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春秋军事史·下
作者:中国·高锐
出自————《中国上古军事史》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第八节春秋后期战争
一、弭兵会后的列国形势
公元前546年(周灵王二十六年、鲁襄公二十七年),宋向戌组织的诸侯弭兵会盟后,春秋列国的形势,出现了关系和缓的局面。晋、楚、齐、秦四强国,都因国内矛盾尖锐化,被迫放松了争霸斗争;偏处于中国东南部吴国和越国则先后兴盛起来,成了后起的霸权国家。战争的重心从黄河流域转到了长江流域,从中原诸侯国转到楚、吴、越国。
(一)晋国
在弭兵之会后,晋平公腐化享乐,修铜鞮宫(离宫,今山西沁县南廿五里)长达数里,浸淫女色,以至卧病不起。国政操于公族大夫赵(武入韩(起)两族手中,“君日不悛,以乐熘忧”,“政在家门”原来的栾(枝)卻(缺入晋(臣)原(先轸)、狐(偃)续(简伯)、庆(郑)、伯(宗)八大贵族卿大夫家族,先后都在内部争权斗争中挤垮了。公室处于“宗族枝叶先落”的孤立卑下地位。平公十九年(公元前539年,弭兵会后七年),齐晏婴出使于晋时,晋大夫叔向(羊舌胖)谈论晋国内状况时说“虽吾公室,今亦季世也。戎马不驾,卿无军行,公乘无人,卒列无长。庶民罢敝,而宫室滋侈。道瑾相望,而女富溢尤。民闻公命,如逃寇仇”。意思是说:晋国已是末世了,军备废驰,战马已不驾兵车,卿已不帅公室之军,公室车乘已无人驾御,军队基层单位一一行列已无可用之长。人民已穷困不堪,饿死于道路的很多;而晋君和贵族们却大修宫室,聚敛财富,所有宠臣之家都极为豪富。人民听到晋君的命令,像逃避敌寇一样设法逃避。这说明晋国国内奴隶主贵族之间及其与平民的矛盾已处于尖锐对立状态,国势已从强盛走向衰落,使它不能不减缓争霸的势头,改变一下霸权政策。当权的赵武、韩起、及羊舌胖等,都属于不主张以武力争霸的温和派。这当然不是它们主观上愿意放弃霸权政策,而是国内矛盾发展迫使其不得不在处理诸侯国关系方面采取缓和政策。
(二)齐国
弭兵会前两年(公元前548年)发生了崔杼杀齐庄公的崔氏之乱,弭兵之会的当年(公元前546年),又发生了庆封(齐正卿)攻杀崔氏(崔杼家族)之乱。齐政为庆封把持。庆封嗜酒好猎,不务政事,由其子庆舍当政。栾(子雅入高(子尾)陈(无宇入鲍(国)四贵族联合攻杀庆丰党徒。庆丰逃鲁,后又奔吴,被安置在朱方。齐国经过几年内乱,又因公室及贵族卿大夫日趋腐败,政权逐渐落到陈氏手里。陈氏是齐桓公十四年,公元前672年时,陈国历公的儿子完,在陈历公及其太子御寇被杀后,逃到齐国,齐桓公任为工正,后改姓田。以后,陈氏便在齐国世代居官,成为齐国的一大贵族,到齐庄公时,陈氏第五代陈(田)桓子无宇为大夫,很受庄公宠爱。齐景公九年(公元前539年),即弭兵会后七年,齐卿晏婴出使晋国与晋叔向谈话中,对齐国内情曾评论说:齐已到了末代了,政权难保不归于陈氏。齐君已背弃了人民,民心已归向于陈氏。陈氏有一套收买人心的办法。…齐民三分力气,二分所得归于公室,只剩一分用于自家衣食,公室敛聚的财物,堆积在仓库里,都已腐朽或虫蛀,而老年人却在受冻挨饿,市场上鞋价贱,踊(假肢)价贵(重刑多,犯人被砍去腿的多,故假肢比鞋贵),民人痛苦不堪。齐国的这幅景象,正是其衰败的表现。故齐虽仍保持着大国地位,但早已无力争霸了。只是奴隶主贵族贪婪财宝、奴役弱小者的阶级本性,使其霸权主义的野心不会轻易放弃,一有机会,仍要逞凶于一时。
(三)楚国
弭兵之会的次年(公元前545年),楚康王卒,子熊麇继位为郏敖(无谥号、死后称郏敖)。郏敖二年,楚公子围(康王弟)杀大司蒍掩(曾在四年前为楚治军赋有功),并夺取其家财,公子围取得令尹之位。二年后(公元前541年),公子围出使于郑,未出境,闻楚王病,赶快返回,借看病之机,缢死楚王,并杀王之二子及太宰伯州犁。围于是夺取了王位,为楚灵王。楚灵王是个暴虐淫侈的国君,又是个野心勃勃的霸权主义者,他一夺得君位,便急于会诸侯,兴征伐;又大兴土木,建筑章华台。既向晋求婚,晋派上卿、上大夫亲自送亲,却又起了杀害晋送亲的卿大夫的祸心(幸被劣启疆劝阻)在他为楚王十二年内,发动过六次战争。但楚已无力单独大举出兵征伐,而是利用弭兵会盟的盟约,会集诸侯之师去实行征伐;会诸侯又是先请求晋允许后才举行的。会诸侯时,有的利用各种借口不与会,如鲁、卫、曹、邾,有以国内有难辞,有以祭祖辞,有以病辞。而与会的大都是早已属楚的一些小国,表明楚在中原诸侯中的霸权地位,已大不如前。
(四)秦国
弭兵会前,秦与晋已休战十四年了,秦虽属四强国之一,但秦在与晋几次战争中,都未取得决定性胜利,且失败多,故在弭兵会前,已处于二等强国地位。为对付晋国,秦与楚结盟。弭兵之会,秦是参加国。弭兵会后,秦楚间仍保持着比较亲密的同盟关系,秦仍无力与晋争夺。
(五)吴国
本是偏处东南江南一隅的落后国家,从巫臣以晋国特使身分到吴国教以车乘、战法后(公元前584年),在晋国帮助与挑唆下,吴国逐渐强大起来,并与楚为敌。弭兵之会,吴未参加,所以不受约束,因此,弭兵会后,楚吴之间战争频繁起来。但吴在短时期,还不是楚国的强劲敌手
(六)越国
是比吴国更偏处东南一隅,钱塘江下游的一个落后而后起的国家。相传越始祖是夏代少康的庶子无余,建都会稽(今浙江绍兴),“文身断发,披草莱而邑焉,后二十余世,至于允常”《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允常统治年代,大约在春秋后期(?一公元前497年),在弭兵之会后二年(公元前544年),吴余祭在观舟时被伐越俘虏用作守门之人杀死。可见越与吴弭兵会前已发生过战争。不过越国的兴盛是从勾践起,即从公元前496年以后。而越国参与吴、楚争战,则是从公元前537年起。楚会诸侯伐吴,越大夫常寿过曾率师参加助楚作战。此后,直到春秋末年,越一直与楚为友,与吴为敌。
(七)鲁、宋、曹、卫、郑国
弭兵会后,这些国家均以晋、楚二国为盟主,同时向两国朝聘纳贡。虽然纳贡负担加重了,但总算减少了侵伐之难。弭兵会后约四、五十年内,这五国未受侵伐,但五国内公与卿大夫之间、卿大夫之间、奴隶主阶级与奴隶阶级之间的矛盾,却尖锐化起来。鲁国有三桓(孟孙、叔孙、季孙三家卿大夫,都是鲁桓公的后裔,称三桓)瓜分公室之乱;宋有华氏、向氏之乱;卫有孙氏(林氏)算氏(殖)之乱(献公十二年前被孙、宁迫逃齐,弭兵之会前年复位,寓喜氏攻杀孙氏及殇公父子,献公又讨杀算喜。)郑因有子产等辅国政,政局比较稳定。曹国武公在位,国内也还平静。
二、楚吴战争
(一)楚灵王伐吴战争
弭兵会后,晋、楚争霸中原的斗争形势缓和下来,但楚国的霸权政策并未改变。楚灵公是个骄傲暴虐的国君,称霸野心很大。即位第三年(公元前538),即会诸侯于申,随即以诸侯之师伐吴,于是,停战了八年的楚吴战争,重新开始。
楚吴两国第一次战争发生在公元前584年,即晋以巫臣使吴教战、叛楚后,吴王寿梦开始伐楚,入州来,楚子重、子反“一岁七奔命”。到弭兵会年(公元前546年),近四十年间,吴楚两国交战十次,其中吴胜楚败五战;楚胜吴败三战,楚师无功而还二战,总计吴胜多,楚胜少。双方争战的重点,初期在淮河下游东夷地区(今苏北、皖北地区)后为长江下游沿岸地区(皖中、苏中沿江地区)。弭兵会后双方处于休战状态八年(公元前546年一前539年)。至此又开始了新的一轮战争。
1、公元前538年,楚灵王在取得晋平公同意后,会宋、郑、陈、许、蔡、徐、滕、顿、胡、沈、小邾、淮夷十二国君(宋为大夫)于申(今河南南阳市北二十里)。鲁、卫、曹、邾以各种借口未与会。这次会后,楚灵王便指挥与会的诸侯之师、出兵伐吴。七月,楚派大夫屈申率师围朱方(今江苏镇江市丹徒镇南),八月某日,攻克。齐逃吴之庆丰被俘,连同其家族,全被杀死。在杀庆丰时,灵王令人押解庆丰到诸侯军中游行示众,并宣布庆丰杀死齐君伙同齐崔杼杀死齐庄公、祸乱齐国的罪行。灵王想以此炫耀自己,结果反被庆丰利用机会揭露了他的杀君(杀楚郏敖自立)篡权罪行。这样,楚想假借讨灭齐国叛乱者为其出兵伐吴的政治旗号,反被庆丰戳破了。
在攻克朱方的同时,楚以一部兵力攻下了赖(今湖北随县东偏北)。
朱方之战,以楚胜结束。但楚军并未与吴军交战,仅以突袭行动攻克了齐国叛臣所居之邑,便收兵回国,由此却引起了吴国的报复。吴于当年冬季,出兵伐楚,侵入棘(今河南永城县南入栎(今河南新蔡县北二十里入麻(今安徽砀山县东北二十五里),即占有了淮河中下游以北的广大地区(三地连线约长250公里),威胁着楚国的东北方。楚在淮河中游的地方官,急忙到处堵截。沈(今皖临泉)尹射奔命于夏讷;并在钟离(今安徽凤阳东北二十里)居巢(今安徽寿县南约百里)州来(今安徽凤台)筑城防守。
2、第二年(公元前537年)十月,楚又集中蔡、陈、许、顿、沈、徐、越之师伐吴,以报复吴军。诸侯之师在夏讷会合,楚派射率繁阳(今河南新蔡县)驻军与会;同时约越军到琐(今安徽霍丘县东)相会。越军由大夫常寿过率领前来。吴国得知楚出兵后,便出兵迎战。芄启强率驻巢楚军,向东南进发,迎击吴师。两军相遇于鹊岸(今安徽铜陵市北长江北岸地区),楚军轻敌大意,战备松懈,被吴军击败。楚灵王得息后,急忙乘驵(传车,今之通信车)赶往罗讷(约在今河南罗山县淮河边)指挥。待楚王与楚师及诸侯之师会合后,便由芄射率所部为先锋,全军南下江、淮之间地区(约今安徽省合肥一带)。由于吴各城邑都有战斗准备,楚军不得入侵,楚灵王遂在坻箕山(今安徽巢县南三十七里之踟蹰山)检阅军队,耀武扬威后,收兵而回。为防吴军追击,留沈尹射率部待命于巢,芳启强率部待命于雩娄(今安徽金寨县北),掩护楚军撤退。楚军此战,无功而还。
3、次年(公元前536年)九月,楚又派芄泄率兵伐徐(因徐仪楚朝楚时被扣,逃归,楚怕其叛楚从吴),为防吴出兵救徐,由楚令尹子荡率师伐吴。子荡师出豫章(今安徽霍邱、六安、霍山一带及河南光山、固始迄西沿淮河南岸地区),进驻于乾溪(今安徽毫县东南)。
吴军得知楚军行动后,便驱师北上,与楚子荡军相遇于房锺(今安徽蒙城县西南之阚疃集)。吴军先于楚军列开战阵,击败楚军,俘宫厩尹弃疾;楚令尹归罪于对泄而杀之。伐徐之战,以失败告终。
4、楚灵王经过这两年二战,伐吴无功后,遂暂时放下了对吴国的征伐,把扩张的重点转到对许、蔡、陈、不羹等邻近楚国的北方小国方面。这些小国本已服从于楚,但楚灵王并不满足于它们的宾服,他乘陈国争君位内乱之机,出兵灭陈,改陈为县,封大夫穿封戌为陈公;他迫使许国由叶(今河南叶县)迁到夷(今安徽毫县城东南七十里义门集),并将随许迁叶时的人民再随迁于夷;他诱蔡灵侯前来,醉而杀之,同时杀死蔡国士人七十,又派兵攻灭了蔡国,杀蔡太子冈山以为祭牲。又在陈、蔡、不羹(今河南襄城县南二十里为西不羹,午阳县北为东不羹)故都,大兴土木,修筑大城,企图以此镇压叛乱,巩固国防。楚灵王这些对从属小国的乱政,引起了强烈的不满;他又大肆淫侈,乱杀无辜,使楚国贵族集团内部矛盾也尖锐化起来。楚灵王十一年冬,灵王到州来(今安徽风台县)狩猎,进至颍尾(今安徽正阳关),使荡侯、潘子、司马督等率师围徐,以威胁吴国,灵王则驻于乾溪。楚公子比、公子黑肱、公子弃疾,联合蔓成然、蔡朝吴,率领陈、蔡、许、不羹之师,连同四族(炒氏、许围、蔡洧、蔓成然,都是受灵王迫害的贵族)之徒,乘灵王在乾溪之机,进攻楚都,夺取政权,经过曲折的争夺,终于由公子弃疾取得王位,是为楚平王。
在王位争夺中,楚国围徐的军队撤围回国,吴军乘楚军西撤过程中,在豫章地区(淮河中游地区)拦截击败楚军,俘楚军五帅。这是楚灵王对吴战争的最后一仗。
5、综观楚灵王在位十二年间,共发动三次攻吴战争,均以小胜大败或无功而告终。说明楚灵王虽有争霸的野心,却无争霸的才略。楚国虽大,楚军虽强,却无明主良将;内无善政,外无良策,对吴用兵,既无全盘战略计划,也无周密的作战方略。攻朱方,围徐,都有调动吴军出援而在运动中予以歼击的良机,但楚军均未能善于利用之,反之,吴军却能乘楚军之隙予以重创。楚军在三次战争中,在作战指挥上,至少暴露出三大弱点:一是情报不灵,掌握不住吴军的行动;二是兵力分散,关键时节,各军难以互相策应;三是动作缓而不秘,易陷被动。
(二)楚平王“抚民”“简民”备战
楚平王即位(公元前528年),为巩固他的君位,同时,鉴于楚灵王的暴虐造成楚国的危机,便采取缓和内部矛盾的政策,恢复为灵王灭亡的陈、蔡及许、胡、沈、道、房、申等小国,以缓和这些小国与楚国的矛盾。赏赐有功之臣“施舍、宽民,宥罪、举职(赦罪臣、选贤才)”,使楚国的政局稳定下来。
当楚国发生政变时,吴王夷末乘楚有难,出兵攻占了楚国的州来。楚令尹子期主张出兵伐吴,平王以“未抚民人,未事鬼神,未修守备,未定国家,而用民力,败不可悔”为理由,拒绝出兵。平王元年,在稳定了国内局势后,便派出然丹、屈罢分别于上国(西部)东国(东部),进行“简兵”精简选练军队)“抚民”“分贫、振穷,长孤幼,养老疾,收介特(收聚单身民人),救灾患;宥孤寡(减轻孤寡的赋税),赦罪戾;诘奸慝(察治盗贼),举淹滞(起用有才德而被淹没的人);礼新(礼遇新交),叙旧(恢复旧交);禄勋(赏有功),合亲(和睦九族),任良(任用良材),物官(物色能官之人)”“好于边疆(结好四邻)”。平王决心实行这些政策,“息民五年,而后用师”(《左传公十四年》)楚、吴之间、和平了三、四年。
(三)吴楚水师大战
没有等到楚平王五年计划完成,吴王僚(楚平王二年,吴王夷末卒,吴王僚即位)即于平王四年(公元前525年)发动了伐楚战争。吴军以舟师沿长江西上。楚令尹阳句,卜战,不吉。司马子鱼认为,楚居长江上流,为什么会不吉?他重新龟卜,并宣读卜辞“鲂(子鱼名也以其属(私卒)死之(拼死先战),楚师(国军)继之(随后投入交战),尚大克之(希望大胜)”卜得吉兆,于是决定应战。
