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内陆突进·第二十二
作者:拉迪斯拉斯·法拉戈·美国
出自————《巴顿将军》
出自————《战争通史》
巴顿中将现在有四顶帽子:一是第3集团军司令,可是这个集团军还未投入战斗;二是第1集团军的副司令,但他对该集团军既不能控制,也不能在其中施加影响;他的第三顶帽子是在第8军中督战,而该军的实际指挥官却是另一位将军。
第四顶帽子是一顶笨伯帽。 [ 注:笨伯帽(dunce cap),原指学习成绩差的孩子被迫戴的一种圆锥形纸帽。此处喻巴顿奋力作战却处于屈辱和受人摆布的地位。 ] 布雷德利告诉巴顿,他暂时还要继续不声不响地进行工作,不允许提及他参与作战之事,对于他的情况和事迹不得作任何报道。不公开就等于得不到公认。然而,显然是他命运中意想不到的转折,这些日子却注定成为伟大崇高的日子。正是在那些默默无闻的日子里,他取得了生涯中最非凡的一次胜利——在阿弗朗什的突进。
马丁·布卢门森在军史的正式记述中说,“虽然巴顿处于幕后指挥,却尽了他的最大力量。他的存在是一清二楚的。他在随后展开的战役中留下的痕迹,犹如他在作战帐篷中的影子一样明晰可见。”
一俟布雷德利至少让巴顿个人“投入了战斗”,巴顿便把海斯利普将军找来。海斯利普有一副圆圆的脸膛,和蔼可亲,但却是一位铁石心肠的西点军校毕业生。在第3集团军打起自己的旗号进入战斗以后,海斯利普的第16军预定将进入第7和第8军之间的战线。接着,巴顿又找来了加菲将军、马多克斯上校(巴顿的作战处长,毕业于西点军校,头脑冷静,身材瘦长)和哈蒙德上校(另一位西点军校毕业生,担任巴顿的通讯主任)。巴顿与四人一起驱车前往第8军司令部——不是去监督,而是去接管。
旅途坎坷,弹痕遍地,尚未爆炸的地雷比比皆是。巴顿抵达第8军指挥所时天色已晚,实行灯火管制的作战帐篷里却灯光通明,米德尔顿将军及其参谋人员正在里面恭候巴顿向他作形势报告。
第8军已于7月27日缓慢地前进,前进中所遇到的困难主要是阻滞障碍,而不是敌人的抵抗。第79师已攻占莱塞,第8师已占领佩里埃并越过托特河。第83师已在军的左翼越过托特河积极向前搜索。
尽管科唐坦的德军显得士气极低,混乱不堪,但还没有被彻底消灭。有相当大的一支部队在混乱中逃跑了。造成这种混乱局面的部分原因是“眼镜蛇”战役的巨大胜利出乎意料,使第1集团军不知所措,自己也陷于混乱。
布雷德利命令米德尔顿将军继续向南挺进,但他的指示是含糊的——布雷德利只是告诉他不给敌人以“重振旗鼓的时间”,“对德军始终保持压力。”
根据种种估计,现在德军有可能立足的地点,或者说向南推进不可避免的目标是阿弗朗什。对巴顿来说,此时心里感到沾沾自喜。6月底他就已选中了这个地方,7月1日就在计划中确定这里是实现突进最可能的位置。他在他的旅游小地图上用醒目的红圈标了出来,而且从此以后从未转移过他的目光。
