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云部队·第二
作者:渊田美津雄 奥宫正武 ·日本
出自————《战争通史》
一、以航空母舰为核心的新编第三舰队
中途岛海战以我军惨败而告终,其后,在战局业已告一段落的昭和十七年(1942)7月14日,日本海军汲取了这一惨痛的教训,毅然对联合舰队进行了一次重大的改编。首先,为了加强东南方面作战,重新编成了第八舰队,任命了三川军一中将为该舰队司令。司令部设在腊包尔。改编后,此前在这一地区作战的第四舰队可以尽全力在内南洋作战了。
在这次重大改编中,值得大书而特书的是第三舰队的编成。根据开战以来的经验,航空母舰的威力得到了广泛的承认。尽管如此,此种军舰在我国海军中的地位依然不过是关胁或大关而已 [ 注:相扑等级中,第一位为横纲,其次为大关,第三位为关胁。 ] 。然而,汲取了珊瑚海和中途岛海战的教训以后,航空母舰如今正在被推向舰队之王的宝座。但是,战列舰依然稳坐王位而不肯相让。因此,航空母舰就只能比作张出横纲 [ 注:相扑力士顺序表以外的横纲。 ] 罢了。虽说是张出横纲,但在有横纲出场的仪式上,终究不能把航空母舰看作是捧刀随行或鸣锣开道的角色 [ 注:相扑比赛开幕仪式上,陪同横纲出场的捧刀力士。 ] 。基于这一思想,对此前仅由航空母舰和驱逐舰编成的第一航空舰队进行了改编,在重新编成的第三舰队中加入了高速战列舰和巡洋舰。
第三舰队的编制中包括:第一航空战队(拥有“翔鹤”号、“瑞鹤”号、“瑞凤”号航空母舰3艘),第二航空战队(拥有“飞鹰”号、“隼鹰”号和“龙骧”号同型航空母舰3艘),第十一战队(拥有“比睿”号和“雾岛”号高速战列舰2艘),第七战队(拥有“熊野”号、“铃谷”号大型巡洋舰2艘),第八战队(拥有“利根”号和“筑摩”号大型巡洋舰2艘),第十战队(拥有“长良”号轻巡洋舰1艘和驱逐舰16艘)。这是一只拥有29艘舰只并配置得当的大舰队。新编第三舰队司令由原第一航空舰队司令南云忠一亲任。原第一航空舰队的草鹿龙之介少将被任命为参谋长,其他人员大部调任,新任命的首席参谋为高田利种大佐,作战参谋为长井纯隆中佐,航空参谋为内藤雄中佐。
据说南云中将和草鹿少将之所以继续在机动部队中任职是出自山本司令的主意,谈到这个问题,人们不禁会想到一个情况。
中途岛海战失败以后,从该海域撤出途中的6月10日,山本长官把当时乘坐“长良”号轻巡洋舰的南云中将和草鹿少将召到“大和”号旗舰上去。“大和”号上的全体舰员都身穿短袖上衣和短裤,山本长官和宇垣参谋长身穿颇为清爽悦目的纯白军装,而南云部队的全体官兵却穿着作战时的黑色衣服,一个个显得面容憔悴,这种成了鲜明对照的情景给人以深刻的印象。草鹿少将站着向山本长官报告战况时,首先说道:
“战斗失策,忍辱生还,唯望哀仇一念。卑职愿亲手雪恨,但不知何以如愿,愿长官赐教。”
他说完低下了头。
“知道了。”
山本长官的回答简短有力。
正如第五航空战队改编为第一航空战队那样,新编第二航空战队系由原第四航空战队按原建制改名而成,角田少将及其幕僚全部留任,笔者(奥宫)的职务也改为第二航空战队的参谋。
全部在航的航空母舰7月上旬前都在阿留申海面上作战,因而,返回广岛湾时,已经是7月12日了。
此前曾在中途岛奋力苦战的“赤城”号、“加贺”号、“飞龙”号、“苍龙”号4艘军舰的生还舰员,凡不宜继续在航空母舰上服役的,都下令转到新编第一或第二航空战队。我队补充的主要是“飞龙”号和“苍龙”号的舰员。他们多数人身上都有或大或小的烧伤的痕迹,看上去实在令人痛心,然而,从他们那里却丝毫看不出士气低落的神情。从航空母舰的飞行员的表情来看,中途岛海战的失败只不过是“运气不好”而已。正因如此,在面临的战斗中,这些人只要一发现敌航空母舰就一定要狠狠地给予惩罚。
飞行队编成后,主要是利用九州基地开展训练,人们所考虑的是再过2个月,包括新舰员在内,又将成为优秀的飞行员。他们怀着这一想法,专心致志地进行训练。
南云长官和草鹿参谋长都竭力进行飞行搜索训练。航空参谋内藤中佐是一位很有数学头脑的人,他提出了周密的搜索计划。为了实行现场指导,南云中将特指定我到各地巡视。舰员们也很认真。此前,人们曾不愿进行二段、三段搜索,而如今,其必要性已充分被人们理解了。在这方面,中途岛海战的惨痛教训起了很大作用。我在报告现场指导经过时曾说过“现在一切就绪,万无一失。”长官和参谋长听到后都表现出满意的神情。
二、美军向瓜达卡纳尔方向进攻
美军觉察到我军企图之后,从昭和十七年(1942)7月末开始频繁对瓜达卡纳尔方面进行空中侦察和轰炸。8月7日清晨,美军以大规模的输送船队开始在瓜达卡纳尔岛和该岛北侧的佛罗里达岛上的图拉吉登陆。这正好发生在该岛机场竣工后的第二天。
在这以前,南太平洋一隅的这些岛屿可能尚未被世人所知,而如今却成了日美双方攻防角逐的战场。实际上,这是美军对日本的主作战正面正式发起的最初攻势。
不幸的是几乎没有谁能判断出这是美军在太平洋战争中的正式攻势转移。就算有人曾作出此种判断,他们的看法也不会被人们看成有左右作战方针的意义,因而得不到强力的支持。许多人想得很简单,认为这仅仅是岛屿攻防战,思考问题较深的人也只是认为这是美军为阻止我军南下而采取的一种手段而已。
这一判断上的错误是继中途岛作战失败以后的又一战略上的失误。结果,美军继此次登陆之后,不仅对在航的航空母舰,而且对新造的战列舰、其他舰只和航空兵也进行了总动员,尽管相继受到损失,但依然加强了这一作战行动,而且不惜动用美国陆军、航空兵和其他兵力协同作战。日军则与此相反,虽然日本海军准备好了在数量上超过对方的舰只,且当初这些舰只的质量亦不亚于对方,但由于判断错误竟放松了有关集中使用总兵力问题的研究。结果,往往贻误良机,有时本来已使美国舰队陷入绝境,但没有乘胜追击以收到彻底歼敌的战果,以致终于招来不可收拾的局面。
瓜达卡纳尔岛是所罗门群岛南端的第二个岛,大小相当于房总半岛端部的两倍左右。长约80海里、宽30海里。此岛只是中部、北岸为平地,其余部分生长着繁密的热带树林,是一片为人迹罕至的热带雨林所覆盖的险峻的山丘地带。其北面与面积不大的佛罗里达岛隔海相望。该岛上的图拉吉港是这一带唯一的商港,南岸有着一排排珍奇的西洋式建筑。
日本海军于昭和十七年(1942)5月3日,即珊瑚海海战打响前3天占领了图拉吉港。这一作战行动的目的是:给横滨海军航空队的大型水上飞机和水上战斗机提供基地,配合当时业已开始的攻取新几内亚东南岸的莫尔兹比港的作战。占领图拉吉港的另一个目的是为了给斐济、萨摩亚、新喀里多尼亚方面的作战建立基地。上述作战是根据第二阶段作战方针,在中途岛海战以后制定预案,并在5月18日由日本大本营发布命令进行的。
此基地是本决战争中日本在南太平洋建立的最南端的基地,其位置在赤道以南,距赤道约550海里,距东京2900海里,距当时曾是我军在该地区最南端的海军基地的腊包尔也有550海里,距新赫布里底群岛的要冲圣埃斯皮里图岛上的陆上基地600海里。
