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办？·第二十八

作者：约翰·柯林斯 ·美国

　阿尔卖的不是托辞……

　　阿尔卖的是威士忌。

引自阿尔冯索·卡波尼的“执法人”弗兰克·尼蒂的话

　　写到这里，有一点应当是十分清楚的了，即战略是一种任何人都可以参加的、引人入胜的、有教育意义的、并在智力方面能使人振奋的游戏。业余爱好者是出于兴趣，而专业人员则是为了谋利(包括国家的利益)，只要他们机敏就行。不论是理论家还是实际家，是专家还是一般实际工作者，在这个领域里都可以大显身手。

　　 战略问题

　　 怎么办？

　　第一步，就是确定哪些可能是关键问题，以便有才智的人们能对之进行思考。然后，需要对这些问题的意义作出估计，选择、分析和比较各种行动方案，并决定在特定的环境下哪一种选择是“正确的”。这些过程是主观的，正如尼克松政府中一个不愿透露姓名的知名人士曾经承认的那样：

　　在我担任公职以前，我认为最讨厌的事，事实上也是最令人愤怒的事，莫过于一个高级官员在会见局外人士时对他们说，一切可供选择的方案都已经考虑过了，现在贯彻执行的政策是最好的政策，并说，只要这些局外人士都象他那样了解情况的话，他们自然也会得出相同的结论。现在，轮到我在这里来告诉诸位了：一切可供选择的方案都已经考虑过了，我们选择了尽可能好的方案，只要你们都象我一样了解情况，我们就可以省去质疑的时间啦！

　　当然，这些话是他开着玩笑说的。尼克松总统和他的顾问在审查美国的大战略方面已经进行了巨大的工作。但是，白宫、国家安全委员会、国务院、国防部和参谋长联席会议的政策估计人员，也是凡人，他们可能忽视了某些可供选择的方案，而且在大多数决定上他们肯定被迫实行过妥协。因此，本书几乎每一章都列有一些有争议的问题。在很多情况下，这些问题可以通过对现有战略思想的修正或提出新的战略思想来加以解决。

　　 影响未来战略的若干趋势

　　一个战略家如果指望取得一点成就，他就必须看清地区性的和世界范围的主要趋势对事件进程可能造成的影响，并对各种可能发生的情况加以利用。下表列举了具有代表性的国际趋势，其中每一种趋势都有重大的战略意义。当然，读者可以很容易地将该表再增加四倍。

　　　　政治方面

　　　　　　中苏分裂

　　　　　　国家增多

　　　　　　名国间相互依存关系增强

　　　　　　主权概念不断变化

　　　　　　各种国际组织的作用不断变化

　　　　经济方面

　　　　　　农业革命

　　　　　　富国和穷国的差距越来越大

　　　　　　美元在世界市场上贬值

　　　　　　日本作为一个超级经济大国兴起

　　　　　　重要的自然资源枯竭

　　　　军事方面

　　　　　　更加强调军备控制

　　　　　　革命战争流行

　　　　　　苏联海上力量兴起

　　　　　　武器费用日益增加

　　　　　　多方限制对武力的使用

　　　　社会方面

　　　　　　人口激增

　　　　　　对未来的期望正在增长

　　　　　　对人权的关心加强

　　　　　　对生态学的关心加强

　　　　　　都市化

　　　　科技方面

　　　　　　快速的全球通信出现

　　　　　　计算机的使用日益广泛

　　　　　　激光技术出现

　　　　　　能源危机

　　　　　　空间技术的发展

　　许多表面上看来同国家安全没有明显联系的趋势，正在由各种专家从各个方向加以探索。但是，这些专家在研究时很少将这些趋势同战略问题联系起来。因此，战略家必须从战略的角度来考虑这些问题。

　　试以城市日益扩展问题为例。这会不会改变当代各派的战略思想呢？如果会，又如何改变呢？当欧洲的城市不断扩展、使机动的地面部队几乎没有什么活动余地时，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显然，近代的施利芬 [ 译者注：施利芬(一八三三－一九一三)德国元帅。一八九一－一九零五年任德国总参谋长。《施利芬计划》主张在战线翼侧集中优势兵力进行战术包围．力求速战速决；认为正面突破不是制胜的战法，他的观点对第一、二次大战期间德国军事学说影响很大。 ] 计划将是十分不切实际的。在我国百分之九十的人住在城市的时候，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呢？战略重心放在提供食物的农村地区好呢？还是放在特大的城市好呢？对战略轰炸的理论将会产生什么影响？如果都市化破坏了以农村为主的亚洲革命的力量基础，将会发生什么情况？各部门都须相互依赖的社会会带来哪些新的弱点呢？对这些方面的有利条件我们应怎样利用？对于其不利条件我们又应怎样克服？