现在人人都在谈论阿弗朗什!用布卢门森的话说,它“象征着突破科唐坦的出口”,“是至高无上的战利品”。
在法国这一温和的夏夜里,阿弗朗什闪烁着灿烂的光辉。在布雷德利看来,攻占阿弗朗什就将打开西进的大门。鉴于“霸王”作战计划已把征服布列塔尼的任务交给了巴顿,第3集团军就有可能立即投入战斗。
巴顿非常熟悉这个地方,三十多年前,他偕同夫人曾乘坐敞篷汽车游览过这个地区,那次游览的记忆现在又历历在目。他们驱车从圣洛出发(他们曾在圣洛停留买了一把椅子和一只箱子),横穿半岛,南行到蓬托松,在一家小客栈里住了一夜。翌日凌晨,他们又调头向北,越过塞鲁河,当日驱车至阿弗朗什。
巴顿现在还记得他和夫人怎样伫立在高于市镇二百英尺的陡岸上,眺望海湾彼岸著名的圣米耶尔山礁石,虽有八英里之远,却清晰可见。他还记得这个城市古时的创伤。阿弗朗什对战争并不陌生。它从公元九世纪以来曾几经战争的蹂躏。现在它在地图上只不过是一个标记。它景色如画的乡村只引起巴顿战术上的兴趣。阿弗朗什位于塞厄河与塞鲁河两河之间,公路四通八达。看着地图,巴顿意识到,阿弗朗什远非仅仅是通向布列塔尼的大门。
监督单独的一个军——而且同作战并无正式的联系——同指挥一个集团军是大相径庭的事,但巴顿已是相当满意,因为他看出第8军可以成为奏出他的战争前奏曲的理想乐器,曲子的乐谱现正在他的脑子里形成。
建立米德尔顿的第8军的本来目的是在科唐坦西部牵制德军,形成“直接威胁”,以支援第7军对敌军的包围,现在第8军已开始履行自己的职责。该军暂时由四个步兵师组成(第8、79、83和90步兵师,其中有两个师将要交给新来的海斯利普的第16军)。最近,该军还增加了两个装甲师,即第4和第6装甲师。
巴顿全神贯注地倾听第8军作战处长里基上校的情况介绍,里基在地图上指出了步兵师的位置——第79师在莱塞,第8师在佩里埃,第83师在托特河彼岸,第90师在赛弗勒河的一个桥头堡。
“你们的装甲部队在哪里?”巴顿问道,就好象他什么也不知道。
装甲部队在全军的前进中没有起多大的作用。第4装甲师从卡朗坦-佩里埃地峡西部出发,于7月15日被抛在那里,后来就作为该军的预备队。第6装甲师到了7月25日才调拨给该军,尚在勒梅斯尼尔-圣马丹一带集结。
按计划将要继续以步兵向前推进,这似乎是合乎逻辑的做法。诚然,敌军正在全面撤退,而且,布雷德利将军下令“不要受‘眼镜蛇’战役中向库坦塞斯以北挺进的限制”,该军的步兵正向南尽快前进,工兵为他们扫清道路。但是,由于撤退的德军在每条公路上都留下了许多破烂和焚烧着的车辆,路上人车拥挤,地雷遍地,要迅速推进看来是不可能的。
这天晚上,德军仍据守着一条残缺不全的战线,战线象一条变形虫一样交错混杂,步兵的最先头部队离阿弗朗什还有四十英里之遥。影响第8军在北面取得进展的主要问题是路上的障碍,而不是德军的抵抗。混乱和拥挤愈演愈烈。在这种情况下,步兵究竟能走得多快和多远呢?
