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瓜达卡纳尔岛守军的供应·第九
作者:桥本以行·日本
出自————《日本潜水舰队覆没记》
出自————《战争通史》
1942年7月,我在潜艇学校深造班卒业,被任命为横须贺海军基地“吕-31号”的艇长。上艇后,我们一直忙于片刻不停的操练以及十分必要的试验和研究。
有一天,军港附近的码头上突然开来来了一辆卡车,车上装满了一袋袋的大米。
指挥部派来的代表要我们 进行一次不寻常的试验——用鱼雷发射管把一袋袋大米发射出去“这时,瓜达卡纳尔岛的情况极其严重,以致我们潜艇在水面把粮食卸交给守岛部队都是非常危险的了。因此有人出了个主意,用鱼雷发射管把装了粮食的袋子发射出去。
我们化了三天时间,用各种方法进行了试验。我们发射了装满大米的饼干箱,但有三分之一的箱子都被鱼雷发射管内的凸起部压碎了,大米撤得东京湾内到处都是。以后,我们又把大米装在橡皮袋里,放在甲板上,用专门的装置(套环)固定住。潜艇可在水下,从艇内松开套环。最后我们还试验把大米装在鱼雷形状的木筒内发射出去,但木筒也象米袋一样破裂了。在试验以前,我们就知道这种木制“鱼雷”是不顶事的。因为发射木筒时,需要用高压来克服舷外海水的压力,而木筒却经受不住这样大的压力;如果发射时不用高压,又不能把木筒发射出去。
试验结束的时候,横须贺基地司令长官心绪不佳,他跟我们谈到了瓜达卡纳尔岛守备部队的困难处境,要求我们必须继续进行这方面的试验。
由于敌人占有空中优势而我方缺少机场,我们的水面舰船继续遭到严重的损失。因此,驱逐舰和潜艇就成为给瓜达卡纳尔岛守备部队运送粮食的唯一工具,在我军第三次总攻失败之后,修复岛上的飞机场,事实上已经绝不可能。因此,守岛部队的命运,完全决定于潜艇能否将粮食运到那里。
在特鲁克的潜水舰队的旗舰上,曾举行了一次会议,会上讨论了当前的形势。各战队的高级军官和潜艇艇长认为运送粮食不是潜艇的事情,并且坚决反对为了给守岛部队运送粮食而拿潜艇去送死。但是潜水舰队司令长官宣布说,这是天皇的命令,陛下要我们不惜任何代价给瓜达卡纳尔岛的守军运送粮食。反对者都默不做声了。潜艇就这样变成了运输船。当时,大部分潜艇都在太平洋、印度洋和澳大利亚海域搜索敌人的舰船。上述决心定下之后,它们都被调到瓜达卡纳尔岛海域。所有潜艇都拆去了一门火炮,每艘艇上只留下两个鱼雷发射管。拆除武器,虽可以空出较多的地方来装载粮食,但却大大削弱了潜艇的战斗力。
1942年11月16日,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发布了一份号令,内容如下:
“潜艇应在布干维尔岛的布因港装载粮食,然后沿新乔治亚群岛西南的航线驶往瓜达卡纳尔岛的卡明波。每天应出动一艘潜艇。如果同时还有驱逐舰参加运输,则应为驱逐舰规定另外的航线和活动海域,以免影响潜艇的行动。在有大量船只担任运输时,潜艇的运输活动可以停止。为了不影响我方袖珍潜艇的行动,所有航线都应从萨伏岛以南通过。粮食的卸载,主要应在日落后的黑暗时间进行。”
我们虽然遭到了重大损失,但向瓜达卡纳尔岛运送粮食的活动,从1942年11月起一直持续到1943年2月初,即我军完全撤离瓜达卡纳尔岛时才停止,历时三个月。1942年12月初,有十一艘潜艇按照与此相同的办法,向新几内亚岛的布纳运送了粮食。
