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列克星敦号”遭到空袭·第十二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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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列克星敦号”遭到空袭·第十二

“列克星敦号”遭到空袭·第十二

作者:斯坦利·约翰斯顿·美国

出自————《“列克星敦号”与珊瑚海海战

出自————《战争通史

   我们攻击日本舰队的空袭部队,在那天9点30分起飞以后,我就在舰桥的信号台上徘徊。我们的舰队排着密集的队形,以二十节航速顺着我们飞机飞去的方向驶往东北。这样做有几个理由,最主要的是缩短他们返回航空母舰的距离。他们要飞二百多海里攻击日本人,已经达到作战半径的极限,很需要我们帮助他们缩短返航距离。

   这些天,谢尔曼舰长一直住在舰桥上他的作战住舱里。他告诉我,如果需要的话,我们可以提高蒸汽压力,很快可以使航速达到三十节,我们坐在他的这个住舱里,寻思着上午我们命运如何。

   他说:“有可能双方(指我们和日本人)的攻击部队现在都在空中,飞向要攻击的目标。双方都要受到攻击。

   “我认为,现在要想挡住对方的空中攻击部队是不可能的。现在的形势就象两个拳击手同时挥拳打去,双方都会被打中。”

   那天晚些时候我想起这些话时,感到他用那几句话概括形势真是一针见血。舰长了解他的力量,他显然权衡了所有的可能性。他深刻认识到,这次海空战争的各方面的情况对外界虽然是新鲜的,但对这两个对手来说是一清二楚的。

   航空母舰的舰桥是观察作战情况的极好地方,因为所有重要的行动不是发生在军舰周围的上空,就是发生在贯穿军舰首尾肋这条狭长的飞行甲板上。“列克星敦号”的信号台是围绕该舰上层建筑四周的大约二米宽的露天走廊。飞行甲板高出海面十五米,而信号台又在飞机甲板上面八米。比信号台还高三到四米的地方有一个更小的露天走廊,这是专供舰队司令和他的参谋观察用的。最后,在这上面还有一个很小的“乌鸦窝”,叫舰首对空了望哨。

   上层建筑是没有装甲的轻型建筑结构。在上层建筑后面十米的地方是耸立在飞行甲板上的硕大无朋的烟囱,在它的保护层钢板里面集中了来自舰上十六台大型主锅炉、通风系统和伙房的排烟管和排汽管。烟囱高出飞行甲板二十米,顶端有一圈钢制的窄过道,过道两头各有一个平台。后平台叫舰尾对空了望哨。在窄过道上安装着探照灯、信号灯、舰上摄影师的照相机架以及其他用途的位置。

   信号台是舰长的天地。全舰所有部门都和它有电话线或话筒联系。它是军舰的心脏和大脑。舰上发生的一切事情都要直接报告舰长。在舰内是用电话报告;在舱面,始终坚守岗位的了望哨和信号兵用信号牌写字进行报告。信号台本身环绕在上层建筑周围。上层建筑中最靠舰首的那个部分是驾驶室,操舵兵和值更官就在这里值更,同他们在一起的是传令兵。

   舰长的作战住舱在驾驶室后面,再后面是海图室,是航海长处理公务的地方。

   今天上午,为了方便作战,把舰桥作了必要的“拆除”,也就是把驾驶室四周那些沉重的钢架窗卡钮松开,把窗子放到窗台里,使四面透空了。

   今天,航海长詹姆斯·R·达德利海军中校在驾驶室值更,他在那里留神掌握着每一次转向。和他在一起的还有副舰长塞利格曼海军中校和观通长温思罗普·特里海军中校。站在外面舰桥上的是飞行长赫伯特·达克沃思海军中校和航空参谋爱德华·H·埃尔德里奇海军少校。陆战队员、勤务兵和信号兵把整个舰桥挤得满满的。

   在海图室里,一位少尉操舵长把军舰每次转向的航速和方向,以及转向时间都填写在一本制式的“大本子”上。

   陌生人是分不出谁是军官谁是士兵的。每个人被太阳晒得黝黑。从将军到新来的勤务兵,每一个人那天上午穿的都是工作服。菲奇海军少将和谢尔曼舰长穿的是海军制式帆布卡叽风衣,卡叽拉链衬衣,棉卡叽裤,戴着战斗帽和新的钢盔。

