敌再次对兰州及西北地区大轰炸·第二
作者：王辅·中国
出自————《日军侵华战争1931-1945》《扩大占领区与对苏作战·第四》
出自————《战争通史》
寺仓正三第1飞行团之重轰炸第12、第60、第98战队，从1938年12月26日至1939年1月15日，由汉口机场起飞对我国战时首都——重庆进行了4次大轰炸之后（重庆首次遭敌机轰炸，是1938年2月18日由日本海军木更津航空队的佐多直大少佐率重轰炸机9架，从南京起飞），因受到航路及重庆地区气象的直接影响，对空中判定位置、观察目标，都带来很大的困难，无法完成其预定之轰炸任务。1月15日第4次轰炸刚一结束，寺仓认为应暂停对重庆的无把握轰炸，改换目标，攻击气象条件较好的兰州地区。第1飞行团的这一建议，得到了江桥英次郎中将航空兵团的批准。
（一）兰州有关情况
兰州，是当时苏联援助我国作战物资的陆上、空中重要通道和集散地点，由苏联外贝加尔和中亚地区飞至我国的大批志愿空军部队，须经过该地加油、检查和再次起飞至内地；该地有航空总修理厂，修理苏式各种飞机，也有苏联志愿军事人员的接待机构和医院等等。
就在寺仓正三的第1飞行团对我国重庆进行大轰炸时，敌驻华北的侦察部队已对兰州进行了多次侦察。其下志津侦察飞行学校教官大室孟中尉等，经过空中摄影，发现由运城飞向兰州的地图，在水系、道路、城市等的位置、距离等方面误差太大，不能保证空中准确航行。经以多种地图对照后，认为只有“南满洲铁道株式会社调查部”所绘制的二百万分之一中国西北地区之地图较为准确。
当时的飞机速度不大，每小时在300公里左右，因而使用的多为地标较多的50万分之一航空地图，所以“满铁”的地图虽然比较准确。但只能作为地面准备时之参考。这些侦察部队，为隐蔽其对兰州轰炸的企图，其飞行高度都在7000米以上，当时因无雷达，很难被提前发现。
兰州遭敌第1次轰炸是1937年12月4日。这一天，日本海军的木更津陆上航空队11架重轰炸机，于7时30分，从北平的南苑机场起飞，由该航空队的第1大队长菅久少佐率领，为了隐蔽意图，其飞行航线避开了西安至兰州的主要交通线，经北路的山西省五台、陕北的葭（佳）县、宁夏的银川，然后左转通过靖远上空面飞抵兰州。当时驻于兰州机场的И－15、И－16战斗机起飞迎战，地面的高炮部队亦对空射击，这11架敌机于仓促中，将200公斤类型的炸弹一次全都投下而返航，其中有10多枚炸弹投入了兰州以东的孔星墩机场。这批敌机返航时经保安、太原，于16时55分全部降落于南苑机场。因在空中飞行下9个多小时，机上人员都感到头痛和极度疲劳。
以后，日本驻包头的陆空军原田宇一郎大佐之重轰炸机第12战队，于1938年11月15日用意大利的菲亚特飞机5架，于拂晓起飞，又轰炸了兰州，但遭到我国空军战斗机和高炮部队的攻击。这个战队感到我国在兰州地区的对空防护相当有力。
这次拟轰炸兰州的第1飞行团，于1939年2月初，由汉口向山西的运城转移，但敌空军的调动，已被我国的侦察部门所发觉。2月5日出动了CБ苏式轻轰炸机群，对运城机场停放的日军飞机进行了突然的轰炸，不少“飞机”被炸起火。但这次日军的真正损失并不大，因机场上有不少是日军用木板做的假飞机，这是为了欺骗我国地面侦察人员和空中侦察及轰炸之用。
2月7日，第1飞行团集中完毕，当日航空兵团向其下达了初期攻击目标为兰州机场的作战命令。
我国西北地区之黄土高原，地标不很明显，在空中不易辨认。敌第1飞行团为使其部队能事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防止迷航，特指定重轰炸第60、第98战队，各派出一名领航能力较强的中队长，分乘独立侦察第16、第18中队之飞机，先行熟悉由运城至兰州地区之航线。
为了隐蔽这次轰炸的企图和压制在运城以南以西地区的我国空军基地，敌第1飞行团首先于2月6日以98战队轰炸了洛阳，第60战队轰炸了西安；2月9日这两个战队又轰炸了宝鸡市西北约130公里的平凉等地。
（二）2月12日之轰炸
第1飞行团确定于2月11日轰炸兰州，以纪念日本的纪元节，但由于天气的影响，被顺延至12日，当日之轰炸任务为：
（一）主目标为兰州东机场，预备目标为兰州市区。
（二）由于兰州地区驻有战斗机约70架，因此各机群应作好大空战之准备，作战中首要的是歼灭对方之空中和地面的作战飞机。
（三）执行攻击任务之部队为：
第12战队，意大利菲亚特重轰炸机9架，由河岛庆吾少佐指挥。
第60战队，“九七式”重轰炸机12架，由田中友道大佐指挥。