如以此地为圆心,日本海军的4发动机水上飞机所能达到的巡逻圈几乎可以把整个新赫布里底群岛包括在内,珊瑚海大部分也可以包括进去,可以使用从瓜达卡纳尔起飞的陆基战斗机作战。这种形势对我方有利,给对方却会造成许多困难。日本海军被第一阶段作战的胜利冲昏了头脑,因而对上述关键问题的看法不够慎重。与日军相反,看来美军对这一形势的关心程度是日本海军领导人难以想象的,盟国方面在取得中途岛海战胜利之后,本来处于骑虎难下之势,而我军拉开了一条远离前进基地腊包尔的战线,这种作法无异于授敌以柄。
日本海军预见到了这一点,因而责成此前在广大的内外南洋地区担当守备的第四舰队重新在原内南洋地区专司守备,考虑到未来的战斗中外南洋可能成为新的争战舞台,特编成由三川军一中将指挥的第八舰队,令其致力于外南洋地区作战。这支部队根据其作战任务称为外南洋部队,部队的幕僚全是第一流的秀才。参谋长大西斯藏少将,首席参谋神重德大佐、作战参谋大前敏一中佐等人全是海军大学毕业生,以这一点也可以清楚地看出其任务之重要。
配合上述两个舰队的基地航空部队,即第十一航空舰队,在塜原二四三中将指挥下,将司令部设在马里亚纳群岛上最大的提尼安基地上,所属航空部队分别派遣到马绍尔群岛和腊包尔方面,采取了在东南两个正面策应作战的态势。
昭和十七年(1942)7月14日,被授命编成第八舰队的三川中将为等待幕僚聚会,直接去腊包尔,其司令部转移到市内战斗指挥所并下令旗舰“鸟海”号大型巡洋舰在湾内待命,这样就形成了作战的构思。受三川中将指挥的还有由金泽正央少将指挥的在新不列颠、新爱尔兰和所罗门群岛方面执行守备任务的第八基地部队,而海上部队则有五藤存知少将指挥的第六战队(“青叶”号、“衣笠”号、“加古”号、“古鹰”号等大型巡洋舰)梶冈定道少将指挥的第十八战队(“天龙”号、“龙田”号轻巡洋舰),此外还有驱逐舰7艘和“圣川”号水上飞机母舰等。
当时,根据正在瓜达卡纳尔机场设营的日海军设营部队的报告,对方的侦察机连日飞来。与此相应,进入8月以后,美军对腊包尔、新几内亚的布纳方面连日进行猛烈袭击,显示出一种异乎寻常的动向,4日,可能是从新赫布里底方面飞来的共9架次B-17轰炸机袭击了图拉吉。翌日(8月5日),无线电侦察部队侦测到所罗门群岛南方海面有强大的敌舰部队。这一发现很重要。三川中将当即向其所属部队下达了警戒命令。
稍后,7日上午4点左右,美军大部队在舰炮火力掩护下,开始在图拉吉、加布茨岛,而后又在瓜达卡纳尔岛登陆。根据以后的报告判明敌人的兵力计有航空母舰和战列舰各1艘、巡洋舰3艘、驱逐舰15艘、运输船40多艘。
不出所料,敌人终于来了。我军在腊包尔待命的27架双发动机陆基战斗机,18架零式战斗机,9架单程俯冲轰炸机反复进行攻击,据称,获得了相当的战果。 [ 注:据当天美国公报称,美方驱逐舰1艘沉没,1艘损伤,战斗机损失21架。 ]
正在提尼安的塜原中将当即前往腊包尔,三川中将乘坐“鸟海”号旗舰经瓜达卡纳尔海面向腊包尔出击,企图歼灭敌人的进攻部队。
翌日(8月8日)一整天我方用全部舰队兵力反复进行攻击。当天夜里,三川中将率领“鸟海”号军舰,第六战队(“青叶”号、“衣笠”号、“加古”号、“古鹰”号),第十八战队(“天龙”号、“龙田”号、“夕张”号、“夕风”号)的5艘大型巡洋舰,3艘轻巡洋舰,1艘驱逐舰突入瓜达卡纳尔的敌军锚地,与敌舰展开激战,十日晨回到新爱尔兰岛上的卡维恩。
这天的海空战被称为第一次所罗门海战,大本营在军舰进行曲的乐曲声中发表了如下公报:
“……战果:击沉敌巡洋舰5艘、驱逐舰10艘、运输船10艘。我方2艘巡洋舰轻伤、42架飞机自爆……”
这里发表的数字不包括在卡维恩港进港前因遭到敌人鱼雷攻击而沉没的“加古”号巡洋舰。
这一天,盟国舰队以5艘巡洋舰,6艘驱逐舰(另2艘巡洋舰因开作战会议而离开战场)在锚地警戒,仅在30几分钟的夜间战斗中就有美军大型巡洋舰“文森斯”号,“昆西”号、和澳大利亚军的重巡洋舰“堪培拉”号被击沉,澳军的巡洋舰“芝加哥”号遭到重创。另外还有澳军的“拉尔夫·塔勃特”号驱逐舰和美军的“帕塔逊”号驱逐舰遭重创,未破损的只有美国的驱逐舰3艘和澳大利亚的驱逐舰1艘。
尽管我方发表的数字与实际数字有一定出入,但从数量上可以明显看出我舰队取得了胜利。遗憾的是当初报告的40艘美军运输船只有三分之一被炸沉,而且全部是被航空兵部队炸沉的,没有一艘属于三川部队的战果。头脑清醒的盟军既然不顾我军飞机的空袭,终于完成了登陆作战,那么卸空了的运输船按理不会在泊地停泊。白天我才通过飞机侦察确认的运输船可能还没有完成登陆任务,要不就是新增援到的。无论哪种情况,当前应予以击沉的主要目标应该是输送船队。 [ 注:根据美军的正式公报,当时位于泊地的运输船尚未完成卸载。 ]
这次战斗中,我军没有彻底扩大战果。在我方因夜战胜利而欢欣若狂的时候,盟国军队侥幸地逃脱了。
这样不高明的做法与其说是当事者的过失,莫如说是日本海军战术思想的一种缺陷。我国海军坚持通过大舰相互决斗直接决定战争胜负的战斗模式,平时训练总是把敌军的战列舰和仅次于战列舰的大型巡洋舰作为主攻目标。当今,航空兵迅速发展,甚至陆军飞机也在海战中发挥重大作用。在这种情况下,应该顺应形势,把在航空基地争夺中起主要作用的输送船队作为主攻目标,只是在我军攻击受到妨碍时,才应首先攻击对方舰队,可是我军却因囿于多年训练的窠臼总是热衷于攻击敌军的大型军舰。
这种做法并不限于水面舰艇部队,9号那天,基地航空部队的几乎全部飞行队也把瓜达卡纳尔的输送船队弃置不顾,却热衷于攻击第一天被我航空兵部队击伤的阿奇里斯型巡洋舰。开战8个月以来,我海军第一欢迎击敌登陆部队,对现代航空战的情况不甚了解,就这样不知不觉地犯了重大的错误。
8月11日,根据战斗机侦察得知,我军虽在瓜达卡纳尔遭到机枪射击,但仍在抵抗,海岸上有数十只小艇。图拉基岛附近也集结着小艇数只,这些小艇遭到了3门高射炮的射击,由此可以确认图拉基岛已被美军完全占领。
敌人来攻时,联合舰队的主力正位于广岛湾,山本长官当即向大部分在航舰只发出准备出击的命令。尔后于11日,由近藤信竹中将率领的第二舰队的大部分兵力于下午5时率先驶离广岛湾,火速向新战场出击。
南云部队正在进行训练,刚刚当上航空母舰舰员的官兵还不能进行实战,飞机和其他方面的准备还不够充分。尽管如此,仍然不能犹豫。首先是南云中将亲自率领的第一航空战队和其他舰只急速先行。第二航空战队中有一部分熟练的舰员和飞机补充到“翔鹤”号和“瑞鹅”号军舰上,第二航空战队的“龙骧”号也加入这两艘军舰的行列,8月16日急速向瓜达卡纳尔出击。
角田少将指挥的第一航空战队的“瑞凤”号因补充了不熟练的舰员,必须重新进行训练。
就是在这种一片混乱的气氛中,在北阿留申群岛的基斯卡,在十分接近的距离上出现了敌人的舰艇,并进行了舰炮射击,印度洋方面,英国舰队也开始活跃起来,进而有报告说安汶方面也出现了敌人的舰队。另外,8月12日,在本州东方海面上活动的侦察机发现两架美国的舰载水上飞机。敌人的机动部队接近日本本土的气氛已经很浓了,内外一片形势紧迫的气氛。