   舰桥上的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打扮,头戴钢盔,身着蓝色斜纹工作服,或是卡叽衬衣和裤子。在热带,钢盔很适用,因为里面有个钢纸垫圈,没有弹片危险时可以遮太阳。但是,今天按照命令,飞行甲板上和舱面以上的每个人都戴了钢盔。每个人都要把海军制式救生衣(大部分是木棉背心)放在岗位附近。飞行员和所有能飞行的人,包括舰长、副舰长塞利格曼和一切参加飞行的人员,都有一个新的橡皮救生衣,这种救生衣用一个小压缩气瓶(就是你在苏打水瓶里看到的那种气体)就可以吹起来,用嘴吹也可以,但在必要时才充气。

   那天一大早我就碰到了牧师,他正在到处找一顶战斗帽。塞利格曼海军中校答应他可以到舰桥上观战,但必需找到一顶战斗帽。他到底没能找到,因此未能看到“列克星敦号”最后一次,也是最大的一场战斗的壮观场面。

   谢尔曼海军上校随身带着一只名叫“韦格斯将军”的纯黑西班牙长耳狗。通常,韦格斯总是跟着舰长,寸步不离。但是,今天这只小狗却被一根很长的皮带系在舰长的作战住舱里。舰上的火炮一开火,可把它吓坏了。皮带很长,它足以把鼻子伸到海图室或跑到舰桥上。这就是给它安排的战斗部署。10点钟就把它系在那里了,后来它一直低声嗥叫着,用鼻子和耳朵拱门。日本人空袭结束后,我在这儿找到了它,给它喂了一杯清水和一点吃的,才使它平静下来。

   “列克星敦号”除了进行蛇形运动外,还总要驶出舰队队形的中心,转向顶风(正好是北北东方向),好让掩护它的飞机起降。这样,这艘大舰就总要向左转,把护航巡洋舰和驱逐舰甩在左舷。这些舰只不管“列克星敦号”怎样机动,始终保持它们的位置。

   为了保护这艘军舰,谢尔曼海军上校手里控制了八架战斗机和八架侦察机。“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也掌握一支与此相等的兵力。保护航空母舰是它们的主要任务(这始终是它们最重要的目标),除此之外,它们也保护舰队中的其他护航舰只。

   这天,谢尔曼海军上校把他的战斗机和侦察机一分为二,在上空保持四架战斗机和四架侦察机,其余的飞机则在飞行甲板上加油,按照较短的间隔进行轮换,这样,它们就可以在任何时候都能满载燃油和弹药进行战斗。装有增压式引擎的战斗机在高空,监视可能出现的敌俯冲轰炸机,侦察机则受命监视低空的鱼雷机。

   “列克星敦号”上的第一次战斗警报是10点钟拉响的。据报告,有十二个“妖怪”(不明飞机)正从前方接近。但是,我们始终没有看到它们,也不知道它们是什么。我们确信它们没有朝我们飞来之后又过了半小时,我到下面喝了一杯咖啡。我发现舰内都没有舰员了,每个人都走上了自己的战斗岗位,就连军官会议室的勤务兵也到某一炮位上充当运弹手了。我在高级军官会议室静静地呆了几分钟。

   我回到舰桥上刚好赶上听到10点50分拉响的第二次警报。一架侦察机呼叫:

   “卡蒂呼叫航母。右前方飞来大股敌机,距离六十海里。”军舰的扩音器广播了这个消息,全舰每一个人立刻认识到我们要和日本人的空袭部队打一场鏖战了。我想起谢尔曼舰长和我在他的住舱里谈话时告诉我,他敢肯定日本人要来的话就在11点左右。现在证明舰长的话是千真万确了。

   遵照舰长的命令,“列克星敦号”开始向左转向顶风,以便让留在飞行甲板上的全部备用飞机起飞。当最后一架侦察机和战斗机起飞时,我望了望右舷两海里处的“约克城号”航空母舰,那里也是同样情景。两艘航空母舰都把所有的飞机和火炮指向空中,因为两位舰长都认识到只有用飞机才能对付飞机。

