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将军永不退休·第十七

作者：F．德里斯基尔　D．卡萨德·美国

出自————《战争通史》

　　 62岁的切斯特·尼米兹和夫人，34年后又安顿在加利福尼亚州，这次是长期定居下来。他们从来没有一所自己的住宅，因而真心诚意地想要购置一所。由于按规定五星上将永不退休，尼米兹乐于变通一下，脱下蓝海军服换上一条卡琪布短裤和轻便运动鞋。

　　他想退居从事园艺、团聚、抚弄儿孙，把时间消磨在平民生活的琐事上。

　　在旧金山，上将在海军第12军区司令部的联邦大楼里有一间办公室。这样，他虽然无正式职务，也还有个活动的基地。他在那里收取信件、接受访问、处理一些必需处理的事务。他仍旧是一位活跃的演讲者。他一接到学校和学府的通知，马上就高兴地应邀前往。他绝大部分的演讲都是谈论和平。对他说来，这是一个不断认识的主题，他高瞻远瞩，对于谋求稳定而持久的和平途径，具有自己的看法，这是他人生观领域的扩展，是出自他对同胞的爱护以及对他们成就的尊重。

　　头几个月，尼米兹夫妇住在旧金山湾的一家旅馆里，不久又搬进海湾对面伯克利的克来蒙旅馆。在这段时间里，他们真正关心的是找一所住宅，一所能满足他们要求的住宅。

　　次年5月，他们终于发现一所合适的住宅，完全符合尼米兹本人要求的条件，他希望这所房子应有3间浴室，可以远眺大海。他们找到这样一栋房子并且马上看中了。房子在伯克利，座落在圣巴巴拉路，与一些漂亮的房子并立。这所住宅有起居室、餐室、早餐室，都朝西对着旧金山湾的蓝色海水，从窗口可以清楚看到金门大桥。

　　尼米兹夫人说，上将马上成了一位“着了迷的园丁”，他种上了他能想到的各种花木，垒起一堆堆肥料，给地里添加养份。院子和花园很快就青枝绿叶，五彩缤纷。

　　切斯特和凯瑟琳象安顿在海湾区的许多退休人员一样，很快就成为这个住区大家庭的一名重要成员。他们去听音乐会，款待朋友。朋友的孩子也逐渐同他们亲近起来。好象生活中应该有的东西他们都有了，身体健康、儿孙绕膝、好友往来。也没有人说上将不应该休息，不应卸职归田。在这种悠然自得的生活中，切斯特·尼米兹被邀请去华盛顿参加杜鲁门总统的就职大典。

　　他引以为荣，并当即接受邀请。

　　海军部长约翰·苏利文派出他的专机来接尼米兹去华盛顿。海军上将哈尔西和陆战队上将范德格里夫特亦被邀请。三位太平洋战区的军事领袖一起坐在台上观看哈里·杜鲁门宣誓就任美国总统。此次，杜鲁门先生获得民众的压倒多数的选票并取得出人意料的胜利。尼米兹乘上一辆官方的汽车参加了游行队伍，他出席了祝贺杜鲁门的招待会，然后乘飞机返回加利福尼亚。

　　华盛顿之行比尼米兹所预料的远为重要。他原来只不过是认为，华盛顿之行是在他的好朋友飞黄腾达的时候去见见他，他根本没想到还会有别的什么。

　　不到两个月，他收到新任海军作战部长登菲尔德上将的一封急电，问他是否有兴趣出任联合国的克什米尔普选的督察员。这次普选将决定克什米尔应并入巴基斯坦还是印度。

　　当然尼米兹有兴趣。他是一位献身于和平的人，并且具有谈判的经验。这项工作中，他可以进一步为和平贡献自己的力量，并在别的国家推进和平事业。此外，还可以到另一个国家去游历一番。他对此电的反应就象对离职休息时的反应一样迅速。他准备去，象一名献身于祖国的人那样，他毫不犹豫地响应号召。他整装待发。

