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军队的战斗部署和三个兵种的单独使用或联合使用
作者:[瑞士] A.H.若米尼 著
出自————《战争艺术概论》
出自————《西方军事著作》
第七章军队的战斗部署①和三个兵种的单独使用或联合使用
我们还需要就交战战术方面进行研究的有两个主要课题:
一、军队投入战斗的配置方法;
二、各兵种的使用。
虽然这两个问题属于战争勒务和辅助性的战术问题,但应当承认,它们对确有交战意图的主帅来说,则是一种主要的计谋,因而理应包括在我们所提出的任务范围之内。
在这里,学说不变的情况就变得较少。因此,人们势必又会陷入体系的框框,正象不久前,我不无惊奇地获悉,一位最著名的近代作家声称,战术是固定不变的,而战略则是灵活多变的。然而实际情形恰恰相反。
战略包括若千不变的地理线,根据敌人兵力的配置情况可以计算出这些地理线的相对重要程度。而敌人兵力的配置是不可能有多少变动的,因为它们无非是分散配置或集中配置,位于中火或在作战正而上的一端。要把如此简单的因素编入成为战争基本原理的规则,那是再简单不过的了。注重细节的作家们的一切努力,要想把科学搞得过分抽象、过分精确的那种愿望,对此是无法造成任何疑惑的。关于编组战斗队形的问题也同样如此,因为战斗队形也可列入与一般原则相关连的规则范围。然而执行的方式,亦即从正统意义上说的战术,则要取决于许许多多的情况。对于可能出现的无数情况,人们是很难用固定的行动规则去套用的。为了证实这一点,不妨读一读天天不断出版的有关战争艺术方面的著作,而其中各人的说法均不一致。如果对比一下任何两位杰出的将领,步兵将领也好,骑兵将领也好,人们都会发现,这两人对于实施攻击的最适宜的方法是很难取得完全一致意见的。这里我们还要补充一点,即指挥官的能力、毅力,以及军队的士气等也有很大的差异。因此,我深信,由战术的运用所演变成的体系也总是矛盾百出的人们要是能够确定若干指导性原则,那就是很大的成绩了,这样就能防止那些虚假的理论混迹于人们将采用的体系之中。
①凡涉及军队部署问题,与其说属于战术范畴,不如说属于战争動务范助,但畏认为七年前所写的这一章们可保朗原状,迟为部署决定于使用,而使用也决定于军队中最常见的部署。
第四十三节军队在战斗线上的配置
我们在第三十节里已经就“战斗线”的定义作出了应有的解释,现在再来探讨一下,它是怎样形成的,以及各种不同的军队在战斗线上应该怎样配置的问题:
法国大革命以前,整个步兵都编成团和旅,然后再集中统一编成一个作战军。军分为一线、二线,每线又各有自己的左、右两翼。骑兵一般配置在两翼,而炮兵那时因为还很笨重,所以都部署在每条战斗线的正面(军队已有十六磅①的大炮,但没有骑炮兵)。当时军队总是集中宿营的。行军时或者成横线,或者分成几个翼实施;又因为有两个骑兵翼和两个步兵翼,所以分翼实施行军时,全军就成四路纵队。成横队行进,特别适合于侧敌行军;此时,军队成两路纵队行进,但当骑兵或一小部分步兵因地形条件需在第三线宿营时例外,不过这种情况是罕见的。
这种方法简化了战争勤务的任务,因为与关行军的全部配壳情况都可用一道命令表述:“成横线或分成两翼,以右翼或左翼,向某某方向前进”。历来人们很少摆脱这种单调的,却又役简便的部署方法。们就当时实施战争的思想体系来说,这的确是一切叮能考虑到的部署中最好的一种了。
①口径八厘米。一一译者
法国人想在明登试用另一种战争勤务的配置方法。他们想以旅为单位编成几个纵队,同时开辟道路,让所有的纵队成一固定的横线齐头并进。然而,他们怎么也未能编成这样的纵队。
虽然以这样的方法含营,成横线行军可以减轻司令部的工作,但必须承认,你十万或十五万人的军队中采用这种体系,会使纵队拉得过长,结果招致如罗斯巴赫城下那样的失败②。
法国大革命时期曾在军队实行师的建制,打破了过去那种过分庞大的建制形式,组建了能在任何地形上独自运动的部队。这种做法虽然可能从一个极端走到了另一个极端,儿乎又回到了罗马军团体系的状态,但它毕竟带来了真正的利益。这些师通常由步兵、骑兵、炮兵合成,却又分散行军,分散作战。有时师的正面拉得过长,这也许是为了能保障他们在没有仓库的条件下维持部队的生存;也许是采取故意延长自身正面的办法去包围敌人的正面。常常有这样的情况,一个军下属的七、八个师各走一条路,彼此相距四至五古法里(十六至二十公里)。司令部的位置居于中央,除去五、六个缩编的骑兵团,以及三.四百匹马以外,别无其他预备队。因此,当敌人集中主要兵力攻击某一个师的时候,仝线便会发生解体,而总司令内于没有掌握任何步兵预备队,任毫无支援的情况下便不得不下令退却,以求聚集他那分散的兵力。波拿巴在第一次意大利战争中克服了这一弊端,方的由于
他的军队实施机动时灵活而神速,另一方面他总是把他手下各个师的主娶兵力集巾于应当实行决定性的攻击点上。
当拿破仑成为国家元首之后,当他的财产和他的计划每天都在不断扩张的时候,他认识到必须有一支更加强大的军队,他决心采取一个介乎新旧网种体制之间的折中办法,同时仍然保持以师为建制的长处。从1800年的战局起,他组建了由两三个师组成
①《论大规模军事行动》,第十五章。
②同上,见第四章。
的军,由中将指挥,构成全军的侧翼、中央和预备队①。
这一体制在布济涅营寨终于取得了稳固的基础,在那里组建了由各位元帅统率的常备军。每个军含三个步兵师、一个轻骑兵师,有三十六门或四十门火炮,以及一部分工.兵。这似乎是一些必要时能够独立进行作业的小型军队。重骑兵统一编成一支强大的预备队,包括两个胸甲骑兵师、四个龙骑兵师和一个轻骑兵师。由掷弹兵和禁卫军组成最优秀的步兵预备队。后来,到1812年,骑兵也有编成军的建制的,每个骑兵军辖三个师,日的是使这个日益扩展的兵种具有更大的统一性。
应当承认,采用这种编制的拿破仑的这支大军,的确创造了许多惊人的业绩,因而很快便成了欧洲各国军队争相仿效的典范。
有些军事家幻想使战争艺术臻于完善,他们希望有时可能独立作战的一个步兵师下辖两三个旅,因为有这三个旅便可编成一个中央和两个侧翼,显然这是很有利的。如果只有两个旅,中央就会出现空白和间隙,而形成两翼的部队又会山于缺乏中央的依托不能放心大胆地独立作战。此外,有三个旅的建制就可以用两个旅去交战,留出一个旅作为预备队。显然,这就增加了用以实施决定性突击所需的兵力的数量。可是,如果要使三十个旅按每师三个旅编成十个师比按每师两个旅编成十五个师更为有利的话,那么为了要使师的建制保持优势,就必须增大三分之一的步兵总数,或减少师的数量,把每个军的建制从三个师改为两个师。但是这样做并不真正有利,因为军独立作战的机会要比师更多,所以一个军辖三个师似乎更加合适②。
①莱茵军团就是这样组成的,其有翼昆勒古尔布指挥的兰个师,中央是由圣西尔指挥的二个师,左翼苑由圣叙费指挥的两个师。除此而外,总明令还们“个帅的所备队,归其直接指挥。
②如果三十个旅,按每师两个单编成十五个师,那么在第一线作战的只能用十五个旅要见这三十个旅,按每师三个旅编成十个师,那么在第一线上可付十个旅,其余十个旅在第二级。但这样的话必须减少师的数目,也就是说每个军只能编两个师,这样做并不有利,因为军比师独立作战的机公更多。
总之,行将征战的军队最理想的编制问题还将长久地成为战争勤务方面的一个尚待解决的问题。这是因为在战争进程中很难做到坚持原有的建制不变,也因为事态的进展在一定程度上需要不断地对部队进行补充。
刚才我们引证的布洛涅大军团,就是最好的证明。似乎该军团完善的编制能使它避免一切可能的艰难曲折。其中央一路由苏尔特元帅指挥,右翼由达武指挥,左翼由内伊指挥,预备队由拉纳统领的这支军队,成为一个正规的战斗军,共有十三个步兵师,还不算禁卫军和掷弹兵的联合兵力。此外贝尔纳多特和马尔蒙的两个军在右侧,奥热罗的军在左侧,他们可以随时在两侧采取行动。可是,在多瑙佛特渡过多瑙河以后,情况很快发生了变化:内伊的部队起初加到五个师,后来只剩下两个师;主力都分散了,一部分向右,一部分向左,以致这个本来很好的队形变得毫无用处了。
要想保持多少能够稳定的建制总是非常困难的。但事态并非总象1805年那样复杂;而1800年莫罗的战局证明,初期的建制在某种程度上可以保持不变,至少对军队主力来说是如此。为此,军团应当由四个部分编成,即中央、两翼和预备队,看来这是唯一合理的体制。组成的四部分可以根据军队的实力不断变化。但为了维持这样的编成,还必须要有一定数量的用于组成各种必要支队的补充师。待命派遣的这些补充师可能用于加强去迎击或实施强大突击的最主要的那一部分兵力,也可能用在战斗军的两翼或加强预备队。这个战斗军的四大部分中的每一部分都可以单独编成一个军,辖三、四个师,或者分为两个军,每军编制为两个师。如果是后一种情况,就会有七个军,当然留作预备队的只能有一个军;但这个军应该由三个师组成,才能做到中央和两翼各有自己的预备队。
当这样编成七个军时,如果没有若干个可供临时派遣的军的話,就常常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派遣担任两翼的军,每一翼恐怕只能有两个师,甚至有时还要从中抽调一个旅去掩护军团运动时的侧方。这样一来,每翼就只剩下三个旅了,因而也就很难组成一个强有力的战斗队形了。
这些实情可以使人认识到,一条战斗线,其编成若有四个军,每个军辖三个步兵师和一个轻骑兵师,另外,还有二、四个供临时调用的补充师,那么总比一条由两师制的七个军组成的战斗线要变化少一些。
再者,在这种编组中,由于一切都取决于军队的兵力及其组成军队的各个独立单位,同时还取决于军队实施作战的性质,所以必然会出现许多不同的方案。若要在此把这些方案详加细说,则要很长篇幅。因此,我就只在本书附图IV上画出四种主要的战斗线的编成表,这些表的依据是每师有两三个旅,每军有两三个师。表上列有两个步兵军成两线编成的队形,其一是两个军前后纵列,其一是两个军左右成并列。
这就促使我们进一步研究,两个军前后纵列的部署是否会更有利一些。拿破仑常采取这种编成,尤其在瓦格拉姆。我认为,除去预备队之外,这一体系只适用于阵地上取守势的情况,却决不适用于部署战斗队形。因为每个军最好都要有自己的第二线和自己的顶备队,也最好把几个军归不同的指挥官领导。尽管一位将军随时准备去支援他的某位同僚,但他总不会乐意为此分散自已的兵力。当他把第一线的指挥官不视为他的同僚,而视为一个惹人妒忌的竞争者时,正如经常发生的情形那样,他就有可能不准备立刻给他以必要的支援。此外,要是部队展开的空间过大,那他们的指挥官对他指挥的战斗行动就不会有十分的把握;反之,如果他的作战正面只反一半,那他就能在这个正面的纵深内得到必要的支援,他的把握就会大多了。
最后,为了补充这一段概述,我再列出一张表①,从中可以看出最佳编成的问题与军队的兵力有着多么大的关系,也可以看出这个问题又有多么复杂。