   当“列克星敦号”那巨大的螺旋桨把航速加到最高一节时,我都能够感觉到变速时的振动。进行快速机动需要这样大的速度,这是军舰最好的一种防御方法。我从信号台向飞行甲板上两侧小口径自动炮的炮位望了望,看到炮手们站在战位上,端着预备弹夹,急切地张望着前上方敌机可能出现的方向。

   此时此刻确有千钧一发之意,后来回想起来真是百感交集,当时却毫不理会。那一阵我主要是忙于整理麦克风和电话线了。舰队突如其来地面临着直接危险。刚才的航行还是很轻松的,一下子我们满束戎装,在波涛汹涌的珊瑚海上挺进,接着就是准备进行生死搏斗了。在我们这个年代,海空战争的速度就是这样。

   大概对以后发生事情的速度的唯一真实写照就是当周围炮火连天时我匆忙记在笔记本上的作战经过了。几个小时之后我根据这些记录把我所见的情况又作了整理,读者在这里看到的是其中一些经过充实的材料。

   我们在最后一架飞机起飞后开始向右转向返回舰队的编队队形时,从扩音器里传来了保尔·拉姆齐的声音:

   “艾格尼丝呼叫航母。敌机高度5500米,四队9机编队,两队俯冲轰炸机,各有梅塞施米特109式战斗机 [ 译校者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纳粹德国战斗机。实际上,日本没有使用过这种飞机。 ] 和零式战斗机混合护航。

   “我的高度4500米,在你东北12海里。我在爬高。敌机飞的很快,恐怕拦截不住了。”

   我们几乎同时听到同一个方向的另一架侦察机呼叫:

   “诺拉呼叫航母。发现敌鱼雷机,中岛九七式,正在从8海里外云层里窜出。它们在2000米做大角度下滑。我们正在拦截。”

   雷德·吉尔在战斗机控制室呼叫我们所有疏散的防御飞机,引导他们集中对付来犯之敌。当我方飞机发现日本飞机向我接近时,扩音器里刹时充满了命令、呼叫和指示的声音。

   从我自己札记和“列克星敦号”的正式记录中,可以把此后发生的战斗准确地反映出来。

   11点06分,左舷远处海面出现一道巨大的烟柱。几乎在此同时,我们听到一架侦察机报告说,它击落了一架到处骚扰的川西式四引擎水上飞机。这架大型水上飞机显然是在引导日本轰炸机和鱼雷机向我们扑来。这是在四天里我们击落的第三架川西式,而其中的每一架我们都看到了。每架川西式都在空中着起一团美丽的大火,留下一道浓烟。

   11点15分,“列克星敦号”仍然在不断加速,但还没完全进入舰队编队的队形中来。左舷只有一艘巡洋舰,在斜后方。应该在左舷那边进行掩护的驱逐舰和其他的巡洋舰还在我前面、后面或右舷很远的地方。如果它们是在掩护我们的阵位上,而不是在两头,情况就更好些。

   11点16分,我正在观察那艘巡洋舰,突然看到它开火了,喷出了火舌和硝烟。

   不到几秒钟,在第一排炮弹雷鸣般的呼呼响声之后连成一片,巡洋舰上的轻武器也投入了战斗。我看到了那艘巡洋舰上火炮射击的闪光。

   11点10分30秒,了望哨喊道:“他们来了!敌鱼雷机在左舷。”舰长镇静地朝那个方向瞟了一眼,平静地对操舵兵说:“右满舵!”这样进行机动是为了把“列克星敦号”甩过来,让较窄的舰尾对着鱼雷机。但是,同这些向这边冲过来的银灰色飞机(我现在看到它们正低低地藏在那般巡洋舰后面)的速度相比,勇敢的老“列克星敦号”好象没动一样。在舰长下达舵令的刹那间,敌机变得越来越大,排成单横队接近。它们速度很快,我估计它们加大油门俯冲时时速有三百海里。