楚军也以舟师沿江东下,与吴军遇于长岸(安徽当涂县西长江中之东、西梁山),楚子鱼率部先头攻击吴军,拼死战斗;楚军主力跟着投入交战,大败吴师,俘获专为吴王建造的座舰“馀皇”(船名)。楚军将“馀皇”交给随征的随国军队及后续部队,驶到江边港汊,周围挖沟,保护起来。吴公子光采取夜袭战术,击败楚师,夺回“馀皇”舰,战争结束。这是吴楚两国沿长江以舰队进行水上作战的第二次大水战(第一次在公元前570年,衡山之战)。这次水战的船只数目和战斗情况史书不载,无从考究,但从楚军出动的军队判断,双方舰队的规模是不小的;从“馀皇”船的争夺看,当时造船水平已不低;且舰队已有了专门的指挥舰(今之旗舰)。战舰的动力,可能是划桨,受水流影响很大。楚舰从上流下来,吴舰逆流而上,水流有利于楚,这可能是楚胜吴败的重要原因之一。这次水上作战证明吴国要以舟师溯江而上与楚作战,取胜的把握不大。对以后吴伐楚战略方向的选择很有影响。
(四)楚吴两国战略形势转化
楚平王虽在初年采取了一些有利于增加楚国力量的政策,但他的奴隶主贵族阶段腐朽的本性,决定了他不可能真正实行“抚民”政策,正如平王六年沈尹批评的“今宫室无量,民人日骇,劳罢死转,忘寝与食,非抚之也”(《左传·昭公十九年》。平王相信佞幸费无极的谗言,为太子建娶妇,妇好,自娶之;又依费无极之计,出居太子建于城父,又谗太子建谋划夺权;太子太傅伍奢不平,费无极又谗伍奢,平王杀伍奢与其子伍尚;奢另子伍员逃到吴国,成为助吴伐楚的主谋。这样,楚国在对外争霸中的颓势,便难以复振。
吴王夷未于楚平王二年卒,子僚继位为王。公子光(吴王寿梦之长子诸樊之子,僚之伯叔兄弟)辅政。吴王僚二年,吴即发动舟师攻楚之战。吴王僚四年,楚国在淮河中游的战略要地州来筑城,以守卫其东北边防(州来于七年前即楚灵王十二年、吴夷末十五年,为吴攻灭。此后何时又归楚有,史书无记载,可能在长岸之战时,楚出兵夺回)。吴、楚在战略地位上,已转变为吴攻楚守。吴王僚五年、楚平王七年,楚伍奢子伍员(子胥)因父兄被杀而奔吴,向王僚建议伐楚。吴公子光已蓄谋夺权,不愿王僚得志,使伍子胥的建议搁浅,子胥也看出光的企图,故暂隐居以待,暗助公子光。
(五)鸡父之战
吴王僚八年(公元前519年),吴王率师攻楚之州来。楚令尹阳勾司马对越奉楚王命,率楚师及诸侯之师“奔命救州来”。吴军撤至州来以东之钟离(今凤阳,西距州来即凤台约近百公里)设防。楚军在进军中,令尹阳句(字子瑕病死军中,军失主帅,士气沮丧。吴公子光分析当时楚军情况时认为:诸侯跟从楚国的虽多,但都是小国,且系害怕楚国不得已而参战,其中,胡、沈二小国国君年幼骄狂;陈国率师的大夫即固执而不灵活;顿、许、蔡三国受楚压迫历害,仇恨楚国;楚令尹已死,楚军士气沮丧,帅贱、多宠,政令不一,七国(楚、胡、沈、陈、顿、许、蔡)同役而不同心,统帅低贱,没有权威,军队不能集中统一指挥,楚军虽多,可以击败。基于对楚军情况的判断,公子光提出的作战方案是:先以一部兵力攻击胡、沈与陈军,先败三国;然后打乱其他诸侯国军,再集中攻击楚军,将其击败。在作战步骤上,先示敌以“去备薄威”弱兵诱敌),后以“敦阵整旅飞重兵厚阵)猛攻之。吴王僚采纳了公子光的建议。此时,楚国主帅死去,军心不稳,只得退兵,吴军追随楚军抵达鸡父(今大别山北麓,固始县东南)。双方遂在此展开战斗。吴军按公子光的方案,七月二十九日(晦日,为古代用兵之忌日;可出楚军之意料),以三千罪人,先犯胡、沈与陈;吴军主力分为三军部署于后:王僚率中军,光率右军,掩馀率左军。
在吴军先头罪人向沈、胡、陈军挑战时,沈、胡、陈军见来犯者队伍凌乱,不堪一击,便纷纷出阵捕捉俘虏。吴之罪人故意忽奔忽止,引诱沈、胡、陈军追逐,搅乱了三国军队的战阵,吴军主力乘机攻击三国军队,将其击败,俘掳了沈、胡国君及陈大夫,随即又将俘掳的三国兵释放,使之逃奔到许、蔡、顿军中,高呼“吾君死矣!”以惊扰许、蔡、顿军,吴军主力随之列阵攻击,并以擂鼓高呼,增大军威,许、蔡、顿三国之军,不战而退。楚军主力未及列阵,即被许蔡等诸侯军之退却扰乱,不战溃退,吴军获大胜。
鸡父之战,是吴军指挥灵活的又一次成功的表现。准确地判断对方情况,善于利用对方的弱点,巧妙地运用战法,实施各个击破出其不意地击溃一部分敌人,造成敌人全面混乱,使其失去抵抗能力,缺点是未能包围楚军主力而歼灭之。
鸡父之战对楚国是一次严重打击。战后,楚司马艾越收集楚军退于艾筮整顿,楚太子建之母在卯(郧阳,河南新蔡县境),派人与吴军取得联系,吴公子光率兵入則(阳),接楚夫人到吴,楚司马得悉后,急派兵追之不及,畏罪自杀。楚囊瓦(子常)为令尹,因见于楚军鸡父之败,即依其祖父子囊(楚共王时为令尹)遗言,加修楚京郢城,以防吴军来攻,这是楚国衰弱和战略思想转向保守的表现,也是楚吴争夺战争形势转换的结果。
(六)楚平王舟师略吴
在吴国屡战胜楚的形势下,楚平王仍不甘心失败,为雪鸡父战败之耻,第二年(公元前518年,楚平王十一年)平王又率舟师顺江东下,侵略吴国边疆;同时,约越国出兵相助。越大夫胥犴到豫章之沩(今安徽当涂江边)慰劳楚师,越公子仓送给楚王一艘乘舟,并与越大夫寿梦率舟师跟随楚王。楚平王率舰队游戈江上,见到吴国沿江城邑均有防备,于是从圉阳(约今安徽巢县南)便返回楚国。吴国在楚舟师来侵时,未出战,待楚师后退时,派兵跟踪,并趁楚国边防不备,突然袭击,攻灭了巢和钟离两邑,便迅速回师。
楚平王此次出师不仅无功而还,而且还失掉二邑,守二邑的大夫被俘。战前楚沈尹戌就预言过楚军此行必招致吴师反击而丧失边邑,战后,戌又断定“亡郢之始于此在矣。王一动而亡二姓之帅,(巢、钟离守兵之帅),几如是而不及郢(《左传·昭公廿四年》)”。
楚平王于舟师略吴无功而还后的第三年(公元前516年,楚平王十三年)便死了。他在死前一年还大肆筑城:城州屈(安徽凤阳),丘皇(河南信阳);为巢、卷(河南叶县西南故建城)加修郭(外城)。这些国防设施,都未能加强楚国的力量,反而由于劳民伤财,引起人民不满。当时子大叔就预言说“楚王将死矣,使民不安其土,民必忧,忧将及王,弗能久矣”《左传·昭公廿五年》
(七)吴楚潜之战
楚平王死后,令尹子常以太子壬年幼,欲立子西(平王长庶子)为王,子西坚决反对,乃立壬,为昭王。
吴王僚乘楚平王之丧伐楚,他一面派公子掩余、公子烛庸率兵围潜(安徽霍山县东北三十里)一面派季子(札)出使晋国等,以观察北方诸侯的态度。
楚莠尹然、王尹麋率师救潜,左司马沈尹戌率师增援。吴师从潜北进。两师在穷(约在霍丘县西南)地相遇。此时,楚令尹子常率舟师沿淮河东进至沙沩(蚌埠西)而还。楚左尹卻宛和工尹寿所率之师进至潜。楚军形成了对吴军的包围态势。吴公子光早有篡夺君位的企图,至此,见吴师陷于进退两难境地,便决定刺杀王僚。他设宴请王僚饮酒,令预先收买好的勇士专诸,假扮厨师,藏剑于鱼腹,趁呈鱼于王时,抽剑刺王,杀死了王僚,专诸也同时被王僚的卫士杀死,公子光遂继位为王,是为阖闾(也称阖庐)。
楚军得知吴内乱,左尹卻宛不愿意乘彼乱而取之,乃使楚师不战而回。都宛正直而温和,受到国人喜爱,楚佞臣费无极与左领(楚官名)鄢将师合伙陷害卻宛。令尹子常贪图贿赂又听信谗言。他们以阴谋诡计,诬陷都宛在前线受了吴军贿赂,不战而放走吴军;又诬陷卻宛要杀害令尹子常。于是子常令鄢将师攻卻宛,迫宛自杀死,又放火烧毁都宛家室,尽灭卻氏族、党。楚国议论纷纷,不满子常及费无极等。沈尹戌劝戒令尹子常;子常畏国人不满,遂杀死费无极和鄢将师,尽灭其族,以平民愤。楚国经此内乱,国势更加衰弱。
(八)吴王阖闾的强国图霸措施
吴王阖闾(公元前514年一前496年),是个有雄心有作为的君主。他在夺取王位后,首先注重选贤任能,施恩行惠,求以仁义闻达于诸侯,以便巩固自己的君位,并为争霸创造条件。他选中了伍子胥,以客礼相待,向子胥请教强国霸王之道。子胥教之以“立城郭,设守备,实仓廪治兵库,”作为“安君理民”之策(《吴越春秋·阖闾内传》)。于是在子胥设计指导下修筑了吴国的都城(今江苏省苏州市)以重赏物色能工巧匠(千将、莫耶),冶金铸剑,制造兵器;又充实了仓库,储备了粮食器物。然后,由子胥及选拔的将领,训练军队。阖闾又收留并重用从楚国逃亡而来的伯喜(为楚灵王杀死的楚左尹伯州犁之孙)为大夫,与谋国事;又经伍子胥引见得兵家孙武(孙子)为将,如是,吴国迅速强盛起来。
(九)吴行疲楚战略
吴王阖闾三年(公元前512年),吴使人捕捉公子掩余和公子烛庸(阖闾害怕他们将来夺权),二公子逃楚,受到楚王封赠.优待。吴王怒,率师伐徐。徐灭,徐君逃楚,楚为之筑城于养(安徽太和县西)安置之。阖闾询问伍子胥伐楚的方略。子胥提出先敝楚、误楚、然后大举征伐的战略。即“为三师以肄(肆)焉,亟肄(肆)以罢之多方以误之”。即以吴军部分兵力,分为三部(三师),轮番袭扰楚国“一师至,彼必皆出。彼出则归,彼归则出,楚必道敝”,“既罢而后,以三军继之,必大克之”《左传·昭公卅年》)。就是先轮番袭扰,使楚军疲于奔命,同时用多种方法,使楚军上当受骗,迷惑失误,然后出动三军进攻。阖闾采纳了子胥的方略。第二年(公元前511年)便开始实行“秋,吴人侵楚,伐夷(城父)侵潜、六,楚沈尹戌率师救潜,吴师还,楚师迁潜于南冈还。吴师围弦(河南息县南),(楚)左司马戌、右司马稽率师救弦,及豫章,吴师还”(《左传·昭公卅一年》)。此后,吴年年出兵扰楚。《左传·定公四年》有“楚自昭王即位,无岁不有吴师”的记载。
吴王阖闾五年,吴出兵伐越。盖越曾数次助楚伐吴,吴如伐楚,越必为后顾之忧,故吴王先予越以打击。
(十)吴大举伐楚入郢战争
1、战前形势与吴军进攻战略决策
吴王阖闾九年(公元前506年)。楚因自平王至昭王,听信佞臣费无极的谗言,对内杀戮忠良,对外欺压诸侯,招致内外怨恨,国势衰弱,是年,北方十九国诸侯在晋国的主持下,会于召陵(河南偃城县东),商讨伐楚。由于沈未与会,会后,蔡出兵伐灭沈。楚因蔡灭沈,便出兵围蔡;蔡派人到吴求救。吴王正欲谋伐楚,遂依孙武、伍子胥建议,联合蔡、唐、出兵伐楚。
蔡国位于淮河上游,大别山北侧唐国位于蔡国西南,桐柏山以南、汉水以东。蔡、唐二国是楚国北出中原、东出淮夷的必经之地,也是从北攻楚的必由之路。二国因邻近楚国,长期为楚所奴役。至楚平王、昭王时,更因费无极之贪赂潛谲,蔡唐二君受辱尤甚,恨楚尤深。吴王伐楚,如先得蔡唐二国,就有了前进的战略基地,又可使北侧翼受到掩护。因此,在蔡国求救时,吴王便依伍子胥的作战方略,出兵伐楚。
2、吴军兵力与进军行动
伐楚的吴军,由吴王阖闾亲自统帅,而以孙武、伍子胥、伯喜(即白喜)为将,以阖闾之子公子山率师为先锋。吴军主力全部出动,总兵力约为四万人。吴王之弟夫概要求为先锋,未被允许,乃率所属五千人从征。
吴军的进军路线是选择溯淮河西上,会合蔡、唐二国之兵,南越大别山,在江汉地区寻求楚军决战。
冬(约在十月),吴军出动,一支浩浩荡荡的船队,从淮河下游,溯淮西进,到达淮讷(今河南潢川北)停泊下来。一支约三万车兵步兵组成的大军沿淮河岸西行,会合蔡、唐军、南行穿越大隧(今九里关入直辕(今武胜关)冥阳(今平靖关三隘口,西南行,迅速进抵汉水东岸地区。
3、楚军防御部署与作战计划的改变
楚围蔡之师闻吴军西进,遂撤围西行过方城回楚,楚令尹子常及左司马戌,率师集结于汉水西岸,与吴军夹汉对阵。左司马戌建议,由子常率师扼守汉水西岸,不让吴军渡河;左司马戌北上,集中方城以外的军队,东出淮纳,焚毁吴军船只,切断吴军水上供应线;然后,挥师南返,堵塞大隧、直辕、冥阳三隘口,从背后袭击吴军,子常军此时则渡汉水正面反攻,夹击吴军。令尹子常同意了,于是左司马依计而去。
当楚军依计划行动后,楚武城大夫黑对子常说吴军兵车系纯木制做,不怕雨水浸湿;楚军兵车系用皮革蒙饰,不耐雨水浸湿,因此,楚宜速战,不利持久,故建议速战。大夫史皇更以挑拨离间之辞说子常:楚国人对你(子常)没有好感,而对司马有好感“若司马毁吴舟于淮,塞城口而入,是独克吴也”,意为战功就全归司马了,那样,对你是很不利的,因此,“子必速战,不然,不免”。子常误信枉言,便不顾与左司马戌约定的计划,迳自挥师渡汉,陈兵于小别山、大别山地区(约在湖北京山东西地区,不是现在的大别山),与吴军连续三战,均未取得什么战果。子常见不能取胜,便动摇起来,想退回汉水西岸,被史皇以“现已无处可逃,只有死战克敌,才可能免于得罪”的言辞所制止,只得勉强应战。
4、柏举会战
十一月十八日(庚午),吴、楚两军对阵于柏举。旧注皆谓在今湖北省麻城县东北。然考之地理方位,难合史籍所载吴、楚两军进退行动方向,确处待考。)阖闾弟夫概王一早晋见阖闾,要求发起进攻。他分析当时楚军情况,认为“楚瓦(子常,名瓦)不仁,其臣莫有死志,先伐之,其卒必奔,而后大师继之,必克”。阖闾不同意,夫概王便以“臣义而行,不待命”为根据,率领他自己的部属五千人,主动出击。经过猛烈突击,兵无斗志的子常部卒被冲溃奔逃,楚军全线溃乱,吴军乘势发起攻击,楚军大败。子常不敢回楚,逃奔到郑国去了;史皇乘广车(主帅兵车)战死。
5、吴军长追直入,攻占郢都
楚军溃退,吴军跟踪追击,追到清发(今溃水,在安陆县境),吴军部队要趁楚军阻于清发河而攻击之,夫概王制止了,他说“困兽犹斗,况人乎?若知不免而致死,必败我,若使先济者知免,后者慕之,蔑有斗心矣,半济而后可击也”。吴军按夫概王的指导,待楚军半渡时才发动攻击,结果大败楚军。楚军继续向楚都郢城方向退却,退到雍众(约今湖北省京山与天门之间的南北流向的你水河)以东某地,正在休息吃饭,吴军追及,夺食楚军饮食后,继续追击,到雍溢又将楚军击败。吴军挑选身强力壮,走路快捷的士卒三千五百人,组成前队,提高追击速度,又经过三次战斗,便于十一月二十七日追抵楚都郢城(今湖北省江陵纪南城)。楚昭王携其妹逃出郢都,西渡睢水,又渡长江,进入云中(江南湖泊中)。为迟滞吴军追击,只好使人以火把系象尾,驱象惊却吴军,掩护逃走。十一月二十八日,吴军进入郢都,吴王及其将领分别进住楚王及其令尹、大夫的宫室。