①每一个军团都有四个主要部分,两舞、中央和预备队,还有若干机动支队。步兵的各种输成可能如下,
1、按每团两营,每营八百人计算,
现在,我们不能把当年(1812-1815年)那种人数众多的军队作为样板予以仿效。那时,我们见到的一个军团其至可以达到十四个军的规模,而每个军义下辖二至五个师的兵力。有这么多的兵力,无疑将每个军的建制按三个师编成是最理想不过的了。其中八个军可以部署在战斗线上,其余六个军既可留作机动兵力,又可加强战斗线」某个急需增掇的地方。可是,如果把这一体制应用于些规模相当庞大的、拥有十五万人的军队时,那么在拿破仑和联军使用整军团的地方,就未必能采用按两个旅编成师的办法。
事实上,如果采用以九个师组建一个战斗军的办法,即除两翼和中央外,其余的六个师用作预备队及其机动兵力,那就需要十五个师,或三十个旅,如果闭按三个营的建制,那总共就有一百八十个背。这样步兵的人数是十四万五千人,全军约有二十万名士兵。
(1)按每个军辖两个师,四个军共有八个师.再加上作为机动支歇的三个师,总计:十一个师,二十二个旅,等于八十八个背,等于七万二千入。
(2)按每个军辖三个部,因个军具有十二个师,再加上作为机动支队的三个师,总计,十五个师,三十个旅,等于一百二十个背,等于九万六千人。
(3)按每个军辖两个师,七个军共有十四个师,二十八个旅,一百一十二个背,再加第八军用作机功支队的有两个师,等于四个旅,等于卜六个营。总计:十六个师,等乎三十二个旅,等于一百二十八个费,等于十万三千人。
2、按每团三营,每旅六营计算:
(1)除机动支队外,有两师建制的四个军,其十一个师,导于二十二个旅,等于百二十二个营,等于十万五千人。
(2)除机动支队外,有二师制的四个军,共十五个师,等于三十个旅,等于一百八十个背,等于十四万四于人。
(3)八个军,按每个军辖两个师,等于十六个师,等于一百九十二个营,邻于十五万四千人。
如果在这些数字上另加四分之一的骑兵,炮兵和工兵,那就可以算出各种编成所需的兵力了。
不过,反当推出,如果每团两营,每费八百人编组,那么经两三个月的作战之后,部队就会变得很朝。如果一个团不能辖三个营,那么每个营至少应有一千人。
诚然,如每团按两个营建制,则上述编成中的步兵部分就只需一百二十个营,也就是九万六千人。如果每个团只有两个背,每个营的兵力有一百人,那么步兵的人数无论如何都会达到十二万人,一个军团的总人数就会有十六万人。单是这些粗略的计算足以表明,基层的编制对于大部兵力的编制起着多么大的影响。
如果一个军团的总人数不超过十万人,正如1800年那样,以师为主的体制也许会比以军为主体的体制更好。
当研究了一个战斗军的比较稳定的建制以后,进一步探讨一下是否需要这种稳定的建制,或者进一步探讨一下经常变换军的编成及其驻地是否更能欺骗敌人,看来不是不合时宜的。
我不否认经常变换部署有欺骗敌人的好处,这种好处也有可能同战斗队形保持相对稳定所带来的优点统一起来。比如;把用作机动的师与两翼和中央连结起来,即在组成这些部队时用四个师去代替三个师的兵力,有时还对最有可能准备担任主攻任务的一翼增拨一个或两个师,则两翼的各军事实上可达到四个师的兵力。不过,机动兵J一般说只有二个师,有时甚至可能缩减到两个师。可是另一翼由于得到部分预备队的增授而甚至可达五个师,这在兵力布局上会形成相当大的羌别,以致使敌人无法判断与其交锋的该军各部究竟有多少实际兵力,采用这一方法,能更有益于统一司令部关于实施运动的命令,更便于每天的发文;然而,对敌人来说,就不可能通过常规来精确地了解他将与谁交锋。不过,我觉得,在我不该插手的范围内我已经走得太远了。这些问题本应出政府去解决;对之展开充分的研讨,也应当成为司令部工.作细则的内容,但这类工作细则决不应该束缚总司令的手脚。总司令始终应该有权根据个人的观点和他设想的行动规模去支配他的部队。
归根结蒂,不论军队有多大兵力和分成多少部分,以军为主的建制看来将长久地成为所有大陆强国的一种正常的规范。因此,当我们在计算战斗线的兵力时,务必考虑到这一原理。
现在部队的配置已不同于过去,由于预备队和轻骑兵从属于不同的步兵军,因而战斗线本身同样也发生了某些变化。过去战斗线通常由两线构成,而现在它由两线加一一个或若干个预备队组成。不过,最近欧洲各国开到战场作战的众多军队,其人数竟如此之多,以致各个军自身便构成了两线,而且常以前后纵列配置,这样一共就形成了四线。同时因为担任预备队的军也如上部署,故常会使步兵成六线,骑兵成数线。这样的队形也许对于预备阵地来说是好的,但对于战斗来说总不免显得纵深太大了。
不管怎样,两线部署对于步兵来说现在依然是经典性的部署,如果可以给它这样一个称谓的话。由于军队人数太多,战场范围比较狭窄,有时不免要加大部署的纵深,但这种情形总是属于例外,或者只是为了加强进攻力量,因为两线的队形(不包括预备队)从稳定性的角度来看,是足以应付各种情况的,同时也能增援共同作战的部队,因而看来这是一种相当适宜的队形。
当军团有一个常备军作为前卫时,这个军既可部署在战斗线之前,也可以配置在其后,以加强顶备队①。正如有人在其他地方已经指出的那样,根据当今的部署和组织必要行军的方式来看,上述悄形很少发生,军团的每一翼都有自己的前卫,战斗军的前卫也自然会得到在先头行进的军的补充。当敌人山现时,这些师便会进入各自的战斗阵地。甚至骑兵预备队往往几乎全部配置在前卫线上,这当然不会影响他们在战斗开始时去占领为他们规定的地方。作出这类规定的根据一般要考虑地形特点,或是总司令的意图。
根据以上叙述读者可以相信,从战争艺术复兴、发明火药直到法国大革命,这一时期的习惯做法,都因现代军队休系的影响而有了重大的变化。为了很好地评价路易十四、彼得一世和腓特烈二世的战争,必须回忆一下他们当时所采用的作战体系。
①山于菌卫每天都处丁与散人对阵的态势,甚至在军队退却时,它还要相任后卫。因而在交战进程中把前卫配置在比较安全的地方,要比配置在战斗线之前更为正确。
不过,有一部分过去的方法还可以继续使用,比如,即使把骑兵配置在军队两翼已不再是一条基本的规则,但对于一支五、六万人的军队来说,尤其当中央的地形不象在两翼那样适宜于该兵种作战时,这样的部署可能还是有用的。通常的做法是:每个步兵军可以配属一两个轻骑兵旅;位于中央的步兵军大多把骑兵部署在战斗线后面,而两翼的步兵军则将其部署在各自的侧翼。至于骑兵预备队,如果数量相当充足,足以分成三部分,以使中央和两翼都能拥有各自的预备队,那当然是理想的最佳队形。若骑兵数量不足,则可将骑兵预备队部署成二路纵队,一路在中央与右翼的接合部,另一路在中央与左翼之间。这样配置的骑兵纵队能灵活自如地及时支援全线出现危险的任何地点①。
今日机动性更高的炮兵,仍象过去一样分布于整个正面,因为每个师都有自己的炮兵。但应当指出,由于炮兵的体制大为改进,最好是根据需要来进行部署,因为过于分散总是十分有害的。此外,有关炮兵部署的正确规定现在还很少。例如,谁敢建议用远离整个战斗线的由一百门火炮组成的炮队去堵塞作战线上的一道缺口呢?拿破仑曾在瓦格拉姆交战中这样做过,并且取得了巨大的胜利。我不可能在这里叙述炮兵部队的一切细节,只是概略地提出以下儿条原则:
1、骑炮兵应部署在便丁向各个方向运动的地区。
2、反之,步炮兵,尤其是阵地炮兵,最好配置在有沟壕和围障掩护的地区;这样才能免遭敌骑兵的突然袭击。还有一点需要提醒一下,为了保障炮兵行动的最大威力,不可将其部署在过分居高临下的位置上,相反,应将其部署在比较平坦的地方或者坡度平级的山岗上,这是每一个初级军官都必须知道的。
3、骑炮兵主要是编入骑兵部队的。但是,为了迅速抢要地,每一个军拥有自己的骑炮兵也是很好的。此外,炮兵预备队也应有骑炮兵,以便能更快地支援受到威胁的地点。贝尼格森将军就曾庆幸自己在艾劳之战中集中了五十门小炮,配给他的预备队,所以才能有效地协助战斗线已遭突破的中央和左翼之间的态势得以恢复。
①最而易见,这样的部看是以地形条件适宜于骑兵行动为前提的,这也是一切带心编成的战斗队形的首要条件。
4、防御时,必须将一部分拥有大口径火炮的炮兵部队前出到正面,而不要再让它们仍留在预备队里,因为这时需要从尽可能远的距离上炮击敌人,以便迟滞敌人的进攻速度,并在其纵深内造成混乱。
5、同样,在防御的情况下,除预备队外,将炮兵平均地配置在整个防线上是比较恰当的,因为打退每个点上的敌人同样是重要的,但严格地说,这样做并非绝对正确,因为地形条件和敌人意图的明显差别会使指挥官将炮兵的主力集中到某一侧翼或者中央。
6、进攻时,将大量炮兵,集中于准备决定性攻击的地点上,也是有利的;这样能突破敌人防线,有利于总攻击,从而决定交战的胜利。
我在这里探讨的只是炮兵的部署问题,有关炮兵在战斗中的使用问题将在后面详述。
第四十四节步兵的部署和使用
步兵是主要兵种,这一点已经勿庸置辩。这是因为,一方面步兵占整个军队五分之四的兵力,另一方面正是步兵才能攻占阵地或坚守阵地。但即使承认,除了统帅的天才以外,步兵就是致胜的主要手段,我也还是要指出,步兵必须得到骑兵和炮兵的强有力支援才能取胜。没有它们的协助,步兵常常会陷入非常危险的境地,即使取得胜利,也只能是一半的胜利。
关于一线配置和纵深配置的争论是一个老问题了。我不想在此再重复。虽然有人认为这个问题已经得到解决,但实际远非如此,至少从实例和概率论解决问题的角度来说并非如此。在拿破仑的西班牙战争和滑铁卢会战以后又重新展开了一场争论,有人认为火力和一线配置比突击纵队的强攻和纵深配置具有更大的优越性。下面我还要就这个问题谈谈我的看法。
不过,我们不应当错误地理解事情的实际状况。现在,人们争论的焦点并不是劳埃德的看法是否正确;他提出步兵应当有配备长矛的第四列,以便攻击敌人时能实施更有力的突击,防御时能有更大的抗击力。当今,任何一个有经验的军人都知道,成三列展开的营的队形很难有秩序地实施运动;若再增加一个第四列,非但不能增强步兵的半点实力,反而会使问题难上加难。令人费解的是劳埃德本人是作过战的,不知为什么他偏要坚持使用这种实力。要知道,交战双方的部队很少会离得那么近,以使充分发挥这种机械的优势。如果前而的三列转身逃跑,不是这第四列就能拦住他们的。防御时增加这么一列只会减小正面的宽度和火力,而进攻时却又无助于突击纵队机动性的提高和进攻力量之加强。甚至可以肯定,这第四列只会削弱这种攻击力,因为在交战中排成四满列的八百人的队形,比起排成三列的队形,虽然在正面宽度缩短了四分之一,但行进起来却要困难得多;由于行军时有两列被套在中间所造成的困难,决不会因为缩短正面四分之一这一微弱的差别而得到完全补偿。
为了减少因缩短正面面造成的不便,劳埃德建议采取的方法不是十分成熟的,甚至是非常荒诞的。我简直难以理解,象他这样一位天才,怎么竟会想出这样的办法。他建议把二十个营按各营之间间隔七十五都阿斯(约合一百五十米)展开,这个间隔相当于一个营的正面宽度。可以想象,这些营都如此分散和孤立,而且在各营之间还留下二十个空隙,敌人的输兵就完全能以强大的纵队突入其间,攻击他们的侧翼,把它们彻底粉碎。