山本长官针对这些动向一一做了处置并发布了命令,尔后追随南云部队,亲自率领“大和”号战列舰迅速向特鲁克驶去。
三、所罗门海面上的海空战
到8月11日,美军只是扔下小船,其他大型舰只彻底从瓜达卡纳尔泊地消失了。根据飞机侦察,我守备部队似乎依然在陆地上抵抗敌军。对方占领了我方的伪造机场,真正的机场依然在我们掌握之中。我军曾试图利用这一很好的机会增援部队和运送物资,但因为距根据地腊包尔太远,未能如愿以偿。
8月16日,决定把由陆军一木清直大佐指挥的支队作为增援瓜达卡纳尔的第一梯队派往该岛。
联合舰队派出数艘驱逐舰执行一木支队的输送任务,除第六战队和第二驱逐舰战队直接担任护航外,还曾把潜水艇配置于瓜达卡纳尔周围以确保万全。一木支队安全登陆。三川中将计划用输送船团运送部队和物资,于21日下达了出港命令。22日下午,我巡逻机发来无线电报。根据电报,距所罗门群岛中部的肖特兰基地约500海里处和图拉吉东南约240海里处出现了敌人的机动部队,这样一来,此次运送只好作罢。与此同时,还有报告说美军业已开始使用瓜达卡纳尔机场,这里约有30架飞机。
一木支队是中途岛海战以来,对海军情况颇为熟悉的陆军部队。每个官兵都急欲获得成功。不仅瓜达卡纳尔的海军部队有这种想法,自中途岛海战以来跟海军同甘共苦的友军部队也怀有此种很自然的心情,传来的消息说,一木支队就象进行演习似地于21日攻击了机场。山本长官出于万全的考虑,命令近藤部队和南云部队也迅速开赴瓜达卡纳尔的北方海面,但因为一木支队求战心切,操之过急,终究没有赶上。为使飞机从航空母舰上起飞出发,必须接近瓜达卡纳尔岛,距离要在300海里以内。为此,最早也要到23日上午才能赶到。一木支队在21日等候补给,只需10分钟就可以转入攻击,然而对于海军来讲,无论如何变更预定计划也是来不及的。
在这种情况下,负有支援陆军部队任务的基地航空兵部队的飞机有可能遭到敌人同地面部队协同作战的机动部队的攻击,有鉴于此,南云部队必须竭尽全力对敌人施行搜索攻击(当时我巡逻飞机已发现敌情)。
这样,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初次同真正的美军交战的我陆军部队重蹈了仅仅2个月以前日本海军的覆辙(轻视敌人,自以为是),结果不堪一击,刚同敌军接触就吃了败仗。
这支陆军部队只能靠精神力量和肉弹战术打仗,这样想可能不无根据吧?陆军官兵中恐怕没有人不坦率地承认美军在杜立特 [ 注:詹姆斯·杜立特是二次大战中美军中校,他于1942年4月18日率领美机第一次空袭了日本东京。 ] 空袭和珊瑚海、中途岛海战中表现出来的昂扬的斗志,海军军官们恐怕也没有谁不恳切地向你介绍这种情况。我这个经常跟飞机打交道的人很自然地会有这种想法。对于美军的技能并不怎么害怕,可是对他们的战斗精神却不能不感到震惊。
由于一木支队失败的结果,海军陆战队和一木支队的残部的登陆日期定在25日。
南云部队和基地航空部队在全力搜索敌人的机动部队的同时,还致力于攻击瓜达卡纳尔周围的敌机和船舶。
8月24日,企图用一部分兵力攻击瓜达卡纳尔的南云中将委派第八战队司令官原忠一少将指挥“利根”号、“龙骧”号和两艘驱逐舰。该别动队于当日日出后活动于瓜岛(瓜达卡纳尔岛的简称)以北约300海里的海面上。近午时,南云部队直属队和别动队都被敌人的水上飞机发现。当时,正好“龙骧”号也在瓜岛以北约200海里处向瓜岛接近,并派出由15架零式战斗机和6架舰载攻击机组成的攻击队向瓜岛进击。
下午零点28分,南云部队所属正在搜索敌人的“筑摩”号舰上的零式水上侦察机发来了电报。电文是:
“发现敌人大部队,受到敌战斗机的追踪,1200。”
正在搜索敌人的飞机突然消息中断,据判断,其位置约在瓜岛飞机场以东约180海里的地方。当即有另一架搜索敌人的飞机向这一位置飞来,过一会儿,传来报告:
“敌军的兵力是:航空母舰2艘、战列舰2艘、巡洋舰2般、驱逐舰16艘。”
同敌军的距离约为300海里(大致相当于东京与冈山之间的直线距离)。
自中途岛之战以来,梦寐难忘的敌军机动部队终于出现了。“来得正好”南云部队的飞行员顿时振奋起来。南云中将当即向正在甲板上待命的飞行队发出起飞命令。
最先出发的是“翔鹤”号上的飞行队长关卫少佐率领的第一次攻击队(27架九九式舰载轰炸机,10架零式战斗机)。昭和九年(1934),日本海军第一次购进德国哈因凯尔厂制造的俯冲轰炸机之后,开始了新型飞机的研究性训练。当时,关少佐和我都带头在分队长和田铁二郎大尉领导下志愿参加训练,后来成了本国生长起来的,训练此种飞机的俯冲轰炸机专家。太平洋战争中,他虽系初次临阵,但因为有着多年在航空母舰上服役的经验和参加过侵华战争的作战经历,作为日本最大的航空母舰的飞行队长,他享有很高的威信。关少佐在第一段作战中就继完成重任的渊田中佐之后,当上了南云部队的总队长。尔后,又继在第一段作战中以勇敢善战而驰名的同级学友江莘隆繁少佐之后,直接指挥俯冲轰炸机队。
据报告,关少佐的编队发现敌人的航空母舰之后,甘冒执行护卫任务的战列舰和其他舰只的猛烈的防御炮火,果断地进行俯冲轰炸,炸弹命中“企业”号和“萨拉托加”号两艘航空母舰并使其他舰只受到不同程度的损伤。
第二次攻击队由“瑞鹤”号的飞行队长高桥定大尉率领的27架九九式舰载轰炸机和9架零式战斗机组成。高桥大尉是我亲自培训出来的驾驶俯冲轰炸机的青年飞行军官。对于高桥大尉来讲,太平洋战争中的这次战斗也是初次临阵。不幸的是由于断云覆盖而未能发现敌人。南云中将因为考虑到日没天黑和距离等情况放弃了当天的攻击。
这一天,关少佐的飞行队之所以没有抓住战机致敌于死命是因为攻击队准备不足,仓促上阵,鱼雷攻击队未来得及攻击。
另一方面,还因为敌军战斗意志高昂,可能是因为距离的关系,敌人集中火力攻击了离开主力而孤立作战的“龙骧”号。当时,“龙骧”号的24架舰载战斗机中有15架飞向瓜岛上空,留下的飞机只有9架。仅靠少数战斗机不可能阻止由30架俯冲轰炸机和10架鱼雷飞机组成的攻击队。下午一点,被敌人的炸弹和数条鱼雷击中,最后终于沉没。此外,还有可能是从瓜达卡纳尔基地起飞的2架敌人陆基攻击机也参加了对“龙骧”号的攻击。
此次海战史称第二次所罗门海战,大本营发表的战报如下:
“……战果,严重击伤美新式大型航空母舰1艘,中等程度击伤美新式中型航空母舰1艘,美“宾夕法尼亚”号战列舰亦受到中等程度损伤。我方损失:1艘小型航空母舰严重损伤,1艘驱逐舰沉没…… [ 注:此处所讲“1艘驱逐舰沉没系指25日被美国B-17炸沉的‘睦月’号,与敌机动却队无直接关系。” ] ”
有关这一消息,美方是这样报道的:
“戈姆利中将预计到敌人的兵力转移,将2支机动部队集中于瓜岛东南,该两支部队以航空母舰“萨拉托加”号和“企业”号为中心,其组成还包括有“北加罗林”号战列舰,“明尼波利斯”号、“波特兰”号、“新奥尔良”号、“亚特兰大”号巡洋舰。