楚左司马戌,北上纠集军队,进至息(今河南息县),得知楚军败,即率师南返。返至雍诬,与吴军遭遇,奋战败吴军。戌重伤阵亡。
6、楚王逃慝,楚臣乞秦救兵
楚昭王逃入云梦后,遇盗贼袭击,几乎丧命,乃转逃到江北郧(今湖北省京山、安陆一带)。郧公之弟怀要杀死楚王,为郧公制止。楚王又在斗辛兄弟保护下逃到随(今湖北随县南),吴兵追至,楚王在随人保护下得存。
楚王在随隐藏后,楚大夫申包胥到秦国求救。秦哀公要他在宾馆安歇,等商议后再告。申包胥以楚危急,不肯就馆,站在秦王宫院内依墙痛哭,七日七夜不绝,也不饮食;秦王被感动,答应出兵救援。
7、吴国危机,楚秦联军反攻
第二年(公元前505年),正当吴王阖闾迷恋于楚都豪华宫室之中,伍子胥掘楚平王墓,鞭尸复仇时,越王允常趁吴师远出楚国,出兵侵吴,报吴伐越之仇。六月,秦应申包胥请,派子蒲、子虎率兵车五百乘,出师救楚。子蒲以秦军不熟识吴军的战法、特点、便使楚军先和吴军交战,引吴军北上,然后,秦军在稷(今河南桐柏县境)地与楚军会合,再寻吴军作战。秦楚军会合后,在沂(约今湖北枣阳县境),遇吴军夫概王所部,秦楚军大败夫概王部吴军。与此同时,楚大夫为射(柏举之战为吴俘虏)之子收集起一部分楚军散兵,在子西指挥下,在军祥(随县西南)击败吴军另一支部队吴伐楚战争的胜利,冲昏了吴王的头脑,他迷恋于楚都的豪华生活,不再关心整个形势和楚军的活动,对秦国援兵的到来,既没有及时察觉,更未采取对策。吴军攻入楚国,已使战争性质转化为对吴军不利,而吴军又分散各处,忙于抢掠,一遇楚军袭击,便有被击败的危险。同时,吴在胜利形势下,内部矛盾也突出起来,夫概率部在沂被秦军击败后,并未赶急去郢都合吴军谋划抗秦军之策,他却趁吴王在郢都过着淫侈生活时,率师返吴,自立为吴王。
楚军被击败后,子西、子常等收集溃散的楚军,集中到随。军祥战后,楚军南下,与吴军战于雍诬,为吴军击败。接着秦军赶来后,又击败了吴军。吴军集中于麇(约在雍湿附近),子期纵火烧吴军驻地,接着又发起反攻,战败吴军,继后,又在公胥之溪(今湖北襄樊市东),大败吴军。
8、吴军败退回国
吴军在楚,连遭失败,吴国外有越军入侵,内有夫概王政变,吴王阖闾不得不放弃其霸占楚国幻想,撤兵回吴,从夫概王手中夺回君位。楚昭王也回到郢都,吴楚战争结束。
9、吴楚大战小结
吴楚这次战争(古史称“吴入郢之役”),是春秋后期战争规模最大的一次,是吴国一系列争霸战争中的大战之一。这次战争对楚国长期推行霸权政策是一次沉重打击,是春秋时期楚国遭到外来征伐、在楚国境内进行的最严重的一场战争,也是楚国失败最大的一次战争。
吴楚两国这次战争,基本上是两个霸权主义国家间的争霸战争。但当吴军侵入楚国后,战争性质便发生了变化。楚国成了被侵略国,战争具有了抵抗外来侵略的卫国战争性质。
这场战争可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吴军进攻,楚军防御;第二阶段:吴楚相持,从吴军占领郢都,到秦楚军反攻(沂战),吴虽占领了楚国郢都,但并未完全消灭楚军,也未摧毁楚王政权,楚军仍在各地进行抵抗;第三阶段:楚军反攻,吴军退却(从沂战夫概王军被击败,到吴军退出楚国)。
吴军先胜后败;楚军先败后胜,胜败的基本因素在于内外政策的善恶和战争指挥的优劣。
战后十二年,楚子西曾对吴、楚双方战前内政有过分析对比,他说“阖闾惟能用其民,以败我于柏举….昔阖闾食不二味,居不重席,室不崇坛,器不彤镂,宫室不观,舟车不饰;衣服财用,择不取费。在国,天有灾疠,亲巡孤寡而共其乏困。在军,熟食者分而后敢食,其所尝者,卒乘与焉。勤恤其民,而与之劳逸,是以民不罢劳,死知不旷。吾先大夫子常易之,所以败我也”(《左传·哀公元年》)。子西这段话,虽着重于双方统治者的奢侈与节俭,但却道出了吴胜楚败的内政原因。吴王阖闾战前比较注意生活的节俭和对人民疾苦的关怀,比较得民心;而楚令尹子常(实际上应是楚昭王,子西不敢直指楚王,故借子常以批评之),却“易之”即“反之”,与吴王相反,沈湎于淫侈生活,不关心民人疾苦,不爱惜军队,这样,战争起来,吴有人民支持,楚则无之,自然要吴胜楚败。这个分析,今天看来,也基本上是正确的。只是子西没有指出吴楚双方对外政策的善恶。战前,楚国长期推行霸权政策,对外侵略扩张,压迫并灭弱小国,到楚灵王、昭王时,更变本加厉,灭陈、灭蔡,灭唐,且对小国之君极力凌辱,引起诸侯的公愤及属国之叛离。故昭王十年,即此战之当年,晋有十八国诸侯(包括久服于楚的胡、许、顿等小国)谋伐楚之会;蔡、唐有叛楚助吴之举;这都是楚之对外政策“失道”,故“寡助”。吴虽在兴盛后也实行对外扩张政策,但它是后起国家,又因其所处地理环境,对外侵略的劣迹较小,且在楚国侵略东夷小国时,吴还常以保护者姿态出现,因此,吴国对外树敌少于楚,而且,争取了如蔡、唐等受楚压迫国家的支持,这样,吴在对外政策方面,也比较楚国能多争取与国。
吴在国力军力均不及楚,能在战争第一阶段击败楚军,占领楚都,从军事上看,吴在战争指挥上优于楚,其突出的几点在于:
(1)、分兵三师,轮流扰楚的疲楚战略是成功的。
(2)、战争准备充分,兵器制作,军队训练、船只修造等,都做的较好。
(3)、战争时机选择恰当。利用楚与各诸侯关系恶化、众叛亲离的有利时机伐楚。
(4)、战略进攻方向选择正确,大胆采取远程迂回战略。
(5)、集中使用兵力,又善于组织使用精锐的先锋队。
(6)、前线作战指挥灵活,善于抓住战机,击敌弱点,打乱敌阵;又不失时机的跟踪追击,连续战斗,一举夺取国都,从而达到拔城非攻的效果;追击中又能注意对渡河退却之敌的“半渡而击”。这些都是吴军在这次战争第一阶段作战指挥上灵活性的表现。
楚军这次战争的失败,军事指挥上的错误,约有如下数点:
(1)、情报工作太差。吴军大军出动,经过不下月余的远途进军,而楚却未及时发现,以致遭受了一次战略袭击。
(2)、国防设备缺乏战略眼光,楚从平王起,就不断筑城,连国都郢都加修了城池(平王十年),但对于楚国北方门户的大隧、直辕、冥阳三大关塞,却没有必要的设防,吴军得以乘虚而入,无阻碍地通过了三关。郢城虽修筑了,却又没有守备军队,致吴军乘野战胜利,得以一举突入。
(3)、主帅失信。为个人争战功,不惜破坏与敌后迂回部队指挥官商定的作战计划,成为楚军第一阶段战败的主要原因。
(4)、战场作战指挥笨拙,不善于利于本国作战、地形熟悉的优势,实施战场机动,以伏击、侧击、迂回攻击进攻之敌;单纯进行正面列阵对抗,成了消极防御。
吴军在战争第三阶段由胜转败,决定的因素是:胜利冲昏头脑,不讲究对敌政策;内部分裂,发生了夫概王的回兵夺权;越国进攻,后方被袭;没有掌握住秦军救援的情况,丧失对秦军作战的主动权;军队分散,忙于抢惊,削弱了战斗力,丧失了及时集中兵力对付强敌的可能性。另在第一阶段作战中,虽击败了楚军,但未能包围歼灭楚军的主力,也是第三阶段失败的原因。
楚是在乞求了秦军出援又有吴军后方不稳的有利条件,才得以驱逐吴军出境的。但楚军并未能在秦军帮助下,截留并歼灭吴军于楚境内,吴军竟能在夫概率部撤走、兵力减少的情况下,在秦、楚联军的压迫下,从深远的楚国境内撤军回国,保存了军力,也是一项值得称道的军事成就。所以如此,盖得力于孙武、伍子胥善用兵之功,可惜古文献对吴军撤退的情况全无记述,以致难以从中找到可资借鉴的经验。
吴王阖闾回到吴国后,以武力驱逐了夫概王,夫概出逃到楚国,楚昭王封之于棠溪(今河南遂平县西北),称为棠溪氏,吴王阖闾恢复了君位。
(十一)楚伐吴战争
吴军从楚撤回国之次年(公元前504),楚为报复吴之侵略,乃出兵伐吴。楚军分水陆两路:水路,由潘子臣、小惟子率领舟师,沿长江东下;陆路由子期率“陵师”陆军)沿淮河北岸东进。吴军及时察觉了楚军的行动,适时派出军队,迎战楚军。水路,由吴太子终累(阖闾子)率舟师与楚舟师战于长江某处。吴舟师击败楚舟师,俘掳楚舟师统帅(潘子臣、小惟子)及大夫七人。陆路吴军迎战楚军于繁扬(河南省新蔡县北),一举击败楚子期军。
楚国水陆两路均遭失败,举国大惊,令尹子西却高兴地说“乃今可为矣”这回可好办啦)。盖楚军再次受挫于吴,使楚国内主张扩张争霸的势力,受到了抑制,楚国的治理可以按照子西的主张进行了。于是子西说服楚昭王,迁楚都于都(今湖北宜城县东南九十里),改善政治,安定楚国。
此后十年,吴楚处于休战状态。
三、吴国称霸战争
(一)吴国阖闾最后一战及其治吴成就
1、伐越战争-檇李之战
吴、越是两个近邻国家,春秋后期,两国分别在晋、楚扶持下发展壮大起来。在晋联吴制楚时,楚亦联越制吴,因之,吴越二国之间,也卷入了晋、楚争霸的漩涡。随着晋、楚争霸局势的缓和,吴、越矛盾突出起来。吴伐楚入郢战争中,越趁机发动了侵吴战争。吴王阖闾为报复越之入侵,于伐楚战争之后,经过八年内政治理,于阖闾十九年(公元前496年),得知越王允常死,勾践新立,便乘越君更迭之机,举兵伐越。以报复越对吴的侵犯。越勾践率兵御敌。双方在檎李(越地,今浙江嘉兴西南七十里)对阵,勾践见吴军阵容整齐,不易用常法敌之,乃派“死士”平时受优厚待遇,肯以死报恩的勇士)强击吴阵,连击两次,均被吴军擒杀。勾践改用犯罪的死囚,强迫列成三行,在吴军阵前自杀,吴军士卒见状大惊,越军趁势发起攻击,吴军措手不及,阵破大败。吴王阖闾被越大夫灵姑浮以戈击伤,退至陉(構李北七里)而死,阖闾的争霸事业结束。
2、阖闾治吴成就
吴王阖闾在位十九年,共进行了大小战争七次,除了一次伐徐二次战越外,主要是对楚国的战争。他以一个国土小于楚,国力弱于楚,历史短于楚,文化低于楚,偏处东南一偶的后起国家,竟能在四、五年之内,从袭扰疲惫楚国,到一举大败楚军,攻占楚国都城,使横行中国百余年,称霸列国的强大楚国,一败涂地,不得不借秦兵相救以保不亡,这一历史现象,很值得注意。
从春秋二百多年列国争战的历史的考察中,可以发现,一个国家所处的地理环境的特点,对国家的生存和发展,具有先决性的意义,古代社会尤其如此。吴国处于长江三角洲地区,具有良好的自然经济地理条件,从远古时代,这里就是人类文明发祥地区之一。但这一地区处于江、湖、海的包围之中,在交通工具不发达的古代,它又具有闭塞性,使它难与中原农业发达地区进行社会交流,因而接受文化发达的中原社会的影响也比较困难,从而在历史发展过程中,社会经济、政治、文化水平逐渐落后于中原地区。但闭塞性却也使它能在发达地区的社会斗争中、特别是战争中,保持相对的和平安定。而当战争波及时,它的地理环境又可以给它提供一个保存自己的天然屏障,在这样一个有优越的自然经济地理环境中的社会(国家),当它获得先进地区(国家)的社会文化影响时,会很快地发展起来,赶上乃至超过先进地区(国家),从而使它成为经济、政治、文化、军事发达的国家。吴国从寿梦(公元前585年一前561年)二年,(公元前584年)接受晋使巫臣教习车战开始,加强了与中原诸国的交往,中原文化及生产技艺、军事知识传播速度加快。不过七十年,到阖闾即位(公元前515年)时,吴国的经济、政治、军事、文化都有了飞跃的发展。这就给阖闾准备了争霸的客观物质条件。与此同时,发达的诸侯国家包括楚国在内,社会发展的进程已经处于奴隶社会向封建制度过渡中,社会矛盾激化,内外战争频仍,国势走向衰弱,而后进的吴国社会制度尚未达到新旧交替的激变阶段。这样,吴国的国势就相对优胜于中原诸侯及楚国。
在上述客观条件下,吴王阖闾应运而出,吴国成为春秋后期争霸天下的强国之一,也就不奇怪了。
然而,一定的客观环境条件,仅具备了吴国强盛的可能性,要使客观存在的可能性变成现实,还必需有充分的主观条件。使吴国强盛到足以战败强大楚国的主观条件中,最重要的是人才。吴王阖闾识用了伍子胥、孙武等一批流亡到吴国的英才,在吴国逞雄争霸中起了决定性作用。如前述吴国战备的策划,军队的训练,疲楚、误楚战略的提出,伐楚战争时机的选择和战略计划的制定;战争指挥的灵活等等,都是伍、孙的杰作。只可惜吴国还未能物色和选拔出优秀的政治家,而吴王阖闾在接受中原发达国家先进文化影响的同时,也接受了他们已趋腐朽的奴隶主贵族阶级的腐败生活方式,遂使他迅速腐化无法成为一个具有统一中国雄才大略的君主,这就使他在征服楚国的战争中,不能采取正确的政策,落得一个先胜后败的结局,失掉了统一长江流域建立强大国家的机会。
(二)吴王夫差的称霸战争
1、伐越战争
吴越檎李之战,吴王阖闾受伤身亡,吴对越的仇恨更加深重,越国成了吴王争霸的首要斗争目标。阖闾临死时嘱咐夫差,千万不要忘记越国的仇恨。
吴王夫差即位(公元前495年)后,一心想着报越杀父之仇,为了时刻不忘报仇,他特意给门卫规定,在他进出门庭时,都要问:“夫差,而忘越王之杀而父乎?”他自己则回答:“唯(是),不敢忘!”他同时加紧训练军队,做伐越战争准备,决心在三年之内报仇。
越王勾践得知吴王夫差在日夜练兵备战,准备伐越报仇时,便决心趁吴未完成战备前,先发制人,主动发起对吴战争。大夫范蠡不同意,加以劝谏,勾践不听,率军北上伐吴。
吴王夫差得报越军前来侵犯,便立即调集全部精兵迎战。吴越两军会战于夫椒(约今江苏苏州市西南),越军大败,损失惨重,被迫退却。吴军乘胜追击,直抵越都会稽(今浙江绍兴)。勾践仅余五千士卒,退守会稽山,吴军包围了会稽山。
勾践在被围中寻求出路,范蠡提出暂时屈辱求和,存以待机的策略,遂派大夫文种使吴,卑词厚礼,求吴媾和;并通过以美女财宝贿赂吴太宰伯罄,劝说吴王夫差,允许勾践求和。伍子胥以越为吴之肘腋之患,吴欲争霸中原,必彻底灭越,方能解除后顾之忧,且越与吴语言、风习相同,国土相连,吴占有越能居其地,乘其舟,不同于征服中原诸侯国,越卑词厚礼求和的背后,隐藏着待机复仇的野心。他以历史上许多事例、教训、劝说吴王,并严正警告吴王说“今不灭越,后必悔之!”但夫差在大胜之后,骄傲自满,急于回师北上中原争霸,已听不进子胥有远虑的劝戒。加以伯蕾贪图贿赂,怂恿吴王,接受勾践的求和。吴越终于媾和。当然,媾和的条件是严历的:越向吴投降;勾践向吴王称臣;且要亲自到吴都服事吴王。