我已经讲过,争论的问题并不在于是否需要增加战斗线上的列数,而在于决定战斗线是否应由单靠火力的展开的营所组成,或由攻击纵队所组成;这种攻击纵队,每队就是一个营,每营以两个分连配置在中央作为基准编队,其行动神速,善于猛攻。现代的许多军事著作家对这些问题都作过十分精辟的论述,但没有一个人能提出令人信服的结论,因为凡战术上的一切都要更多地依赖于惫外的事件、突发的灵感、精神状态和个人的天赋。吉贝尔是一线配置和火力的最热烈的鼓吹者,但近期战争中的近百次胜利却完全推翻了他的论断。尚布莱和泰尔纳涅两位侯爵也曾探讨了这些问题,但只是提出许多疑问,并未能解决问题。不过,泰尔纳涅的战术教程,尤其在战斗队形方面,又有许多新的、宝贵的发展。虽然从中术能形成什么绝对规则,但借此可以了解到各种各样的构想,这也正是人们对于一部战术著作所能期待的一切结果①。
奥库涅夫将军对于三个兵种特点的系统研究有些独到的见解,而且取得了不小的成就。但他所写的东西看来并无多大把握,以致他在解决问题方面表现得犹豫不决。他同其前辈一样,不去研究这样一个问题:被展开的英军以火力击败的法军纵队是不是各自只以一个营组成的纵队,还是纵深过大的主力。正如我刚才指出的那样,这之间是有着天壤之别的。
现在我来对上述问题的各种观点作一个小结。
事实上,军队在进攻敌人时的部署不外乎以下五种方式:
1、成散兵线;
2、成横队,或成并列,或成正方形;
3、以各营中心为准成营横队;
4、成纵深集中部署;
5、成小方阵。
散兵(射手)只是战斗队形的补充,因为他们的主要责任是利用地形,对战斗线实施掩护,保护纵队的行军,填补空隙或者固守工事的接近地。
①普鲁士少校撼克尔用撼文写过一篇值得借鉴的文章,题目为《论三兵种战术》,但他介绍的体系内容太紫泰。法国出版过一本由雅基诺写的很好的基账教程。
以上各种部署可以归纳成四种体系:
1、浅近队形或三列横队;
2、半深远队形,即各营中央编成强击纵队的营横队或齐背成方阵的营横队;
3、混合队形,一即部分团展开成横队,一部分团成纵队;
4、深远队形,即各营按前后依次展开成大纵队的深远队形。
把兵力展开成两线,再加上预备队的这种队形曾一度用得相当广泛,尤其在防御时更加适宜。这种线式队形可以并列展开,可成正方形,也可成梯队。
还有一种队形是成一线的每个营都以分营①在中央编成强击纵队,这种队形比较集中;在某种形式上这是一种小纵队的线式队形(见附图V第5图)。
按现行的三列部署,营本身要分成四个分营,因而这样的纵队便有十二列的纵深,无疑也就会造成非战斗人员过多的现象,为敌人炮兵提供过多的打击目标。有人建议,为了减少这类不利因素,每当使用步兵强击纵队时,均应把步兵编成两列,仅把每营的三个分营前后依次配置,而把第四分营在各营的间隙和两翼展开成散兵线,以便在敌人骑兵进攻时能在三个分营后面集中起来(见附图V第6图)。采用这种办法,每个营能增加二百多名射手,还不算那些由于正而增大三分之一面把第三列的兵力充实到前两列时增加的人数。因而营的强击纵队的纵深就只有六个人了,而且全线可有一百个纵列,一个营的每个强击纵队可达四百名射手。这样,兵力就和机动性结合起来了②。一个有八百人的营,若按现在通用的方式编成四个分背的纵队,则将大致使每个分营成六十行,因而,若只有第一分营的两列进行射击,则成一线的每一个营,只能发射一百二十发枪弹。而按我建议的方式实施,则可发射四百发枪弹。
①”division”一词既表示四至五个团,也表示同一个营里的两个分连,因而在战术术语上常会引起攫乱,我们当然应尽量避免。只有条令才有权对此作出规定。
②在俄国军队里每个违或分营的第三列通常选用散兵,这样,纵队就不是十二刿,而成了八列,行动更加灵使。但为此可能要使用全部第图分耆,以便于纵队与散兵的联系;那样便可用九列或各成三行的三个分营对付敌人步兵,又用完楼的十二列对付改人骑兵。
但是,当欲设法根据需要尽量提高射击量时,必须牢记,强击纵队的使命并不是射击;它应当十分珍惜这一手段,非到万不得已的关键时刻,不可随意使用。若在向敌人运动时它就开始射击,那它的攻击就会变得毫无意义,冲击也会一无所获。此外,这样细长的队形,仅用于对付防御中的步兵确是有益的,但用于对付防御中的骑兵,其用处就不及由四个排成三列构成的类似完整方阵的纵队。我在1807年发表的论战争之一般原则一章中曾提出过这种方阵的建议,卡尔大公在埃斯灵,特别是在瓦格拉姆之战中曾有效地使用过,就连贝西埃元帅英勇的骑兵也对这些小小的方阵一筹莫展①。
为使上述建议的纵队具有更大的稳定性,其实还可以把散兵集结起来,改组第四分营;但纵队仍布成两列,因而几乎不能抵御骑兵的冲击,尤其是对侧翼的冲击。为了纠正这种弊端,有人想采用方阵,但许多军事家认为两列式方阵要比纵队更易于丧失抵御力。然而在滑铁卢一战中英国人的方阵只布成两列,尽管法国骑兵英勇作战,只有一个英国营被击溃。
我已从各个侧面闸明了这个问题,现在还有一点需要说明,如果你想使强击纵队采用两列队形,那就很难使展开的横队保持成三列的队形,因为一支军队很少有两种部署方式,或者至少不能在一天的交战中轮流采用两种队形。由此可见,任何一支欧洲军队(除英军外)都不敢用展开成两列的横队去冒险。在这种情况下,通常总以强击纵队阵式实施移动。
①瓦格涅尔也许对我促成采纳这一队形的事实持怀疑态度,可是卡尔大公本人于1814年曾亲自为我证实过这一点,因为在奥地利,正如法国亲令断规定的那样,纵队只能用以冲击工事,而不能用于冲击战斗线,
由此我得出的结论是,在俄国和普鲁土久已运用的这种休制一按四个分营编成三列的纵队,其中一个分营必要时可以用作散兵一–正是在各种情况下都能使用的队形。
与上述两种队形不同的还有第三种混合队形,拿破仑在塔利亚门托,俄国人在艾劳之战中都曾用过这种队形:每个三营建制的团中,有一个营在第一线展开成横队,其余两个营则以分连为单位成纵队部署在第一营后面两侧(附图V第2图)。这样的部署也属于半纵深配置,对于积极防御确实是很合适的,因为在第一线展开的部队,凭借其猛烈火力可以作长久抵抗,其效果能使进攻之敌意志动摇。这时成纵队的部队便能越过营与营之闻的向隙向敌人冲击,迅速夺取胜利。如果把两个位于翼侧的营与展开在中央的一个营配置成一线,并使这些营的前列部分进入阵地,这一队形的优点也许会得到进一步的发挥,这样,第一线上的每个团就都会多出半个营,从火力的密度来看,这可不是无足轻重的小事。但应当注意防止这几个前列分营一开火之后给其余成纵队准备扑向敌人的两个营造成的困难。使用类似的战斗队形,在很多情况下都会取得成效,以上介绍的情况我想已经足够了。
由纵深过大的纵队构成的战斗队形,无疑是最不利的(附图V第3图)。在最近的几次战争中,我发现许多辖有十二个营的师,都成前后纵列,组成了拥挤堆砌的三十六列队形。兵力如此集中丝毫不会加强实力,反而会遭到敌人炮火的重大杀伤,会降低部队的机动性和攻击速度。这是法国人在滑铁卢之所以失败的原因之一。如果说麦克唐纳的纵队在瓦格拉姆赢得了胜利,那是因为他付出了高昂的代价;况且要不是达武和乌迪诺成功地攻击了卡尔大公的左翼,他的纵队恐怕是无法摆脱一度陷入的困境而取胜的。
如果决定要用密集的纵深队形去冒险,那至少应当考虑在其每一侧翼布上一个成纵列行进的营,以便在敌人向其纵队的侧翼进攻时队伍不致被迫停下来(见附图V图3第)。这些营掩护着纵队,并可从正面抵御敌人,因此纵队至少能够继续前进,直达指定的目标。否则,这一大堆呆滞的兵力,在遭遇敌人交叉火力时,便不能进行适当的还击而被击溃:如同英国纵队在丰特努阿那样乱成一团,或象麦克唐纳的方阵那样被保罗,埃米利乌斯的军队彻底粉碎。
方阵在平原上或用以对付具有骑兵优势的敌人是有利的。早先布的方阵往往太大。现在一般公认,团的方阵最适宜于防御;进攻时最理想的规模是营的方阵。根据情况,方阵可以布成正方形或长方形,以便求得较宽的正面,并在故人可能出现的方向上配备较强的火力(见附图V第8、8图)。三营制的团比较容易布成长方形方阵。为此需把第二营或者位于中央的那个营一分为二,半个营向右旋转,半个营向左旋转。
在土耳其战争中几乎只用方阵,因为战争在广阔的比萨拉比亚、摩尔达维亚和瓦拉几亚平原上进行,又因为土耳其人拥有大量的骑兵。如果战事发生在巴尔千山地或山区以外,而土耳其封建式的骑兵若被欧洲体制的军队所代替,方阵的重要性就会减小;俄国的步兵在鲁米利亚必将发挥自己的优势。
无论怎样,要是军队缺乏骑兵优势,要是在有利于敌人冲击的平坦地形上作战,以团或营为单位的方阵看来对一切形式的进攻都是合适的。长方形方阵,主要由八个分连编成的营的长方形方阵,其中六个分连构成前沿和后沿,每个边侧各有一个分连,这种方阵比展开成线式队形的营更便于实施冲击。当然,这种方阵不及以上提及的强击纵队那么有利,但与展开成线式队形的营相比,它更稳固可靠,具有更大的攻击力,也更有利于击退骑兵的冲击。
对于这几种不同的部署,我们很难肯定,哪-一种最好,哪一种最坏,但至少应当承认这样一条无庸争辩的规则:对进攻米说,好的部署应当具有机动性,坚忍性和攻击力;而对防御来说,”首先是坚忍性,同时要有最大可能的火力。
在赞同这一原理的基础上,还应当解决:一支成纵队部署的、自己不开枪射击的最英勇的进攻部队,面对一支展开成线式队形、拥有两万发子弹、可在五分钟内连续发射二.千至三千发枪弹的部队,究竟能坚持多长时间。在最近几次战争中,俄法普诸国的纵队常常是不发一弹,靠着拼刺刀占领敌人的阵地。这是靠强攻产生的冲力和精神作用的胜利。但是,在塔拉韦拉、布萨科、富恩特一德奥诺罗、阿尔伯埃拉等地的交战中,面对英国步兵的致命火力和镇静态度,进攻纵队就再也无法取胜了,这在滑铁卢一战中表现得尤为明显。
但不能因此得出结论说,应坚决依靠浅近队形和火力。在以上述及的各次交战中,如果说法军总是如我多次所目击的那样,过于以纵深配置集中在一起,那么,以展开而不固定的若干营组成的庞大纵队,在敌人四面八方的攻击下,遭到敌人从正面和侧翼致命火力的袭击,经受我在上文中提到的那种命运,也就毫不足怪了。如果每个营单独组成强击纵队,根据条令都折向中央的话,那么,是否也会产生同样的结果呢?我不认为会这样。要判定浅近队形或火力对半深远队形或进攻激情的决定性优势,就必须反复观察编成营强击纵队的敌人对我展开的线式队形(见附图V第6图)直接冲击后可能引起的各种变化。至于我个人,我能够证实,在我亲身参加过的所有战斗和交战中,这样的小型纵队是取得了胜利的。
另外,当为冲击阵地向前运动时,能否轻易地采取另一种队形呢?能否以展开成火力很强的线式队形去接近阵地呢?我想,恐怕谁也不会对此作出肯定的可答。如果为了占领–道坚固设防的阵地,投入二、三十个营,把它们展开成线式队形,以纵列或以分连为单位实施射击,那么,这就意味着存心要让这些部队在敌阵前象一群绵羊那样乱成一团,或者说要使这些部队永远到不了阵地前沿。
从以上所述可从得出什么结论呢?
