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题发言
作者:小约翰·O·马什·美国
出自————《美国战略中的特种作战》
出自————《现代军事理论》
美国陆军部长小约翰·O·马什阁下
今天在这里有机会在我认为对我们国家具有重大意义的讨论会上致词,我感到十分高兴。我要感谢我们的东道主,会议的联合发起人国防大学的约翰·普斯蒂将军。我还要对会议的其他发起人:国家战略情报中心的弗兰克·巴尼特博士和乔治敦大学国家安全研究所的斯蒂芬·吉伯特博士表示祝贺。他们不仅向我国的政府而且也向我国社会上的非官方部门,指出了我们所面临的威胁的性质以及如何对付这种威胁。
如果离开华盛顿,驱车沿第50号公路西行,就会在弗吉尼亚州米德尔堡郊外公路南边的一片草地上看到一柱孤寂的纪念石碑。细读一下碑旁的具有历史意义的墓碑碑文,就知道纪念碑是献给美国独立战争时期的一位中士约翰·钱普的。他是当时哈里·李“轻骑”团的钱普,他奉总司令华盛顿将军之命,佯装从李所属的团里“叛逃”,“投奔”英军。钱普的“叛逃”,是计划擒获臭名昭著的叛徒本尼迪克特·阿诺尔德并将其交给美军审判的一部分。除了钱普和华盛顿外,只有李团长一人知晓这一计谋。
在极其艰难的条件下,钱普终于“叛逃”成功,并使英军信以为真。钱普在纽约加入了英军。之后,眼看就要将阿诺尔德抓获,只是由于阿诺尔德最后临时改变了计划,而未获成功。钱普随英军回到了弗吉尼亚,不久即逃回华盛顿的司令部。尽管华盛顿担保钱普是英勇和忠诚的,但钱普终究未能洗刷他的“脱逃”和绑架企图未果的罪名。钱普被美军遣散之后,搬到了弗吉尼亚州的另一个地方居住。尽管华盛顿竭力说明钱普效力国家的真相,他还是含冤而死了。
我所以要讲到“特种作战”的这个具体事例,是因为美国独立战争时期和南北战争时期,曾有过许多这样的事例。在这种条件下作战需要有特殊类型的士兵。对于有效的正规部队结构来说,特种作战能力是一个不可缺少的辅助成份,它的目的是支持我们遏制战争、维护和平的国策。
1981年国防指导方针的发表,是本届讨论会研讨的这类作战活动的历史中的一个重大事件。国防指导方针指令武装部队各军种要发展特种作战部队。在官方文件中出现这个术语,这还是第一次。国防部的这一变化应归功于理查德·史迪威将军以及国防部里支持过他的其他一些人。
现在,“特种作战”或“特种作战部队”这个词,对四个军种来说都是适用的。特种作战部队能力对陆军来说,尤为适用。我的论述大多是针对这种能力而讲的,尤其是对别动队、特种部队、民事和心理战部队。然而,特种作战的含义比它的严格的军事意义要广泛得多,这点我们应该记在心里。
陆军对1981年国防指导方针的文件的反应是明显的。仅1982年一年,我们的部队编成中就增加了1,200多个特种部队的编制单位。今后的年份里这项扩建工作将继续进行。有趣的是,苏联人已经意识到了我们的这种努力。塔斯社最近有一篇报道称,“这些由破坏分子和暗杀分子组成的部队,将在拉丁美洲、亚洲和西欧执行广泛的任务。”我向各位推荐这篇报道,因为它清楚地表明苏联人已经知道我们又重新强调特种作战部队了。
与军队有关的任何一个人都懂得,在国防指导方针里提到特种作战的意义所在。显然,指导方针已经把特种作战纳入国家战略之中。从长远看,这件事对陆军最重要的意义是在理论原则的发展上。理论原则是特种作战力量赖以建立的基石。我个人认为,过去由于我们未能通过国防指导方针把特种作战与国家战略联系起来,因而没有建立起这方面的理论原则,致使陆军的特种作战在军界没有取得永久地位和为人接受。
要问的问题(这次会议已提出这个问题)是,“为什么我们发展这种力量如此重要?”我知道在座的各位与会者在这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可是,我们的军队、立法者和普通公民中,却有许多人对特种作战问题并不充分了解。纵览当今的世界形势,我们可以看到许多地方在进行非正规战。在埃塞俄比亚东北部、厄立特里亚游击队在袭击埃塞俄比亚的巡逻队——由古巴顾问随行的巡逻队。在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的边界地区,波利萨里奥阵线的游击队装备有精良的武器,有时还用防空导弹击落摩洛哥的喷气战斗机。在中美洲的太平洋沿岸靠近萨尔瓦多和尼加拉瓜的边界地区,小船偷偷地驶入海中,从其它船上卸下武器,送往内地以支持反对萨尔瓦多政府的游击队。在柬埔寨,在阿富汗的兴都库什山脉里,也发生着同样的事情,那里的游击队使用无后坐力炮就可以攻击一支俄国守备队。