吴军撤回后,勾践将国事托付于大夫文种,并对国人宣告自己犯了不量力而与大国为仇,以致使百姓暴骨中原之罪,请求百性允许他改过。然后,亲自到吴国为质,臣侍吴王。忍辱含垢三年后,吴王放之归越。勾践卧薪尝胆,十年生聚,十年教训,复强越国。
2、北伐战争
(1)吴伐鲁战争吴王夫差在战胜越军,并迫使越王勾践臣事于己之后,便骄傲狂暴起来,一心要争夺中国的霸权,他除了与楚国争夺蔡、陈有局部冲突外,主要争夺重点,指向北方的齐、鲁。夫差八年(公元前488年),鲁国出兵侵略邾国,俘邾隐公,并大肆抢掠。邾大夫茅夷鸿到吴国求救,以邾国有六百乘兵车的军赋可以成为吴国的私属说动吴王夫差,劝其出兵伐鲁。吴王夫差正急于图霸中原,有这样出兵的机会,自然高兴的答应了。次年(公元前487年)三月,吴军出兵伐鲁。吴伐鲁的进军路线,以北渡长江,经钟离(今安徽风阳)过淮河,直趋彭城(今徐州市滕(今山东滕县)、邾(今邹县境)达鲁都曲阜,比较平直易行。但吴军在过淮河北上时却避开彭城,而选择了武城(今山东费县西南)的山地险道,在附近居民的响导下,夺取了武城,又进克东阳(费县境内一个关口经五梧、蚕室,与鲁军战于夷(山东平邑县境内)。鲁军被击败,三个大夫战死。吴军进至泗上(今泗水县),绕到了鲁都东北,迫近了鲁都。鲁大夫微虎挑选了三百名勇士,准备袭击吴王营地。吴王夫差惧,鲁不可灭,便派人与鲁媾和。由于吴王提出的媾和条件苛刻,经过鲁使景伯的斗争,吴降低了要求,两国才达成盟约,吴军撤回。
吴军这次伐鲁,并未取得多大战果,但迫使鲁国媾和,且进出于鲁国境内,使吴军取得了对北方用兵的经验,也显示了一下吴军的威风。
(2)吴第一次伐齐战争吴、鲁战争结束后.齐、鲁因婚姻纠纷引起了战争(齐悼公在鲁时与季康子妹订婚,迎娶时因女已与人通奸,不敢去齐,齐悼公怒而出兵),五月,齐国一面派大夫鲍牧率师夺取鲁国的識阐两邑;一面派使臣到吴国请求出兵协助伐鲁。秋季,鲁与齐媾和,并由齐迎鲁女完婚,齐、鲁之战结束。
次年(前486年春,齐悼公派使臣到吴国辞退吴师,吴王夫差很不高兴,表示仍将兴师北伐。秋天,吴为准备北伐,特筑邗城(今扬州市北),开挖运河,沟通长江,淮河。冬季,吴派使臣到鲁国,约鲁共同出兵伐齐。次年(前485年),吴出兵伐齐。鲁哀公率鲁军及邾、郯兵会吴王,侵齐南境,进占郎邑,齐大夫(一说为鲍牧、一说为陈恒)杀死齐悼公以求和于吴。同时,吴派出由海上袭击齐国的舟师,在齐登陆后被击败,吴只好媾和回师。
(3)吴第二次伐齐战争(艾陵之战)夫差十二年(公元前484年),正当夫差准备再次出兵伐齐时,齐鲁又爆发战争。齐以去年鲁助吴伐齐,故于是年春派国书、高无邳率师伐鲁,鲁由季孙氏家臣冉求(孔子弟子)率季氏甲兵七千及武城退出的步兵三百人,在孟孺子(孟懿子之子)之师配合下,与齐军战于鲁都城郊。孟师不肯力战,被齐军击败;冉师用矛战斗,击败齐师,获甲首八十。
鲁哀公在齐师入境后,便赶急派人向吴请援。吴王夫差早已准备伐齐,接到鲁国的请求后,真是天赐良机,自然答应出兵。此时,孔丘因见到鲁国弱,怕为齐灭亡,派其弟子子贡到齐、吴、越、晋进行外交游说。子贡先到齐,说齐陈恒,使其舍鲁伐吴(这是齐鲁郊战齐退兵的原因之一)再到吴,说吴伐齐;又说越促吴伐齐;然后到晋,说晋修兵休卒,准备应战齐军或吴军。吴王夫差本已决心伐齐又有子贡的游说,决心更加坚定。在决定出兵时,越王勾践率众朝吴王,向吴王及其臣属大肆送礼,并表示愿亲率三千越卒为吴王前驱,吴君臣皆喜,唯伍子胥察觉越王的阴谋,认为“是豢吴也夫?”意思是越王这是像饲养要宰杀的牲畜一样来侍吴!他于是再次谏吴王,应以越为心腹之疾,不要舍越伐齐。吴王夫差根本不听子胥的忠告,训斥了子胥后,命令出兵。
吴军约于四月初离吴北上,经过横渡长江、淮河,千里行军(从吴都苏州到鲁都曲阜,经邗城即扬州北上约六百余公里),于五月中旬到达鲁都(曲阜),与鲁师会合。此时,伐鲁齐军已退走。吴军与鲁军遂北进,克博(今山东泰安东南三十里),然后转师东向,溯汶水东北行,五月二十五日前出到赢(今莱芜县西北城子县),与齐军接触,时齐军主力集结于艾陵(莱芜城北口镇一带)。五月二十七日,吴、齐两军战于艾陵。
齐、吴双方兵力如下:
齐三军,约四、五万人,兵车约一千五百乘以上,由国书将中军(并指挥三军),高无邳将上军,宗楼将下军;
吴四军,约五万人,兵车约二千乘以上,由吴王夫差亲将中军,胥门巢将上军,王子姑曹将下军,展如将右军,另有鲁军当在万人以上,兵车五百乘以上,随吴军。吴鲁联军占优势。
齐三军按上、中、下列阵,吴以右、上、下对齐三军列阵,中军居后。双方交战后,吴大夫展如率之右军,首先击败齐高无邳率之上军。齐国书率之中军,则击败了吴胥门巢率之上军,吴上军败而后退,右军胜而前出;齐中军胜而前出,恰好形成一个态势:即齐中军突出,侧翼暴露于吴军,给吴军造成一个侧击齐中军的良机,吴王亲率吴之中军,当即利用战场出现的这个战机,以中军协同胥之上军,夹击齐之中军,将国书军击破。鲁军也随之投入战斗,齐军被击大败。吴军大胜,会战结束。吴军俘获齐中军统帅国书及一批将帅;缴获齐军革车八百乘,甲首三千。
艾陵会战,是春秋后期大规模的会战之一。这次会战给了齐军以歼灭性打击,帮助了齐国内部陈氏(恒)家族夺权计划的实现(齐执政的陈氏家族经过几十年阴谋活动,已经建立了取代姜齐政权的强大势力,齐旧贵族集团中的国、高两族,尚掌握有军队,是陈氏夺权的严重障碍,故国、高率齐军被消灭,正好帮助陈氏除掉了夺权障碍);初步满足了吴王夫差称霸中原的野心解除了鲁国受制于齐的威胁。然而,正如伍子胥一再告戒吴王的警语一样,艾陵战胜,对吴国来说,并不是福,而是祸。吴王夫差因战胜强齐而骄狂起来,更加不顾一切的倾吴国全力北上争霸,千里远征,劳师疲民,为越国的复仇灭吴制造了条件。因此,艾陵之战,既是吴国长期争霸战争中一次巨大胜利,也是吴国由争霸顶峰走向衰亡的转折点。
军事上,艾陵之战并没有什么新的独创,它只是春秋时代一般车兵会战的一次重演。在战法上它并未超出甚至还未达到晋、楚城濮会战的水平。齐国这个老牌大国,已处于政权更替的年代,姜齐君主已腐败无能,新、旧贵族集团正在勾心斗角、明争暗斗的争夺政权;代代世袭掌握着军权的国、高二氏为代表的旧贵族家族已趋哀落,只能因袭旧有的一套车战战法,不会有什么新的创造。齐军本处于本土防御作战,有选择战场的主动权,有利用地形的优先权,有伏击敌军的有利条件,艾陵地区处于泰山东南麓汶河河谷,完全有条件布成一个大的伏击阵,甚至只要在泰山东南侧山谷中潜伏一支部队,从吴军背后突然袭击,也可挫败吴军。但齐军将帅根本没有这种积极作战的军事思想,只保守着列成堂堂之阵正面对抗的车战旧法,自然敌不过优势吴军的攻击。从防御来看,使用车兵正面对抗,应为自己选择后方便于退却机动的地形作战,而艾陵地区乃是一山间盆地,齐军后方背山,不便车兵退却,一旦会战失利,车兵后退无路,必被俘虏,这也是齐军指挥错误之一。国、高之辈旧贵族们,缺乏政治敏感,不能及时察觉陈恒集团的政治阴谋,使得被陈恒派遣的心腹(其弟陈书等)得以大肆鼓动拼死战斗的极端激烈情绪,从而对军队作战起了危害作用。齐军由于被拼死决战的极端情绪所驱使,军队不讲战法,不听指挥,成为军败将囚的一个重要因素。国、高等辈,亦不免存有用战场上取胜,求得巩固自己政治地位的私心。因此,说齐军是被腐朽的贵族阶级为争一族私权而不顾国家兴亡的政治阴谋所葬送,也不为过。吴军此战是在千里远征中获胜,除了在齐军方面有政治、军事上可胜的因素外吴军经过伍员、孙武等出色军事家的精心训练,有很好的军事素质,是一个极为重要因素。虽然孙武已离开吴军,不知去向,伍子胥已被弃置不用,但他们对吴军的影响还存在。加以吴鲁联军兵力占有优势,故能取胜。但也正因为孙伍已不在军内,因而吴军虽胜于艾陵,却并未创造什么军事奇迹。吴军之胜,胜于易胜耳!胜于兵众、卒练耳!
3、吴王夫差强盟诸侯
(1)强迫鲁、卫、宋与盟艾陵战后,吴王夫差得意洋洋收兵回吴,他把俘获齐军的八百乘革车和三千甲首,赠送给了鲁哀公,表示出他的大国之君胜者大家风姿。回国之后,夫差首先责备伍子胥,诬其“昏耄而不自安”“罪吾士众,乱吾法度,欲以妖孽挫衄吾师”,子胥与之争辩,吴王怒,赐剑于子胥自杀而死。群臣无敢谏者,同时重赏太宰伯懿,伯懿益专横。夫差不顾国内人民负担太重,生活困难,一味追求做中国的霸主,他想利用其打败齐国的胜利威势,主持诸侯会盟,承认他为盟主。于是,第二年便派太宰伯懿去鲁国,要求鲁国恢复以前的盟约,鲁哀公惧怕吴蛮横不讲理(上次会盟时,吴要求鲁国以超过周礼规定的标准之礼接待他),使子贡婉辞谢绝了。吴又派人去卫国要求卫君与吴会盟,卫既怕吴,不敢得罪,只好答应与会。秋季,吴召卫出公在郧(约今山东莒县南)会盟,鲁哀公和宋皇瑗也被邀到会,鲁、宋、卫三国秘密结盟,卫被迫与吴盟,鲁、宋千方百计摆脱了与吴之盟。会盟后,吴将卫出公扣留不放,以卫侯不按期到会为由,企图威迫卫臣服于吴,子贡游说吴太宰伯話,晓以利害,卫侯才被释放,吴国之霸道蛮横,更加暴露出来。
(2)黄池会盟吴王夫差十四年(公元前482年),夫差一心要取得霸主地位,便不顾一切,再行率师北上,约会诸侯于黄池(今河南封丘县南),留太子友军队万人守吴都。七月六日,晋定公、鲁哀公及周敬王的卿士单平公如约赴会,吴王夫差与晋定公争先歃血,争为盟主,互不相让。双方都使随来的军队列出交战的阵势,以威胁对方。正在僵持时,吴王接到越王勾践率军侵入吴国的报告,夫差怕暴露消息,七次杀死送报告的人,为急于成盟,夫差只好作了让步,由晋定公先歃,(一说晋让步,由吴先)。会盟一结束,吴王夫差便迅速率军南归。原来,在吴王夫差率师北上会盟后,越王勾践认为复仇时机到了,便出兵伐吴,越军四万九千余人,分水陆两路攻吴。陆军由勾践率领,迳取吴都。六月二十一日,太子友战败被俘,越军进占吴都。吴王夫差在回军途中,感到立即与越军交战,兵疲民困,难于取胜,便派人向越求和,勾践也估量暂时难以灭吴,所以就同意媾和,收兵回国。
4、吴王夫差霸业的结束
黄池会盟是吴王夫差争霸的顶点,也是他的结束。夫差在艾陵战败齐军后,把自己的威力估计过高,企图用强迫几个主要诸侯国会盟一次,就可能成为号令天下的霸主了。不料,在他带领全部精锐部队北上会盟时,蓄意报仇的越王勾践,却乘机袭击了他的后方。这不仅使他在会上争当盟主的斗争受制,而且使吴国的国力和对外地位,一落千丈。从此,吴国不仅不再有力量北上争霸,而且回到为存亡而与越国争战,直至灭亡的地步。
吴国自阖闾(公元前514一前496年)与楚国争战胜利,到夫差(公元前495一前480年)艾陵胜齐及至黄池会盟,前后不过二、三十年。它的兴盛,已在吴楚战争部分有所论述。它的衰落,从客观上看,整个中国社会已处于奴隶制度崩溃时代,后起的奴隶制国家虽可强盛一时,但整个社会的历史进程,已不容它继续下去;从主观上看,吴之所以迅速衰落,主要是由于吴王夫差犯了战略错误。他看不清当时列国的形势,尤其对近在肘腋的越国形势的变化认识不清过高估计了自己的力量,过低估计了越及其他国家的力量,未能识别清楚吴国的主要敌手,把斗争的主要目标(方向)错选在遥远的北方诸侯国;急于推行霸权主义政策,急于充当霸主,轻率地实行倾国远征战略;侥幸取胜后,立即被胜利冲昏头脑,不知慎审局势的变化,从胜利中看出危机,及时采取有效措施,巩固胜利。吴王夫差的战略错误,当时伍子胥,甚至黄池会盟前夫差的太子,都已察觉,并向他提出过,苦谏过,但都被他拒绝,乃至因此逼杀子胥,相反,却大加赏识顺从他的意志的佞臣太宰伯話,使他的错误不能及时得到纠正,以致走向毁灭。夫差虽称雄于一时,但他导致吴国灭亡的错误,不能不引为历史教训。
四、越王勾践的称霸战争
越国的兴起及其与吴国的争夺战争,前面已有所记述。下面着重记述越王勾践战胜吴国、称霸于春秋末年的历史。
1、勾践卧薪尝胆,复国备战
越王勾践继其父子常为越君后,第一年即在抗吴之構李战中击败吴军,使吴王阖闾受伤而亡;第三年,在吴越夫椒之战中,被吴大败。勾践被围会稽山,卑辞厚赂,屈身事吴。三年后被吴王释放回越,乃“卧薪尝胆”,实行“十年生聚”“十年教训”,积极进行复国灭吴的准备。
勾践在内政方面实行以下政策:(一)安抚人民,发展生产。会稽战败后,越国的经济受到很大的破坏,生产下降。勾践为了缓和人民的不满,对人民进行了一些安抚工作。他“身自耕作,夫人自织,食不加肉,衣不重采”,“振(赈)贫吊死,与百姓同其劳”(《史记·越王勾践世家》)。同时接受范蠡、文种诸大夫的建议,减轻刑罚、赋税,鼓励百姓开荒种地“十年不收于国,民俱有三年之食”。为了增加人口,下令全国;如果女子十七不嫁,男子二十不娶,拿父母问罪。(二)折节下贤,重用良才。他让文种治政,范蠡治军。建立招贤纳士的馆驿,礼遇并聚集各方面的人才(三)修筑城郭,训练军队。派范蠡修筑被战争破坏的会稽城郭,以防吴军再次进攻;编设里闾(建立地方行政组织),以便利征兵和扩军;严格训练士卒,要求士卒做到“旅进旅退”意为步调一致),用厚赏、严刑使军队作到令行禁止。
2、勾践乘机袭吴
越王勾践十五年(公元前482年),吴王夫差率吴国精锐部队北上黄池会盟,勾践乘机出兵伐吴,破吴太子友,入吴都,迫夫差向越求和,大胜而回。这是勾践自会稽失败以来对吴发动的第一次进攻。这次战争的胜利,摆脱了对吴国的臣属地位,破坏了吴国的经济,歼灭了吴国留守姑苏的兵力(约一万人),削弱了吴国的军事力量,利用缴获的吴国资财充实了自己,提高了战胜吴国的信念。
3、勾践大举伐吴