主观和客观因素又一次促使巴顿拿出了解决办法。他急如星火地要赶到阿弗朗什(到那里之后,他便可以投入战斗),唯恐步兵的缓慢进展造成时间的耽误。他还总是想用装甲部队来做开路先锋。现在他已准备下达他在诺曼底的第一道命令,也不管他仅仅作为一名“监督人员”是否有发布命令的权力。
“我要伍德和格罗来担任前锋,”他说。
伍德即约翰·伍德少将,他原是善骑烈马的骑兵,后转为坦克手,大有巴顿那种鲁莽作风和生来的闯劲。格罗即罗伯特·格罗少将,是朴实的衣阿华州人,于1916年从明尼苏达州大学和明尼苏达州国民警卫队参军,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曾在野战炮兵和骑兵服役。第4装甲师从一开始就属于巴顿的第3集团军,格罗的装甲师于3月8日交给巴顿。巴顿已把他们两人训练成完全适合于这样一种战争,如何进行作战的轮廓开始在米德尔顿将军的指挥所里迅速浮现出来。
虽然巴顿从不想玩弄有亲有疏,但他原是坦克兵出身,自然对装甲兵比较亲近,对第4装甲师尤为如此,大概是因为他与该师天不怕地不怕的指挥官有某种精神上的共鸣。这支部队是他到达英国之后最早划归他统辖的部队,他在2月1日,即抵英国后六天,就去看望了他们。
巴顿还选中了第4装甲师来试验他的计划,他于4月中拟订了一份文件,打算运用坦克同步兵一道作战术性进攻。伍德虽然尚未从不久前的车祸受伤中康复,还是亲自进行了这一试验。他同巴顿同坐在一辆有无线电指挥的半履带式车辆上,指挥两个排进行演习,嘴里不断骂骂咧咧。他把那些话说成是“只不过为了纠正错误”。
用巴顿的话来讲,那是一次非常重要的预演,是庞大计划的小规模试验。以坦克突击发动进攻,步兵随后前进。
自从他设想在科唐坦进行的这一战役之始,巴顿的想法同既定方案的主要区别就在于他要以坦克带头进攻,步兵尾随,而布雷德利和科林斯的想法恰恰相反。科林斯的反对意见认为,在这一灌木丛集的田野上,装甲部队不可能比步兵进展更快。这却丝毫没有打动巴顿,他甚至在还没有到达科唐坦半岛之前就已确信坦克可以更快地取得进展。
巴顿武断地要用装甲兵代替步兵,米德尔顿将军对此并不感到奇怪或惊惶失措。他熟悉巴顿对此问题的看法,事实上,他对巴顿的基本方案至少还出过部分主意。4月13日,正当巴顿在制订“使用装甲师”的方案时,他碰巧前往波维尔厅,详谈了同步兵一道使用独立坦克营的问题。
这个即将在战斗中放出异彩的思想,超出了由坦克在步兵前面开道的基本程序,它涉及在遭遇抵抗的情况下使用分散的坦克部队为步兵的前进铺平道路。敌人稍作抵抗,坦克和装甲车便赶紧绕到侧翼进行攻击。这种游动的不断行动会使敌人顾此失彼,应接不暇,阵脚大乱。这种作战方法不久就将创造奇迹。
现在米德尔顿按照巴顿的指点,立即让他的坦克开动起来。他的行动计划是以两个装甲师分两路越过两个步兵师齐头并进,进行强攻。对此,巴顿咧着嘴笑嘻嘻地表示赞扬:
“特罗依,你也知道,这样的作战办法在利文沃思指挥和参谋学校肯定是得不到好分数的,可是这是战争!“
翌日凌晨,两个装甲师出动担任追击的先锋。第6装甲师第1战斗群在詹姆斯·泰勒准将的率领下从西侧向南挺进,穿过第79师,直抵库坦塞斯以南的阵地。第4装甲师的第2战斗群在霍姆斯·戴格尔准将的率领下穿过第90师,沿佩里埃-库坦塞斯公路南下并占领了库坦塞斯。
这一胜利本身是辉煌的,但对巴顿来说却具有讽刺意味,因为库坦塞斯的陷落标志着“眼镜蛇”战役的正式结束。