到1943年1月,约有二十艘潜艇(包括最新的潜艇)担任运输工作,2月7日,我军全部撤出瓜达卡纳尔岛。此时,只有两艘潜艇继续向新几内亚岛运送粮食。
我们输送物资的方法是在逐步改进的。最初,一包包大米从艇内传递出来,然后再搬到汽艇上。以后,我们把大米装在橡皮袋里,固定在甲板上。由于橡皮袋漏水,因此从1月起用木桶来代替橡皮袋,如果潜艇在指定的卸载地点浮出水面会遇到危险,那末艇员可以从艇内解开桶的固定索,使桶浮到水面。
1月下半月,我们在瓜达卡纳尔岛使用了一种被称为“载货管”的工具,卸载地点规定在埃斯珀朗斯角。“载货管”很象有甲板的登陆艇,可装载两吨物资,用两条鱼雷作发动机,航速三节,活动半径三千六百五十米。它由一个人驾驶,驾驶者可以从处于水下的潜艇进入“载货管”内。
我们在给瓜达卡纳尔岛守军输送给养时,还采用过另一种方法:把粮食装在一种专用的罐子里,再用潜艇来拖带罐子。这种罐子能载五十吨货物,并且能同拖带它的潜艇一起潜入水下。不过这种方法没有被广泛采用。
1943年初,随着敌人逐渐加强了瓜达卡纳尔岛的兵力,我们成功的机会愈来愈少。尽管如此,每天仍然有一艘潜艇给该岛守军输送给养,因为除此之外,别无它法。这种供应方法,一直使用到该岛的战事结束。
1月26日,“伊-1号”潜艇在新任艇长板本海军大尉的指挥下离开了拉包尔,预计三天之后到达瓜达卡纳尔岛,利用夜间卸下供应品。在这期间,每隔一天向该岛输送一次供应品,因为一艘潜艇运去的粮食够岛上三万名驻军两天食用。潜艇往返一趟需要四天时间。离开布干维尔岛后,无论白天或黑夜,潜艇都在水下航行;只是在需要充电时,才浮出四小时。卸载地点仍然是卡明波。
潜艇通常黄昏时在半潜状态接近锚地,并在仔细侦察之后通过礁脉。这次“伊-1号”仍沿常用的一条航道航行。但在通过礁脉时,潜艇刚一升起潜望镜,就遭到在它后面的一艘美国鱼雷艇的攻击。鱼雷艇用机关炮扫射并从一千八百米左右的距离上向潜艇发射了鱼雷。
板本立即放弃了通过礁脉的打算。没有等到潜望镜落下,他就改变了航向,并下令潜到二十七米的深度,以便规避敌人的攻击。深水炸弹立即就在头顶上爆炸起来,使艇体发生了剧烈的震动。艇内灯光突然熄灭,配电板上的总开关被震掉了,所有电动机都停止转动,舵机失灵了,各种泵也停止了工作。此外,高压气管路受到破损,蓄电池也发生了故障,中央舱内乱成一团。潜艇失去了控制,以45°的艇首纵倾,沉向海底。没有固定好的货物和物品都向艇首滚去。板本命令:“主水柜排水,全速后退!”“伊-1号”的正常下潜深度为五十八米,这时深度计的指针已经在一百三十七米上。显然,在遭到深水炸弹攻击之后,深度计已变得极不准确了。正在被潜艇的急剧下潜吓得要死的时候,一名在艇尾掌管升降舵的水兵报告,深度计的指针不动了。潜艇不久便开始上浮。但这时有人报告:“鱼雷舱进水!”艇首的纵倾增大,装在艇上的粮食都滑向艇首。潜艇突然冒出了水面,但随即又沉入水下。由于艇首纵倾过大,潜艇实际上已不可能在水下航行。最后,潜艇触到海底。这时已经到了必须采取紧急措施的时候。经过一番努力,潜艇终于浮出,并开炮射击敌驱逐舰和鱼雷艇。舰桥上的人员,除航海长外,都被打倒。航海长一面抓住舷梯飞快地滑到中央舱,一面高声喊道:“大家快拿军刀,大家快拿军刀!”这是艇内人员听到的第一件有关舱面情况的消息。副长拿起军刀跑上舰桥,发现全体炮手都被打倒,艇长也不见了。他立刻召集了预备炮手。在朦胧暮色中,他发现潜艇左后方有一艘不知道为什么没有进行射击的鱼雷艇。