　　美国陆军上校罗伯特·利德，国防大学战略研究所的一位高级研究员，在一篇题为《用其它手段进行的战争：力量概念的扩大》的专题论文中谈到了上述问题。他还从不同的角度探讨了“国际关系中的环境问题”，并得出了一些惊人的结论：

　　爱因斯坦在第一颗原子弹爆炸后说过这样一段著名的话：“现在，一切都变了，但人们脑海中对于世界的印象还没有变。”客观现实与人类各种机构力图达到的目标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距，这种差距很可能就是造成未来的巨大困难的根本原因。

　　冲突的机会将会增加，因为，由于对环境的接触和对环境的担心而采取的行动，很容易使各国的目标发生严重的抵触。想避免冲突几乎是不可能的：潜在的对手会被他们自认为是维持生存所必需的那些事情所驱使；这些事情很容易为本国公民所理解；而且这些事情本身往往是一清二楚的……

　　在苏联和美国之间的对抗中，……两国在利用这个新出现的环境问题上的技巧各不相同，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了。美国在解决由于繁荣而引起的生态学问题的努力中，侧重于美学和清洁。与此形成对照的是，社会主义者的眼光跳出了当前的混乱环境之外，看到了人们的渴望、担忧、不平等、冲突以及环境问题方面内在的矛盾。通过以长期体验为基础的实践，他们学会了把这些感情上的因素联系在一起，象搭起一座浮桥一样，以便打开另一条通向长远目标的道路。……

　　只要苏联把﹝环境问题﹞看成是一个政治问题，它在同声称﹝环境问题﹞是一个卫生问题的对手进行较量时，就会很容易地占到便宜。……种种迹象表明，苏联的宣传人员将会象他们利用“和平”、“民主”这类西方国家所关心的事情那样，利用这个问题，并加以改头换面，以适应他们自己的定义和目的。

　　对于当前的事件，几乎可以作出各种各样富有想象力的解释。一些最不可能有结果的课题，也许能导致不寻常的发现，如同利德的新发现所表明的那样。

　　 战略家玩的游戏

　　不管你喜欢不喜欢，大战略是世界上赌注最大的一种游戏。实际上，这种游戏之中还有游戏，而且所有的各种游戏都是互相关联的。每一种游戏都是在同一个大棋盘上同时进行的。参加游戏的人数不受限制。他们可以单个地参加游戏，也可以编组参加，但是，不管他们怎样分组，谁在哪一边总是不清楚的。各人在开始时的布局各不相同。同样重要的是，不论是自己的棋子，伙伴的棋子，还是对手的棋子，每个人对这些棋子都给以不同的价值。各人所使用的规则也互不一样。不是一次只能走一个棋子，而是整堆的棋子可以突然走向任何方向。谁也不需要等着轮到他才走动棋子。参加游戏的人数、棋子、价值、对手和规则，常常会发生突然的变化。当然，这样的游戏也永远不会完结。

　　记住了这些情况，就可以看出，战略可以是一种谁都能玩的游戏，但是，它不是一种谁都能玩得好的游戏。只有最有天赋的人，才有较多的机会取胜，正如博弗尔将军所忠告的那样：

　　战略家不能依靠先例，手边也没有一把永恒不变的尺子。战略思想必须不间断地考虑变化的事实，不仅要考虑可预见的将来的变化，而且要考虑许多年以后可能发生的变化。战略研究已不再是一种具有可靠根据的客观推论的过程，它必须依靠假设来进行，通过真正有创见的思维，得出解决问题的办法。

　　战略问题这一方面的特点，直到最近几年，几乎一直没有被人们所掌握。长期以来，进展是如此缓慢，以致根据以往的经验来作出决定也似乎合情合理。……现在，战略研究已被迫回到依靠假设来进行了，它必须象现在对待空间因素那样来对待时间因素。它必须抛弃类似近来某些理论那样的僵化而危险的假设，……这些理论是以对很可能发生的事情进行数学计算为基础的。相反它必须以全部有可能发生的事情为基础，而且必须有一个组织来保证对这些可能发生的事情不断加以审查；以便及时将那些正在发展的和正在变为现实的可能发生的事情，同那些正在消失的可能发生的事情区分开来。……

　　为了对付某种预计中的未来局势，在运用新的或者重新改造过的工具来拟定一个解决方案的过程中需要什么样的独创能力，那是不可能有任何规定的。至少可以说，在这个问题上不能照章办事。……﹝毕竟﹞从来就没有一个画家是按照一整套理论规定画出图画来的。他有时可能做的，最多只不过是根据某些规定来检查他的作品，以保证它﹝在技术上是正确的﹞。

　　本书的全部目的，就是为了在这一过程中给人们提供一点帮助。这里并不想告诉有抱负的战略家，在研究大战略时应该考虑些什么。前面各章仅仅向他们提出应该怎样去考虑。现成的答案和学究式的解决方案是没有的。只有一些战略研究的工具，而这些工具现在已在每个读者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