   这时,“列克星敦号”的火炮仍然沉默着。

   现在炮手们已经看到第一波中的九架飞机了,其中两架飞往左后方不到二千米的那艘巡洋舰。这两架飞机飞的很低,稍微拉一下机头才从那艘巡洋舰上方擦过去。这时,其中一架突然在空中开花,就象突然被一位魔术巨匠抓走了。它显然是被那艘巡洋舰的炮弹打中了它携带的那条鱼雷,使它爆炸了。这架日本飞机爆炸时煞是好看。人们喊道:“打得好,伙计们。开门红。”

   这时,“列克星敦号”上的一百多门炮也开火了。五英寸炮咚咚的射击声,37毫米炮断续的炮声和20毫米炮的轰鸣声,响成一团。爆炸的巨大音响和颠簸使我们在舰桥上感到象在半真空中一样,透不过气来。舰桥下边那些火炮一开火,我们在舰桥露天部分的这些人被炮弹发射药的火药臭味呛得难熬。小口径自动炮开火时,在军舰的左舷竖起一道曳光弹的火墙,一道道红色和白色的曳光弹道在灿烂的阳光下闪烁。

   11点17分,“列克星敦号”仍在转弯,一次又一次把狭窄的舰尾对着日本飞机。这时,敌机则略微修正航向,一俟跟我们的军舰平行,突然转向我左舷。它们简直是骑在小口径曳光弹的弹雨之上,但毫不畏惧,就连那架领队飞机被我们的巡洋舰击落也没有影响日本人的决心。

   现在他们已经离我们很近了。第一对双机离我们不到八百米,最后一架也不超过一千米。我们看到了从飞机上投下来的黑糊糊的雷体和鱼雷入水时激起的水花,以及它的两个推进器搅起的水泡航迹。两条鱼雷在水下以五十节的速度向我们扑来。

   还有八架敌机冒着炮火飞过来,投了鱼雷。它们没有飞走,继续直冲我们飞来,领头的双机贴着海面,飞的很低,只好抬了抬机头从我们前部飞行甲板上方擦了过去。

   我立刻看到了我们枪炮兵训练的成果。前面的37毫米炮抓住了第一架日本飞机。我看到,他们的炮弹和红色曳光弹打穿了机翼和机身。这架飞机摇晃起来,慢慢向左倾斜,刚好从我们舰首前方下面擦过去,机尾拖着一条火舌在右舷舰首不到三十米的地方栽进海里。

   陆战队员操作的左舷前五英寸炮集中火力打第二架飞机。当这架飞机拉起来从这些炮位上方飞过时被炮弹直接打中,炸得粉身碎骨,飞机的引擎在炮位跟前掉进大海,机翼和尾翼的碎片象一片片碎纸一样飘落在飞行甲板上。我没看到机组人员结果怎样,我对这个也没有兴趣。

   剩下的六架银灰色飞机企图从舰尾方向飞走。我们的尾炮也同样集中火力猛烈朝它们射击,但没有打中。这些敌机刹时飞了过去,并做大坡度转弯,以摆脱炮手的瞄准,然后低空急速飞走了。

   第一波的攻击刚结束,第二波又来了。它们也是从左后方飞来的,但不是低空,而是在三百多米或者更高一些。我能辨认出他们是以四十五度角下滑的。

   11点18分30秒,一条鱼雷命中“列克星敦号”左舷前部,剧烈的爆炸使那里喷出一股夹着海水的火舌,连我们都感到脚下的“列克星敦号”猛然抖动起来。我们看到,还有几条鱼雷拖着航迹朝我们这边驰来,这是第一波八架日本飞机投下的鱼雷,现在刚到。我看到,有的鱼雷钻出了水面(雷头露出水面后又扎进水里,大概定深器出了毛病)。在我看来,那万恶不赦的雷头简直是死神的化身。我似乎感觉到它们是活的,露出水面窥测我们,弄清正好对着我们之后,再扎下去冲过来。

   11点20分,轰隆一响,整个军舰又是一震,“列克星敦号”又中了一条鱼雷。这次也是在那个位置,在左舷前部。这回也同样喷出了一股夹着海水的火舌。“列克星敦号”猛地一震,我们都站不稳了,正在这时,舰首对空了望哨(它在舰桥的上面)喊道:

   “俯冲轰炸机!”