“伊-1号”离开拉包尔时,左舷柴油机就不能工作.因此它只能用一部柴油机航行,航速不超过十二节,操纵十分困难。尽管如此,副长突然使潜艇向左转向,企图接近敌鱼雷艇。航海长是个击剑能手,他拿着军刀想跳到鱼雷艇上去,但是鱼雷艇的栏杆太高,他一只手抓住栏杆,身子却悬在空中,跳不过去。此时,鱼雷艇离开了潜艇,敌人再一次对潜艇开火,周围大约有三四艘敌舰。过了不久,放在艇尾甲板上的摩托艇内的汽油着火,明亮的火舌就象一个大火把,敌人能够清楚地看到潜艇,而潜艇却看不到他们。敌人还打开了探照灯,两艘猎潜艇用50毫米火炮和20毫米机关炮对潜艇射击。当时很难准确判断敌的数量,但是除猎潜艇外,至少还有两艘鱼雷艇。“伊-1号”继续用火炮射击,但敌艇已经绕到潜艇艇尾,这对敌人非常有利。潜艇改装时,为了在艇尾放置摩托艇,拆去了艇尾的火炮,因此潜艇的处境非常不利。潜艇的机枪用曳光弹射击从艇尾进行攻击的一艘鱼雷艇,一些潜艇艇员还用步枪对鱼雷艇射击,但是效果都不大。与此相反,敌人对被火光照得清清楚楚的潜艇却射击得很准确,潜艇的指挥室被炮弹打穿了许多洞。操舵装置也被打坏了,不得不改用人力操舵。
鱼雷艇对潜艇发射了三条鱼雷,幸好无一命中。正当副长全神贯注地下达命令的时候,一发140毫米火炮的炮弹击中了一艘猎潜艇,该艇在潜艇艇员的欢呼声中沉没了。
这时,位于潜艇右舷的一艘敌鱼雷艇突然发起攻击,潜艇艇员立即用步枪反击。不一会,敌艇停止射击,可能是它的弹药已经消耗完了,但它仍然继续向潜艇接近,撞击了潜艇,以后就驶走了。
“伊-1号”经过一个半小时的苦战,已经濒临绝境。水柜上到处都是漏洞。副长决定使艇搁浅,因此向岸边驶去。搁浅后,艇尾沉没在水里,而艇首则斜露在水面上,艇身向左舷倾斜得很厉害 [ 注:根据美国资料,“伊-1号”于21时05分遭到“无翼鸟号”和“恐鸟号”两艘轻型护卫舰的攻击。“无翼鸟号”曾二次撞击了“伊-1号”并对它发射了许多炮弹,然后“恐鸟号”又继续炮击该艇并迫使它搁浅。 ] 。上甲板的艇员立即离艇上岸,而舱内三十余名艇员却没有能够逃出,因为海水突然涌入,堵住了他们的出路,活着的五十人在岸上集合到一起,他们一共有两把军刀和三支步枪。值得注意的是,“伊-1号”虽然被打得到处都是漏洞,但仍然在水面支持了很长一段时间,这是因为低压排水泵不间断工作的缘故。在正常情况下,低压排水泵只能连续工作十五分钟,因为它很快就会发热。
当潜艇快要沉没的时候,艇员就准备毁掉秘密文件,但实际上只毁掉其中一部分。为了不引起敌机注意,这一部分文件只是撕成碎片,埋在沙里,并没有烧毁。还有一部分秘密文件仍然留在艇上,可能落到敌人手里,因此指挥部命令艇员也要把它们彻底毁掉。为此,三名水兵在一名军官的指挥下,趁黑夜来到潜艇搁浅地点,把潜艇炸沉了。后来上岸的艇员乘坐驱逐舰撤走了。为了确实保证秘密文件不落入敌手,又命令一艘潜艇去彻底炸毁已经沉到海底的“伊-1号”。一架飞机也派去完成相同的任务,但是它没有找到该艇的残骸 [ 注:根据美国资料,尽管日本人采取了上述措施,但美国人上还是从沉没的“伊-1号”上找到了许多文件。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