夫差向越求和后,由于连年战争,生产遭到破坏,经济消耗很大,国内又闹灾荒,感到一时不能对越报复,便采取“息民散兵”政策,企图恢复力量,待机再举。文种对勾践说:现在吴国军队疲惫,防务松弛,有隙可乘,应该加紧准备再次攻吴(《国语·吴语》),勾践采纳了文种意见。越王勾践十九年(公元前478年),吴国大旱,仓廪空虚,饥民多就食于东海之滨,文种认为,此时正是进攻吴国的大好时机。如果夫差出兵决战,越可将其击败,并占领吴地,如果夫差不战则求和,亦可取得厚利而归。勾践采纳了这个建议,准备大举攻吴。
战前,勾践征求并采纳了群臣关于明赏罚、备战具、严军纪、练士卒等建议,做了充分的临战准备。为了争取人民的支持,他以为国复仇相号召,鼓励出征者奋力作战,留乡者专心生产,并规定独子及体弱有病者免服兵役,兄弟二人以上的留一人在家奉养父母。出师攻吴时,又宣布吴王夫差的罪状,号召吴国的人民反对夫差。
三月,勾践进军到笠泽(水名,今苏州南,自太湖东至海,现与吴淞江平行)。夫差也率领姑苏所有的部队迎战越军。吴军在江北,越军在江南,双方隔水对阵。勾践在主力的两翼派出部分部队,为左、右句卒(句卒亦作勾卒《左传·哀公十七年》),黄昏时,命左、右句卒分别隐蔽在江中;半夜时,鸣鼓呐喊,进行佯攻。夫差误认为军两路渡江进攻,连夜分兵两路,左右迎战。勾践乘机率主力从吴军中间薄弱部位潜行渡江,出其不意地展开进攻。吴军兵败溃退,越军乘胜猛追,再战于没(今苏州南),三战于郊(今苏州郊区)。越军三战皆捷,大败吴军,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占领了吴国很多土地。
笠泽之战仍是一次突然袭击性的进攻。勾践在吴越议和之后,利用吴国“息民散兵”的机会,集中兵力,攻其不备,使吴军陷于被动不利的地位,奉行了战略上乘虚捣隙的原则。在战役战术上,越军在隔河对峙时,选择夜间渡河,运用两翼佯渡,调动敌人,乘虚施行中央突破;突破后又连续进攻,扩张战果,不给吴军以恢复整顿的机会,因而获得了会战胜利。这一战从根本上改变了吴强越弱的形势。
吴军笠泽之战的失败,最主要的原因是夫差为一时称霸的胜利冲昏头脑,轻视越国,看不清勾践决心灭吴的意图,轻率的采取了“息民散兵”的政策。吴国经过连年战争,又加上天灾“息民”是必要的,但“散兵”则使军队散而不集,给了越军以可乘之机。在作战中,又采取一线防御,单纯正面抵挡,既无积极的侧后反击,又无纵深设防;同时,又被越军佯攻的假象所迷惑,作出了错误的调动,以致中军减弱,遭到突破退却时又未能控制部队,以至一败再败,溃不成军。
4、围困姑苏
越军在笠泽战后,未能一举攻克坚城姑苏,于是采取了长围战法,企图困毙吴军,以最后夺取姑苏。围城持续了三年之久,到越王勾践二十一年(公元前475年)十一月,越军才对姑苏发起总攻。姑苏吴军被围三年,已势穷力竭“士卒分散,城门不守”,越军乘势攻进姑苏。夫差率残部逃到姑苏台上(苏州西南姑苏山上),又被越军包围。他派人向勾践求和,但越国君臣灭吴的决心坚定,不肯答应。范蠡提醒勾践说“谋之二十二年,一旦而弃之,可乎!”勾践因而回绝吴国使臣说“昔天以越赐吴,而吴不受;今天以吴赐越,孤敢不听天之命,而听君之令乎!”勾践又故意派人去羞辱夫差说“吾置王甬东(今浙江舟山群岛),君百家。”夫差感到失望,就自杀了。
围困姑苏时,吴越力量对比虽已转化,但以当时的军事装备,攻克四面环水的姑苏坚城还是不容易的。在吴国处于孤立无援的情况下,勾践采用长围久困,待其自毙,是一个比较有利的方针。当夫差被围绝望向越求和时,勾践接受了长期屈辱的沉痛教训,坚决不纵敌贻患,不使夫差死灰复燃,这一着也是恰当的。
5、勾践灭吴的胜利原因
吴越战争,双方经过长期较量,几经反复,檎李之战,越军取胜已经居于同吴国抗衡的地位。但是,越王勾践因胜而骄,不待条件成熟,企图先发制人,结果被正在为复仇而积极准备的吴王夫差战败于夫椒,越国几乎亡国。勾践从这一失败的教训中清醒过来,并根据客观情况,确定了壮大自己、削弱敌人、争取与国、伺机灭吴的方针,从而为复国灭吴进行了长期、周密而全面的准备。经过长期的准备,增强了力量,然后又采取了乘虚袭击战略,终于取得最后的胜利,其成功的原因是:(1)争取了人民的支持。勾践在会稽战败后,能吸取教训,虚心纳谏,收揽人心,利用复仇雪耻来号召越国民众参加作战,客观上符合越国民众渴望摆脱受制于吴的心理,因此获得越国人民一定程度的支持。(2)创造了战胜吴国的物质条件。勾践认识到越弱吴强的客观情况,采取了一系列恢复生产、发展经济、组训军队等措施,经过“十年生聚,十年教训”,为灭吴奠定了物质基础。(3)采取了各种削弱吴国的策略。勾践掌握了夫差的骄傲轻敌,争霸心切的弱点,在削弱吴国方面采取腐蚀、欺骗、麻痹、破坏等办法,达到了瓦解其内部和消耗其国力以及骄纵夫差的目的。(4)采取了乘虚突袭的作战主针。第一次进攻,是乘吴军北上黄池、国内空虚的机会,直袭姑苏。第二次是乘吴国“息民散兵”的机会,突然发起进攻并运用两翼佯攻,中间突破的战法,取得了笠泽之战的决定性胜利。取得了这一胜利后,即对吴都姑苏的吴军采取长围久困待其自毙的战法,终于灭亡了吴国,创造了我国战史上弱国打败强国的一个范例。
6、越王称霸
越王勾践经过二十一年的艰苦奋斗,终于灭亡了吴国,成了中国东南部新崛起的强国,中原诸侯小国如邾,首先向越求助复君位(隐公);鲁国也在越使臣来后派使臣赴越,越鲁建立起外交关系。勾践见越国的影响已及于中原,“乃以兵北渡淮,与齐、晋诸侯会于徐州,致贡于周。周元王使人赐勾践胙,命为伯。勾践已去,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归吴所侵宋地于宋,与鲁泗东方百里。当是时,越兵横行于江、淮东,诸侯毕贺,号称霸王《史记·越王勾践世家》),这是春秋时代最后一个“霸王”。是年为公元前473年,越王勾践廿五年。七年后(公元前465年),越王勾践卒,子鹿郢继位。五年后,鹿郢卒,子不寿立。不寿五年(前453年)晋国韩、魏、赵三卿灭知谣,“三家分晋”局面成,春秋时代结束,进入战国。
五、晋国内外战争
弭兵之会(公元前546年)后,晋、楚两国成为诸侯的共伯,中原各诸侯国都同时向两国朝贡,晋、楚争霸中国的局势缓和下来,战争的热点转向长江流域(楚、吴、越争霸)。中原各国间,维持了几十年的和平状态,但战争并未消除。首先是晋国乘争霸斗争缓和的时机,发动了对邻近戎族的侵略战争,其次是,随着晋内部矛盾的激化,各贵族集团之间的君位争夺战频繁起来。
1、晋伐戎战争
晋国在联合诸侯讨伐卫献公之战(公元前547年,弭兵会前一年)后,停战了五年。自晋平公十七年(541年),开始对邻近的戎、狄族战争,至晋出公十八年(公元457年),83年间,先后约11战,其中前40年约9战。对戎、狄族战争的起因,是扩大晋国的土地和统治范围。对戎、狄战争首先是从进攻山戎国无终及“群狄”(今山西太原一带)开始的太原之战(前541年);继而是(前530年)进攻肥和鲜虞;尔后,又在公元前525年发动了灭陆浑之戎的战争。晋与鲜虞战争先后8次,断续延亘七十多年,鲜虞(后为中山国)终未屈服,直到战国后期,才为赵国灭亡。
(1)太原之战晋平公十七年(公元前541年),晋中行穆子(荀吴、晋六卿之一)率晋军北伐无终。无终是白狄的一支名山戎的部族,在晋国北部(今山西太原一带)建立的一个非华族方国。晋悼公五年(公元前569年)时,无终国主嘉父曾派使臣孟乐到晋国,经过晋卿魏庄子(魏绛)向晋君请和诸戎。魏绛以和戎有五利,说服了晋悼公,并代表晋国与无终及诸戎族首领结盟,晋与北部诸戎遂以和平相处。晋在和戎时,尚处于“诸侯新服,陈新来和,将观于我”(魏绛说晋君语)的局势,即霸权尚未巩固,和戎,有争取时间巩固霸权的意图。在弭兵会后,与晋争霸的强国或处内讧(如齐入或处衰落(如秦),或树新敌(如楚),均无力与晋争夺,晋国的霸主地位暂时比较巩固。于是晋便撕毁盟约,举兵侵伐诸戎了。
进攻无终的晋军,由晋都(绛)附近的平原地区,北上进入山区,经过山间行军,在太原地区与无终军相遇。晋将魏舒发现车兵在山地行动,受地形阻碍,战斗行动很不方便,同时,戎族无车兵,全是步兵(“彼徒我车,所遇又陀”)战斗起来,戎族步兵人多,利用山地对战车的阻碍,会打败晋国的车兵。为此,他向中行穆子(晋中军帅)建议“毁车为行”即放下战车,改车兵为步兵,实行徒步战斗)。中行穆子同意了。魏舒将车兵改成的步兵,按“五人为伍”、“五乘为三伍”一乘三人,五乘十五人,编为三伍)编组起来,然后,组成两、伍、专、参、偏,分别排列成前、后、左、右、前(拒)五阵“两于前,伍于后,专为右角,参为左角,偏为前拒”(《左传·昭公元年》
按《左传》此段记载,历来注家解说不一,依杨伯俊注为“两者,两个伍,十人也;伍者,或一伍,或伍为五之讹,五人或二十五人也;专,独也,一也,即一伍,五人也;参通三,三伍十五人也;偏,《司马法》及《周礼·小司徒》谓百人为卒,《左传·宣公十二年》谓卒为二偏,则偏五十人,杜注亦如此。则五阵不过百许人耳。即将按伍编成的步兵部队之一部分,排列成一个前、后、右、左、中五个小队组成的方阵,作为晋军的先头部队,以诱惑戎军,而将主力控制于后。戎人看到晋军改车为步,且队伍不大,因此产生轻敌思想,不列阵备战,却望着晋军发笑。魏舒乘对方轻敌大意未及列阵的时机,发动攻击,一举击败无终军,取得了太原之战的胜利。
太原之战,晋军“毁车为行”,战胜群戎,在军队的发展史上有着相当大的影响。这是一次不简单的变革,它意味着车兵时代的衰落和步兵时代的兴起,也意味着新兴地主阶级军队将代替奴隶主阶级军队。车兵本是奴隶主阶级军队的主要兵种,车战乃是奴隶制时代的主要战斗形式。乘车的甲士和军官,都是奴隶主阶级的士和卿大夫,乃至国君,要他们离开乘车而徒步战斗,无疑是一场革命。魏绛在当时情况下,敢于审时度势采取“毁车为行”,实在是一个大胆的创举,也是一种从实际出发,改变军队传统体制,使之适应客观要求的正确措施。而此战的胜利,则为“改车为步”提供了实际可行的根据。本来晋国早在春秋中前期晋文公时代,即单独组建过步兵军队,但一则由于中原争夺战争地形平坦,适于车战;二则中原各国都是车兵,所以步兵部队并未显示出其优越性,而此战,则显示了步兵的优越性,故其影响大不同于以往之步兵部队。且魏舒在此战中创立步兵战阵(战斗队形),取得了步兵战斗的经验,因此,其影响于军队的变革也不同于以往组建的步兵部队。但是,因中原各国还有车兵存在,晋军并未因此而取消车兵,全部改建成步兵,车兵最终退出历史舞台,还要经过一个漫长的历史阶段。
(2)灭肥之战太原之战后,晋国北部的戎狄族被迫北移,太原地区成了晋国的辖区。十年后,(公元前530年),晋国荀吴又率师进攻肥。肥是白狄族在太行山东侧(今河北省藁城西南)建立的一个氏族方国,大概是鲜虞(白狄之别种,建于太行山东侧,今河北石家庄一带)的一个属国。晋军东越太行,伪装要东去与齐军会师借道鲜虞,进入昔阳(今河北晋县西),到达了肥国的东部;然后,于八月十日,突然由东向西进袭肥国。一举占领了肥地,俘虏了肥国主绵皋,肥亡。
(3)鲜虞之战晋军灭肥后,回师西向,顺途进攻鲜虞,未得逞而归。从此,晋便不断地进犯鲜虞。第二年(前529年),晋为威服诸侯,在邾南集中全国军队大阅兵(兵车四千乘),鲜虞听说晋军全部集中于邾南,估计不会遭到进犯,所以放松了对晋军的警备。晋荀吴利用鲜虞不备,举兵进犯,进至中人,便以车兵猛烈冲击,并在鲜虞境内大肆抢劫,“大获而归”。
隔年,(公元前527年)晋荀吴又率兵进犯鲜虞。这次晋军进围鼓(今河北晋县)鼓人请求投降,或举城叛鲜虞附晋,荀吴不接受,而且叫鼓人杀死主张叛变的人,加修城防。围城逾三月,鼓人又请降,荀吴叫人出城来见,观察来人面色,还不显得饥饿无力,便又叫来人回城去,继续守城。直到鼓人说,城内已没有粮食了,无力抗拒了,荀吴才允许投降。晋军占领了鼓城,俘虏了鼓君鸢鞮,便得胜而归。荀吴这样做,当时即遭到部下反对,但荀吴坚持己见,他认为,未困而接受投降,是鼓励了怀二心的人,是教民不忠;困而敌力未尽,便接受投降,还不能算以力胜人;只有困到敌方“食竭力尽”,然后取之,才算真正的胜利。荀吴这个观点,实际上是霸权主义者侵凌弱小的一种霸道理论,是对弱小者炫耀力量的一种霸权行径。
(4)灭陆浑之戎战灭鼓的后年(公元前525年)晋又出兵攻灭陆浑之戎。陆浑之戎,居住在伊川(今河南伊川附近)一带,同楚国亲近。晋在攻灭北方、东北方戎族方国后,又南向攻灭陆浑之戎。晋先派人到洛阳和三涂山(今河南嵩县西南)一带进行侦察,然后,由荀吴率师于九月廿四日从棘津(今河南孟津)渡河,同时派祭史(掌祭祀的官吏)携带祭品(牲)先到洛阳,假冒向周王室献祭,以麻痹陆浑人,晋军随后跟进,于九月廿七日,以突然袭击,攻灭了陆浑。陆浑的首领逃走到楚国,陆浑人民逃奔到甘鹿(今伊川附近),周王室乘机俘虏了大批陆浑人,荀吴军也俘虏了很多陆浑人。回到晋都,行献俘礼,大肆宣扬胜利。
(5)再攻鲜虞(鼓)之战晋国南灭陆浑四年后(公元前520年),因鼓君鸢鞮为晋释放回国后,率鼓人叛晋归属鲜虞,故晋决定再次出兵伐鼓。是年6月,荀吴率兵巡行东阳(今太行山以东地区),趁机派出部队,伪装成卖粮的商人,暗藏兵器,进到东阳城的东门外休息,趁鼓人不备,突然袭入,再次俘虏鸢鞮,占领鼓地,并派晋大夫涉佗镇守之。
晋国二十多年来,对戎狄族方国多次进攻,都以诡诈之道取胜,自己损失甚微,晋军对戎、狄族遂生长起骄傲情绪。公元前507年,九月,晋军又在平中(约在今河北唐县附近)与鲜虞军交战,被鲜虞打败,晋观虎凭着个人的勇敢单独浪战,被鲜虞俘去。晋国在对戎狄族战争中,遭到了一次失败。
两年后(公元前505年)为报复上次的失败和观虎的被俘,晋派赵鞅率兵进围鲜虞,结果不详,大约以一定条件与鲜虞讲和了。从此,晋因陷入内乱,便停止了与戎狄族的战争。直到15年后(公元前489),由于鲜虞接纳晋内乱中范氏(荀吴)于柏人,晋赵鞅才又率师进攻鲜虞,但这次进攻仍未能征服鲜虞。