   我朝着向阳方向望了望,看到第一架俯冲轰炸机刚投掉炸弹,正在拉平。这架飞机飞的很低,不到三百米高。我抬头刚好看到那颗长长的黑色炸弹从那架飞机上掉下来。一颗一千磅炸弹正好落在左舷前炮位三门五英寸炮中间,一声可怕的巨响透着耀眼的闪光,把这里的火炮全炸哑了,并起了火,炮位上的陆战队员大部分被当场炸死。

   第二波鱼雷机开始投雷,所有瞄向它们的火力都没打中它们。它们降到离海面只有七十米,离我们一千米远。我看到,它们既没有改为平飞,投弹时也没有和海面拉平,而是继续快速俯冲。

   这群敌机也直向我们飞来,并用机枪扫射,而且打得很准,杀伤了左舷后炮位上的一些人。战斗已经发展到白热化的程度,也看不到是否有敌机被我们击落了,反正我是不知道,周围全是俯冲轰炸机的靠近弹掀起的水柱,有几十米高。朝我们飞来的敌机高度比烟囱高不了多少,而且都用机枪扫射飞行甲板、军舰两舷和了望部位。飞行甲板上一时全是曳光弹弹道,很耀眼,但大部分都太高了,没有打中暴露的炮手。

   11点21分,轰隆一声又中了一条鱼雷,也是在左舷,几乎是在舰中部。更多的鱼雷朝着我们驰来,那道道白色雷迹就是水中恶煞的可怕凶兆,左舷海面好象净是鱼雷。

   这批刚投下的鱼雷钻出水面的比第一波攻击时还多。有两条鱼雷看来无疑是要击中我们军舰的中部,从它们后面的航迹可以看出是瞄中了我们。我看了一眼一百米以外的黑糊糊的雷头,看来肯定是要命中的。我振作精神等着它爆炸,可是没有动静。

   我朝右舷望了望,两条鱼雷从那边露出了海面,向远处驰去。它们一定是从我们军舰下面驶过去了。就是说,它们定深有十多米,老“列克星敦号”满载吃水最少有这么深。

   这时,一颗小型炸弹命中了“列克星敦号”的烟囱,炸死和炸伤了窄过道上的几个人。转眼功夫,几架俯冲轰炸机的机关炮又打伤了那上边的几个人。总之,这里是战斗中非常危险的地方。

   在这期间,我左手拿着麦克风录音,另一只手在笔记本上飞快地作记录,而眼睛又要观察周围的一切。这时,我的脑海里突然闪现一个不合时机的想法:“这里噪音太大了,连爆炸的个数都辨不出来,还莫如不录了。”

   这个想法刚一闪过,又出现了新的动静,“列克星敦号”的汽笛凄惨地叫了起来。原来,有一颗重磅炸弹穿过上层建筑和烟囱之间十米的空隙,没有命中军舰,落到了右舷的海里。这颗炸弹在穿过这里时击中了一根金属管,被炸弹弄弯的这根金属管里有一根从舰桥上操纵汽笛的绳索,绳索被拉紧,汽笛象挨了打的孩子似的呜呜叫个不停。一直到最后一架日本飞机从我们头顶上飞过去,才有人把蒸汽关掉。

   呼、呼、呼……哒、哒、哒……我们的高炮和机枪响个不停。日本俯冲轰炸机从我们飞行甲板上飞过,所有火炮一齐朝它们开火。我们看到,敌机扫射时曳光弹打过来不是过高就是太低,没有打中飞行甲板上的炮手,也没碰着我们这些在舰桥上的人。

   另一个想法闪过我的脑海:“这帮家伙并不是象我们那样俯冲的。他们俯冲的角度不大,只有五十度。”我这样想着,突然看到一个黑点从右舷舰桥前面栏杆两三米远的地方擦过去,只有舰桥那么高,落到水里爆炸了。这是一颗重磅炸弹(一千磅)。如果舰上的八英寸炮塔不在战争开始的时候拆除,我们这些人就会从全舰的主要控制中心——上层建筑“搬家”了,因为这颗炸弹正好从原来的二号炮塔的位置穿过。