8月24日午后,“萨拉托加”号上的轰炸机轰炸了1艘航空母舰,继而炸伤巡洋舰和驱逐舰各1艘。此次战斗中,约有75架飞机的敌航空部队前来攻击“企业”号航空母舰和掩护该舰的护卫舰,敌机不顾护卫舰,特别是“北卡罗林”号舰上的密集炮火,使“企业”号遭到严重损害。
据报告,除上述攻击外,“萨拉托加”号的飞机还投弹命中敌1艘战列舰和2艘巡洋舰,而海军陆战队的飞机使其他巡洋舰遭到损失。此次战斗的结果,日军几乎完全被剥夺了航空母舰的支援,其强有力的海上部队尽管大部未受伤害但终于陷入中止战斗的境地。”
战斗结束后,向瓜岛的输送仍在继续。
24日夜,我由7艘驱逐舰组成的部队对瓜岛泊地进行了夜间袭击,25、26两天航空攻击反复多次。
28日,正在向瓜岛运送一木支队残部的第二十驱逐舰队遭到敌军的集中攻击,驱逐舰“朝雾”号沉没,“白云”号重创,其余2艘也受到损伤,鉴于这种情况,确认登陆困难之后,曾一度反航。
翌日(29日),又用6艘驱逐舰进行输送,当天在加强的航空攻击援助下,顺利地完成登陆。
然而,除非输送强大的部队,否则陆上情况是难以好转的。
此前,一木支队的作战业已失败,这次决定输送川口清健陆军少将指挥的支队。该支队的兵力约为一木支队的4倍。本来这支部队决定在新几内亚方面作战,因战局变化而改变使命。
川口支队曾计划在布干维尔岛南面的泊地集结,尔后,主要用驱逐舰输送兵力。
当时山本大将担心这一方面的陆基航空兵兵力不足,特命南云中将于8月28日派遣由“翔鹤”号飞行队长新乡英城少佐指挥的30架零式战斗机和3架舰载攻击机飞往刚刚建筑好的布干维尔岛北端的布卡基地。该基地距瓜岛机场正好400海里,距腊包尔约200海里,往返飞行一次大约可以缩短一小时以上。这支战斗机队出发不久就参加了战斗,29日在瓜岛上空击落4架敌机。
新乡少佐在性格倔强的战斗机飞行员中也是一位赫赫有名的斗士,他在8月30日,即川口支队的先遣队预定登陆那天,亲自率领18架飞机强袭瓜岛,同天约20架P-40和6架F4F交战,敌机被击落大半,己方也损失4架飞机。他同其他包含指挥机在内的4架飞机因中弹和燃料不足而在海上迫降,表现出果敢战斗的精神。由于他奋勇舍身进行掩护,该支队利用3艘驱逐舰和其它舰只进行的第一次登陆于当天夜里在未遭敌军抵抗的情况下顺利完成。
翌日(31日),该支队再次用8艘驱逐舰运送约1200名士兵,这次运送也顺利完成。9月1日,继续用4艘驱逐舰进行第三次运送,但这一天因登陆时遭到敌军干扰而停止登陆。
根据这种情况,2号那天,由包含新乡部队在内约22架战斗机和18架陆基攻击机组成的飞行队进行了强攻,在压制机场的同时探明了敌情。
4号是川口支队主力登陆的日子。以桥本信太郎指挥的第三驱逐舰战队为中心的驱逐舰群于当天夜里成功地把川口陆军少将所属主力部队输送到机场东面的隆格角。在这次战斗行动中,执行护卫任务的3艘驱逐舰果敢地冲进敌军泊地,当即打开炮闩向敌舰开炮,同时也炮击了机场。接着在7号那天,由4艘驱逐舰组成的后续部队登陆成功,至此,川口支队完成了登陆战役。这一天,新乡部队因得到基地部队战斗机的增援而为母舰所收容。
4日,输送作战部队之前收到一份情报:一部分陆军部队乘坐机动舟船,从布干维尔岛南端开往瓜岛。这一段直线距离约为300海里。对这样远的距离人们怎么会抱有信心呢?要开30节以上的航速疾驰,这只不过是一段10小时左右的航程,可是,航速不到10节的舰艇确实需要相当长的时间。时间越短越有利于利用飞行侦察成果接受空中警戒,这可以说是一种“龙游浅滩之勇”。
果然,这支部队(约一个大队)成了敌机绝好的饵食,只有半数人员勉强来到瓜岛。
此前安全登陆的川口少将传出了期待在12日开始作战行动的说法。与此相应,三川中将期望到时转入积极作战,为此做好了万全的准备,希望获得成功。
8日,收到了敌军舰艇部队进入瓜岛泊地的情报,由桥本少将率领的“川内”号巡洋舰和另8艘驱逐舰向布干维尔岛南端的肖特兰泊地出击,曾试图进行夜袭,但没打发现敌军。
为了对这支部队兼行援护,第二天(9日)27架陆基攻击机和14架零式战斗机强袭了瓜岛机场,空战结果,大约有10架飞机被击落,据报告该基地上大约有50架敌机。
12日是川口支队预定开始总攻的日子。发动总攻的时间定为下午4点。根据山本大将的计划,以近藤中将率领的以战列舰、巡洋舰为主力的部队和以航空母舰为主力的南云部队都要开到瓜岛北面的海面上待机,另外,基地航空部队作为该岛的直接攻击队利用25架陆基攻击机和15架零式战斗机进行白昼轰炸,而外南洋部队中桥本少将所属“川内”号轻巡洋舰和3艘驱逐舰要在夜间进入隆格泊地炮击敌军阵地。
可是直到13日陆军方面也没有任何通报。敌人的飞机依然连续起飞。在这种情况下,三川中将于当天夜里派3艘驱逐舰进入隆格泊地炮击敌军阵地。
这一天,又是巡逻机在图拉吉东南约330海里处发现了敌人的机动部队,并在至关紧要的关头报告了敌情。南云中将为了不致妨碍陆军部队的攻击,在计划攻击敌人的这支机动部队的同时,从各个方面进行了周密的安排。然而,这天也没有从陆军部队传来任何令人宽心的消息。将军勉强抑制焦急如焚的心情,对陆军部队的这种十分自信的劲头只能抱有渺茫的希望,一味祈祷陆军成功。
第二天(14日),桥本少将率领的部队为了随时对陆军部队的行动做出相应的反应,特地在离瓜岛很近的距离上行动。在洋面上待机的近藤部队在与敌机接触和遭到敌机轰炸的情况下依然设法留在本舰所在位置。然而,这天依然没有收到川口支队的消息。
紧张得可怕的一夜过去,15号来到了。“今天总会有喜讯传来吧?”耐心等待佳音的海军部队用一片欢呼声迎来了一大喜讯。然而,这喜讯并非来自瓜岛机场,而是来自东南方300海里的洋面。原来是木梨鹰一少佐指挥的“伊-19”号潜水艇击沉了美国苍龙级“瓦努普”号航空母舰。 [ 注:美军方面承认了这一点,并当即发表公报。 ]
“今天可是个好日子呀!”人们心情振奋,等候着似乎已于今晨攻入瓜岛机场的川口支队的详细捷报。然而希望落空了。陆军的进攻又一次以失败而告终。
当天入夜以后,为了加强陆军部队的进攻,特派出4艘驱逐舰和1100名左右陆军士兵去瓜岛,然而这已经是为时过晚了。这些驱逐舰于第二天(16日)遭到了敌机的攻击,好不容易回到肖特兰岛。
时至今日事态已不容乐观了。山本大将鉴于陆上战斗失利,再次提出增强陆军兵力,重开夺回瓜岛的战斗。此前,在连续进行杀伤敌航空兵力的同时,还竭尽全力加速在布干维尔岛南端的布因修建机场。另外,又命令潜水艇队集中于瓜岛周围,对南云中将也发出了命令,要求当时正在内地进行训练的角田觉治少将所属第二航空战队火急向特鲁克进发。
9月18日,桥本少将得知敌军在巡洋舰、驱逐舰护卫下,使用许多运输船,企图向瓜岛增兵这一情报以后,当即出兵,但并未捕捉到敌军。