总观晋国在春秋后期对戎、狄方国的战争,其性质完全是一种扩张兼并战争;其所采取的战略战术,主要是诡诈奇袭的进攻,在对方缺乏经验和无备的情况下,是能够轻易取胜的;而一旦对方有备,袭击便会失效。晋军后期对鲜虞的几次进攻,由于对方有了准备,所以不是失败就是无功而还。这一方面证明,晋军对以步战为主的戎狄族人,还没有形成一套有效的正规战法;另一方面也说明鲜虞族的战斗力还是很强的,要想单纯用武力压服,还是困难的。
2、晋国内战 晋国从春秋中期晋文公“作三军”(公元前633年)起,三军的将(帅)佐(副)就成为晋国君的卿。中军帅是主帅,也是正卿,当时即有赵衰、卻穀、卻溱、狐毛、狐偃、栾枝、先轸、荀林父、魏樂等。后来,在战争和内部斗争中,军帅、佐时有变更,但赵氏、荀氏(荀氏后又分为三氏)魏氏、栾氏、长期世袭卿位,经过七、八十年的演变,到春秋后期晋平公(公元前557一前532年)时代,晋国公室卑微,六“卿”家族控制着政权。这六卿是:赵氏(赵武入魏氏(魏绛)范氏(范勺)、韩氏(韩襄)、知氏(知禁)、中行氏(中行寅)。其中范氏、中行氏、知氏都是荀氏的后代,分别以采邑名、官名为姓氏。
六卿于晋顷公12年(公元前514年)利用晋君对两家宗室贵族祁盈(祁氏)杨食我(羊舌氏)的不满,借故诛灭了两族,并瓜分了两族的土地。将祁氏属邑分成七县,杨氏的属邑分成三县,任用六卿的亲属为各县的大夫,六卿势力更加增强。
(1)赵鞅兵围邯郸 晋定公12年(公元前500年),晋六卿之一的赵鞅(赵武的儿子赵简子)率晋军围攻卫国,卫国将邯郸附近的五百家贡献给晋国,晋军解围。赵鞅将五百家划属邯郸。三年后(公元前497年),赵鞅向邯郸大夫赵午提出,将卫贡五百家划归赵鞅,赵鞅将五百家移居晋阳。赵午的父兄都不同意,怕五百家移走,断了与卫国的交往,有事时得不到卫的援助,但又不敢得罪赵鞅,于是便设计引诱齐国来进攻邯郸以拖延时间,然后又不得不将五百家归于晋阳。赵鞅嫌赵午没有及时将五百家归他,便把赵午召到晋阳囚禁起来,加以杀害,同时派人到邯郸宣告,赵午已被讨伐,邯郸人可以另立赵午的宗亲为主。赵午的儿子赵稷和部属涉宾,据邯郸反叛。赵鞅便派上军司马籍秦率兵于六月包围了邯郸。
(2)荀氏、范氏举兵反赵 赵午是晋国的六卿之一荀寅(中行文子,称中行氏)的外甥;晋国另一卿范吉射(范氏)与荀寅又是姻亲(儿女亲家)。两氏对赵鞅的行为不满,不仅不参加包围邯郸,而且准备讨伐赵鞅。赵鞅得知荀、范二氏的图谋,便向荀、范发难。七月,荀(中行)范两家合兵攻赵鞅的官室,赵鞅兵抵不过荀(中行)范二家,赵鞅被迫出奔到赵氏属地晋阳。
(3)知文子兴师讨伐荀、范 范吉射的一个侧室子(偏房所生子)范皋尧,因不得宠,图谋反对范氏;知文子(即荀跞,六卿之一)的一个宠臣梁婴父想获得卿位,便怂恿知文子反对中行氏与范氏;韩不信(韩简子,六卿之一,韩起的孙子)同中行文子(荀寅)有仇,魏曼多(魏襄子,六卿之一,魏舒的孙子)和范吉射有仇。于是五个谋议,由范皋夷代替范吉射,由梁婴父代替荀寅(中行氏),他们推举知文子向晋定公建议讨伐范吉射和中行文子,说他们挑起内乱,按晋国的盟书规定,应该杀死。晋定公同意了他们的意见,于是荀跞,韩不信,魏曼多便打着晋君的旗号,于十一月上旬,兴兵讨伐范氏、中行氏。
(4)荀、范举兵讨伐晋定公 范氏、中行氏击退了三家的进攻。便以晋公支持三家为由,举兵讨伐晋定公。晋定公得到贵族的援助,击败了范氏、中行氏的进攻。于是荀、韩、魏及晋定公联合攻击范氏中行氏。十一月十八日范吉射,荀寅被击败后,逃走到朝歌(今河南淇县)。
(5)赵鞅复职,兵围朝歌韩、魏二氏帮助赵鞅,向晋定公求情,允许赵鞅回晋都。赵鞅从晋阳回到晋都绛。12月12日,赵鞅和晋定公盟于公宫(表示忠于公室),重新恢复了执政职位。
赵鞅并不满足于将范、中行氏驱逐出晋都,次年(公元前496年)便出兵围朝歌。
(6)齐、鲁、郑、卫出兵干涉晋国内战 晋国的内乱,导致了齐、鲁、郑、卫对晋国的干预。先是齐景公和鲁定公、卫灵公相会,秋季,齐景公又和宋景公相会,都是为了谋划援救范氏、中行氏。范氏、中行氏的同党晋大夫析成鲋和小王桃甲则借狄兵袭击晋国,与晋军战于绛中(约今山西曲沃北),狄兵被晋军击退。冬十二月,晋军在潞(今山西潞城东北)击败范、中行氏的部队,又在百泉(今河南辉县西北)击败范氏军和援范的郑国军队。
晋国的内战由于齐、卫、郑等国的介入,遂扩大化了。由于郑、宋战争,齐、卫忙于筹划救宋,暂时放下了救范氏、中行氏的军事行动。晋国内战双方处于僵持状态。
隔年(公元前494年)4月,齐景公和卫灵公联合出兵包围了五鹿(今河北大名东之沙麓),以援救被晋军包围的邯郸。随后,齐、卫、鲁三国又联合出兵进攻晋国,还约了鲜虞出兵参加,联军占领了晋国的棘薄(今河北赵县)。是年11月,赵鞅统帅晋军进攻朝歌。范氏、中行氏据朝歌抗击晋军。次年4月,卫灵公病死,卫国出现了君位争夺。赵鞅赶急抓住时机,将三年前出奔到晋的卫世子蒯聩,用军队护送到卫国,6月17日用伪装欺骗方法进入戚邑(卫地今河南濮阳北),卫国遂出现一国二君局面。
(7)铁之战 是年(公元前493年)8月,齐国将支援晋国范氏的粮食,由郑国的子姚(罕达)子般(驷弘)率郑军保护,向朝歌运送。范吉射率兵迎接。赵鞅率师在戚邑截击,双方在戚邑附近之铁(丘名)展开了一场激战。
战前,从鲁国逃出辗转投奔到赵鞅处的阳虎,对赵鞅说,对方兵车多,我方车少,请在我的兵车上插上大将旗帜,迎着郑军。郑军看到大旗一定会认为这是中军的精锐所在,而将他的车兵主力对着我的兵车。等到郑军将领接近时见到是我,他们一定会害怕(阳虎是鲁国季桓子的家臣,战斗很勇猛,因谋杀三桓,被三桓逐出鲁国),晋军趁机发动猛攻,必会大败郑军。
赵鞅采纳了阳虎的建议,并集合军队,进行誓师动员。赵鞅(简子)先给范氏、中行氏加上“违背天命,屠杀百姓,要灭国君、专晋政”的罪名,再给郑军加上个“弃君(晋君)助臣,不讲道义”的罪名,以此,号召晋军“顺天命,从君命,张德义,除诟耻”,在此一战。然后,宣布奖赏令“克敌者,上大夫受县,下大夫受郡(注:当时县比郡大),士田十万(亩),庶人工商遂(农、工、商平民可因战功得入仕途为官),人臣隶圉免(奴隶可免除奴隶身份,成为自由民)”。最后,声明自己是无罪的,如果发现自己有罪,愿受绞刑,死后不享受上卿葬礼,甘受下卿礼遇的处罚。
战斗开始之日,赵鞅登上铁丘观察了郑军的阵容,卫世子蒯聩为赵鞅的车左。蒯聩在看到郑军众多后,惊得从车上摔下来,被御者子良拉上车来,还不断地祈祷祖宗保佑。赵鞅驱车在阵前巡视,并不断地鼓励晋军勇敢战斗,不要怕死。
晋、郑两军在铁地展开了激战。赵鞅亲自驱车冲杀,在冲杀中,赵鞅被郑兵用戈击中了肩膀,倒在车上,大旗也被郑兵夺去,幸亏蒯聩用戈击退郑兵,赵鞅虽负伤,但仍坚持击鼓催战。晋军在赵鞅的鼓舞带动下,奋勇战斗,打败了郑军。曾受过赵鞅救命之恩的一个税吏,纠集了五百名步兵,自动参战.并在夜间愉袭郑军,夺取了郑军的帅旗献给赵鞅。郑军战败退却。晋军追击,郑军殿后部队以箭射杀许多晋军,停止了晋军的追击。晋军大胜,缴获了援范的粮食千车。至于双方的伤亡损失则不详。
铁之战,是一次增援与打援的战斗。双方的兵力虽史无记载,但战斗的规模还是相当大的。晋军的兵车少于郑军,由于采取了伪装中军吸引敌人主力而以自己的主力(可能有大量步兵)侧击敌人,又由于一支步兵夜袭敌人,收到了意外的效果。因此,车兵虽少却战胜了车多郑军。此战经验证明,步兵可以而且利于采取袭击战法战胜敌人。郑军在战斗中的表现还是不错的,能够在近战格斗以戈击伤赵军主帅;能够在掩护退却中以箭大量射杀敌人,阻止赵军的追击,说明郑军的战斗力还是不低的。如果郑军指挥有方,善于发挥车兵多的优势,打败晋军的可能性是存在的。
(8)朝歌之战 铁战后,各方收兵,战争暂时停顿下来,次年(公元前492年)春,卫国因蒯聩在戚邑,便请求齐国出兵在卫军配合下,进围戚邑,同时还派人向中山(即鲜虞求助。因戚邑有晋军防守,齐、卫军久围不下。是年十月,晋赵鞅又发动了对朝歌的进攻,以继续打击范氏、中行氏。赵军包围了朝歌,以主力置于城南。范、中行氏也从外地调兵前来增援。由于赵军兵多,荀寅(中行氏)估计朝歌难于坚守,便在察明赵军部署后,制定了突围计划。他先率领守军主力向城南出击,吸引赵军主力,同时使援军向北门外赵军进攻,在赵军集中力量于城南时,守城军队便迅速转向北门,与援军内外夹攻,打开北门外的包围,突出城外。荀寅、范吉射按计划行动,于10月23日突围成功,遂奔邯郸。
(9)邯郸之战 次年(公元前491年)7月,齐、卫又联合出兵救范氏,7月14日齐陈乞、弦施率齐军,卫宁跪率卫军联合包围五鹿。晋赵鞅在处置了因蛮子赤部引起的与楚国外交事件事后,便于9月出兵进攻邯郸。邯郸的赵稷虽因范、中行氏率兵到来增加了兵力,且又得到了齐、卫军的声援,但毕竟敌不过赵鞅所率的晋军主力,在赵鞅军围攻两个多月后,便坚持不住了,11月,邯郸被迫投降。赵稷突围奔鲜虞;荀寅突围奔临(今河北临城县西南十里)。不久,围五鹿援范氏的齐军将领弦施率兵到临迎救荀寅,并毁临城。同时,齐又派国夏率师伐晋,攻取了晋属地邢(今河北邢台市入任(今河北任县东南入栾(今河北栾城入高(今河北高邑入逆畴(约今河北完县东南)盂、壶口(今山西壶关)等地,即邯郸以北以西的广大地区。齐军与鲜虞军会合后,将荀寅、范吉射等安置到柏人(今河北隆尧县西南之尧城镇)。晋国的内战继续扩大成为诸侯国之间战争。
(10)晋军围柏人 晋定公22年(公元前490年)春,晋军进围柏人。荀寅、范吉射已失去抗拒能力和信心,便突围出奔到了齐国。
范氏、中行氏离开晋国出逃了。晋国持续了十年之久这场内战暂告结束。然而因此引发的晋与卫、齐的磨擦,却持续了好多年。而晋国也因这场内战,使国力受到削弱。此后十年,晋为报复卫、齐、鲜虞援助范氏、中行氏,曾出兵围中牟(属卫)伐鲜虞,侵卫(三次),侵齐,多次发动战争。
3、晋国维护霸权的对外征伐战争
晋国在弭兵大会上与楚国并列诸侯之“伯”,弭兵会后,中原各国两方朝贡,中原各国间的和平维持了四、五十年。晋则趁此时机攻灭了南、北方的戎狄族,扩大了领土。又出兵平定了周王室内乱,安定了周王。但晋国公室日益腐败,六卿专权,对外又失信失礼于各国,到晋定公10年(公元前502年“诸侯唯宋事晋”《左传。定公八年》),晋国只剩下一个臣服之国了。中原诸国,都陆续背叛了晋国,晋国的霸主地位已岌岌可危。为了维护霸权,在弭兵会后五十年,晋国又举行了若千次对邻国的征伐战争。
(1)晋侵郑、卫之战 晋定公10年(公元前502年)秋,晋以郑国曾出兵助周王子朝作乱为借口,由荀跞率兵攻入郑国,包围了郑国的虫牢(今河南封丘北),战果不详,大约是无功而罢。由于本年卫灵公朝晋时受到污辱,卫国叛晋,因此,晋军围郑虫牢后,便转兵侵卫。
晋定公11年(公元前501年)秋,齐景公率师伐晋,帮助卫国夺回了夷仪(今河北邢台市西)。晋在中牟(今河南汤阴西)集中了有兵车千乘的一支大军,趁齐军战胜骄傲时,反攻齐军,取得胜利。第二年(公元前500年),晋为报复齐军攻取夷仪,又由赵鞅率军进围卫国都(不去进攻齐军,却来攻卫,显系避强欺弱),围卫不下,晋军自动撤围。
晋定公15年(公元前497年)晋国发生赵鞅与范氏、中行氏的内战,内战扩大到与郑、齐、卫、鲜虞之间的战争,内战削弱了晋国的势力,更加降低了霸权国的地位,但内战结束后,晋又推行其维持霸权的对外战争。
(2)晋伐卫战 晋定公22年(公元前490年)晋赵鞅在将范氏、中行氏赶出晋国后,便于是年夏,以卫曾助范氏为由,率晋军伐卫,围中牟(中牟原属赵鞅,后为卫所有)。次年,赵鞅又伐鲜虞,又次年(前488年)晋派魏曼多率师侵卫。晋侵卫遇到卫国的抵抗,并未能臣服卫国。由于吴、晋争霸会盟,齐国反晋,宋、郑战争,晋只好暂时放下征伐卫国,直到6年后(公元前482年),晋才又开始侵卫。侵卫之战连续三次(前482一前480年)均无战果,到晋定公34年(公元前478年),卫国君位争夺出现不利于晋的局面,晋赵鞅才又出兵伐卫,但因齐国亦出兵干涉卫国君位争夺,晋并未达到伐卫目的。卫国还是依附于齐国,反对晋国。
(3)晋、齐争夺卫国的战争 弭兵会后,齐与各小国一同朝晋,成了晋的附属国,丧失了大国地位。五十多年后,到齐景公46年(公元前502年),因齐与鲁之间的争战,鲁向晋求援,晋齐之间又开始了敌对。随后,因卫国的内乱,齐、晋均希望卫国成为自己的势力范围,所以便展开了争夺战。
晋定公11年(公元前501年)秋,齐景公出兵攻克晋之夷仪,晋以集中在中牟的兵车千乘,趁齐军骄傲松懈之际,攻击齐军,齐军战败,次年,晋赵鞅率师围卫,卫闭城坚守,晋退军。
晋定公15年春,齐、卫派兵渡黄河伐晋河内(今河南黄河以北地区)。夏,晋发生赵鞅与范氏、中行氏内战,齐、卫、郑国干预晋内战,助范氏、中行氏。晋平定范氏、中行氏后,于晋定公22年(公元前490年),讨卫,围中牟。
(4)晋伐齐战争 晋定公27年(公元前485年),晋乘吴伐齐之机,出兵伐齐,夺取了齐之犁(今山东临邑南)辕(今临邑西),摧毁了高唐(今山东禹县西南)外城,晋军进至赖(今山东章邱西北)后撤回。
晋出公3年(公元前472年),晋四卿中荀瑶(知伯)执政,荀瑶正欲扩大自己势力,是年夏,以报复齐军侵晋英丘事件为借口,率师伐齐,齐以高无丕率军抵御。荀瑶亲自侦察齐军,马受惊,荀瑶乘势,驱车疾驰齐军阵垒,然后返回。6月26日,晋齐两军战于犁丘,晋军击败齐军,荀瑶亲手俘虏了齐大夫颜庚。
次年4月,晋又出兵伐齐,这次还求得鲁国出兵协助,晋军夺取了廪丘(今山东郓城西北),便收兵回国。
(5)晋伐郑战争 晋出公7年(公元前468年),晋荀瑶率师伐郑,郑求援于齐,齐出兵救郑,晋师退回。