   我本能地躲到舰桥栏杆后面,其他人看到炸弹飞来也都躲了起来。我蹲在防护板后面,全身都被炸弹掀起的海水打湿了。我爬起来,用大姆指和食指量了量那块铁板的厚度,有八分之一英寸。通信部门军官G·J·汉森海军少尉看出了我的心思,微笑着说:“这不防水,约翰斯顿先生,更不用说防弹了。”

   11点22分,轰的一声,“列克星敦号”又震了一下,命中了第四条鱼雷,在左舷中部。

   11点22分30秒,又中了第五条鱼雷,是在左舷前部。

   谢尔曼舰长盯着鱼雷和俯冲轰炸机,军舰不断地进行着机动,忽而向左,忽而向右作蛇形运动,尽力规避鱼雷。他用在客厅里讲话的平静语气不断给航海长和操舵兵下达命令。

   这时我正好从驾驶室前面经过。舰长正站在舵轮前向前张望,并留神听着各处给他的报告。我从这里走过的时候,我们的眼光碰到一起了,我冲动地走过去跟他握手。我说:“我看一切正常,舰长。”他笑了笑,用力捏着我的手,用平静和稍快的语调说:“但愿如此,但愿如此”。

   我向右舷扫了一眼,想看看其他舰只情况如何,看到海面上有五架燃烧的飞机。日本飞机投掉鱼雷或炸弹后飞走时,我们右舷火炮的曳光弹一直追着打。“约克城号”航空母舰旁边腾起一股巨大的水柱,我立即感到“它被击中了。”(后来我才知道,这是一颗重磅炸弹,没有命中。)

   突然,我看到一架格鲁曼战斗机尾追一架向“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俯冲的日本飞机。重型高射炮发射时产生的硝烟完全把它们遮住了,后来看到它们出现在飞行甲板上机关炮的火网中。这架日本飞机投掉炸弹开始拉平,这时它的油箱被我方战斗机击中起火,接着拖着一条火舌栽进海里。那架格鲁曼战斗机又拉起来,重返战斗。

   每隔一两秒钟就有俯冲轰炸机冲下来。大部分炸弹都落在军舰后面,虽然离军舰很近,但没有炸中。头顶上的日本飞机成串地往下俯冲,仔细观察就能看到炸弹离开飞机的情景。飞机俯冲下来,然后逐渐拉平,用机关枪和机翼上的机关炮不停地扫射。每架敌机都从“列克星敦号”的飞行甲板上掠过,变成一个小点,迅速消失了。

   11点25分,了望哨喊道:“左舷,7架鱼雷机!”高射炮火非常猛烈,敌机的飞行员只好匆匆把鱼雷投掉飞走了。跟第一批敌机一样,这群敌机的攻击也未奏效。它们都是刚刚开始四十五度下滑就把鱼雷投掉,离海面还有七八十米,没有逼近就转弯飞走了,离“列克星敦号”至少有一千五百多米。

   “列克星敦号”再次机动,规避鱼雷。这次是向右转向。所有的鱼雷直冲而来。

   “把定航向,舰长,把定!”达克沃思海军中校突然喊道。他在驾驶台上手舞足蹈,大惊失色,张开双臂好象能把鱼雷推跑似的。“两侧有三条鱼雷。左舷两条,右舷一条,都跟我们平行。”

   达克沃思继续喊道:“我们稍微一偏,就会碰上鱼雷。”舰长下令把定航向,鱼雷从旁边擦了过去。我们的航速是二十五节,鱼雷是五十节,所以看起来鱼雷速度不快。

   11点26分,有个信号兵向谢尔曼舰长报告说,在我们高速行驶的舰队中间有一个我们的飞行员(他在战斗中被迫跳伞)乘着黄色小筏子漂在水面,离我们右舷舰首一百米远,我们从他身边擦过时,看到他跪着死命地向我们挥手呼救。周围的日本飞机和整个舰队中军舰上打出的高射炮弹从他身边呼呼地飞过,他好象一点儿也没注意到似的。

   谢尔曼舰长朝他那里扫了一眼,立刻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他扬起胳膊,指示一个信号兵告诉一艘收容驱逐舰(舰队中最后面的一艘)把那个小伙子捞起来。那艘驱逐舰执行了命令,开到他旁边,趁快要靠过去时急速转舵,来了个急转弯,然后猛地打个倒车停下来,扔下一根绳子把他拖到舰上。