　　尼米兹抵达华盛顿，听取了有关克什米尔局势的汇报。1947年，巴基斯坦脱离印度独立，但克什米尔地区却未定归属。克什米尔的马哈贾拉倾向与印度联合，但为巴基斯坦的穆斯林所不满，他们想要获得克什米尔这块地盘。他们由于不满而采取入侵克什米尔的军事行动，威胁其首府，斯利拉加遭到破坏。马哈贾拉迅速作出反应，靠拢印度并吁请他们军事援助。印度派军队源源不断开入克什米尔，18个月来战争时断时续，几乎每天都在发生。印度请求联合国安理会解决此事。安理会发出立即停火命令，并裁决克什米尔的前途将根据人民意志投票决定。印度和巴基斯坦双方均同意以此为基础进行停战谈判，并同意从克什米尔撤出双方军队，以便为公民投票制定协议条款。这就是尼米兹将去监督的投票。

　　在这些紧张的工作日子里，尼米兹同国务院、巴基斯坦和印度大使以及许多国家的政府官员会商。他从各国、包括加、法、中、英等国驻联合国的代表中挑选出他的工作班子，向那些专家们学习国际投票的规章制度。他准备在4月下旬启程去印度，但国务院劝他等到停战协定制订并正式签署后再去。而这项协议由于两国首脑均不退让似乎难产。两国不断互相指责并提出反对意见。启程的时间一拖再拖直至遥遥无期。此时，尼米兹利用这个机会学到了更多有关进行国际谈判的知识。

　　至六月，两国仍不能达成双方满意的停战协议。尼米兹开始怀疑公民投票能够举行。他向联合国秘书长建议，解散他的班子，由他单独留下来等到局势可以按这种或那种方式解决时。

　　 8月，联合国提出由尼米兹对克什米尔的停火作出仲裁并立即起草一份协议。印度总理贾瓦哈拉尔·尼赫鲁闻悉此事，勃然大怒。结果，原计划下周开始在新德里举行的一切联合会议均被取消。尼米兹认为，此刻应由安理会出面解决。

　　杜鲁门总统写信给两国总理，请再次考虑接受尼米兹上将的仲裁。尼赫鲁认为这是“美国干预”而拒不接受。

　　两十月来，局势毫无变化。尼赫鲁将来美国进行访问，人们希望此次能私下接触，交换看法，取得某种一致。

　　不幸，事与愿违。尼赫鲁并不是一位可以投其所好的人，他是个固执、难以对话、不屈不挠的人。人们为促使他在克什米尔问题上进行对话以及达成某种谅解所作的一切努力，均告失败。尼米兹与他三次会见，但有关如何解决克什米尔局势的问题，未获得任何进展。尼赫鲁认为，只有美国倾向印度一方，他才考虑此问题。这位总理毫不容忍他人考虑巴基斯坦的立场。

　　尼米兹报告，此次访问是失败之举，公民选举无法进行。最后，安理会通过由一名联合国全权代表取代联合国印巴委员会。

　　这次出任公职是他可以自作抉择的最后一次了。在尼米兹停留纽约期间，他的政治环境发生了急剧的变化。福莱斯特尔自杀，海军部长、国防部长、国务卿均已换马。朝鲜战争爆发时，杜鲁门总统亲自去尼米兹在纽约的住处访问，问他是否愿意考虑复职，再次担任海军作战部长的工作。

　　尼米兹有礼貌地拒绝了。他说，如果这是下命令，他可以回来。他的理由是，应该由较为年轻的人担负此项工作，他推荐他的朋友福雷斯特·谢尔曼将军。

　　尼米兹返抵加利福尼亚时，获悉总统接纳了他的建议，谢尔曼已被任命此职。

　　由于在领导解决克什米尔问题上毫无成果，他以一种若有所失的心情辞去了联合国的正式职务。他认为，此一任务确实不能在联合国大厦中获得解决。他在以后向一名记者讲过此事，他认为“印度和巴基斯坦的团结可以在亚洲产生强有力的影响，但是印度抵制了解决这一争端的压力。”