1、进攻时,深远的队形有危险性,而半深远的队形却具有很大的优越性。
2、以营为单位构成的强击纵队是攻占阵地最为理想的部署,但应当尽可能地缩短这些纵队的纵深,以便必要时发扬更强的火力,减小敌火力的效用;此外,应当以大量散兵掩护这些纵队,并以骑兵支援他们。
3、第一线成展开队形,第二线成纵队队形的部署是防御时最有利的战斗队形。
4、能否成功地应用这两种战斗队形,取决于将帅能否适时用兵,这一点我在第十六节和第三十节讨论主动性问题时已经谈过。
诚然,自从本书问世以来,在消灭人的艺术①方面又有了许多新的发明,这对攻击时采用展开队形是有利的。但要预测只有经验才能提供的教训却是困难的,因为尽管火箭炮,什拉普奈尔或者布尔曼榴霰弹,以至被尔金斯枪的威胁很大,我还得承认,对我来说很难设想会有比营纵队更好的指挥步兵攻击阵地的体系了。也许,还可以考虑把十五世纪的头盔和盔甲再发给步兵,然后让他们成展开队形去抗击敌人。如果真的一定要重新使用这种腰开他形,那攻击时至少应当寻找一种比绵直战线更合适的方法,或者以分连为翼的战斗队形实施行军;所有这一切行动,要想能在利用我之所短的敌人面前实施,多少会带来一定的困难。但正如我已经指出的那样,一个精明的将领是能够根据各种情况和地形条件去综合利用这两种队形的。
经验早已告诉我,战术上最大的难题之一就是选择部队战斗部署的最好的办法;但我也认识到,若想用一种绝对的方式或独一无二的体系去解决这个大难题,那是断无可能的。
首先,地形特点在不同的战场上是完全不同的。在有些地方,比如在法国的香槟地区,即使二十万人展开成线式队形也可以行动自如;有些地方,象在意大利、瑞士、菜茵河谷、半个匈牙利,有十个营组成的一个师,也未必能展得开。部队对各种机动的训练程度,它的装备和民族特点,都会对部署产生影响。
①即指战争艺术。——译者
俄国步兵的纪律严明,各种机动训练要求严格,他们运动起来即使战线很长,也能秩序井然,行动统一。因此,它能采用的体系,据我看来,无论对法国人或对现今的普鲁士人来说,恐怕都是无法效仿的。在这方面,经验又告诉我,一切都是可能办到的。我不属于这样的正统派,即承认各国和各国军队只能有一个模式,一种体系。
要想尽可能使这些问题得到解决,我以为应当探讨:
1、在敌人视界内和射程外的最好的行动方式;
2、发起冲击的最好方式;
3、最好的防御战斗队形。
不管这些问题如何解决,我觉得在任何情况下对部队进行如下的训练都会是有益的。
1、成营纵队向中央运动,如条件允许,可在火绳枪有效射程内展开一线,或者必要时即以纵队队形向敌人实施进攻。
2、以每线八或十个营展开和并列的线式队形运动。
3、营展开成正方形队形运动,这种队形可排成断续的线式队形,其运动比长而连续的线式队形更方便。
4、一个分连一个分连地绕侧翼前进。
5、以小方阵,或成线式,或成正方形队形前进。
6、用这些不同的运动方式变换正面。
7、成分连纵队在全距离上变换正面,以达到不展开面变换队形,这一方式比用于变换正面的其他方式更易于实施,而且不受地形条件的限制。
在各种前进运动中,以分连为单位的侧敌行军在不发生什么危险的情况下是最简便的一种方法。如果地形平坦,这种运动最易取得成功;若在地层断裂地带,它也极为方便。它的不利之处是过分地分散了战斗线。如能训练官兵习惯这种运动,并对分连拘导和旗手实施严格的训练,就能避免任何混乱现象。对此唯一可以提出反对的是担心如此分散的分连会遭到骑兵猛烈冲击的危险。我不否认这种危险,但只要仔细地加强骑兵侦察,或在接近敌人的地方不用这种队形,而只在通过两军相隔的中间地带的第一阶段才采用,这种危险是可以避免的。一旦出现敌人接近的迹象,战斗线即可在几秒钟内改变队形。因为只需一个排跑步成一线的时间即可。但是必须意识到,不管采取什么预防措施,这些机动只能用于那些纪律严明,训练严格的部队,决不适用于民兵和新兵。我从未见到在敌人面前进行过这类机动,但看到过为变换正面而采取的机动确曾取得成功;这种机动在夏季的一些大规模演习中也不妨大胆试用。
我也见过有人试验以各营展开成正方形的横队运动。这些运动进展相当顺利,可是密集的或连续的横队运动却总是特別糟糕;尤其是法国人从来也不会成功地展开成横队运动。也许,有人认为,这些正方形队形的运动在敌骑兵突然进攻的情况下也是很危险的。但是,在运动开始时使用倒不碍事,甚至还能使运动格外方便;而成正方形队形的第二梯队还可以在向敌人发起进攻之前和第一梯队同时进入战斗线。此外,在各正方形相距较近的情况下,总是比较容易构成战斗线的。但不应忘记,这些正方形队形决不应形成两线,而只应形成一线,不过为了避免部队在成连续横队运动时出现犹豫和紊乱,可把一线分成若干部分。
对敌人实施真正冲击时的最好部署仍然很难确定。在我见过的所有试验中,我认为最成功的试验是由二十四个营组成的两线运动,这两线是以营纵队在中央展开而组成的:第一线以快步冲向敌线,当接近敌线的距离为两倍射程时,即跑步展开;每个营的轻步兵连成散兵线散开,其余各连则白行列队后立即猛烈开火;纵队的第二线紧随第一线,组成第二线的各营利用进行射击的各连间隙快步向前冲刺。诚然,这些动作都是在没有敌人的假想情况下进行的,但看来确也没有什么能抵挡住纵队和火力的行动效果。
除这些纵队的线式队形而外,还有三种成半深远队形进攻的方式。
第一种方式是混合的线式队形,由展开成横队的各营和在其翼侧成纵队的各营混合组成,这一点我在前面(见本节第二十段前后)已经讲过了。展开成横队的各个营和成纵队的各营前面的几个分营,在接近敌人的距离为步枪一半射程时开始射击,然后直扑敌人。
第二种方式是展开成一线向前运动,同时进行射击,直至接近敌人的距离为步枪的一半射程时,尔后同时以第二线的纵队利用第一线的间隙发起冲击。
第三种方式是梯次配置队形(见本节及附图III第11图)。
最后一种方式是成完全展开队形向前运动。它只靠火力优势,直到作战双方有一方转身逃跑为止,但这种方式几乎是无法使用的。
我不能断言,在这些方式中哪一种最好,因为我在战争中从未遇到过。事实上,战争时期在步兵作战中,我所见到的只是预先展开成横队的营,它们以分连为单位开始射击,然后逐次转入按列射击;也见到过纵队自豪地冲向敌人,而敌人或者不等它们冲上去便抢先逃跑,或者在真正交锋前就凭借其沉着冷静、火力,或转入追击敌人的进攻,来抗击这些纵队①。只有在村庄里和隘路口才见到成纵队的步兵的真正混战,见到走在先头的士兵与敌人展开的白刃格斗,但在阵地战中我还从未见过这类拚刺。
不管对此怎样争论不休,我还是认为,否定步兵的火力,就象排斥半深远纵队一样,总是愚案的。如果有人既不考虑为哪个国家,也不考虑对付哪个民族,而想统一毫无差别的战术体系,那就无异悬去毁灭军队。取胜的条件主要的并不是部署兵力的方式,而是对各兵种的巧妙的使用。不过,我也不同意纵深过大的部署,这样的部署应从一切理论中排除掉。
①我也见过一些大规模交战中有一半的步兵接分连为建制的散兵作战,但这属于投入战斗的背不规则行列进行射击的范畴。
在结束这一节之前,我想提醒大家,对于指挥步兵投入战斗来说,最主要的问题之一,就是要尽可能地隐蔽其部队,免遭敌人炮兵火力的袭击;但不是将其不适时宜地后撒,而是要尽可能地利用现地地褶和部队前方其他有利于隐蔽的高低地形,避开敌人炮兵部队的火力。一旦双方之间的距离达到了步枪可以对射的范围,那当然也就无所谓部队的隐蔽问题了。只要有可能进攻,就必须进攻;在这种情况下,隐蔽只能适合于射手和防御部队。
对于防御军队来说,坐落在阵地正面的村庄一般应子防守;而对于进攻队军来说,应力求攻占这些村庄。但也不可忘记霍赫施泰特之战中过分看重这些村寨的教训。在这一战中,马尔波罗和欧根亲王发现法国步兵隐蔽在村庄里,便从法军中央突破,俘虏了法军用以警戒这些据点的二十四个营。
根据同样的理由,占领小森林和灌木丛也是很有用的,因为它们能作为控制者一方的屏障。树木可以掩蔽部队,使其行动具有隐蔽性,同时还有利于已方骑兵的运动,而不利于敌方骑兵在临近他们的地方移动。
克劳塞维茨是一个怀疑论者,他不怕持反面意见,甚至持很古怪的意见。他认为,谁若占据森林,谁就会象瞎子一样盲动,而对敌人的情况一无所知。扼守森林在他看来是一种战术错误。也许,这位享有盛名的军事著作家被霍恩林登之战的结果蒙住了眼睛,以致把占领战斗线附近的森林与在大森林里冒险地配置一支未能控制正面和两翼退路的军队这种错误混淆了起来。事实上,只有从未经历过交战的人,才会否认在战斗线附近占领攻守两用的森林具有不可争辩的重要性。奥戈蒙公园在滑铁卢之战中所发挥的作用可以作为一个很有说服力的例子,说明选择好一个哨位,防卫好哨位,会对交战产生很大影响。克劳塞维茨先生在提出他的反论时,竟忘记了森林在霍赫基希和科林交战中所起过的作用。关于步兵的问题,我已经说得太多,现在应当转到其他兵种了。
第四十五节骑兵
有关骑兵的编队和队形问题,也同步兵一样,发生过许多类似的争论,也同样没有确切的定论,即使是俾斯麦伯爵蜚声-时的文章也未曾为问题的解决带来多大起色。正因为关于骑兵使用的问题尚无定论,我就对指挥骑兵富有经验的将领们的决心谈谈我个人的看法。
一位将领对骑兵的使用,自然在某种程度上要取决于它与敌人骑兵的实力对比,包括兵力的数量和它们的素质。不过不管这些差别会引起怎样的变化,一支弱小的骑兵队,只要指挥有方,也能创造机会建立奇功,而这里,使用这一兵种的适时性具有决定的意义。