   11点27分,突然又出现了五架日本鱼雷机。慌乱之中,它们一直闯到舰队中心,我们才发现。但是高炮已经开火了。这些新来的敌机几乎是贴着海面飞,朝着我们冲来,扇面散开之后朝右舷俯冲,这是敌机今天第一次从右边攻击。

   整个舰队一齐朝它们开火。敌机只好在很远的地方投雷。已经受伤的“列克星敦号”又一转舵,躲开了所有的鱼雷,这些鱼雷在舰首前面驰过,在海面上撒起几道航迹。

   又有两架鱼雷机穿过舰队的火网,俯冲下来,但却避开“列克星敦号”的高射炮火从舰尾后面飞过去,用鱼雷攻击了左后方的一艘巡洋舰。这艘灵活的巡洋舰迎上去,一个急转弯规避了两条鱼雷。巡洋舰上的炮手把炮弹射向这两架飞机。有一架被炮弹直接命中,轰隆一声巨响,飞机化作一团火,消失了。

   塞利格曼海军中校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俯冲的日本飞机,突然,跑来一个陆战队员,向他敬了个礼,递给他一张纸条。中校无可奈何地把目光从进攻的敌机身上移开,匆忙看了看:“这时候还用这种事打扰我,好象我没事干似的。”他把纸条揉成一团,不耐烦地说。

   我问道:“什么事打扰你?”

   他仍然盯着轰炸机,答道:“真烦人,舰上有个得麻疹的。”

   11点32分,最后一架俯冲轰炸机吼叫着飞过来,用机枪不停地扫射。它的炸弹落得很近,但未炸中。高炮追着射击,直到看不见它才罢手。敌机的攻击已经结束,突然静了下来。“列克星敦号”虽然受了伤,但仍然浮在海上,主机照旧提供谢尔曼舰长所需的速度,航行正常。

   现在,军舰向左横倾六度。了望哨报告说,舰尾的航迹中有燃油。左舷炮位上向外冒着烟,可以看出,是舰内起火了。

   整个攻击持续了十六分钟 [ 译校者注:按谢尔曼舰长的说法,日本人的这次攻击只持续了九分钟。 ] 。至少有一百零三架日本飞机从头顶飞过。炮手们创造了空前的纪录,击落了十九架日本飞机(这是我们在“列克星敦号”飞行甲板上看到的)。究竟有多少架敌机受重伤后在远处坠毁,我们不得而知。

   十分钟过去了,炮手们扣扳机的手指还在发痒。这时,我们的一架侦察机回来了,飞行有点反常,一下于就进入了降落航线,起落架和挂钩也放了下来(这是要降落的信号)。这架飞机下滑降落时,左舷后炮的炮手朝它开了几炮,别人认出机型和机徽后把他们制止了。

   这架飞机飞到了舰尾,但太高太快,降落指挥官一个劲挥手不让它这样降落,可是飞行员还是把引擎关了。飞机一直滑到湿漉漉的斜甲板上,弹了一下,左翼尖擦着甲板从左舷冲了出去。这架飞机是由R·F·麦克唐纳海军少尉和C·H·O·汉密尔顿后炮手驾驶的,是执行反鱼雷机任务的掩护机队之一。在远处进行了激烈的空战。麦克唐纳的肩膀在战斗中负了重伤,他是想在失去知觉前降落。

   他伤在右肩,迫降时又折断子右臂。他俩都被我们后面的收容舰救上来了。

麦克唐纳被送到一所海军医院养伤,汉密尔顿没有受伤。

   这时,战斗机和侦察机开始返航,加油和装弹后又出动了,因为我们不敢肯定没有另外一波日本飞机飞来。

   刚过中午,布雷特海军少校的鱼雷机中队返航归来。当它们飞到我们右舷准备进入降落航线时,一艘驱逐舰朝它们打了几炮。幸亏炮弹都没命中,那位急性子的炮手也冷静下来了。

   布雷特的十一架飞机有十架在攻击敌舰后安全在“列克星敦号”上降落。另外一架飞机在返航时迷航,汽油烧光后在三十海里以外的海上迫降,派去的一艘驱逐舰把机组三名成员救了上来。

