新教神圣大义而战的英格兰人,同样也相信无敌舰队是毁于神风。在伊丽莎白女王授予霍华德的勋章上,就刻着“万能的主一呼吸,敌人就抱头鼠窜”的字样。而且荷兰诗人用拉丁语为新教徒信仰得胜而祝福时,所颂扬的也只是上帝的特别恩宠,而只字不提英格兰将士们的勇敢和无畏精神。

   既然英格兰和荷兰都不约而同地把胜利归功于上帝对新教徒的施恩和庇祐,腓力二世又何不顺水推舟,把无敌舰队的失败归咎于神风不作美之故呢?因此,曾屡次呈送错误情报而威信扫地的西班牙驻巴黎大使门德萨,给腓力二世送了一封信,极力摆脱其窘境:

   “高贵的十字军骑士们也绝非百战百胜的常胜将军……皆因我等罪孽深重,上帝的惩罚是罪有应得,在劫难逃。信仰越虔诚、越深沉,上帝的惩罚就越严厉。那是为了使为伸张大义而战的人们更加谦虚,学习通往胜利之道。”

   腓力二世在信上划了着重线,在空白处写道:“谦虚地学习通往胜利之道”。

   确认上帝大义正确性和合理性的腓力二世,迈上了重建无敌舰队的轨道。但是第二次无敌舰队远征,却是在8年之后的1596年10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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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