骑兵和步兵之间的数量比例已有很大的差异。这与一个民族能否成为优秀骑兵的天然素质有关;丰富的马匹资源和品种的优劣也会产生一定的影响。虽然在法国大革命战争中法国骑兵组织涣散,数量上大大低于奥国,但这支部队服役得非常出色。1796年,我在莱茵军团里见到过当时被夸大其辞地称为骑兵预备队的一支队伍,其兵力还不足一个旅(一千五百匹马)。事隔十年,我又见到了这支预备队,它已拥有一万五千至两万匹马的规模了。人的思想和军队的条件都发生了非常大的变化。
一般说来,一支作战军队中骑兵的比例应允许为六分之一;山地国家的军队有十分之一的骑兵也就够了。
骑兵的主要优点在于它的快速性和机动性;甚至还可以再加上一个特点:迅猛性,如果不怕有人对后面这一种优点错用的话。
不管骑兵参与总体作战中的地位有多重要,如果没有步兵的支援,骑兵自身是不能防守阵地的。骑兵的主要使命是准备或夺取胜利,扩展战果,比如抓俘虏、夺取战利品、追击敌人,迅速支援受威胁的地点,去击溃陷入混乱的敌人步兵,以及掩护步兵和炮兵退却。这就是为什么一支没有骑兵的军队很少能赢得重大胜利的原因,或者在退却时为什么常常那么困难的原因。
骑兵在什么时机,用什么方式实施冲击最合适呢?这取决于许多因素:主将的眼力,作战计划,敌军的行动以及许多其他傍况。若要把这些因素一一列举出来,那需费时太多。因而我在这里只列举其中主要几项。
众此周知,当骑兵去攻击一道编组周密的防线时,如果没有步兵和大量炮兵在一定距离上支援,那是不会成功的。滑铁卢一战中大家看到,法国骑兵违背这条规律擅自行动,为此付出了多么高昂的代价;腓特烈二世的骑兵在与俄国人的库纳斯多夫之战中,遭到了同样的命运。然而,有些时候也会有骑兵单独攻击的必要;不过一般说来最好等到双方的步兵正式投入战斗后,骑兵再去攻击步兵作战线,那时得到的效果最理想。马伦戈之战、艾劳之战、博罗迪诺之战以及其余十多次交战完全证实了这一点。
可是,也有一种情况,骑兵的兵力远远超过步兵:这种情况只发生在倾盆大雨或下着鹅毛大雪的时候,武器淋湿了,步兵根本无法射击。奥热罗元帅的军由于这个缘故,在艾劳之战中吃尽了苦头,而奥地利人的左翼在德累斯顿之战①中也遭到过同样的命运。
对因受到强大炮兵射击或其他某种方式的袭击而发生动摇的步兵发起迅猛的骑兵攻势常常会取得成功。这类攻击的一个最出色的例子便是1745年普鲁士骑兵在霍亨弗里德堡之战(见《论大规模的军事行动》)所实施的冲击。但是,如对尚未动摇的步兵的齐整方阵实施冲击,那是不可能获得成功的。
规模较大的骑兵冲击用于截获敌人的炮兵部队和协助步兵完成攻占阵地的任务;但此时必须使步兵作好立即支援骑兵的充分准备,因为骑兵的这种冲击只能发挥短时间的效用,在敌人得以向我分散的骑兵重新反扑之前,必须充分利用骑兵的这种冲击效果。法国人在10月16日的莱比锡交战中向戈察实施的出色的冲击就是这方面的最好的范例。在滑铁卢为进行目的相同的冲击也令人钦佩,可惜终因缺乏支援一无所获。内伊的弱小骑兵在耶拿之战中对霍恩洛厄亲王的炮兵进行勇敢的冲击是骑兵在类似情况下断能做到的最好的例证。
①措1813年的德累斯顿之战。译者
最后,我军的骑兵也可以发动对敌人骑兵的总攻击,把他们赶出战场,尔后返回,以便更加自如地对敌步兵实施突击。
当我军步兵将从正面发起真正攻击时,骑兵可以乘机从翼侧或背后出击,顺利地攻占敌线。一旦遭到敌人反击,可以疾驰而去,退回本军;如果冲击成功,那它便能造成敌军的覆没,为此目的使用骑兵的实例并不多见,我不清楚究竞什么原因使其实施困难;因为只要指挥得当,骑兵即使深入到敌人后方也是不会被切断的。在这里,轻骑兵是尤其擅长发挥这种作用的。
在防御中,当敌军接近战线,准备攻入或已经突破我战线时,我骑兵如能适时发起冲击,同样也能够取得重大的战果。在这种情况下,骑兵可以恢复原有态势,可以消灭因初步胜利而冲昏头脑的涣散之敌。俄国骑兵在艾劳之战中,英国骑兵在滑铁卢之战中的成功冲击都是最好的例证。最后,属步兵军编制的骑兵别动队,其及时实施冲击的目的是:配合步兵的冲击;利用敌人的错误运动;当敌人开始退却时将其彻底击败。
要确定一种最好的攻击方式并不是那么容易的,这取决于原定的目标以及其他许多足以影响选择突击时机的因素。共有四种攻击方式:1.成纵队,各纵队保持一定间隔冲击;2.成横队,快步冲击①;3,成横队,跑步冲击;4.成散开队形冲击。所有这些方式都可取得成功。当以密集连续线的墙式或线式队形冲击时,长矛具有无可争辨的优越性。在格斗中,最好用马刀。由此产生一种想法,即给实施总突破的第一列配备长矛;给以局部斗争歼敌的第二列配备马刀。用手枪射击,只适用于:前哨警戒,疏散攻击,或者轻骑兵欲骚扰敌人步兵,吸引其火力,以利于更重要的其他冲击。至于用卡宾枪射击,我确实不知其是否适用,因为若要使用卡宾枪,就需要骑兵停下来,原地不动站着进行射击,如果敌人果断对其实施冲击,那它必败无疑。只有散兵可跑步用卡宾枪射击。
①我在这里所讲的横队冲出,与我在其他地方所讲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矛盾;是然,这里所读的不是展开得很大的横队,而是旅范圈的,最多不过是师范围的。由好几个师组成的军翌在现地城成若干梯次纵队,每个期队的先头梅各有两三个团,它们記将展开成横队实施冲击。
我们刚才说过,所有的攻击方式同样都是好的,但不能由此得出结论说,骑兵同骑兵的战斗中,总是高度的神速性起决定作用。我倒反而认为,大步法是成横队冲击的最好的步法,因为这里一切都取决于猛攻的统一性,决定于信心和秩序,而这些条件在骑兵全速冲击时是不可能具备的。全速冲击只是在对付炮兵时才特别适宜,因为这里重要的问题不在于成什么队形,而在于尽快到达。这就好比配备马刀的骑兵,可从离敌人等候我突击的战线二百步的远处,便开始全速疾驰一样。若骑兵配备的是长矛,则最适宜的步法便是大步,因为这种武器的优点特别需要在保持队形完整的条件下才能充分发挥作用,一旦开始格斗,长矛就会失去全部价值。
如果敌人以大步问我扑来,我骑兵以跑步迎击,那显然是不明智的,因为我骑兵在接近敌军密集的大队人马之前便会队形混乱,而改军便可从我混乱不堪的骑兵队伍中直接穿过。只有我军在冲击时的那种大无畏的气概所产生的精神力量还可能有所神益;但若敌人能够恰当地估量这种力量,那军我仍难免失败,因为胜利总是属于以密集的大部队对四散奔驰的骑兵作战的一方。
土耳其人和马穆鲁克人的实践充分证明,以迅猛冲击去对付步兵根本是尤能为力的,凡是枪骑兵或者胸甲骑兵的大步不能通过的地方,任何其他骑兵也休想通过。迅猛冲击若与大步冲击相比,其优越性只表现在对付濒于粮尽弹绝,故而已经完全陷入混乱的步兵①。要想突破稳固的方阵,需要有火枪和枪骑兵,最好还有装备长矛的胸甲骑兵,分散冲击在日常的小接触中每天都会发生,这方面应该效仿土耳其人或者哥萨克,他们是最好的榜样。现在还是让我们回到这个题目上来。
不管采用哪种突击方式,对于可能实施的各种冲击来说,最好的取胜方法之一,就是一方面向敌人正面冲击,另一方面善于及时派出若千支骑兵队伍去夹击敌人作战线的两翼。这是一条公认的真理。但是,若想使这种机动获得全胜,尤其想在骑兵对骑兵冲击时取得全胜,就必须使两翼的夹击恰巧在敌人的作战线投入战斗那-刻进行,早一分钟或者晚一分钟都会有贻误战机的可能。一名骑兵军官的最大长处也就在于具有这种准确而锐利的服力。
骑兵的武器装备及组织体制曾经引起过许多争论,把它归纳成若于条原理也并不困难。上文已经提及,长矛是骑兵部队成横队冲击的一种最好的进攻性武器,因为它能进击敌人,而敌人却无法触及骑手。如有一个第二列或者马刀预备队,那是很有用处的,因在拚杀时或者当敌军的队列发生混乱时,使用马刀要更加方便。也许,用一个镖骑兵梯队去支援枪骑兵的冲击会更好些,因为当它深入到敌线后,镖骑兵就能更好地去夺取胜利。
胸甲是优良的防护性武器。按我的看法,长矛和由两层犍牛皮或者水牛皮制成的牢固的胸甲是轻骑兵最好的装备,而马刀和铁甲则是重骑兵最好的装备,有些经验丰富的军人还倾向于用长矛去装备胸甲骑兵,他们深信这样的骑兵很象古代的披甲兵,是所向无敌的天兵。的确,对于胸甲骑兵来说,长矛比卡宾枪更方便,因此,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不让他们象轻骑兵一样装备长矛。
①瓦格涅尔先生反对我的看法。他提出,有经验的骑兵都主张从二百步远处开始奔驰冲出。我知道许多骑兵的确也认为如此,但我也知道,这个兵种的最杰出的将领是倾向于大步冲击的。拉萨尔,这位十分老练的骑兵将军,有一天看到歌军骑兵跑过来时说道“瞧这些人来送死!”果真,当这些骑兵操慢步的时候,被击溃了。不过,个人的勇敢与骑兵的各种步法相比,其对于突击和格斗的作用要更大。纵横奔驰会搅乱自己的队伍,把突击变成厮杀,这在大步冲击时足可以避免的。靠马的胸部实端著名的第一次打击也算是以树弃骗的唯一好处,那不过是用来吓唬没有实战经验的骑兵的一种怪念而已。
至于负有双重使命的龙骑兵,人们的看法始终莫衷一是。当然,设几个骑兵营总是有用处的,他们能够抢在敌人前面去占领隘路,也能在退却时扼守隘路,或者去搜索森林。然而,要使步兵变成骑兵,或者要使一个军人兼有步兵、骑兵两个兵种的特长,那是不容易的。这一点法国的步兵龙骑兵经历的命运就能充分加以说明;从另一个角度来看,土耳其骑兵徒步作战同乘马作战所取得的战绩并不完全一样。有人说,龙骑兵的最大缺点就在于早晨要给他们指出,一个方阵是对付不了他们的骑兵冲击的;到了晚上又要告诉他们说,持枪的步兵应能打败任何骑兵。这样的说教与其说真有道理,不如说貌似有理。其实,与其给龙骑兵灌输这些自相矛盾的规则,还不如给他们解释清道理更为自然。应当告诉他们,勇敢的骑兵是能够冲破方阵的,勇敢的步兵也是能够击退骑兵的冲锋的。因为胜利并不决定于某个兵种一定比别的兵种更优越,而是决定于千百种不同的情况;告诉他们部队的勇敢、长官的机智、适时的机动、枪炮火力的效应、丽水、甚至污泥,这一切因素,既可能导致胜利,也可能造成失败;但是,一般说来,勇敢的人,不管他是步兵还是骑兵,总是能够打败胆小鬼的。如果能够把这些道理灌输到龙骑兵的头脑中去,那不管怎样使用他们,无论作为步兵还是作为去实施冲击的骑兵,他们在精神上就一定能够胜过敌人。土耳其人和切尔克斯人就是这样的。他们的骑兵常常下马徒步,手持武器在森林里或者在掩蔽物背后参加战斗。当然也不必隐讳,为了教育部队达到这样完善的高度,必须有优秀的长官和优秀的士兵。