　　这位信奉和平并为和平努力的人，看到战争又一次威胁人类，他带着这种危险之感回到家园。他回来了，但是心还留在国际事务的圈子里。联合国秘书长特鲁格夫·赖尹希望尼米兹在联合国出任一位无任所的“友好大使”。他同意了。在以后的两年多中，他几乎在美国各州的演讲中，都谈到了与联合国有关的问题和工作情况。

　　在加利福尼亚的生活是轻松愉快的，但切斯特·尼米兹对他的德克萨斯故乡始终保持强烈而明显的眷恋之情。1961年4月，他最后一次访问了他的“山乡”故土。

　　林登·约翰逊副总统邀请尼米兹去他的牧场做客，随同来做客的有德国总理康拉德·阿登纳。国务卿迪安·腊斯克认为尼米兹既是德国后裔又是德克萨斯人，因而，促使他接受这一邀请。他根本不需要人家敦促。他几乎准备随时找个借口回德克萨斯，特别是回弗雷德里克斯堡去。

　　这次访问是一次巨大的成就，并不是每天都有德国领袖人物来到“山乡”的。将近7千德国裔的德克萨斯人欢迎他们的客人。阿登纳为此而惊讶。他已届85高龄，又高又瘦，但是他又说又唱，吃德克萨斯的饭菜，戴上一顶德克萨斯的帽子。阿登纳向集结的人群讲德语，约翰逊和尼米兹讲话用英语。接着他们到城里参观，各人乘一辆小轿车。阿登纳总理兴趣盎然地参观了第一批移居弗雷德里克斯堡移民的旧居，尼米兹则饶有兴趣地拜访了亲友。贵宾们准备启程搭乘直升机去访问约翰逊牧场时，却找不着尼米兹。负责尼米兹的特工人员领着他到医院去探视他的两位姑妈坦特·利斯和坦特·米尼去了，尼米兹怀着歉意，愉快地、让贵宾们先动身。他在探望他的亲人之后会追上他们的。

　　也许老上将思想中已有某种预感。德克萨斯州之行是他这一生中最后一次。他再也不能涉足这块他多年热爱的土地——德克萨斯“山乡”了。他的根深深地、永久地扎在这里。

　　一件未料到的事在他晚年发生了，而且一直拖到尼米兹去世时。1963年，尼米兹在他的旧金山的办公室里摔了一交，摔裂了膝盖，需要动手术，并需一个长久的恢复健康时期。此后他虽然能走路，但右髋和腰部始终剧痛。这种情况持续着一直到再次做手术。此次诊断为脊骨关节炎。

　　尼米兹的医生坚持认为，他年纪太大，特别是在无充分成功保证的情况下，不能作如此长时间大范围的手术，然而尼米兹要求做手术。凯瑟琳也毫不犹豫地同意。“只要他想做，就动手做吧。”她向主治医生说。

　　手术是成功的，但在住院期间，他得了肺炎。不久，他又感到一阵阵轻微的心绞疼，显示出心肌梗塞的症候。总之，上将身染重病。小切斯特看到父亲情况的严重性，建议回家治疗。12月11日在亲人的坚持要求下，回到家中。由于坚韧顽强的精神和令人难以置信的要活下去的意志，他还参加了圣诞节的祝贺。对他来说，圣诞节的意义特别深远。他同凯瑟琳一起，儿孙绕膝，最后一次享受全家欢聚和当圣诞老人的欢乐。元旦，他还看了电视中的玩地滚球比赛，2月20日，星期日，凯瑟琳守在他身边，他平静而安宁地逝世了。

　　三天之后，1966年2月24日，正是切斯特·尼米兹的81岁生日，他安息在宝岛海军站教堂。下午100多辆汽车组成的车队护卫着五星上将的灵柩去金门国家公墓他最后安息的地方。送葬队抵达坟场时，70架海军喷气机飞鸣而过，19响礼炮声震撼着寒冷凝滞的空气，向当代美国最伟大的英雄人物之一致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