4、晋国内战与三家分晋
晋国赵氏、魏氏、韩氏将范氏、中行氏赶出国(公元前490年)后,政局稳定了二十多年。其间,赵鞅于晋定公37年(公元前475年)病死,其子赵无恤继立,是为赵襄子。在此前后,荀跞年老,以其了荀瑶为后,荀瑶后称智伯襄子,魏侈(襄子)老,由其子魏驹(魏桓子)接替,韩庚(韩庄子)卒后,子韩虎(康子)立,晋国政操于赵、知(荀入韩、魏四卿之手。
赵鞅死后,智伯襄子为正卿。智伯既贪婪又固执任性,称霸于四卿族中。晋出公11年(公元前464年)智伯率晋师伐郑,攻入郑南里,围郑都城。开始攻城时,智伯命令赵无恤带头攻击,赵无恤回答说:主帅(指智伯)在这里,为什么不自己先进?智伯辱骂赵无恤:又丑又不勇敢,怎么有资格为赵氏的世子?赵无恤回答说因为我能为社稷忍受耻辱,不至于辱没赵氏的宗室。由此,赵氏便与智氏加深了矛盾。晋出公17年(公元前458年)智伯与赵、韩、魏三卿在兰台宴会,智伯戏弄韩虎,并污辱其相段规,引起韩氏对智伯的不满。智伯不断率师征伐他国,屡有小胜,便越发骄横霸道。到晋出公20年(公元前455年),智伯公然要求韩、魏、赵三家将属地割让一块给他。韩虎、魏驹不敢抗拒,满足了智伯的要求,赵无恤不肯割让。智伯便迫使韩、魏两家跟他一起,出兵攻赵氏。赵无恤从晋都绛跑到他的属地晋阳(今山西太原市南古城营)固守起来,智伯率三家兵围攻晋阳。
晋阳之战 围晋阳的智、韩、魏军,多次攻城不克。赵襄子率晋阳赵氏军民,坚守不降,双方相持不下,围城战持续了三年。智伯攻城不克,便引汾河水灌城,晋阳城浸入水中,城墙已被水淹没过半。城内居民只好将锅吊起来烧饭,互相易子而食,赵氏家臣许多已动摇。赵无恤担心晋阳坚持不下去,便派其臣张孟谈秘密出城,活动韩虎与魏驹两家反智伯。两家本来也不满于智伯,便与赵无恤秘约共同反击智伯。晋出公22年(公元前455年)3月某日,赵、韩、魏三家,内外配合,反击智伯。智伯军被击败,智伯被杀死,智氏灭亡。三家遂瓜分了智伯的属地。
韩、魏、赵三家分晋的局势遂成。晋国从此实际上已一分为三了。
晋阳之战,是晋国内战的最后一战,也是春秋时代最后一次城战。此战,守城攻城相持达三年之久,是古代战史中少有的(公元前595一前594年,楚围宋都仅九个月,宋城内已“易子而食,析骸以爨”双方便盟而解围,围城持续时间不过晋阳之战1/4)。这说明,古代战争,城市如果有完好的防御设备,有充足的物资储备,有军民团结一致的坚持战斗精神,城是不易被攻破的。引河水灌城,是晋阳之战对攻城方法的创新,其后战国时代便利用了此战的经验,出现了引水淹城的几个战例。
六、周王室的王位争夺战争
周王室到春秋后期,周景王25年(公元前520年,鲁昭公22年)死亡后,发生了王位争夺。
周景王的长庶子王子朝和他的师傅宾孟(宾起),很得景王的宠爱,景王宾孟商议,准备立王子朝为王位继承人。刘献公之子刘盆和单穆公(都是周王族的辅政大臣)讨厌王子朝和宾孟,想杀死他们。景王发现单、刘不愿意立王子朝,便想借外出打猎的机会,杀死单、刘。景王25年夏4月到北山打猎时,心脏病猝死,王子猛嗣位。刘分和单穆公为拥护王子猛,于5月4日攻杀了王子朝的师傅宾孟,并与群王子盟誓忠于新王。5月11日,王子朝召集一批旧的丧失职位的官吏及百工匠,会同周灵王、景王的子孙(王族)发难,以听其调遣的周京郊之郊、要、饯三邑的武装,攻击刘盆,刘被逐奔扬(今河南偃师附近)。单穆公把王子猛(悼王妾到自己家中,又被王子还(朝党)接到王城的庄宫。单穆公出奔。王子还与召庄公谋划骗杀单穆公。单流亡外逃,群王子追赶,被单穆公全部杀死(八人)。王子朝见同党被杀,便逃出王城,到了京(约今洛阳西南),单穆公率兵攻京,击败了王子朝的党众。单穆公为了保护悼王向晋国求援,便以王子处留守王城,于7月3日将悼王(猛)转移到皇(河南巩县附近)。王子朝派人攻皇,被击败。悼王的司徒丑率兵攻王子朝党占领的前城,失败,于是百工又叛附王子朝,群起攻单穆公的宫室,被单公兵击败。单公又发动反攻。到10月13日,晋籍谈荀跞率九州之戎(即陆浑之戎,被晋灭后,改为九州)和临近周京洛阳的焦(今河南陕县西郊入瑕(今山西芮城南入温(今河南温县西南入原(今河南济源县西北)四邑的武装,前来援助周悼王。单穆公和刘盆不待与晋军会合,便率兵攻王子朝,被王子朝的部队击败。11月12日,悼王天折。其母弟王子句即位,是为周敬王,临时住在周大夫子旅家中。到12月7日,晋援王军才抵阳(今河南孟津县北,黄河南岸),侯氏(今河南巩县缑氏镇)奚泉(今河南洛阳市东南)社(今巩县东北)周王师则位于汜(今巩县东北)解(今洛阳市南、西南)任人(洛阳附近),对洛阳形成半包围态势。闰12月,晋军一部从洛阳以西向东南渡过洛水、伊水、夺取了前城(今洛阳市龙门附近)。29日,晋军及王师对王子朝所在的京邑发起进攻,摧毁了京的城西南角。次年1月1日,晋军与王师又围郊。2日,郊、鄂两地王子朝部均被击溃,随后,周敬王派人请晋军撤走,由王师独自平定王子朝的残部,晋军遂于1月9日撤回晋地。
周敬王元年(公元前519年)4月,周敬王军发起对王子朝的攻势。14日,单穆公的部队攻取了东訾(今巩县城西南40里);刘盆的部队攻取了墙人、直人(今新安县境内)。6月12日,王子朝转移到尹(约今河南洛宁县境内)。16日,单、刘两军分两路攻尹,单军先到达,被击败;刘军也退回。19日,召伯奂、南宫极(周二卿士)两部增援尹;王子朝的势力有所增强。单、刘等见王子朝的力量增强,便将敬王移居刘盆的居处狄泉(当时洛阳城外)。24日,王子朝进入王城,敬王兵失势。7月9日,尹辛(王子朝党)部在唐地战败了刘盆军;17日,又败刘军于邦25日,尹辛军又攻取了西闱(今洛阳市区)。27日,辛军又攻蒯(今洛阳市偏西),击溃蒯地刘军。刘军屡战屡败,周敬王又处于动荡不安的局势中,周王室出现了一国二王的局面。
周敬王2年(公元前518年)1月22日,王子朝移到邬(今河南偃师县南)。3月15日,晋国派士景伯到周王室了解斗争双方的曲直,被询问的人都认为王子朝不对。于是晋国拒绝接待王子朝派去的使者。表示晋不支持王子朝。6月8日,王子朝派部队进攻周敬王的瑕、杏两地,两地守兵被击溃。双方战事暂时停顿下来。
周敬王3年(公元前517年)10月15日,王子朝党尹文公率部东渡洛河,袭击东訾,虽火烧了东訾,但未攻克。战局仍处于僵持状态。
周敬王4年(前516年)4月,单穆公到晋国告急,5月5日,刘部在尸氏(偃师西)击败了王子朝军,15日,王子朝军又在施谷(今洛阳市东)击败了刘军。7月17日,刘盆护卫敬王离开刘宅,于7月底辗转到达滑(偃师南缑氏镇),晋知跞、赵鞅率师保护周敬王,晋军一部控制了阙塞(今洛阳市南龙门),待至10月16日,周敬王在晋军支援下开始反攻,经过攻克郊、尸之战后,于11月11日,晋军攻克巩。王子朝内部之召伯盈见势不利,便倒戈逐王子朝,王子朝见大势已去,遂和召氏、毛、尹、南宫氏等携带周朝的典籍出奔到楚国(周敬王15年,王子朝被敬王派人杀死于楚国)。周敬王得入王城,晋军留成般率领一支部队卫戍周王,便撤军回晋。
周王室争夺王位之乱,经过五年的战争,终于以王子朝失败出逃而告终。周敬王虽保住了王位,但本已局促一隅的周王室,经过五年战乱,更加残破不堪。周王朝的天子威信,更加低落;王室的保持,更加依赖于晋国。周敬王五年,晋范献子(范鞅)会宋、卫、曹、邾、滕诸国之大夫于扈,决定由各国派人参加修筑周王城。过了五、六年后(前510年),各国才派出役徒修筑周王城。
周敬王16年,王子朝的余党儋翩又借郑国的帮助兴兵作乱,周敬王又被赶出王城,次年,晋又派兵送敬王回王城。次年,敬王的大夫单武公等率师讨伐了儋翩党徒,才把敬王的王位稳定下来。东周小王国的王位之争,方告结束。
七、鲁国的内外战争
(一)三桓争夺鲁国政权
鲁国在春秋初期,鲁桓公(公元前711一前694年)有子四人:太子同,次子庆父,三子叔牙,四子季友。桓公死后,太子同继位为庄公,另三子均为公族卿大夫。庄公夫人哀姜无子,哀姜妹叔姜生子名开,庄公爰妾孟女生子斑(般),庄公想立为君。庄公32年病,为定继位人,先找其二弟叔牙询问,叔牙说庆父(庄公长弟)有才,可以继位;庄公又找三弟季友问,季友(亦名成季)主张立庄公喜爱的子般,庄公告诉季友,叔牙主张立庆父,季友于是以庄公命令召叔牙到鋮巫(鲁大夫)家里待命,暗中令鋮巫以鸠酒强迫叔牙喝下去,将叔牙毒死;然后,立叔牙的儿子为叔孙氏。这样除掉了主张立庆父的人。8月,庄公死后,季友便立子般为君,庆父与庄公夫人哀姜私通,本拟立叔姜(哀姜之妹)子开为君,却被季友抢先立了子般,庆父(亦名共仲)便使人刺杀了子般。叔牙(成季)怕杀,出奔陈国,庆父于是立叔姜子开为鲁君,是为闵公。庆父执鲁政。闵公2年,庆父欲自立为君,便使人刺杀了闵公。闵公弟申出逃到邾(今山东费县南)。外逃的季友(成季)得知后,从陈国赶到邾,陈国是季友的舅亲,陈出兵助季友,庆父恐惧,出逃到莒国,于是季友便辅佐申回鲁,立为鲁君,是为鲁僖公。哀姜恐惧,奔邾。季友(又称公子友)用贿赂的办法向莒国要回庆父,并逼迫庆父自杀。季友被鲁僖公赐给汶阳之田和费。这样,季友便成了鲁国的主政。庆父虽死,但他的家族仍为鲁国的贵族。此后,季友的家族便称为季氏;庆父的家族因其子公孙敖为孟献子,故其后称孟氏;叔牙的家族便称为叔氏;后来,庆父、叔牙、季友的孙子继承其家族的权位,便被称为仲孙、叔孙、季孙。这三个家族都是鲁桓公的庶子,是鲁国的公族此以统称“三桓”三桓世代为鲁卿,是有权势的公族,他们依仗权势,不断的聚积自己的力量,逐渐成为操纵鲁国政权(特别是立新君)的三大贵族集团。到春秋中期,鲁文公(公元前626-609年)时,三桓的第三代把持政权,仲孙氏(庆父族)的文伯、惠伯(庆父之二孙),叔孙氏(叔牙族)的叔孙得臣(也称庄叔,叔牙之子孙),季孙氏(季友族)季孙行父(季友之孙,也称季文子),是三桓的代表人物。鲁文公死后,在立新君问题上,三桓发生分歧,襄仲(仲孙氏)与文公的次妃敬赢勾结,立了敬赢子佞为宣公,并杀了文公长妃的两个儿子。因为叔仲(叔孙得臣)不同意,襄仲又把叔仲杀死,而封其子为叔仲氏。鲁宣公既由襄仲扶立,政权便主要掌握在襄仲手里。但叔孙、季孙两家仍为鲁卿,参与鲁政。到宣公末年,襄仲之子公孙归父(襄仲已死,归父继其父受宠于宣公)感到公室受公族势力威胁,想帮助公室去除三桓。季文子却趁归父去晋朝聘,而宣公又死去的时机,把公孙归父的家族驱逐出去,公孙归父被迫出奔到齐国。于是鲁国的大权转到了季氏(季孙)手里。季文子(季孙行父)为鲁国正卿“相三君”《左传。襄公五年》),即鲁宣公、成公、襄公三世,三十多年。季孙行父死后由叔孙豹(叔孙穆子)继为正卿。
(二)三桓三分鲁军
鲁襄公11年(公元前562年),季武子(季文子之子)提出将鲁军改编为三军,由三桓各掌一军,他不告诉鲁襄公,而要叔孙豹(掌军政的司马)执行。于是三桓盟约,分鲁军为三,三桓各有一军,三家分别将其原有的私属军队与分得的公室军队合编成军,并各自实行自己规定的军制。鲁国的君权,已开始被三桓瓜分了。
(三)鲁掠莒
三桓三分鲁军后,季孙氏乘弭兵会议(鲁襄公27年,公元前546年)后,诸侯国间形势缓和的时机,侵伐邻近小国,扩大鲁国也是季氏的势力范围。他首先于鲁昭公元年出兵攻莒,夺取了郓(今山东沂水东北五十里);又于昭公4年,攻取了郸(莒地,今山东枣庄市东七十里);昭公5年击败了莒师于泉(莒、鲁交界地)昭公10年,再攻莒,夺取了郠(今山东沂水境内)。
(四)三桓四分公室
在对外用兵侵略的同时,季孙氏又带头由三桓“四分公室,季氏择二,二子各一,皆尽征之,而贡于公”(《左传·昭公五年》,即将鲁公室的郊、遂(都城郊区),分为四区,季孙氏占有二区,叔孙氏、孟孙氏各分一区。三家在所分地区内,将奴隶改为自由民,各自征军赋或田赋,仅以一部分贡纳鲁君。这样,三桓继“作三军”廿五年后,便进一步瓜分了鲁国的君权。
(五)反三桓内乱
鲁昭公25年(公元前517年),由于季孙氏专鲁政,招致另一些贵族(局氏、臧氏、孟氏)的怨恨。鲁昭公想利用贵族之间矛盾,借郡氏、臧氏力量除掉季氏,于是以郈、臧两族武装发动对季氏的攻击,季氏陷入危急状态。叔孙氏见季氏危急,深怕季氏灭亡,三桓都将不保,所以便起而助季氏;孟氏也来助季氏,三桓联合起来,击败了邱;氏、臧氏,鲁昭公便和郈氏、臧氏一起出逃。投奔到了齐国。
(六)齐鲁之战
齐景公接待了鲁昭公,允许划齐国的一块地方给鲁昭公居留,随昭公逃出的子家子(羁)怕昭公不得再为鲁君,劝昭公不同意留齐,设法到晋国去。在活动去晋未成时,齐景公便以送昭公回鲁为名,出兵伐鲁,齐鲁战争爆发。
齐景公亲自率兵攻鲁,齐军于鲁昭公25年(公元前517年)12月,进围鲁国北部边境城邑郓(今山东东平县城东南),次年1月,攻占了郓。
齐军攻占郓后,鲁昭公以郓本是鲁地,便由齐迁到了郓。为了武装护送昭公回鲁复位,是年夏,齐军由公子詛率领继续向鲁都前进。鲁国成邑(今山东济宁东北)大夫公孙朝(孟孙氏邑宰)请示了季平子(鲁此时由季平子主政)决定据成邑抵抗齐师。公孙朝使人到齐军去佯称成邑已经不起战争破坏了,愿意归降齐国,引诱齐军包围成城而不攻。齐军围城时,公孙朝派兵袭击了齐军在河中饮马的兵士,然后使人告诉齐军,这是为了稳定成邑人心,不使人民怀疑准备投降而逃亡。在做好成邑守城准备后,公孙朝又使人告诉齐军,说城里人都不愿意投降,要求抵抗。于是成邑守军便出城与齐
军交战。双方在炊鼻(约在今宁阳境内)地方展开战斗。经过以弓箭对射,互有伤亡。由于齐军并不想真心与鲁三桓作战;而鲁三桓间虽有矛盾,但因驱逐昭公、抵抗齐军是一致的,所以,齐军便解成围而回。齐、鲁此战便暂告结束。
由于齐军占据着鲁国的郓邑,鲁昭公又以郓为复位的据点,而宋、卫等国又在活动晋国设法让昭公复位,因此,鲁便由孟懿子(孟氏子孙)和季氏家臣阳虎,于次年(鲁昭公27年,公元前515年)秋季,率兵攻郓。鲁昭公的士卒被击败于郓城附近的且知。