勇敢的士兵,无论是骑兵还是步兵,都同样能奋勇作战。无疑,正是这样的信念才使尼古拉一世皇帝下定决心,要把拥有一万四千至一万五千名龙骑兵的庞大队伍集中成一个单一的作战军。那时,他并未重视拿破仑使用法国龙骑兵的沉痛教训;他也未因考虑到为此需从最需要龙骑兵的地方把几个龙骑兵团调出而停顿下来。最后,也许是为了对这些龙骑兵更一律进行符合双重使命要求的训练,即符合骑兵和步兵要求的训练,这位皇帝还下达了一道要将二者结合起来的命令。这一切使入想到,作战时,这些龙骑兵可按分营部署在军队的各个侧翼。但是,不能否认,经常会有这样的情况,尤其是在两军进行总交战时,若一万人骑马驰往决战地点,徒步进行交战,便可有利地改变力量均势。所以说,集中和分散两种方法还是各有利弊的。为了采取折衷的办法,最好给每一翼和前卫(退却时成后卫)分别配置一个实力强的团,再把这一兵种其余的部队汇集成师,或成骑兵军企。现在该把这个题目搁下,转到部署和队形的主题上去了。
①指既可用于骑兵作战,也可用于步兵作战。——泽者
前面所谈及的步兵的部署和队形,也可适用于骑兵,但对骑兵来说,有以下不同:
1、对于骑兵而言,展开成正方形的或梯次配置的线式队形,要比完整而连续的线式队形更为有利。但对于步兵来说,正方形队形便显得过分松散;如果敌入骑兵从其中间空隙突入,并袭击其翼侧各营,那就非常危险。正方形队形仅适用于在与敌人交战前的准备性运动,或仅适用于成攻击纵队的线式队形,而这些纵队要能抵御敌骑兵来自各个方向的袭击。在骑兵部署方面,不论采取完整而连续的线式队形,或采取正方形线式队形,各线之间的距离必须相当宽离,以便在失利或进攻受挫而部队很快被击溃时,不致相五连累。只是应当指出,当布成正方形队形时,各横队之间的距离可以比布成完整而连续的线式队形时略小一些。但无论如何第二线不能完全连续不断。它应当按分营建制布成纵队,或至少要在中间留出两个骑兵连(一个分营)正面宽度的空际,这两个骑兵连可以在每个团的翼侧折成纵队,以便于被击溃的部队顺利通过。
①这里我所说的,目的是为论证事实上存在的兵种。我坚持认为枪轴兵,如同骑兵一样,要比龙骑兵更有价值。
2、当在中央成攻击纵队的队形时,骑兵应当部署成团纵队,步兵则成营纵队。但为了便于编成上述战斗队形,骑兵团应为六连制,以便按分营折向中央时能布成三线。若是骑兵团为四连制,则只能构成二线。
3、骑兵的冲击纵队之间的距离决不能象步兵纵队那样密集,而应该留出一个骑兵连或者半个骑兵连的间隔,以使组成纵队的部队能自由地纵马奔驰,实施冲击。这种距离只适用投入战斗的纵队。至于在战斗线后面休整的纵队,则可彼此靠拢,缩小占地面积;这样,当投入战斗时,还可以缩短他们前进的距离。当然,这些纵队首先应该隐蔽,或者撤到敌火炮的射程以外去。
4、由于骑兵实施翼侧攻击比步兵对步兵的翼侧攻击具有更大威力,所以必须在骑兵的战斗线两侧部署若千个按排编成梯队的骑兵连,以便他们只要向左右一回转,便可立即列成整队,防范深入他们翼侧的敌人。
5、根据同一理由,正如上文所述,必须善于适时地调遣若千个骑兵连到推备冲击的骑兵战斗线的两翼。若有非正规骑兵跟随前进,则战斗中尤应将其用于执行这种使命,因为这种使命,非正规骑兵同样也能胜任,甚至还比正规骑兵更好。
6、还应当指出一个重要问题:特别是在骑兵中,指挥官所能指挥的纵队应大于正面。比如说,在一个展开成线式队形的两旅制的师里,并不宜于使用每个旅只成一线前后部署,而应使每个旅有一个团在第一线,另一个团在第二线,这就较为成功。这样能使战斗线的每一部分都有自己的后续预备队,这种部署的好处是没有人能够抹煞得了的,因为骑兵冲击时的情况可以说瞬息万变,一个将军简直无法控制展开成一线的两个团。
采取这样的部署确实能为各旅指挥官提供支配预备队的权力,但除此以外,全师若能再有一个总预备队,那将必有用处。
因此我想,若一个骑兵师能下辖五个团,那岂不更适宜吗?如果师准备按旅成一线出击,每一旅由两个团组成,那这第五团就可以用作总预备队,配置在中央后面。需要时,可以三个团成一线,两个团成纵队守在每一翼侧之后。
反之,如果要采用混合战斗队形,只让两个团展开成一线,其余三个团成纵队部署,那我们也能编成合适的队形,因为部署在第一线两团后面成分营纵队的三个团将掩护两翼和中央,中间留出空隙,以便第一线上的部队,在被打败的情况下能迅速后撤(见附图V第10图)。
7、在骑兵和骑兵的交战中,一般要遵循两条基本规则。一是任何第一线的进攻迟早总会受阻,因为即使我方冲击获得完全成功,敌人还是可以调来新锐部队再次较量,并迫使伐第一线部队退到第二线后面去重新进行集结。二是如果双方部队的素质和指挥宫的才能大致相当,那么谁手里还掌握有预备队,谁就能适时地指挥预备队进攻敌的翼侧,谁就能稳操胜券。
根据这两条原理便可对大骑兵军的最有利的战斗部署方法得出正确的概念。
不过,无论采用哪种战斗队形,均应力戒把大骑兵军全部展开成连续的线式队形,因为这么多的兵力是很难驾驭的,假若第一线被击溃,那第二线甚至连马刀还来不及出鞘,就会被第一线部队卷走。最近一次战争提供了数以千计的证据,我们从中只举南苏蒂将军进行的骑兵冲击为例,他是以团纵队对在蒂耶里堡前展开的普鲁士骑兵实施冲击的。
在本《概论》的初版中,我曾反对把骑兵布成两线以上的队形。但是从来无意排除成正方形队形或梯次配置的多线部署的方法,也无意否定部署成纵队的预备队;我所说的只是为了冲击而成“墙”式队形展开的骑兵;那样胡乱挤成一堆的一道道战线,只要第一线开始崩溃,其汆各线就都会跟着四散逃跑①。
总之,骑兵在精神上压倒对方,比之步兵更为重要。指挥官的眼力锐利、头脑冷静,士兵的机智灵活、英勇无畏,无论在激烈的厮杀中,还是在部队重新会合时,都是夺取胜利的根本,相比之下兵力部署倒是次要的了。谁要是能将这两方面的长处结合起来,谁就会信心百倍,必胜无疑。当然,如果采用的部署大家都认为是错误的,那么为此辩解也就没有什么必要了。
最近几年的战争史(从1812年至1815年)又重新挑起来了一场古已有之争论,即成线式队形作战的骑兵能不能在较长时间内胜过非正规骑兵的问题。非正规骑兵可以回避任何正规交战,即可象帕提亚的骑兵队那样,飞快地溜之大吉;又能神速地杀回马枪,各显神通,袭扰敌人。劳埃德反对这种说法,哥萨克骑兵在抗击优秀的法国骑兵部队中建立的许多功勋似乎证实了他的看法图,但是不要因此而错误地认为,纪律森严的轻骑兵团队同样也能做到这些,他们也能分散地去冲击队形密集的骑兵部队。要想在混乱中行动是需要相当本领的。那些非正规部队善于各自为战,用单纯的力量去达到共同的目标;镖骑兵们即使受过最好的训练也永远不会具有哥萨克、切尔克斯人或者土耳其人那种天生的本能。
如果说经验证明,非正规骑兵能够在个别拚杀中击败优秀的正规骑兵部队的话,那么也应当承认,在决定战争命运的正规交战中是不能指望以四散冲击取胜的。这样的冲击也许会有助于战线的冲击,但单独的冲击是不可能有什么重大建树的。因而这些非正规的冲击只能被看作是骑兵日常拚杀中的一种强有力的辅助手段,是决定性战斗中的一种有益的配合手段。战中是不能指望以四散冲击取胜的。这样的冲击也许会有助于战线的冲击,但单独的冲击是不可能有什么重大建树的。因而这些非正规的冲击只能被看作是骑兵日常拚杀中的一种强有力的辅助手段,是决定性战斗中的一种有益的配合手段。
①瓦格涅尔为了反驳这一论点,举出拉米利战役作例子.马尔波罗以没有间隔的线式队形实流大规模冲击,战胜了布成正方形队形的法军。假若我的记忆仍然正确无误的话,我记得联军鞘兵起初部署成正方形队形时是成二线的,马尔波罗之所以取胜的原因是,当他发现维勒鲁瓦在安德基载和格塔之间的一半兵力已经陷于瘫痪之口,意识到应当立即从这一翼拍调三十八个骑兵连去加强左属。这样一来,他的左翼就拥有比法军骑兵多两倍的优势,而且对然军实施了迁回包抄。此外,我也乐于承认,一个规则不是绝对的,正如骑兵战术的其他规则不是绝对的那样,往往有许多侧外;而骑兵战术与骑兵这个兵种本身一样,都往往是灵活多变的。
②我把法国骑兵称作优秀的,是指它那非凡的勇敢精神,而不悬说它已径尽善尽美了,因为无论是躺马术,组织状况或对马匹的照料等方回,法国骑民都是无法同俄国骑兵或德国骑兵相提并论的。
从上所述,我认为必须作出这样的结论,在大规模交战中,应当使用拥有远程武器的正规骑兵,而在小规模战争中,则可使用配备优质手枪、长矛和马刀的非正规骑兵。这是任何一支组织精良的军队对这一兵种最好的使用办法。
总之,不管采用何种办法,有一点是无庸争辩的,即一支入数众多的骑兵(无论它的性质如何),总会对战争的结果产生重大影响。它可以深入敌后,骚扰敌人,夺取其辎重,把敌军包围在驻地,即使不能切断其交通线,也能使其来往不便,破坏敌人各部门之间和行动之间的协调。总而言之,骑兵可以攻击敌军两翼和后方,使其主将丧失果断的判断力,可以收到民众起义所能产生的几乎一切良好效果。