巴顿不用步兵,而改用装甲兵来打头阵,不仅加速了第8军的前进速度,而且使整个战局大为改观,使敌人更加混乱和溃不成军。在第4装甲师开向塞朗斯的同时,第6装甲师在二十四小时之内就抵达第8军西翼西埃纳河上的罗克桥附近。巴顿与阿弗朗什之间的距离每分钟都在缩短,现在他只须再消磨两天时间就够了。
布雷德利捎话来说,第3集团军可望于8月1日正午进入交战。
巴顿的性格颇象个伊丽莎白时代的人,尤其在说的和做的不一致方面。他总是宣称不应该当着下级谴责上级军官,但是做起来老是与此相反。他在士兵面前大声斥责军官,哪怕只是很小的过失。他挖苦布雷德利专心致志地考虑步兵战术,斩钉截铁地扬言中校以上的军官根本不需要考虑那类问题。
然而他自己却事事干预,往往在战术细节上比大的战役管得还多。有时是借口检查命令的执行情况;有时又因为自信自己的主张和想法比别人高明;还有时只不过因为控制不了自己充沛而冲动的精力。
但是在第8军以惊人的高速展开一场大攻势的时候,巴顿却比较放手让米德尔顿去干。他已按自己的思想重新订出计划,并以立即投入装甲师对作战程序进行了革命(还借用了400辆运送军需品的卡车运载步兵使一部分步兵摩托化),所以他把作战指挥权交到米德尔顿这个可靠将领的手里。
此时巴顿对这位第8军军长有一切理由充满信心。米德尔顿作战英勇,筹划细致,尽管他对巴顿随心所欲的指挥作风和不合正统的作战思想有所保留,但他对巴顿唯命是从,于是便成为巴顿的花名册上一位完美无缺的军长。
尽管他让米德尔顿指挥向阿弗朗什的进军,巴顿时时想出各种大大小小的主意,设想几天之后第3集团军投入战斗后他将干些什么。在参加一次大战役的前夕,他照例又忧心忡忡,这一次尤其是担心阿弗朗什附近塞鲁河口的几座水坝。他还记得那几座水坝。他推测,假如现在就能把它们炸开,它们所造成的洪水在一周之内才会减退,到那时,他肯定将到达阿弗朗什以南。
巴顿的眼光总是看得很远,盯着似乎是很遥远的细微末节。几天之前,7月26日,他曾要求埃尔伍德·奎萨达将军(“眼镜蛇”战役中的空军指挥官)炸毁那些“该死的水坝”。但奎萨达未明确表态。现在,巴顿在一场大战即将面临的百忙之中于深夜给布雷德利打电话,因为他对这些水坝刚刚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喂,布雷德,”他建议说,“要是向塞鲁河上的水坝空投伞兵,你意下如何?我想,对于炸毁这些水坝,伞兵是很理想的。”
布雷德利操心的是其他事情。
“这一主意不大合他的味口,”巴顿这样道出了布雷德利的反应。
巴顿现已“投入了战斗”,并掌握了第8军,但他还须消磨两天的时间之后才能自己全部掌握第3集团军。他在勤奋的工作中度过这几天时间,一人所完成的工作量需要五名别的将军才能完成。
7月29日,他先是向“他的”记者们吹风:“不作笔记,不许引用,”他粗声粗气地说道:“我告诉你们业已发生的事,但不是将要发生的事。”
然后,巴顿驱车去库坦塞斯,在前往第79师指挥部的途中顺路到第8军司令部看望了一下艾拉·威奇将军(他的腿部被一颗空中爆炸的弹片击伤)。接着他又去寻找第6装甲师,他发现该师被阻于西埃纳河的“错误的一边”。师长格罗将军正坐在路边,他的助手泰勒将军则同一批军官一起“在一座古老教堂后面的隐蔽处,”研究一张很大的地图。
“你在干什么,格罗,坐在路边上?”巴顿问道。
“泰勒负责前卫,将军,”格罗说。
“我不管准负责。你去过河的下游吗?”