此后,敌我双方的停停打打持续了一段时间。我方在这一期间极力增加航空兵力,25日,所罗门方面的航空兵力为零式战斗机100架,陆基攻击机80架,布因基地也有希望近期使用。与此同时,在布干维尔岛东南面的圣伊萨贝尔岛的莱卡塔建设了水上飞机基地。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进行着对来往于瓜岛的舰船加强空中警戒的工作。在这之后,基地航空兵持续不断地对瓜岛实行攻击。27日,陆基攻击机18架、零式战斗机20架进行了轰炸,损失陆基攻击机2架。28日,陆基攻击机27架,零式战斗机42架出击,同大约30架的敌军战斗机进行空战,损失陆基攻击机8架。29日,27架零式战斗机从空中进攻瓜岛,在攻击机场的同时,在空战中杀伤敌人,击落13架敌机,然而后来因地面高射炮火极为猛烈,致使飞机难以到达目标。10月上旬,由于连续两次进行顽强的空袭,使敌人的战斗机明显地减少了。
运送部队的良机终于来到了。
四、第二航空战队南下作战
1、萨沃岛海战
一木、川口两个支队相继惨败之后,十分自信的陆军也稍稍改变了对美军的看法。陆军一贯坚信肉弹攻击定能开辟胜利之路,然而,如今这种自信逐渐开始动摇了。不过,把苏联军队看作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并将其作为主要敌人的日本陆军尽管受到了这次考验,依然把美军看作是弱兵,这种基本思想似乎并未发生变化。他们依然颇为自信地认为前两次失败应归咎于作战准备不足。
只要把必要的武器弹药和粮食送上岛,就一定能把美军赶走。他们的胜利是附带条件的,可是他们依然扬扬自得,充满自信。
在陆军看来,瓜岛之所以陷入今天这样的苦境,主要责任当然在海军方面。
山本大将在位于特鲁克岛附近的“大和”号军舰上时刻收到来自南方的可悲的电报,对事实真象了解得一清二楚。他坦率地引咎自责并向陆军方面做出了保证:一定要让陆军迫切需要的部队登陆以便夺回瓜岛。为此,海军方面要做好周密的安排,为夺回瓜岛而选择的陆军部队是百武晴吉中将所属第十七军的精锐——仙台第二师。这支部队奉命离开爪哇,不久前调至瓜岛。
敌人业已加固了瓜岛的陆上阵地,并增加了飞机,在这种情况下,派大部队登陆决非易事。山本大将为了忠实执行对陆军许下的诺言,认为很有必要做出困难的抉择。
大将提出的作战计划构思如下:
1)陆军主要是用驱逐舰运送,其他重要兵器和装备用船只运送;
2)联合舰队的大部分兵力在所罗门群岛的东北海面上机动,目的是间接护卫上述运送舰船。外南洋部队的主力直接护卫上述输送船团。
3)为保证上述运送任务完成,基地航空兵部队宜尽全力在瓜岛进行空中歼灭战。运送陆军主力部队的前一天,以第三战队为基干的部队压制住岛上的机场。
当时远离友军,只能单独在本飞行队内进行飞行训练的角田部队突然接到命令,火速向特鲁克岛出击。在这以前,角田觉治少将未能目睹所属“龙骧”号军舰的沉没,他以此为憾。他急于报仇雪恨,因而接到这一命令后,便亲自率领“飞鹰”、“隼鹰”和“瑞凤”3艘军舰,于14日从内地出发,急于去接受南云中将的指挥。飞行队在注视瓜岛风云的同时,抓紧时间进行了两个月的训练,飞行技术日趋熟练,自信能完成任务。我身为航空参谋,对飞行队抱有充分的信心。
角田部队到达特鲁克岛后,根据上述作战计划,认真地研究了具体的实施计划。
讨论和研究的主题是关于投入“金刚”号和“榛名”号高速战列舰对陆上目标实施炮击的问题。长期以来,根据多次海上战斗的教训,用舰炮炮击陆上阵地被认为是一种暴行。第一次世界大战中,英国战列舰在地中海通往黑海的达达尼尔海峡同要塞进行炮战,结果大败。海军大臣邱占尔为此引咎辞职时曾再次确认上述原则。以后,日本海军在侵华战争中也曾进行过此种小规模的战斗。我在任少尉之前,在第一次炮轰上海时,也曾有过同上海下游的吴淞炮台和狮子林炮台进行炮战的经历。当时,还是不得不确认这一原则的。当时,对方既没有海军,又没有飞机。然而,今日的情况却不一样了,瓜岛战场可不那么容易对付。
在此以前都是用小型舰艇进行炮击的,用大舰还是第一次。打破这一原则要下定很大的决心。尽管如此,山本大将现在还是要使用他极端珍视的战舰。这是一张解开难局的王牌。用现代战斗力的标准来衡量,陆军一个师的火力有时还赶不上一艘大型巡洋舰的火力。为了取得一个师的胜利,山本大将不惜用10倍的兵力与之协同作战。
基于达一考虑,战列舰的36厘米的巨炮就要说话了。珍珠港战役以后,曾发生过多次海战,各种舰艇进行过激烈的死斗,只是以力士姿态独立出现的战列舰除了在中途岛海战中遭到敌机轰炸以外,一直处于战场之外。如果勉强从发挥战斗力的角度来说,也只能举出本年3月7日,“榛名”号和“雾岛”号两艘战列舰在从芝拉扎岛作战归来途中,曾在印度洋上的圣诞孤岛(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德国巡洋舰“埃姆丹”号在此沉没)进行炮击这种绝无仅有的战例,除此以外,开战以来直至今日,战舰的巨炮一直是保持缄默的。
作战会议上明确提出的炮战计划内容如下:
10月13日夜,“金刚”号和“榛名”号两艘战列舰进入隆格泊地,根据友军在岸上点起的微弱的火光确认机场位置。在从肖特兰起飞的水上侦察机发出的照明弹的照明下,根据预先进入瓜岛上空的“金刚”号上飞机的观测进行射击并确定射击成果。
第三战队司令栗田健男中将系鱼雷军官出身,是一位夜战专家。辅佐栗田的首席参谋有田有三中佐也是鱼雷专家,其为人虽然有一种悠然自得的风度,但由他制定的计划却十分周密。两个人互为膀臂真是相得益彰。与会者每个人都表现出期望早日成功的神情。
另外,为了根据作战情况核实战果,特派遣江村日雄少佐以参谋身份乘飞机去瓜岛,其任务是观测敌机情况并火速报告。
10月10日,我所乘坐的“飞鹰”号飘着角田少将的将旗向特鲁克出击了。因为近藤部队中没有航空母舰,此次作战中,角田部队编入近藤部队,受命直接护送主力部队——栗田部队。近藤部队由四个战队组成,其中包括,由“爱宕”号、“高雄”号、“摩耶”号组成的第四战队;由“妙高”号、“羽黑”号组成的第五战队;执行炮击任务的第三战队和第二驱逐舰战队。
南云部队除角田部队以外,此次以其全力在近藤部队的东面实行警戒,以便在敌舰队突然出现时当即迎击。
出击中,角田部队是全舰队的后卫,我从这支部队的旗舰“飞鹰”号望着联台舰队的旗舰“大和”号。身着灰色防暑服的官兵们立于舷侧,着白军装的山本长官和宇垣参谋长的端庄的姿态特别引人注目。山本长官有一个习惯:目送其麾下的舰只出击,直到看不见为止。
这回终于要穿过赤道到赤道南面去了。赤道正好位于特鲁克和瓜岛中间。按计划,横跨赤道时要边通过边战斗的。不论是军舰或是商船,在平时对于地球上这条看不到的线,总是怀有无限敬意和兴味的。每当越过赤道总要进行赤道祭,对于乘船人来说,这是一种充满乐趣的仪式。回想一下十几年前远洋航海者的记述,人们会不禁感到和平时期之可贵。赤道神从桅杆上降下,把山北半球向南半球过渡的大钥匙交给人们。如今,她是不是已经离开这多事的尘世哟!要不,她也许是为了我们这些不懂礼仪的人而感到惊愕吧?