任何一个组织,只要在战时能竭力吸收民兵,扩大骑兵队伍,那就是一个好的组织,因为有几个精良骑兵连支援的这些民兵,在战局开始后不出数月,便能成为大批优秀的游击战士。这样的民兵当然不会具备尚武的游牧民族的素质;那些游牧民族可以说是一生都在马背上度过的;僳悍善战,是他们各种本能中的第一本能。但是,民兵也会部分地受到这些本能的感染。在这方面俄国比其所有邻网均占很大优势;它的顿河马数量多,品种优良;非正规民兵素质良好,一经动员就能立即上阵参战。
二十年前,我在《论大规模军事行动》一书的第三十五章甩论及此一课题时即曾写道:
“哥萨克骑兵为俄国军队作出的贡献是不可估量的。这种轻型部队在大规模交战中(除攻击翼侧之外)未必能发挥多大作用,但在追击和小规模交战中却是令人生畏的。他们对于敌方主将来说是最可怕的敌人,因为敌方主将的车队常会遭到拦截,以致使其对自己的命令能否到达和能否执行心中无数,因而行动也变得毫无把握。当一支军队只有几个这样半正规的骑兵团时,人们还不一定能意识到他们的用处;但当这种团的数量猛增到一万五千至二万人时,人们会马上感觉到他们的全部重要意义,尤其是在居民不持敌视态度的国家里。
对于他们拦截的车队来说,则应全力加强护送,不仅要增加护送人员的数量,还要加强对护送的指挥;人们始终难以确保车队运动的安全,因为谁也不知道,敌人会在什么地方出现。这些沉重的负担往往要耗费很大的兵力,结果正规骑兵部队由于疲惫不堪而会很快丧失战斗力。
此外,我还认为,在战时招募或编入部队的志愿镖骑兵或枪骑兵,只要指挥得当,能按勇敢的长官所指的地方行动,就能够胜任上述各项使命;但应把他们看成是不可指望的力量,因为他们一旦接到大本营的命令,那就可能不再是游击队战七了。他们也许没有哥萨克优秀骑士的一切品质,但他们总还多少与之比较接近吧。”
奥地利有匈牙利人、特兰西瓦尼亚人和克罗地亚人作它的后备兵源,这是其他国家所没有的条件。骑兵后备兵的贡献表明,在任何情况下,骑兵这个兵种还是可以利用的,也是完全可以用来执行一些次要任务的。各国军队中的这类工作名目繁多,如押达、传令、护送辎重、保障翼侧等等。若能把正规骑兵和非正规骑兵混合编成一个军,其实际作用往往会比单纯的正规骑兵大得多,因为主将往往害怕危害和毁灭正规骑兵部队,以致不敢大胆地把骑兵投入那些能创造出重大战绩的行动中去。
俾斯麦将军曾经过潋地攻击我所写的这一内容,在尚未就他的攻击表示我的看法之前,我不能结束这一节。很遗憾,我获悉这些攻击的时间太迟了,以致难以作出应有的答复。看来,特别是我步人后尘提出骑兵是不能单独守住阵地的这个论点,更使他格外地老羞成怒,俾斯麦将军似乎认为骑兵自身可以单独进行战争,也能象步兵一样固守阵地。他为证实这类诡辩甚至从汉尼拔在提契诺河一带的作战中去找证据,好象步骑枪的火力、榴弹和霰弹真的对这一兵种的使用没有带来任何变化似的!!!他很骄傲,自恃骑兵知识渊博,谁要是想的和他不一样,就被他斥之为不学无术。纵然不是赛德利茨,也不是拉格里涅尔,人们仍然可以十分正确地论述骑兵在战争中的使用问题。虽然我丝毫不敢忘想成为一名骑兵专家,但我可以说,当代最有经验的将军都会赞同我对骑兵的看法,而且在许多次的交战中我对适时使用骑兵的判断往往都超过那些指挥千军万马的人。
我的准则中只有一条曾经引起了某些人的反对,那就是对敌骑兵冲击时的大步法问题。关于这个问题,不管别人认为如何,我至今仍然认为,胜利在很多方面取决于实施突击的那–瞬间军队所保持的队形;我还认为这一点对枪骑兵来说尤为重要,保持完整队形的集团用大步法实施突击是一定能战胜由于纵马飞奔而四散的队伍的。
我始终认为,在骑兵对骑兵的冲击中,夺取胜利的唯一重要因素是:突击时尽可能保持队形完整,及时组织对翼侧冲击的配合,善于鼓舞部队的士气,并时刻准备好作支援用的梯队。这些条件是完全可以实现的。在闪击战中世上所有最好的规则都会变得毫无活力,因为在闪击战中,最精明的教官,也不过只能做到避开骑兵马刀的攻击,甚至来不及发出本来可以传到部队并得到执行的命令。
至于在交战中或者在整个战局中如何正确使用骑兵,我认为没有–位经验丰富的将军能够推翻我就这一问题发表的意见。
我从来没有否定过骑兵可以协助防守阵地,但如果说骑兵能够单独守住阵地,那我是决不会同意的。如果把骑兵配置在一百门大炮后面的阵地上,而人们只满足于进行炮击,那么骑兵就可象法国骑兵在艾劳之战中曾勇敢地坚持下来那样,在阵地上坚持下来。但是,如果向我骑兵阵地进攻的敌人既有炮兵,又有步兵,它们先把我炮兵打哑,使我骑兵处于孤立无授的境地,那么这时我骑兵阵地能否守住就昭然若揭了。不过,俾斯麦将军恼怒的真实原因不难猜度。有一次,我不慎说过,他对骑兵的论著是一部很深奥的著作,可惜未能有力地推动这个兵种的发展。这一评价也许使他感到过于尖刻了。尽管作者对我不够公正,我还是得承认,我的评价也未免太绝对了。但是,当我们已经从赛德利茨和拿破仑的骑兵取得了那么多的教训之后,我不知道俾斯麦先生按他个人的学说组织和领导的骑兵能否更完善一些,这才是问题的实质!而我竞又斗胆对此持否定态度,于是也就只能落得个不学无术的下场了。善意的批评难道应该是这样的吗?既然可以自由发表意见,不用侮辱难道就不能开展争论吗?我个人认为,俾斯麦先生聪明过人,学识渊博很可能,他的智慧和见地过分高超,以致难以探讨他所研究的问题。有句俗话说:才智横溢,热情奔放之日,正是思惟穷尽,见解枯竭之时。不过,我在本书的前言中已经指出,对于军人来说,在一本主题严肃的书里是不会留出篇幅去对名人的攻击进行答辩的,更何况这件事情已经过去整整六年了。
第四十六节炮兵的使用
炮兵是一个可怕的进攻兵种,同时也是一个可怕的防御兵种。
作为进攻手段,一支强大的,运用巧妙的炮兵部队能够摧毁并动摇敌军战线,进而有助于攻击部队的突破。作为防御武器,炮兵部队能使阵地的实力成倍增长,这不仅因为它能从远处对敌人造成伤亡,从远处给敌人冲击部队以精神上的震撼,而且还因为在以阵地为中心的局部防御中,或在最弹射程的范围内,它都能发挥重大的作用。炮兵在攻击和防守要塞和筑垒兵营时同样具有相当重要的意义,因为炮兵是近代防御工事的灵魂。
关于炮兵在战斗线上的配置问题,我们已经粗略谈过,但要介绍炮兵在战斗中的行动方式,那就困难得多了。在这里,偶然性如此增多,以致按照战事的特殊环境,地形条件以及敌人的行动特点,不可能断言说,炮兵似乎可以离开其他兵种独立行动。可是,在瓦格拉姆之战中,当马塞纳元帅的军撤走之后,拿破仑就在战斗线的突破口配置了一百门火炮的炮兵部队,从而遏制了奥地利士兵在中央地带进行的一切努力。但这样使用炮兵的方法也很难成为一条规则。
我在这里只限于介绍一些基本论据,我还要指出,所有这些论据都是以这个兵种在最近几次战争中的使用情况为出发点的。有些最新发明的使用方法在尚未得到充分证实之前,这里一概不予涉及。
1、在进攻中,应当以一部分炮火,集中轰击我军准备实施迅猛突击的地点。首先要用火力动摇敌人的防线,以便配合步兵和骑兵的攻击。
2、应有几个骑炮连跟随进攻纵队一起采取攻击行动,此外,还应有几个轻炮连遂行同样任务。在进攻中不应派出过多的轻炮连跟随部队行动;轻炮连应固定在一个地方,可以不直接跟随纵队行进而执行自己的任务。不过,当辎重队内可容纳得下炮手时,便可让炮兵随纵队之后跟进。
3、我已讲过,至少有一半的骑炮兵应当留在预备队里,以便能够迅速地派遣他们到最需要的地方①,并能向任何方向随意运动。同样,关于阵地炮兵的最理想的位置,我们也已谈过。
4、不管在整个防线上的炮兵配置得怎样广阔,炮兵本身应
①自从本文割次发表以来,许多强国采用轮重装运炮手的办法,以代昝马拉。这枕大大减少了马匹的数量,也减轻丁火炮射击时控制马惊的困难。但这个办法在机动方面永远不能和俄国优秀的躺炮兵相比,他们的办法比人们所能想象的一切办法都好。除此之外,在改进火炮的构造方面还有不少新的发明,但现在还没有达到可以在这里论述的程度,只有差过进一步试酸之后才可论及使用它们的方法。
当十分关注敌人最利于或最易于实施突破的地方。囚此,炮兵指挥官一定要熟悉战场上各战略点和战术点的位置及地形条件,而且炮兵预备队的整个部署也应该以这两方面的条件为依据。
5、谁都知道,部署在平地或缓坡斜面中央的炮兵,无论进行瞄准射击或跳弹射击,其杀伤力都是最大的;谁也都知道,向心射击是最厉害的射击。
6、所有用于交战的炮兵,均应牢记自己的主要职责是摧毁敌人的部队,而根本不是与对方的炮兵对战。但是为了不让敌人的火炮任意行动,有时也需要向敌炮阵地射击,目的是为了吸引他们的火力。可以三分之一的火炮遂行此项任务,而以其余三分之二以上的火炮对付敌人的步兵和骑兵。
7、如果敌人以展开的横线进攻,我军炮兵应设法构成交叉火力,以便从斜面打击敌人展开的横线;如果我军炮兵的位置便于从两翼对敌展开横线的全线实施射击,那就可以取得决定性的效果。
8、当敌人以纵队进攻时,则可从正面击溃他们,亦即打击其纵队的全纵深。但从斜面打击敌纵队,尤其打击其翼侧和背部,那也是很有利的。炮兵如能从敌人背后对其射击,那对于敌军的精神威胁将思无法估量的;即使是最勇敢的士兵也会胆战心惊,而镇定自若的士兵恐怕并不多见。克菜斯特的几门火炮即曾压制了内伊元帅在包岑之战中向普雷提茨的巧妙运动,这些火炮对法军纵队翼侧进行射击,遏制了他们的运动,并迫使这位元帅不得不改变了方向。无论如何,为取得此种效果面把几门轻型火炮用到敌人翼侧,这决不是无益的冒险。
9、大家公认,炮兵总应有步兵或骑兵的支援,尤其是他们的翼侧需娶得到很好的掩护。可是,常常也会发生背离这一规则的情况。在这方面我们已经提及的瓦格拉姆之战便是最出色的战例之一。