“没有,长官,”格罗说。“泰勒正在找地方涉水过河。”
“嗯!你要再不想办法,格罗,你就会被撤职。”
接着,巴顿不等格罗起身便亲自到河的下游蹚水探测河的深度。他看到河对面若干距离之外有一架风车,风车下面有一群德国兵。他们也朝他望了望,但没有朝巴顿开火。
“好了,格罗,”他回到河岸上说,“率领部队过河,这条该死的阴沟不到两英尺深。”
于是,第6装甲师就在第八军的西翼罗克桥附近越过了西埃纳河。
巴顿的干预并没有夹杂个人感情因素。实际上,他喜欢格罗,对他的师也颇有好感。3月9日,当第6装甲师划归第3集团军之后的第二天,巴顿曾到该师在英国威尔士的营地进行视察,那时他们正在进行训练,巴顿发现该师“状况极好”。4月22日,他再次去那里参加他们大规模火力演习,曾向格罗和他的下属军官说他们“干得很好”。这些话出自巴顿之口,那就是很高的赞扬。
格罗和第6装甲师很快就证明他们没有辜负巴顿对他们的信任。后来,巴顿在回忆那次事件时说,“他们汲取了教训,从那以后,成了一个非常了不起的师。”
7月30日是一个星期天。
就战争而言,形势大好,正向高潮发展。第6装甲师的第2战斗群经过泰勒将军的第1战斗群拿下的桥头堡发动进攻,沿通往格朗维尔的公路前进了约三英里。更重要的是,第4装甲师的第2战斗群冲进了阿弗朗什,夺取了塞厄河上的两座桥。
对阿弗朗什的占领暂时还不稳固。午夜前两小时,德军开始涌进该市,其中有一个车辆纵队标着红十字符号。看来德军当真要保卫该市,于是美军在阿弗朗什的坦克连连长认为,即使在这样激烈的形势下,有勇更须有谋。他下令撤退。
但这仅仅是拉锯战中的暂时挫折,因为阿弗朗什已是一只成熟待摘的果子,米德尔顿将军意识到了这一点。他下令格罗“加紧追击”,以车轮所能行驶的最快速度向该市挺进。接着他又对伍德说,攻占阿弗朗什还不够。他命令第4装甲师在该市以南开辟一条道路,占领河流渡口,实际上是砸开通向布列塔尼的大门。
巴顿决定让坦克做开路先锋使得这场战役真是变成了一场各显身手的角逐。难以置信的进攻速度和变幻不定的进攻方向使德军不知所措。但是,美军自己也被剥夺了有计划和真正有目的的行动,尽管他们的心目中有牢固的目标。
在流窜的敌人出没无常的这一拥挤地区,由坦克向前推进很快就完成了步兵前进所不能完成的任务。德军被打得晕头转向。装甲部队来得如此神速和出其不意,以至德军还未弄清情况。不知进攻的高潮已经到来,德军第7集团军的几个主要指挥所就已陷入“敌人的防线之后”。
在阿弗朗什以北约三英里的地方,第4装甲师第2战斗群的一支部队在戴格尔将军的率领下从离德军第7集团军前进指挥所几百码的地方经过,当时那支迅速瓦解的德军的高级将领保罗·豪泽将军、冯·格斯多夫准将及共全体参谋人员就在指挥所里。他们为了逃命,没让戴格尔发现便从第2战斗群各路纵队的间隔落荒而逃,起先是步行,后来乘夺取的车辆,向东一直逃到莫尔坦。
在这场混战中,米德尔顿不能确切掌握情况的发展以及他离向内陆突进地点还有多远。巴顿正在计算着钟点,以极不平常的耐心等待着他的盘算见分晓的关键时刻。
巴顿甚至还稍稍放慢了一点前进的速度来亲切地招待布雷德利将军,布雷德利从科隆比埃尔来到内乌同巴顿商讨突进的问题,获悉胜利消息高兴得简直要跳起来。他的一切疑虑顷刻化为乌有。现在他似乎觉得非有巴顿不可了。两人的关系从此变得融洽和非常密切,这种关系一直保持到战争结束,不仅双方都有所获益,而且对盟军的整个作战也带来了巨大的好处。
星期一事态的迅速发展使人难以追踪和揣摩。
格罗的第6装甲师越过了格朗维尔,迅速向东南推进到阿弗朗什地区。第4装甲师的部队正从阿弗朗什向南搜索。巴顿将军作了他的最后一分钟的安排,终于要认真地投入“这场该死的战争了”。