就在我考虑这个问题的时候,所罗门海域的激战一刻也没有停止。三川中将所属外南洋部队抓住良机反复运送陆军部队。第九驱逐舰队和第十九驱逐舰队(包括万吨级的“日进”号特种运输舰)分别于10月2、3两日运送部队成功。为了不失良机,隔一天,第九驱逐舰队和第二驱逐舰队的六艘驱逐舰又于5日试图运送部队。这天敌机顽固地进行了空袭,我方虽然损失不大,但似乎只有3艘军舰达到目的。
8日,机数一时减少的敌机再次增补,根据情报:
“瓜岛所在的敌航空兵力是:战斗机30架,俯冲轰炸机20架,其他飞机10架,总共60架。”
这个数字和此前的情报有出入,但这是江村少佐从可以俯瞰机场的观察所得到的情报,因而应该是大致可靠吧?万幸,我方的布因基地也终于可以使用,一部分战斗机也可以快速出击了。
陆军主力登陆一天也不能推迟。当天夜里,“日进”号和另5艘驱逐舰上的人员在机场西北的塔萨法伦顺利登陆,翌日(9日),轻巡洋舰“龙田”号和另5艘驱逐舰上的人员也在上述泊地登陆,此外,还有另外6艘驱逐舰在该泊地北部的加明堡完成登陆任务。
幸运的是,百武中将所属第十七军司令部和丸山政男中将指挥的第二师的主力也几乎在没有伤亡的情况下顺利登陆。所剩的只是笨重物件而已。这种情况是决定下次总攻成败的关键。
11日,除“日进”号外,还有同型舰“千岁”号在6艘驱逐舰援护下开进塔萨法伦实行登陆。为保证此次登陆成功,基地航空部队不分昼夜全力以赴地实行空中攻击。第一次有陆基攻击机9架,零式战斗机18架;第二次有陆基攻击机45架,零式战斗机30架实行攻击。但是因为天候恶劣,只有半数攻击成功,被击落的敌机只有7架。
与此相反,对于终日在上空执行警戒任务的“日进”号和“千岁”号上的战斗机的一番苦心却应大写特写。这些飞行员在机数不足,活动距离较大,在有受敌机进攻危险的条件下,克服各种恶劣条件,为完成警戒任务采取了非常手段:由技术熟练的飞行员驾驶的6架飞机宁肯用尽燃料也要坚持在日没之前在船队上空飞行,直到天色昏暗方可在海上着水,飞行员要由驱逐舰收容。正因为如此煞费苦心,结果保证了安全登陆。
当夜,五藤存知少将率领的第六战队在兼任船队护航的情况下,在为炮击机场而南下途中,在机场北面近距离内遭到一支由敌巡洋舰、驱逐舰组成的部队的突袭,相互进行了激烈的炮战和鱼雷战。结果,据报告,敌2艘巡洋舰和1艘驱逐舰被击沉,我方也遭到损失:“古鹰”号沉没,旗舰“青叶”号负伤,指挥官五藤少将战死,此外还有许多幕僚和官兵战死或负伤,最后不得不停止炮击返航。这是没有雷达造成的可悲结果。
此次战斗史称萨沃岛海战。根据美军记录,参加作战的有:重巡洋舰2艘、轻巡洋舰2艘、驱逐舰5艘,从数量上看,美军占有优势,“盐湖城”号旗舰负伤,“波阿斯”号轻巡洋舰和“法伦霍尔特”号驱逐舰受重创,“邓肯”号驱逐舰沉没。
2、失掉贵如珍宝的输送船队
翌日(12日)清晨,从瓜岛返航的第十九驱逐舰队和“白云”号、“丛云”号等6艘驱逐舰遭到敌机的跟踪追击,结果,“丛云”号因负伤而失去航行能力,最后,不得已被我方用鱼雷击沉。前来救援的第九驱逐舰队也因遭到敌机攻击而失掉“夏云”号。
在这种情况下,美军不肯就此善罢干休,因而,形势不容乐观。驱逐舰的苦衷实在难以设想。要有飞机,何必受到这样的损失?“再等一段时间吧,奋力坚持吧!”我从遥远的大洋上发出了声援。
天明后到了13日,这一天是栗田部队终于要打进瓜岛的月子。炮击部队在瓜岛北方约300海里的洋上同近藤部队告别后,在洋面上留下大小不一的8条白色的航迹,最后在远方的天水线上消失了。目送友舰踏上悲壮征途的“飞鹰”号舰上也笼罩着一种紧张的空气,人们想友舰能否顺利到达目的地完全取决于角田部队的飞机了。
“金刚”号、“榛名”号和由担负护卫任务的第二驱逐舰战队司令官田中赖三少将指挥的6艘驱逐舰必须经常保持有6架战斗机和2架反潜巡逻机,其使命是对本队实行反潜、对空警戒,必要时对敌军舰船实行攻击。单靠“飞鹰”号和“隼鹰”号是难以完成这一任务的。何况途中飞机更可能发生事故。要想很好解决这个问题,栗田部队必须占有最近位置(在瓜岛近处)。角田司令官发扬了其固有的战斗精神,决心跟栗田部队同行,将部队护送到陆岸附近。但是近藤部队的大部分兵力亦在附近,因而角田的计划是无法实现的。
当天日没之前角田部队的飞机一直为栗田部队执行反潜与对空警戒的任务,曾经发现过一架敌军的巡逻机,但该机可能被吓跑而没有被飞行队发现(没有收到敌军巡逻机发出的电波)。
计划按预定方案进行。“如果能照此顺利进行下去,在特鲁克制定的预定方案准会成功。”每个人都暗暗抱有这种希望。
这一天,基地航空部队也再次派出40架陆基攻击机和36架零式战斗机,目的是再次用火力压制机场以配合友军协同作战。
快到夜里11点时,气候不佳(因为在此之前空中布满了阴云而使飞机活动易于发现)。幸运的是天气逐渐好转,收到了“金刚”号的电波,接着又收到了弹着点观测准备完毕的报告。
(准备开始行动!)。这是盼望已久的开始射击的情报。
晚十一时,从“金刚”号上发出了第一次电波:
“开始射击!”