谁要是对发生暴乱的地区作一番研究,他就必然会惊叹那里的形势何其相似:政府不稳定、经济欠发达,人口急剧增加,以及由于食物不足、保健事业低劣和文盲比例高而引起的各种社会问题。这些起义常常发生在对西方的利益密切相关的、天然资源十分丰富的地区。这些地区的许多政府易受渗透、颠覆和不稳定局势的损害。当今世界形势的另一个特点是恐怖主义肆虐,这是过去15年中出现的一种现象。恐怖主义就是为了达到某种政治目的而用暴力进行的犯罪活动。上述种种情况就是我们生活于其中的世界的现实,它推动着特种作战思想的发展。
如果画一张图表,自左到右把军事活动分成等级,左端是恐怖主义行动,右端是战略核战争,就可以明显地看出,有利于我国武装力量介入的冲突是远远地偏向左端的。在这张冲突等级表的这一端集中了各种多样的低强度战争,如:游击战、暴乱和其它准正规作战行动。这些冲突是我们的军事力量最可能投入其中的,而且比起冲突等级表的另一端,即战略一端的冲突所冒的风险要小。
目前,陆军和防务组织中的其它许多单位正致力于加强我们的常规力量。这种努力的目的当然是为了避免出现核战争。这就是美国防务政策的实质。下决心使用武力于冲突等级表中低强度一端的冲突,比决心使用武力于其高强度一端的冲突也容易些。
在这10年,实际上是本世纪所剩下的时间里,这种低强度冲突将与我们共存。在这种情况下,特种作战部队可能并不总是具有决定意义的,但有时它们却不仅可能影响一次具体作战的结局,甚至会影响到历史本身的命运。
1864年3月,一趟没有警卫的特别列车上,坐着美国资格最老的北军军官之一,驶离了华盛顿。列车在弗吉尼亚州的库尔佩帕意外地停了下来。这位将军问为什么停车。列车员指向地平线上出现的一群骑兵。原来是一支赫赫有名的南部邦联的游击队——“莫斯比袭击队”。袭击队正在追击纽约的一支骑兵队。等南方部队通过之后,火车才继续运行。就这样,尤利塞斯·格兰特同约翰·莫斯比打上了交道。战后,格兰特与莫斯比成了莫逆之交。格兰特当上总统后,莫斯比到白宫椭园形办公室拜访了他。“如果这列火车早到两分钟,”总统说道,“你就会抓住了我。”“如果我早两分钟到达的话,”莫斯比答道,“我可能当上了总统,那就该是你来拜访我了。”
多年以来,美国正规部队的领导人对于使用正规方法对付非正规部队、派系部队或游击队,一直采取抵制态度。试图用自己的方法同游击队作战的军人,常常为他们的正规部队同行们所误解。通常,这些军人及其伙伴都具有与一般规范相背离的一些品质。美国独立战争期间,一位曾遭受美国号称“沼泽之狐”的马里恩游击队的追逐而狼狈不堪的英国军官,总结了这些品质。这位打了败仗的英国军官激怒地说,“马里恩不会象绅士和基督教徒那样出来战斗。”
此外,美国的军官也难以在正规部队里按部就班地服役。从职务晋升的角度看,这可能是个非常重要的因素。例如,在特种部队上升时期(直到大约1963年),对青年军官来说,当一名突击队的指挥官是件令人垂涎的差使。可是当正规作战开始在越南占据支配地位时,军官们认为晋升委员会更可能提升一个正规步兵连的连长,而不会提升一个12人组成的特种作战队的队长,因此他就寻求正规部队的差使去了。
然而,我们在这方面也不应对美国陆军过分挑剔。这种对在非正规部队任职的自相矛盾的态度,在各国军队中也许早已有之。事实上,人们可以在美国陆军中找到许多明显的例外,说明我们的特种作战和非正规战在战时都起过突出的作用。
今天,美军对特种作战专业的态度正在发生变化,变得越来越好。发生这种变化的原因之一是世界形势的现实和非正规战威胁的扩大。最后,我们应该记住,今天美国陆军的高级领导人是当年越南战争时的年轻少校或中校们,他们在这场战争中的经历深深地影响了他们对今日美国陆军的任务的看法。
仍在陆军服役的许多有影响的高级指挥官,都有在越南参加过特种作战的显赫经历,其中许多人参加了我们这次会议。还有一点很重要,这就是领导陆军的文职官员,包括国防部长和国家安全委员会的主要官员在内,已经认识到需要有特种作战。我们感到幸运的是,陆军参谋长爱德华·C·迈耶将军大力倡导特种作战。他和其他一些人都很理解特种作战的概念,而且对特种作战在陆战中的作用评价很高。由于对特种作战的态度发生了这些变化,陆军又一次真正强调特种作战了。这种强调不仅反映在各种讲话中,而最重要的是,还体现在政策中。