第98战队，意大利菲亚特重轰炸机8架，由服部武士大佐指挥。
（四）为达到预定之轰炸密度，菲亚特轰炸机各机载50公斤爆破弹6枚，“九七式”轰炸机载上述同型炸弹12枚；预定轰炸兰州之时间为13时。
（五）为策应轰炸部队作战，今川一策中佐之战斗机第59战队，主力担任运城机场防空，一部与轰炸部队同时起飞，在轰炸机航线南侧之西安、宝鸡地区，寻找驻于该地区之中国航空部队作战。
以上敌3个重轰炸机战队29架飞机，于2月12日10时30分，在运城机场相继起飞，从机场上空集合后直飞兰州。由于没有战斗机直接护航，采用密集编队，以便增强空中的反击火力。
由于西北黄土高原线状返光的河流目标较少，空中判断位置相当困难，又因航程较远（约680公里）未能及时修正空中风所形成的偏流角度，加之日空军所使用的地图误差很大，结果先头的12战队9架飞机全部向右（北侧）偏航，并认错了地标，将兰州以北约100公里由会宁流向靖远的祖历河，误认为是兰州以南的洮河（洮河之总流向与祖历河近似），将靖远县城误认为是兰州（靖远也有机场），而将9架飞机所载之54枚炸弹全部投于靖远。
第60、第98战队，飞行了680公里之后，于14时到达兰州上空之前，即遭到我国空军部队的拦载。敌这两个战队，因无战斗机护航，只靠机上火力进行自卫，并在仓促中从5000米的高度上，仅作一次进入，将炸弹全部投向兰州的东机场而返航。敌这20架飞机，在返回运城落地后，经检查多数飞机均被击伤。
（三）2月20日之轰炸
第2次轰炸原定为2月13日，其间因雨天而中止，但战斗机第59战队对附近的西安进行了攻击。18日第98战队的意大利菲亚特重轰炸机3架，轰炸了延安的抗日军政大学及延安市区。这3架飞机在返航途中，以高度1800米在云层中飞行时，因湿度大、温度低，发生了飞机迎风面结冰的危险现象，随之即降低高度，由于气温升高冰冻才逐渐融解。
19日，敌空军气象部门预报兰州地区天气转晴。第1飞行团依此决定20日进行第2次轰炸。当天任务除第12战队轰炸兰州西机场外，其它两个战队的任务不变。
以上3个战队共30架飞机，于当日12时45分先后离陆，15时47分到达兰州附近时，即遭到我国空军И－15，И－16，霍克（又称P－6）近50架战斗机的攻击。先头的98战队9架飞机，在进入轰炸航路时，遇到了围攻，该战队于慌乱中，将54枚50公斤类型的炸弹散投于兰州东机场以外的东北方向，企图快速脱离战场返航。就在这个期间，我国空军紧紧追击该战队先头的上田虎雄大尉和二并卓大尉所驾驶的领队机，当场将其击落于兰州城外；接着由松尾元重少尉驾驶的上田虎雄之僚机，也被击中坠毁。
第60战队的“九七式”重轰炸机12架，飞行高度5000米，当接近兰州时，因已遭到我国空军的拦截，于15时50分在慌乱中对东机场仅作了一次进入，将144枚50公斤类型的炸弹全部投下。
第12战队的“意式”轰炸机9架，对兰州西机场轰炸时，也因遭到我国空军的有力反击，一次进入后，即将炸弹全部投下，结果这54枚炸弹，有的落在西机场，有的落在兰州市。
这次轰炸，敌被击落2架“意式”轰炸机，被击毙飞行人员13名、击伤1名，有11架飞机被击伤，其中先头进入轰炸的98战队，其返航的7架飞机全部被击伤，最多的中弹54发。第60战队有4架飞机被击破，一名空中射击员负伤。
这3个战队在战斗后的讲评时，一致认为：我国空军的战斗意志旺盛，射击技术精良，攻击动作执抝。有的靠近敌机至100到150公尺，更有的靠近至20公尺左右。
（四）2月22日之轰炸
第1飞行团对飞机进行了检修，对飞行人员作了调整之后，于2月23日对兰州进行第3次攻击。
第12、第60战队的“意式”轰炸机，全部携带每颗为100公斤类型的炸弹；“九七式”轰炸机携带250公斤类型的炸弹，攻击目标为兰州市区。上次轰炸中，受到很大损失的98战队，执行佯动任务，即在进攻兰州前的1个半小时，对兰州以东约260公里的平凉进行轰炸，然后再轰炸宝鸡，其目的是企图使我国在兰州地区的空军战斗机提前起飞，待油料消耗到一定程度后，必将返航落地加油，此时第12、第60战队则乘机轰炸兰州，这样一来可减少我国空军的抗击，二来可对我国刚落地的战斗机进行轰炸。
在对兰州轰炸前的两小时，独立侦察第18中队所派出的飞机，又对兰州进行了事先侦察，发现我国已有6架战斗机在空中巡逻待战。
由河岛庆吾少佐指挥的第12战队“意式”重轰炸机8架（原9架，飞行中一机发生故障中途返航）和佐濑育三上尉指挥的第60战队“九七式”重轰炸机12架，从运城出航后直飞兰州东北约50公里黄河岸边的金沟口镇，以此作为最后检查点，并从该地上空进行左转弯以高度5000米飞向兰州。