“噢,终于开始了!”人们不禁握紧了拳头。
过一会,从瓜岛观测所和观测飞机上都发出了报告:
“机场上一片火海……”
以后的情况每时每刻都从报务室中传送出来。巨大的成功。出乎意料地从舰桥上发出欢呼声。好!明日清晨派出飞机,对于功勋卓著的部队必须安全收容!我这时正在起草飞行命令,不知不觉间,拿铅笔写字的手增加了力量。
为了提高此种夜间炮击的命中率,曾采取了非常大胆的措施。冒着出现在敌前的危险,把航速降低到18节,按预先安排好的计划在航路上照直前进,凭仗着栗田中将的熟练的技术,首席参谋的周密的计划,两舰舰长以下舰员的高超的技艺以及瓜岛所在的陆海军部队之间的直接或间接的配合,一切都丝毫不差地按计划进行。基地航空兵奋力作战,消除了敌军和军舰的干扰,这无疑也是成功的主要原因之一。这真可以说是“尽人事,仰天助”了。
这天夜里打到敌军机场上的炮弹是象高射炮弹那样在空中爆炸的三式弹,每条舰发射的炮弹数为500发。
机场上的大火一直烧到翌日傍晚。自开战以来,36厘米炮首先在这里表现出自身的价值。
这次作战的结果,我军又有了绝好的机会。
第2天(14日)快到黎明时,角田部队在瓜岛北面200海里处派出对空预警飞机和反潜巡逻机,在接近陆岸的地方迎接了上岸的栗田部队。
第4次巡逻机离舰不久,即上午10时左右,突然发现遥远的南方水天线处有一个飞机似的东西在旋回。一定是己方的飞机。啊,回来了,集合在舰桥上的许多人同时把目光集中到这一点上了。不久,“金刚”号的桅顶,稍后,“榛名”号的桅顶,还有围绕着这2艘巨舰的驱逐舰象一个个小点似地浮到水面上来。“噢,回来了!万岁!”人们相互拍肩、握手,欣喜非常。
彻夜在敌阵中横冲直撞之后被接上舰船的栗田部队的官兵们后来曾说:
“看到上空有直接护卫的飞机以后,我们这才真正放心了。”
这是栗田部队从上到下每个官兵的毫无虚假的心声。仅用12架零式战斗机竟显示出如此巨大的威力,对此,舰上官兵无不深感敬佩。
因前夜取得的成功而情绪高涨的陆军部队再三请求继续用舰炮射击陆上目标。激情难却,14日夜,作为外南洋部队主力的“鸟海”号和“衣笠”号在2艘驱逐舰随同下,奉命去炮击机场。
与此同时,敌军的机动部队似乎在瓜岛南方海面出现了。看样子,敌军也在连续向瓜岛派遣负有增援任务的输送船队。海军各部队不能不对此提高戒备。
当天(14日)从前进基地出发的六艘大型高速运输船急速开往瓜岛,从布因基地起飞的战斗机在军舰上空旋来旋往地实行警戒。结果,敌机根本无法接触我方舰只,不过,因为当天的警戒一直坚持到日没,最后6架飞机不得不再次在水上迫降。当天,基地航空部队,特别是41架陆基攻击机和30架零式战斗机对瓜岛进行了攻击,据报告,我方飞机捕捉住地面之敌,收到巨大战果。
在这种情况下,久盼的输送船队于当天夜里悄悄进入塔萨法伦。
然而第2天(14日)早晨,由9架零式战斗机和基地部队的27架陆基攻击机组成的攻击队对敌机场实行攻击的前后,突然一支敌方的俯冲轰炸机队向我最为宝贵的船队杀了过来(可能是由敌航空母舰上起飞的)。当时,担负上空警戒任务的基地战斗机虽然竭尽全力进行战斗,但终因寡不敌众而未能阻止敌机的攻击。6艘运送船,有的沉没,有的失灵,极为重要的货物也全部丧失。经过巨大努力而到达此地的输送船队在最后瞬间遭到挫折。
看到这一电报之后,我不由仰望南天,当时,一种小人之见突然涌上心头。
瓜岛方面的战略目的无非是把第十七军,特别是该军的重火器运上陆地。前夜的炮击,11日以来反复进行的基地航空兵的空袭、以及大舰队在洋上待机等项活动都是为了这一目的。即使一时成功地压制住敌军机场,但敌人的航空母舰依然存在。从几天前运兵的情况来看,敌军的航空母舰显然是在我军鞭长莫及之处,然而却容易向瓜岛派遣飞机的地方伺机行动。如果确实如此,那么,白天里用运输船运送部队登陆当然需要空中警戒。10月8日,终于可以部分使用的布干维尔岛南端的布因基地即使全面使用,也不可能整天向瓜岛上空派遣飞机。即使从常时保持18架零式战斗机这点来考虑,从远离目标300海里的布因基地来看也需要飞机总共200架左右。而当时,一无飞机,二无基地设施。在这种情况下,舰队和舰载机之间的协同是非常必要的。当时,我曾向角田少将提出过如下的具体建议。
“我想,下次再出现与此相同的情况时,应建议联合舰队司令部采取更为积极的手段”。
角田少将不拘什么事情,对于别人的积极性总是尊重的,这回他好像对我表示满意似地,用微笑表示回答。
敌机的活动日趋活跃。有鉴于此,近藤中将在预察到敌军输送船队正在接近的兆头之后,便根据山本大将的命令,责成角田部队做好空袭瓜岛的准备;与此同时,又命令第五战队司令官太森仙太郎少将所属“妙高”号、“摩耶”号和第二驱逐舰战队于当天夜里攻击瓜岛机场。
这次航空攻击命令的实质是用舰载轰炸机攻击可能停泊在泊地上的敌军舰船。我根据当时情况进行了判断:大型舰船不一定在泊地停泊。而小型舰只用俯冲的办法则很难击中。如果情况确实象我判断的那样,则只应攻击机场或陆上阵地。虽说命令业已下达,但改变攻击目标还是容许的。我的头脑里萦回着一个念头,这就是侵华战争以来我亲身体验到的一个痛苦的经验:攻击大型舰船,危险再大亦当在所不辞,而如果用少数俯冲轰炸机攻击防御炮火颇强的陆上目标或停在海上的小型舰船,则损失大而奏效难。基于这种思想,我提出了一个无可无不可的建议:用舰载攻击机代替舰载轰炸机进行攻击。这一意见由角田少将转告给近藤中将,近藤当即表示同意。
天刚过午时,从“飞鹰”号和“隼鹰”号上分别有相同数量的9架舰载攻击机(曾由零式战斗机护卫)起飞,向瓜岛上空飞去。
从瓜岛发出的电报说泊地上没有大型舰船停泊。这样可能要实行陆上攻击了。不过,从陆地望去,在目力难及的地方也许有船只停泊。我所提出的无可无不可的办法是很难实现的。下命令的人可以随意使用任何语句,可是,要进入敌军的实际地域寻找各种目标,在没有取得制空权的情况下,将是一种难以实现的要求。一股说来,要阻止和击退敌机需要36架以上的战斗机。可今天只出动了半数飞机。我是在了解这种情况的条件下派出飞机的,因而放心不下,默默地坐在报务室里。
过一会,突然间收到了“飞鹰”队指挥官入来院良秋大尉的突击开始的电报,接着“隼鹰”队也传来“テ……テ……テ……”电码。“テ”电码是敌军的缩语,但对方是什么仍不明白。“是军舰呢,还是敌军的战斗机呢?”