10、当敌人骑兵冲击时,我军炮兵千万不要惊慌失措,而应首先发射圆弹,然后发射霰弹,发射的时间越长越好。这一点非常重要。在这种情况下,用以掩护炮兵的步兵应当在炮兵附近布成方阵,以掩护炮兵的马匹和炮手。若步兵在火炮后面进行掩护,则正方形的方阵应与炮兵部队正面的宽度相适应,这样就能最好地执行使命。当步兵部署在炮兵翼侧时,等边形的方阵就更为有利。有人说火箭炮兵也能用来对付骑兵,因为它们能惊吓马匹,但我还是要重复那句老话,只有经过试验才能加以证实:根据绝对没有把握的论据制定的规则,是缺乏任何基础的。
11、当敌步兵进攻我炮兵时,我炮兵射击的时间越长越好,但开始时打得不应太远,这条规则应比上述规则更加严格地得到遵守。炮手们只要能得到步兵的适时支援,就能受到步兵的掩护。这是同时使用三个兵种的一种场合,如果我炮兵能够首先动摇敌人的步兵,我方步兵和骑兵的协同攻击就能完全消灭敌人的步兵部队。
12、在最近几次战争中,炮兵的比例有了很大变化。1800年,拿破仑出发征服意大利时,他只有四五十门火炮,可他赢得了完全的胜利。但是,1812年,他入侵俄国的时候共拥有马拉火炮一千二百门,却反倒大败而归。这就清楚地表明,所谓的比例是并没有什么绝对标准的。一般地说,每一千人有三门炮也就足够了,而在土耳其和多山的国家里,这个比例甚至还太大了些。
重炮兵,即所谓预备队炮兵的数量与轻炮兵之间的比例同样也不是一成不变的。部队里如果重炮太多了,那也是一种弊端,因为在交战中六磅或八磅的火炮,其作用几乎跟十二磅的火炮不相上下,可是这些口径不同、附件复杂的火炮,机动性却大不一样。拿破仑在艾劳之战后所得出的结论,可以作为一个极其重要的证据加以引用,以说明如何正确理解安排各兵种之间的比例关系时对战争胜利所发生的巨大影响。俄国炮兵数量众多,火力很强,给拿破仑的军队造成了重大伤亡,这使他深深感到必须加强他的炮兵。他进行了艰巨的工作,在普鲁士,在莱茵河沿线,甚至在梅斯,组织所有兵工厂进行生产,增加火炮的数量,并制造新的精良火器,以便利用从战役中缴获的炮弹。三个月内,他虽在远离本国四百古法里(一千六百公里)的地方,但还是把炮兵的人员和装备增大ζ一倍,这在战争史册上几乎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①新发明的棚弹,能以瓢度不人的弹道进行射击,其射程达一千都阿斯《一千九百四十九米),这用于打击骑兵的战斗中确实是一种可怕的武器。
13、要使炮兵得到合理的使用,其最好的办法之一便是把这个兵种的指挥权交给一位既是优秀的战术家,又是杰出的战略家的炮兵将领。这位将领不仅有权指挥炮兵预备队,而且可以调动隶属于军或师建制的半数火炮。
这样,他就能够协助最高统帅在指定的时间和地点集结炮兵,使其充分发挥作用去夺取胜利;但是,在事先他还没有得到统帅命令的情况下,他决不应该把炮兵兵力集中起来。
当我正准备再次付印本节的时候,我看了奥库涅夫将军论述炮兵重要性的一本小册于。尽管其内容很有意义,但读完之后,我仍然无意改变我过去对于这个兵种的看法。
作者十分坦率地承认,他过去的著作中对三个兵种的使用问题没有给予充分的重视。因而为丁要弥补这一不足,现在他主张火炮在今后的战争中应当是决定性武器,因而也将是欧洲各国的主要武器。
我历来承认使用得当的炮兵对于夺取胜利所起的重要作用,所以我全力支持奥库涅夫的主张:善于坡大限度地发挥炮兵的作用,就能在战争中产生更大的影响。我也承认,最近的许多新发现扩大了跳弹乎射和霰弹射击的有效距离,这些发明应当引起将领们的重视,他们今后将要运用这些发明,检验其效应,并找到防卫手段。
那么,奥库涅夫将军的小册子已经达到了重要目的,为炮兵打开了广牌的前景。但是,当我给他作出公正的评价以后,我还应指出,他多少越出了自己探讨的目标范围,因为如果按他所说的,军队里就只能剩下胸甲骑兵、炮兵和用于哨所臀卫的步兵,而其余的一切都不过是榴弹的炮灰而已。按照奥库涅夫的主导思想,可以得出结论,而且是经过自然推理得出结论:赢得战争胜利的唯一手段是用火炮的连续射击突破敌军的中央,并以大部队通过打开的缺口发起进攻。他认为这种方法要比他称为“转换运动”的方法更为有利;不过他自己也承认,迄今为止运用“转换运动”的方法确实打了不少胜仗。
这里,我认为,我不得不对这些论点中说得过于绝对的地方提出异议。首先,我不太懂得,什么叫“转换运动”?它也许是指以迁回敌人一翼为目的,同时对部分正面实施进攻的一种冲击。如果我没有弄错的话,这种形式的机动并不全是“转换运动”。此外,这是属于定义方面的争论,并没有多大实际意义;有些说法我认为是没有根据的,例如:说某种独特的机动可以适用于一切情况;说除用庞大的炮兵和大部队实施中央突破之外应当抛弃其他一切战术等等。至于我,如果要我去对付专门信奉这类规则的敌人,那我是丝毫不会感到困惑的,我会想出许多办法去回击他们,去粉碎他们惯用的冲击:首先,我可以使用奥库涅夫将军本人在第七节里所列举的方法,即使用利希滕施泰因亲王在瓦格拉姆之战中曾成功地用以对付麦克唐纳著名纵队的方法;其次,汉尼拔在戛纳运用的体制也能在这里得到更好地应用,因为被炮兵的集中火力击败的这种大部队早已声名狼藉,而这种炮兵同卡尔大公在埃斯灵的炮兵相比,数量相等,都是按凹入的战线部署的。最后,为了避免使军队分成两部分,在这些连作者也想要否定的“转换运动”中,当战斗的决定力量转移到中央以外的点上时,谁知道有哪一种运动能成为与他的体系对立的一种良好手段呢?
不过,关于对中央实施迅猛攻击的优点,我并没有什么不赞成的意思;我倒是常常主张这样攻击的,尤其当这种攻击能与对战斗线一端的攻击相结合(见附图111第12图),或者指向过长的战斗线时,我总以为,这样的攻击是特别有效的。
论如何,我总觉得作者多少有点忽略部队的士气和统帅的性格以及天才对于交战胜利具有重大影响的事实。炮兵部队是一支有效的,但不能置敌于死命的部队。同时,还不能忘记,不是所有的战场,不是一切地方对炮兵来说都是同样有利的;在意大利、瑞士、法国的旺代省和德国的许多地方,一句话,在那些岗峦起伏的地方,就找不到象瓦格拉姆和莱比锡那样的战场。
总之,在奥库涅夫的小册子里是有许多有益的教训,除了作者常从一个极端走向另一个极端以外,我们对作者不能进行过多的指责。也许,作者想仿效律师;律师喜欢在一篇漂亮的辩护演说之后,得出几个夺大其辞的结论,因为他们深信,法官往往会把他们的话删掉一半。聪明人会从中找到真实的、有用的东西,并为此而对其表示感谢。
这本小册子的第一个效果就是它能够引起一切足以影响军队运命的人的注意,也就是引起各国政府和将领们的注意。第二个效果也许是能够使炮兵的武器装备和编制员赖得到增加,并使足以提高炮兵杀伤力的一切改进措施得以应用。炮兵最容易成为首批牺牲品,所以应当从步兵中经过挑选训练一批在必要时能到火炮上去操作的士兵,以补充交战中炮兵人员的缺额。最后,应当努力探索一种能使强大火器丧失作用的方法。看来,可想出的第一个办法就是改变部队的武器和装备,其次是采用能尽快结束作战的新战术。但这已是现在正在成长中的一代的任务了,到那时也只能通过实践来证实一切现在只是在射击训练场上的发明,并继续期待更加先进的新发明。在双方初次遭遇中,凡是幸运的一方,它总是拥有很多什拉普奈尔榴弹炮,拥有很多从炮尾装弹并能每分钟发射三十发的火炮,拥有很多反跳不超过人体高度并能在正方形战场的任何一点命中目标的火炮,以及经过改进的火箭,还不算用以守卫要塞工事的著名的彼尔金斯火枪。如果相信惠灵顿勋爵所说的话,那么他们这些幸运的人便都将是制造可怕的毁灭的刽子手。为了主张普遍和平,为了提倡对铁路的控*”.制,这是多么动听的说教!
我竟用了这样一句近乎玩笑的话来结束这样一个严肃的争论,希望读者谅解。现在,有许多勇敢的军人常常威胁我们说未来充满着危险,但我们也应当看到未来那比较光明的一面。军人们以一种无情的先见之明设想出许多能使战争变得比现在更加残酷的手段,无非是希望确保胜利,让自己的旗帜永远飘扬。真是可怕的竞争呀!人们要想不落在自己对手的后面,只要国际法尚未限制这些发明之前,这种竞争将仍是不可避免的。
第四十七节三个兵种的联合使用
在这部概论即将全部结束之前,还需谈谈三个兵种联合使用的问题。不过,如果要过于深入地去探讨每个兵种的一般使用准则所要求的一切细节,那么这个课题会产生多少细微的变化呢?
许多著作,尤其德国人的著作,都曾探索过这个无底的深渊,但所获无几,无非是从近期各次战争的一些小规模局部战斗中引用若千战例,无限制地加以重复而已。这些战例实际上只是准则的补充,因为经验表明,不可能确立什么固定的准则。我们说,一个由三个兵种组成的军,其指挥官在使用这些兵种时应使它们互相支援,彼此协助,这好象是一种蠢话,但这却真是能够确立的唯一的一条基本定理;要给一个军长规定必须应付各种情况的方式,那无疑是把他推进茫茫的迷宫。由于本书的篇幅和目的不允许我去解决诸如此类的问题,所以我只好建议军官们去阅读论述这类问题最为成功的专著。
根据地形条件,我方目标,以及假想的敌方目标配置各个兵种,并根据每个兵种的特点协调其同时行动,务使相互支援和配合,这就是战争艺术所能提出的建议。一个高级军官,只有通过对历次战争进行研究,尤其是通过作战实践,才能真正懂得上述概念,也才能具有适时地使用三个兵种的敏锐服力。现在,我认为,我已经完成了我的既定任务。下面我还要依次叙述那些难忘的战争,读者们将从中逐渐发现一种依据,从而确信:一部有正确评论的军事史确实是一所真正的战争大学校①。
①参阅我所发装的《腓特烈战争批判史》、《然国大革命战争批判史>,以及(拿破仑的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