这是他在内乌的最后一天,他准备在第3集团军投入战斗之前在军用帐篷里召开最后一次参谋会议。同往常一样,他步履矫健地走了进来,脸色呆板,眉头微蹙(他的参谋人员称之为三号皱眉),然而态度中有点难以捉摸的威严。他在前排坐下来,凝视着墙上的地图,倾听情报处长和作战处长的汇报,口喷大雪茄的烟雾沉思着。汇报结束后,巴顿站起来,慢慢地走到前面,端正了姿势。
“先生们,”他开始说,“我们安排在8月1日12时正式进入交战。你们大家长期忍耐和坚贞不屈地等待这一伟大时机的到来,对此我要向你们表示感谢。现在我们就要开始行动,我相信你们的表现会同样出色。”
他停了一下,猛喷一口雪茄烟,眯着眼睛继续说道:
“先生们,无疑将会有人不时发一些牢骚,说我们逼得太紧。对于此类抱怨,我毫不在乎。我还是相信这句古老的格言:和平时多流一滴汗,战时少流一滴血。我们逼得越狠,就越能多杀一些德国人;我们杀敌越多,自己的牺牲就会越小。催逼意味着减少伤亡。我要大家记住这一点。
“我还要你们记住另一点。不要他妈的去为我们的侧翼操心担忧。我们必须警戒我们的侧翼,但不能舍此而无所其它作为。不知那个该死的笨蛋有一次说起要保障侧翼,从此以后,世界上所有那些狗娘养的都拼命要警戒他们的侧翼。我们第3集团军不做这种事情。让敌人去担心它的侧翼吧,我们不但心。
“此外,我也不想有人向我报告说‘我正固守阵地。’我们什么也不去固守!让德国佬去干那种事。我们要不断前进,除了揪住敌人以外对守住任何东西没有兴趣。我们就是要紧紧抓住敌人不放,把它打得魂不附体。
“我们的基本作战计划是前进,不管我们得从敌人的头上、脚下还是从敌群中穿过去,就是要一往无前。我们有一条座右铭:‘果敢,果敢,永远果敢!’要记住,先生们,从此时此地起,直至我们不成功便成仁,我们要永葆大无畏的精神。”
他喜笑颜开。
“先生们,”他说,“你们已完成了杰出的工作,对此我要感谢你们。我为你们感到非常自豪。但是,你们业已完成的事毕竟只是在无所作为的时期表现良好。从现在起,我要你们表现得同样出色——要有所作为。”
上午11时30分,“幸运”(第3集团军的代号)进入托特河畔圣索弗尔-伦德兰附近的“幸运前进阵地”。巴顿一直等到通讯主任哈蒙德上校把所有的线路接通之后才动身再去视察前线。
他打算在布雷亚尔过夜,格罗的第6装甲师在前一天攻占了该地,第8军的指挥所现在就设在那里。米德尔顿的司令部兴奋地活跃起来。伍德将军的第4装甲师第2战斗群已进入阿弗朗什,占领了塞厄河上的桥梁。第6装甲师正向南疾进。
到7月31日下午,显然德军将不再坚守阿弗朗什,因为他们已无法站稳脚跟了。第8军司令部不断获得的点滴战况表明,德军正在尽快放弃这一宝贵地区。空中侦察看到从格朗维尔到维尔迪厄-莱-波埃尔的沿途法国人都在挥舞着法国三色旗,这表明敌军已撤退到该线以南。法国抵抗运动的人员报告说,撤退的德军打听去马延的方向——该地位于南方足有二十五英里远的地方。
戴格尔将军与其第4装甲师的第2战斗群在阿弗朗什站稳了脚跟,指挥着第1战斗群去夺取位于蓬托博尔的桥梁。第6装甲师正在不断向阿弗朗什靠拢。
巴顿在第8军指挥作战的帐篷里一支接一支地抽着雪茄烟,由于从前线送来的消息很少,因此感到索然无味。
“他妈的,”他说,“戴格尔有没有说起那几座水坝?”
这些水坝已具有头等重大的意义。假如德军在这最后时刻炸毁水闸,使塞鲁河洪水泛滥,那就不可能立刻前进。
就在布雷亚尔,巴顿终于收到了使他当晚兴奋得难以入睡的两条消息。
晚上10时,格罗传来消息:“正在阿弗朗什由第4装甲师手中接防。”
差不多同时,戴格尔将军发来信号:“刚刚占领塞鲁河上的两座水坝。”
巴顿已没有什么可担忧的了——至少这一夜可以高枕无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