平时,攻击结束后,马上要报告战果,唯独今天,什么消息也没传来。
攻击队的2名指挥官都是第一次上战场。我想:“他们可能有点紧张吧?要不,也许是目标不太清楚,因而在四下寻找地面目标吧?……”可喜的是战斗队的指挥官(来自“飞鹰”号“隼鹰”号),队长和分队长都是自珍珠之战以来历经战斗的宿将,他们是不会有什么差错的。尽管这样考虑仍然有些放心不下,因而让报务室同飞行队进行联系。
跟“飞鹰”队当即接通了,可是“隼鹰”队方面没有任何声音。
“这可真怪!”我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到预定返航的时刻,先是“飞鹰”队队伍整齐地飞回来,而后是“隼鹰”队的战斗机分成小队散乱地飞回来了。看样子进行了空战。
我督促观测员仔细观看“隼鹰”号的上空和南方的天空,可是一架舰载攻击机也看不到。
“糟了!”我不由说出了这句话。尔后向司令官报告说:
“看样子进行了空战。”
我急忙架好舰桥梯子,迅速向刚刚着舰的入来院大尉走过去。身材高大的大尉左手拿着一张图从中间座席上下来,尔后,站在甲板上眺望“隼鹰”号的上空。他脸色铁青,显出一制冷酷的样子。
“分队长……”
“伊藤大尉可能叫古拉曼飞机给干掉了。”还没等我说完,大尉就接了过去。
虽说是预料中事,但我还是象迎头挨了一闷棍。
果然不出所料呀!是我亲自建议改变了近藤中将的命令,现在我真是愧悔莫及呀,在这极为重要的关键时刻,8架舰载攻击机——我们一直寄予颇大希望的,即使大舰也无法代替的兵力竟然丧失了,想起散落四方的二十几名战友,我不由仰望南面的天空,连合掌的力气都没有了。
3、陆军部队的苦斗
16日,巡逻机在瓜岛南面110海里附近发现了敌军机动部队,然而角田部队却没有收到这一情报。
按计划,陆军要在22日发起总攻,为配合这次总攻,部队须补充燃料,为此,近藤部队于当天曾一度北上,越出瓜岛巡逻机的巡逻圈,到洋上进行补给。
这一期间,外南洋部队依然持续进行运输。为了配合运输,基地航空兵连日反复进行空袭。
17日,2艘巡洋舰和5艘驱逐舰在塔萨法伦登陆。与比同时,2艘驱逐舰攻击了机场。19日,第十九驱逐舰队进一步执行运送部队任务,每次运送都获得成功。
运送部队任务就此告一段落。
15日夜,陆军部队发来炮击机场业已开始的消息,18日,又发来电报说:
“向机场南面的奥斯敦山出击,总攻定能成功。”
人们急切地盼望此次总攻必胜。已经有10天没看到陆地了,人虽然在海上,但心却飞向瓜岛上空了。
在海上对近藤部队各舰只进行补给的工作于20日顺利完成,22日将开始总攻,部队开始南下向待机点进发。当时,气氛紧张的“飞鹰”号舰桥上收到了简短而重要的电报:
“Y日延期到23日。”
Y日是开始总攻的日期。出师不利,一开始就遭到挫折,我感到有点困惑莫解,正在这当儿,“飞鹰”号的机舱里传来了报告声:
“机械发生故障!”
我胸中突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舰速逐渐下降,舰桥上鸦雀无声。舰长别府明朋大佐面带困惑的神情望着浪花。轮机参谋石森市五郎急忙下到锅炉舱里去。
原来,“飞鹰”号和“隼鹰”号是分别由日本最大的商船“出云”号和“橿原”号改装的航空母舰,其主机不同于一般的军舰,有某些特殊的地方。按经济航速航行时,情况尚属良好,然而从航空母舰航速变换频繁的角度来看,则不仅多为不便,而且是力所不及。正因为如此,要求操作熟练。在阿留申群岛作战时,风力很强,出航时不必变换速度,然而,即使在这种情况下,早已服役的“隼鹰”号也曾因为机械发生故障而在作战中途返回吴港。对于在此次出击期间就役的“飞鹰”号我们就曾担心它出事故,这种担心如今果然成了现实。勇猛的角田少将也对此一筹莫展,只是一味默默不语。
尽管轮机参谋和机电部门的官兵们尽了最大努力,最后还是认定“飞鹰”号不能参加战斗。尽管如此,人们还是认为“飞鹰”号似乎可以自力更生回到特鲁克,因而决定于第2天(22日)下午,将其一部分飞机转移到“隼鹰”号上去,角田少将的将旗也转移到“隼鹰”号上去。
暮色将临时,我随从角田少将乘小艇到“隼鹰”号上去。此前,我一直感到平静的海面,如今乘小艇一看,跟我们所感觉到的迥然不同。浪涌相当大,另一条在我们后面行驶的小艇不时因被浪涌隔断而不见踪影。
“隼鹰”号跟“飞鹰”号是同型军舰,以前也曾做过旗舰,所以,来到这里并不觉得心情有何种变化。新旗舰离开受伤的僚舰,在薄暮中的海面上徐徐滑动了。
第2天(23日)是陆军预定开始总攻的日子。22日傍晚,近藤部队一路南下,向角田部的飞机攻击瓜岛的起飞地点接近。
在一片痛苦而紧张的气氛中,海上的夜越来越深了。各舰的报务室里,报务员都聚精会神地倾听着,要让南面天空和的电波一个也休想逃掉。
23日出黎明来到了。孤零零地剩下一艘航空母舰叫人感到寂寞。正在这种气氛中又收到了电报:
“Y日再顺延1天。”
这真是屋漏又遭连阴雨,倒霉之上加倒霉。顺延的理由是:
“地形险恶,展开迟缓……”
总攻虽然延期,然而据说在马塔尼克河方面陆军部队却己开始攻击了。
这一天,从发生故障的“飞鹰”号航空母舰上起飞的由“飞鹰”飞行长三重野武少佐率领的16架零式战斗机和17架九九式舰载轰炸机在腊包尔降落,决定在基地航空部队指挥官的指挥下作战。
第2天(24日),人们想今天总该开始总攻了吧,果然,当天收到了电报:
“下午5时,冒大雨开始总攻。”
“万岁,2030!”
“万岁”是总攻成功的暗语,“2030”是发起突击的时间,即下午8点30分。下面还有一段电文:
“右翼部队占领机场,左翼部队正在激战。”
“干得好!干得好哇!”此前的忧愁当即烟消云散了。
舰桥和普通舱室之间用扩音器,机舱中用电话通报了情况。
“陆军现已占领机场。”
通报的声音冷静而有力。
“一番劳苦没有白费呀,”一想到这里,舰内又出现了一片欢腾的气氛。可是紧接着又收到了如下的电文:
“我军飞机误入上述机场。”
“什么?”人们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可是不久欢腾变成了沮丧,期待变成了失望。接着又是一段电文。
“Y日再顺延1天。”
近藤部队再次避开敌军巡逻机北上了。
一切都事与愿违,陆军部队面临着难以设想的困难。
24日中午刚过,敌军的巡逻机穿过阴云,出现在近藤部队的上空。“隼鹰”号上的飞机当即起飞,但敌机已经逃掉。老是这样在原地打转儿当然要被敌军发现。然而,既然是陆海军协同作战,那当然不允许改变预定方案,就这样,部队再次南下了。
这天本应开始总攻,可是陆军部队却拍来电报说:
“机场未被占领,敌军继续使用,左翼部队山部正在夺取南面阵地。”
除了这份电报之外,再没有什么有价值的消息了。人们焦急不安,近藤部队于第2天(25日)下午3时以前一直继续南下。
25日,从海军的陆上观测所传来了消息说:“瓜岛机场上正在进行激战。”要尽一切可能支援陆军取得此次战斗的胜利。23、24、25这3天之中,基地航空部队连续实行攻击,然而可动兵力却逐渐减少,只剩下30架左右的飞机了。
鉴于上述情况,“飞鹰”战斗机队在25日一清早就参加了瓜岛战斗,跟敌军约10架飞机交战,据报告,击落败机2架。当天,其他战斗机队大约跟50架敌机进行空战。
山本人将对特鲁克地区进行的殊死战斗十分注意,他给近藤中将发出命令,要求角田部队空袭爪岛,与此同时,外南洋部队指挥官三川中将命令第二、第四驱逐舰战队于当夜炮击瓜岛机场。第2天(26日)据基地航空部队报告,布因岛上的全部战斗机约50架进攻了瓜岛上空,配合了陆军协同作战。
看样子,敌军阵地之坚固超出了我们的预料。
在这种情况下,作为旁观者也很不是滋味。我再次想到:如果“飞鹰”号也能参战就好了。派往布因岛的“飞鹰”飞行队现在正呆在酷热难挨的基地,他们一定很辛苦吧?我祝愿他们奋勇战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