郓城虽未为三桓军攻击,但鲁昭公已吓得不敢久留于郓;而齐景公又瞧不起昭公,因此,鲁昭公便想到晋国避难,他想让晋国以国君之礼仪迎其到晋都,却遭晋君(顷公)拒绝。晋仅让其住到晋国境内的乾侯(今河北成安东南,距郓约150公里)。这样,鲁昭公便只好在齐、晋之间的郓与乾侯过流亡生活。他为了讨好齐君,使人将仅有的一点宝物献给齐景公,齐景公才又将齐国的阳谷让给鲁昭公。五年后(公元前510年),鲁昭公死于乾侯。季平子立昭公弟公子宋为鲁君,是为鲁定公。鲁定公5年(公元前505年),季孙意如死亡,季氏家臣阳虎开始作乱。次年,阳虎迫使定公及鲁贵族与之盟于周社、毫社。同时,由季孙斯、仲孙忌,率鲁师围郓。又次年(公元前503年)。齐国把郓归还鲁国,阳虎遂进据郓以号令鲁国,俨然成了鲁国的主宰。是年秋,齐国以鲁国内乱,便又以国夏率师伐鲁,鲁阳虎与季、孟二氏军队准备夜袭齐军,为齐军发觉,设埋伏以待。鲁军察觉齐军有埋伏,便放弃夜袭计划,双方遂不战而还。
次年(公元前502年)1月,鲁又出兵侵齐,进到阳州(山东东平北境)城门前,由于士无斗志,经过一场交战,鲁军便撤回了。2月,鲁军又出动攻齐,进至廪丘,攻破外城郛),齐守军出击,鲁军败退。是年夏,齐为报复鲁军的进攻,便派国夏、高张率师进攻鲁国的西部边境。由于此时齐已背叛晋国,鲁国则尚宾服于晋,因此,晋国出丘救鲁。晋军未到,齐军便已撤同,战争斩停。
(七)阳虎作乱
阳虎利用鲁国贵族间的矛盾,主要是某些人对主政的季孙氏的不满,阴谋纠合不满分子推翻三桓的统治,由他自己代替孟氏,以叔孙辄代替叔孙氏,以季寤代替季孙氏。他们计划利用十月祭祀祖先的机会,杀死季桓子,孟孙事先得到了消息,作了准备,到了祭祀日,阳虎陪同季桓子到祭地去,季桓子已察觉了阳虎的阴谋,便在车上说服了御者,趁机转入孟孙氏家中。阳虎劫持着定公和叔孙氏之武叔,攻击孟孙氏。成宰公敛处父率领成邑人协助孟孙氏击败了阳虎。阳虎率其徒众北上占领灌(今山东宁阳县北偏西)和阳关(今山东泰安东南)割据反叛。
鲁定公9年(公元前501年)鲁军伐阳虎。阳虎火烧成邑的莱门。鲁军惊慌。阳虎乘机冲出成邑,投奔齐国,煽动齐国出兵伐鲁。齐景公有意出兵,被齐卿鲍文子说服了,不仅不出兵,反将阳虎囚禁起来,但阳虎用诡计骗齐君将其囚禁地定在西境。阳虎遂乘机逃脱,投奔到晋国赵氏门下。
(八)堕三都引起的内战
阳虎的叛乱暂时平息了。次年(鲁定公10年,公元前500年),齐、鲁两国君会于夹谷(今山东莱芜境内),孔丘相鲁定公。经过斗争,总算达成盟约:齐、鲁和好。会后,齐国归还了占据鲁国北边的土地。但鲁国内的动乱,仍在继续。叔孙氏因继位人的确立而引起了攻杀,其采邑郈马正(官吏名)侯犯,奉武叔的密令杀死公若(因公若不同意立武叔),然后侯犯据郈邑反叛,武叔懿子以兵围后,不能克;便请来齐国军队再围后,仍不能克,最后用计谋才将侯犯赶出邱邑,逃奔到齐国。
三桓的采邑费(属季孙氏),后(属叔孙氏)成(属孟孙氏),都发生过邑宰据邑抗拒三氏的事件。侯犯据郈反叛,更加使三桓警惕起来。季氏宰(家臣首领)仲由(孔子弟子字子路)便乘机推动三桓拆毁三都(邱、费、成三个采邑)。叔孙氏首先拆毁了励城。季孙氏要拆毁费城时,费邑宰公山不狃和不得志于叔孙氏的叔孙辄,率领费邑徒众袭击鲁都。鲁昭公和三桓首领躲进季氏之宫,站在武子台上指挥抗击。费兵攻不上台,只好用箭射。仲尼(孔丘)此时为鲁国司寇,便指派两名大夫率兵下台反击,将费兵击退。费宰奔齐,鲁遂拆毁费城。三都中的两都已毁。临到要拆毁成城时,成宰鼓动孟孙不拆,于是冬十二月,鲁定公便率兵围成,攻城不克。遂作罢。
这就是鲁国“堕三都”事件引起的内战。这实质上是三桓贵族集团内部的权利斗争。
(九)子贡说吴伐齐救鲁
鲁定公于15年病死,其子蒋被立为鲁君,是为哀公。鲁国政仍操于三桓手中。哀公5年,齐景公死,齐国内乱,陈乞杀新君茶,另立阳生为齐悼公,陈乞专齐政。鲁哀公8年,齐国以悼公娶鲁委康子之妹未成为因由,派鲍牧率兵攻占了鲁国的謹(山东宁阳西北)、阐(宁阳东北)二邑。齐还派人到吴国活动吴出兵与齐联合伐鲁。
孔丘这时虽已不被任用为政,但出于爱鲁国之心,便遣其弟子子贡出国进行外交活动。子贡先到了齐国,说田氏(齐执政)。他先用反话对田氏说,齐国伐鲁难,伐吴易。而列举的事实却是吴强鲁弱。田氏听了很生气,对子贡说:大家说是难的你却说是易;大家说是易,你却说成难,这不是颠倒是非吗?子贡解释道:我听说凡是有内忧的,应当对外攻强;有外患的应当攻弱,现在你的忧患在内;你所以三封而三不得成,就是因为国内有大臣不支持你(指鲍氏,晏氏)。你攻鲁国固然容易取胜,可是取胜后,徒然增加齐君的骄傲,帮助了反对你的大臣们立功受宠(因齐出兵必由旧贵族鲍氏等指挥),这样,与你争权的势力不是削弱,而是加强了。但如果伐吴,则吴强,齐军将被击败。那时齐国出征的大臣或战死或被俘,军队会被击溃,齐君会陷于孤立,那样一来与你争权的力量不就大大削弱了吗?子贡这一番有利于田氏夺权的说辞,立即打动了田氏的心。田氏高兴地说:这个策略好,只是我已使齐军出动了,怎么办?子贡说;你可以下令暂时按兵不动,等我到吴国说服吴王出兵救鲁伐齐,你就可以使齐军迎战吴军。田氏答应了。
子贡到了吴国,说吴王夫差。夫差正谋划联齐伐鲁,子贡以伐鲁与吴称霸不利,而伐齐救鲁,乃敌强(齐)济弱(鲁),才是争霸的上策;齐是大国,战胜齐,泗上(今苏、鲁、皖交界地区)诸侯都将服从于吴;吴挟持战胜齐国之威势,降服泗上诸侯,即可以服强晋。这样,“名存亡鲁,实困强齐”,才是有利于吴国称霸的决策。吴王夫差正梦寐以求的想要称霸中原,子贡的这一说辞,正中其心怀。只是夫差对越王勾践的报复企图存在顾虑,便答应等待征服了越国以后再伐齐。子贡以鲁国等到吴灭越时便会被齐国灭了,进而说吴王:既然吴王正以“存亡国,继绝世”相号召,而越小齐大;伐越岂不显得欺小怕大?因此,不如存越以表示吴王的仁慈出兵救鲁伐齐,威逼晋国,则诸侯必会相率朝吴,那样,霸业就可以成了。子贡为解除吴对越的顾虑,又对吴王说,如果吴王实在不放心越国,他可以去劝说越王,让越王出兵跟随吴王从征,名为从征,实为空越。吴王夫差听了很高兴,便答应了子贡的请求。
子贡遂即到了越国,他对越王勾践开门见山地说:我去劝说吴王出兵救鲁伐齐,吴王本来答应了,只因为他顾虑越国,所以对我说,待伐越后再救鲁伐齐,这样一来,越国可就危险了,大凡没有报复别人的心思,却叫别人疑惧,那是很笨拙的表现,有报复别人的心思,而预先让人家知道了,那不就完了吗?计谋还没有开始实行便被人家了解了,那是非常危险的,这类现象,是举大事最忌讳的。勾践被子贡说动了,向子贡透露了他报仇灭吴的意图,子贡因势而利导之,他揭露吴王夫差的弱点,指出夫差施行的是摧残国家的政策,据此,他为勾践策划:出兵助吴王以促其骄狂,送贵重宝器以取悦于他,用卑辞奉承使其放心,这样吴王一定出兵伐齐。如果吴王战败,那正好是越国的福气;如果战胜了,吴王一定会以兵威逼晋国。我去劝说晋君,使他与越国联合攻吴。那样,吴国军队的精锐都箝制于齐国;吴国的甲兵必然陷入与晋国的战争,这时越军从背后乘吴军疲惫而攻之,灭吴是不成问题的。勾践很赞赏子贡的建议,高兴地答应助吴伐齐,为了报答子贡的献策,勾践还以重金、兵器赠送子贡,子贡谢绝了,便回报吴王夫差。子贡帮勾践说了一些如何惧怕吴王,而又感谢吴王放他回国的话,使夫差消除对越国的顾虑,五日后,勾践便派大夫文种到吴国朝拜,贡奉以兵器,并表示勾践愿意亲自为吴王伐齐的前锋。夫差很高兴,他又询问子贡,勾践亲自随吴军伐齐好不好?子贡教吴王只收下越国的礼物,允许越国出兵就行了,不宜让越王从征,夫差按子贡的意见办了,对越国的后顾之忧表面上解除了;吴王夫差便发全国吴军北上伐齐。
子贡说吴伐齐的目的达到后,便又到晋国,说晋备吴。他告诉晋君,吴齐将战,吴如战胜,必然兵临晋国。晋必须早做准备,晋国相信子贡的话,修兵备战,预防吴军。
在子贡的外交活动下,齐国因准备对吴战争,便在侵占了鲁国两邑(謹阐)后停止了战争。鲁国得免于齐国的攻灭。
(十)齐伐鲁城郊之战
两年后(公元前484年)),由于鲁国于去年曾会同吴国出兵攻入齐国的南部边境郎邑,齐遂由国书率师伐鲁。齐军在清(今山东长清以南)地集中,鲁国季孙得知齐军集中后,判断齐军要进攻鲁国,便着急了,忙找他的宰(家臣首领)冉求(孔子的弟子)征求对策。冉求提出你们三家(即三桓)分工,一家负责在国内防守,两家随鲁君迎战于国境。季孙提出在边境迎战不行。冉求说:那就在近郊应战。季孙就把冉求的意见告诉了叔孙、孟孙,叔、孟不同意,冉求又建议,由一家率兵,在城外背城而战。并指出,鲁国“群室”即公室的各族)的兵车合起来比齐国多,只季氏一室的兵车即足以敌齐有余。孟孙、叔孙所以不愿战,乃是因为季孙掌握着鲁国的政权,既然季孙持鲁政,那么如果齐国来攻而鲁不能战,岂不是季氏的耻辱吗?这样还能够与他国并立吗?季孙于是带冉求入朝,叫冉求在宫室外等侯,武叔(叔孙氏,名州仇)望到了,便召冉求,问他对齐作战的意见。冉求用讽刺的话语回答武叔,武叔受了刺激,感觉到了冉求瞧不起他,讽刺他“不成丈夫”,因此回去召集他的车兵,准备抗齐作战。鲁军不敢前出国境迎战,便准备在都城的门外应战。季孙氏有甲兵七千,由冉求率领为左师。冉求又把武城的地方步兵300人,编为自己的直属部队,孟孺子浅(孟懿子之子,后称孟武伯)率孟孙氏的军队为右师。鲁军以老幼守宫;将主力左右师列阵于雩门外。左师在前,右师在后(因孟孙氏不愿战),以待齐军。
齐军于1月5日从稷曲(鲁都郊区某地)向前推进。在齐师接近鲁师时,季孙下命鲁师前进迎敌。鲁师阵前有沟,部队到沟边都不肯越沟前进,为冉求驾御战车的樊迟提议,下命令部队听号令越沟前进,号令三次不进的罚。冉求如法发令,并率先越沟前进,左师遂全部越沟冲向齐军,并全部用矛战斗(当时车兵本以戈为主要兵器),得以冲入齐军阵内,展开了搏斗。而孟孙氏之右师,本来不愿参战,故与齐军接战后便败退下来,向城内奔逃,齐军立即发起追击,渡过泗水(经城北、西、南流),逼近鲁都城。幸由于冉求率左师冲入齐军阵内,斩获甲首八十,齐军队伍被击混乱,才停止了进攻。当夜,侦察报告齐军撤退了,冉求请求追击,季孙不同意,齐军遂从容退走。齐鲁城郊之战遂结束。
这场战争是齐国干涉鲁国内战的继续,也是齐国内部阶级斗争以对外战争形式的继续,是齐国新兴地主阶级利用对外战争以达到其夺权目的而发动的。这场战争双方使用的兵力数量不详,从鲁国季孙氏出动甲士七千、徒卒三百推测,鲁季氏、孟氏两族出兵当为一万多人。按冉求所说季孙氏一家的兵车即敌齐军有余,则齐军当不足万人,兵车约各在千乘以下。
此战,以鲁国的总兵力而论,完全可能全歼入侵的齐军,但由于鲁国军队、政权已为三桓分割,三桓各自保存势力,不肯力战,所以齐军虽兵力有限,却可能长驱直入。幸亏季氏宰冉求力主抗战,并说服了季氏,激发了孟氏,才使鲁国得免于不战而降。在作战时又幸赖冉求勇敢地率师力战,又将战场改选在鲁都城郊,才得以一战胜齐。齐军战败夜问退却,倘依冉求的建议发起追击,鲁军的胜利战果还可扩大。冉求军在此战中以用矛格斗取胜,这在古代车战中也是一项创举。齐国此战的失败,一是由于轻敌;二则出于子贡说齐时的考虑,胜鲁不利于田氏的夺权斗争,其所以发动这次侵鲁之战,只是为了报复鲁国去年出兵助吴伐齐,带有惩罚性质,并不打算与鲁国决战。
(十一)随吴伐齐(艾陵之战)
齐鲁城郊之战后四个月(前484年5月)吴国便大举出兵伐齐。吴、齐两军进行了艾陵会战(已详本节“吴王夫差争霸战争”)。鲁国加入吴国伐齐战争,得到了吴王夫差赠与的战利品一革车八百乘,甲首三千。鲁国总算借助于吴王夫差的势力大胜了齐国一次。
(十二)鲁因势而得存
艾陵战后第二年,鲁国当政者三桓之一的季康子改变赋制,废丘赋(以丘为征赋单位),行田赋(以亩为征赋单位),增大了征赋数额,同年,吴王夫差召集鲁、卫国君及宋卿皇瑗会盟于郧(今山东莒县南),鲁已成为吴国的附属国了。然而,时隔不过一年,越王句践乘吴王夫差率军北上会诸侯争霸主于黄池时,发动了伐吴战争,吴国的势力迅速退缩回江南。越国随后灭吴称霸,鲁国也随之由依附于吴国转而依附于越。同时齐国于艾陵战败后,发生了陈恒杀简公,专齐政事变,继后陷入田(陈)氏代姜氏的政权更替斗争,无暇顾鲁。晋国不久也陷入六卿争夺的内战乱局,逐渐失去霸主地位。鲁国在此种外部形势下,随时调整着自己的对外政策,勉强维持了“独立”地位,直至进入战国时代。
八、宋国内战
(一)华、向发难公族争战
宋国从春秋前期公室内部即形成戴族、庄族、桓族三个贵族集团。戴族是宋戴公(公元前799一前766年)的子孙;庄族是宋庄公(公元前709一前692年)的后代;桓族是宋桓公(公元前681一前651年)的后代。他们虽都是一个祖先,却因嫡庶关系及君位继承问题而各自结党聚众,争权夺位,其中戴公之孙华督父杀宋殇公立宋庄公(公元前710年)掌握了宋国执政大权后,华氏族便成了左右宋国政局的主要势力。到春秋中后期,宋元公(前531一前517年)在位时,戴族的华氏之后华亥、华定等及桓族的向氏之后向宁等,为宋元公所恶。华氏、向氏害怕宋元公杀他们,于是便在元公10年(前522年)由华定、华亥与向宁共谋诱杀元公的亲信公子寅、公孙援等六人,诱禁另两人,宋元公亲往请求释放,华、向不仅不同意,还劫持了宋元公,迫使宋元公用太子栾和母弟辰及公子地当人质,与华、向盟约。华、向也用华亥向宁、华定各一个儿子为人质,与宋元公互质。亲宋元公的公子城、公孙忌、乐舍、司马强、向宜、向郑、楚建、鄉甲等人,害怕被杀,逃亡到了郑国。同时,这些出逃的贵族,使其徒众(家兵)由公子城指挥攻击华氏,双方战于鬼阎(今河南西华县东北)。华氏战胜,公子城失败后奔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