此外,根据这一方针还在结构上取得了五个方面的进展。它们是:理论原则的制定;战术的发展;明确了训练要求;承认了专业履历的价值;以及对与特种作战紧密相关的情报和情报活动的重要性有了进一步认识。
前面已经提到,“特种作战”一词是个含义广泛的术语。我们永远不要忘记,特种作战部队具有加强和补充正规部队的能力。虽然特种部队的作战能力主要是为了执行特种作战任务的,然而它们也能支援正规作战。它们不与正规部队竞争,但也不应该与正规部队相隔离。在集体安全的时代,它们在军事援助和军事训练方面的能力是极其重要的。我还想强调为了制定计划而确定的某些指导方针,以及重要的理论原则和作战要求。
第一,必须承认作战情报在特种作战中所起的作用。第二,暴乱的原因原先并不是军事的,而且也不是用军事手段能解决的。在多数暴乱行动中,军事手段不是根本的解决办法。特种作战人员必须是具有高度智能、技术娴熟、有献身精神、勇敢、生气勃勃而又受过极其良好训练的人。他们的体魄必须十分强健。对他们的语言训练更应重视,我们应该探索不同的途径对其现役和预备役人员进行语言训练。在进行这项工作时,可以把利用我们多民族社会的语言多样性这一点包括在内,不过,我们应该考虑用刺激手段,特别是对预备役人员,以培养和促使其保持语言技能。
必须强调灵活性,强调计划工作要富有想象力,强调坚决地付诸行动。特种作战部队和正规作战部队的指挥官必须对这两种部队的能力及局限性相互有所了解。
国民警卫队和陆军后备队应该在这方面的努力中发挥重要作用。对他们的编制、任务和能力尤应注意。在需要一般军事领域以外的专业技术知识的地方——例如在需要关于运输、保健、治安及国家建设其它技能等专业知识的城市活动方面,后备部队可以成为一种人材库。现役和后备役部队也都必须特别注意心理战和民事活动。
华盛顿将军总是使自己的行动与战争和外交的心理因素协调起来。1783年4月初,他收到了宣告独立战争结束的巴黎和约,当时他没有立即向部队宣布这个消息。他一直等到4月19日才把这个历史性文件告知士兵,因为这天正好是美国独立战争开始的8周年纪念日。
通信联络是特种作战的一个重要而必不可少的手段。因此,我们的通信能力应能反映出我们的技能水平。应花相当的力气去明确特种作战部队的作用,我这里指的是别动队和特种部队的活动、民事活动、心理战,以及袭击、伏击、到敌后作战和非正规战等等任务。这种能力也包括游击活动的组织和发展。
反恐怖活动是特种作战任务的又一个重要方面。由于我们开始把注意力更多地放在轻型正规部队上——陆军正朝着这个方向前进,肯定会出现在大的正规部队内设立侦察部队和建立远距离侦察能力的趋向。我们应该永远记住,在特种作战这个特殊的领域里,军队和政府的介入有着种种局限性。事实上,军队的作用甚至比我国政府的作用更为有限。
我们应该设想,低强度战争的朦胧战场不仅包括军事意义上的非正规战,而且也包括经济战、政治战和心理战。这是一个可以利用民间资源的广阔领域。我们必须设法将我们社会的全部资源纳入大战略之中,以便超越我们现行防务结构的限制,提出对我们安全最基本的必要条件。我们生活在一个在工业发展、市场、广告技术和通信方面都处于世界先进水平的国家里。我们必须利用这些资源来进行共同的防务努力。
二十世纪沙漏中的沙子已经快漏完了。实际上我们正处于下一个一千年的破晓时刻。在下一个十年中,我们将庆祝批准和实行宪法及制定民权法案制宪会议的二百周年纪念。正是这些文件中体现的西方价值,才是真正事关紧要的,必须让公众更好地了解这个事实。
我们应该凭借我们的技术,而且更重要的是依靠我们的能干而有献身精神的人,建立起规模虽小,但其结构和条件等所产生的力量却能远远超过其数量的部队。我们必须注视2000年,因为我们社会的前途可能就要在今后几年中决定下来。从更大范围上说,我们正在受到古代野蛮人暴力入侵的威胁。西哥特人 [ 译者注:公元四世纪入侵罗马帝国并在法国和西班牙建立王国的条顿族人 ] 和汪达尔人 [ 译者注:公元四、五世纪入侵罗马帝国的日耳曼民族 ] 仍在我们身旁。风险是巨大的,挑战是严峻的。
用莎士比亚的话来说,当国王亨利五世在阿金考特之战的前夕身处绝境时,他分析了任务,说道,“这位好心人要把这个故事教给他的儿子……我们人数寥寥无几,我们是幸运的几个人,是一伙兄弟,因为今天同我一起流血的人,将来就是我的兄弟。”让我们不要失去勇气,不要失去职业特性、想象力和献身精神。让我们记住英国特别活动中队的箴言:“谁勇敢,谁就胜利。”让我们勇敢起来。我们必定胜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