先头的第12战队于14时50分，跟进的第60战队于14时54分，在我国И－15、И－16及一部分霍克战斗机约50架的拦截和尾追的情况下，从5000米的高度上对兰州市以零乱的队形进行仓促投弹，由于日机的队形已被打乱，尤其是12战队，故所投的炸弹在城内、城外、北塔山、五泉山、黄河河床，到处都有，有的未接近目标也投弹，以图减轻重量及早增速而脱离我国战斗机的攻击。
我国驻兰州的空军，这次依然是集中力量攻击敌先头的轰炸机群，加之敌这两个战队皆由金沟口镇飞向兰州，这就给我国空军战斗机部队造成了有利的攻击条件。结果，当场击落敌先头的第12战队的“意式”重轰炸机3架，其经过是：
敌第12战队的8机，以6机编成两个前品字队形和另一个双机组，即长机组为三机，右僚机组也是三机编队，而左僚机组则为双机。14时50分之后，该战队进入轰炸航路，对目标进行瞄准投弹时，左僚机组第一中队长井关正夫上尉的飞机被多次击中，汽油箱着火并向外传燃，很快机身、机翼起火失去升力，飞机拖着烈火与浓烟，急速坠毁于兰州市以南的郊外；几乎在同时，井关正夫的僚机牧野克已中尉被多次击中后，坠毁于五泉山以南郊区，这两架飞机都是在投弹后被击中，尚剩6机的第12战队在战斗机围攻下，从兰州上空以小坡度开始左转弯准备返航。此时在右侧最外方的一架飞机，很快就成了战斗机集中攻击的目标，驾驶该机的山田忠夫中尉，不一会即随着这架被击成重伤、无法继续飞行的飞机坠毁于兰州以南的洮河北岸地区。
敌第1飞行团这次轰炸，除第12战队被击落3架飞机外，这两个战队的17架飞机全部被击伤，无一幸免。最多的一架被击中153发子弹。这次出击，除3架飞机上的人员全部战死外，第12、第60战队各有4名空勤人员负伤。
在运城机场，敌军对17架被击伤的飞机进行检查时，知我国空军战斗机所使用的武器多数为12.7mm的大口径、长射程机枪。
敌航空兵团根据这次所受的损失，认为兰州有这样多的战斗机，可能是由重庆、成都转来。
（五）敌空军对兰州轰炸的总结
第1飞行团，在总结这几次轰炸失利的原因时认为，除了选择一个轰炸进入方向，易于遭到战斗机集中攻击，队形零乱易遭到被各个击落等战术原因外，尚有这样几个问题值得注意：
第一，以现用的重轰炸机，在一般气象条件下编队远航轰炸，而无战斗机的直接掩护，这无论在战术上或战役上，不仅难以完成任务，且将招致很大的损害。
第二，对重要目标的轰炸，如选择在昼间有利的气象条件下进行，对方就更能发挥其战斗机和高射炮的作用。
第三，兰州地区，中国空中力量的发挥，除了有利的气象条件外，还因该地是苏联志愿空军的中心基地，它有决心且也有源源不断的人力、装备对该地进行保卫。日军以有限的远程轰炸航空兵，在此刻与其进行得不偿失的消耗战，是否有此必要？
根据轰炸部队在兰州连连失利的情况，2月23日军大本营决定停止对兰州的轰炸，但对西北的其它各地则照常进行。而此时江桥英次郎的航空兵团，已在考虑让部队进行休整和补充飞机之后，继续轰炸重庆地区之方案。
（六）对西北其它地区的轰炸
这3个重轰炸机战队直至3月17日离开运城机场之前，还分别以小机群进行连续出击，计有：
（一）2月22日，第98战队、3月6日第12、第98战队，轰炸了延安，投弹约6吨。
（二）3月6日，第60战队12机轰炸了银川，投弹9吨。
（三）3月7日，第60战队为了试验编队的最大飞行航程（单程900公里），以12机轰炸了甘肃省武威西北的永昌县城，投弹6吨。
（四）2月23日，第98战队，3月7日第12、第98战队，3月15日第98战队，以及2月9日第60和第98战队，对宝鸡西北约130公里的平凉县及机场进行了4次轰炸，投弹31吨。
（五）3月14日第60、第98战队，15日第12、第60战队以及2月6日第60战队，对西安市及机场进行了4次轰炸，共投弹29吨。
（六）3月12日，第12、第98战队以及2月6日第98战队，对洛阳市和机场进行了轰炸，投弹6吨。
（七）3月14日第12战队对宝鸡的机场进行了轰炸，投弹6吨。
3月31日，敌航空兵团确定，15日以后，停止对西北地区的轰炸，第1飞行团返回汉口，准备配合冈村宁次的第11军进攻南昌。
3月16日至18日，第1飞行团的部队，开始离开运城，主力回至汉口，一部进驻南京。第12重轰炸战队仍返回河南省安阳。运城机场仅留一部分侦察和战斗机部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