   我们从战斗巡逻飞行员送到舰桥的报告,了解到他们保卫“列克星敦号”时的空战情况。这些情况表明,就保卫航空母舰面言,空中掩护比高射炮重要得多。

   拉姆齐和他的战斗机飞行员们告诉我们,他们力图截击头两批日本俯冲轰炸机,但是没有成功。原因是日本人在被发现之前位于拉姆齐前上方,接着,日本俯冲轰炸机队的护航战斗机同拉姆齐的部队混战在一起了。

   一位战斗机飞行员说,在接着发生的混战中,拉姆齐在一瞬间发现自己处于有利的开火位置,旁边就是一架日本的梅塞施米特式战斗机。他冲了过去,几乎打光了全部子弹,那架飞机划着圈栽了下去。用拉姆齐自己的话说,就是:“那个家伙周身涂满了红黄两色道道,简直象颗圣诞树那样漂亮,我都不忍心打它,但我想还是把它打掉才好。它没有起火,很经打。要是都象这架飞机那样经得住打,可就够我们收拾的了。”

   由于战斗机没能堵住敌人的俯冲轰炸机,主要的空防任务是由侦察机完成的。在防御中我们的侦察机损失很重,我们无法知道它们在浴血奋战中是怎样被击落的。但是,从幸存者的报告中,可以看到他们英勇无畏的业绩。

   最先拦截鱼雷机的侦察机飞行员霍尔海军上尉击落了遇到的第一批九架鱼雷机中的两架。当他和这些敌机短兵相接时,五架零式战斗机,大概是给日本鱼雷机(97式舰载攻击机)护航的战斗机,咬住了他。霍尔一甩机头,又打掉了两架零式。他在战斗报告结尾中遗憾地说:“另外三架逃进云里了。”在这场战斗后半部分,霍尔被零式打伤了双脚,但他却一点未因伤影响战斗。

   我们的朋友莱普拉海军上尉和炮手利斯卡也在这场战斗中勇敢冲锋陷阵。这两个小伙子7日轰炸了一艘敌航空母舰,击落了四架日本飞机,这次他们也执行对鱼雷机防御任务。在拦截日本攻击机时击落了一架敌机,但立即就被零式战斗机包围,在激战中他们又击落了一架零式,并把其余的敌机击伤赶跑了。他俩在报告中写道;“右前炮被打坏,左前炮的炮弹也打光了,我们只好退出战斗。”(侦察机上前炮只有两门)。

   在艰难地返回“列克星敦号”途中,他们又遭到两架敌机攻击。他们用唯一的后炮赶跑了敌人,有一架敌机引擎着火,显然是被打伤了。

   在另一场战斗中,W·E·沃尔克海军少尉拦截了一架攻击机,并将其击落。R·F·尼利海军少尉冲进了另一队鱼雷机编队,击落了两架敌机。

   “约克城号”航空母舰有四架侦察机在攻击来犯的日本鱼雷机时被一群零式击落。这时,四架格鲁曼战斗机赶到,咬住了零式。飞过来为同伴报仇的美国飞行员在两次攻击中击落了五架零式战斗机。

   我在上一章里提到,盖勒海军上尉在参加对一支日本舰队的攻击时,在一场持久的决斗中击落了两架零式战斗机,然后开始返航。他在返回“列克星敦号”途中,又击落两架日本飞机。这是日本攻击机,正在返航,盖勒看到后就转向追了上去,用最后一排炮弹将这两架敌机打落了。

   这位飞行员在一次战斗中打落四架敌机,把他的战绩增加到八架,其中大部分是战斗机。此外,他还轰炸过萨拉莫阿的敌防空设施。5月8日下午,他在“列克星敦号”降落,成了海军王牌飞行员,比本中队的战友奥黑尔击落的敌机多三架。

   您可能记得,在上一章里谈到,为“列克星敦号”俯冲轰炸机执行护航任务的摩根海军上尉的战斗机和另外两架战斗机同它们的护航对象失掉了联系。它们刚回到“列克星敦号”上空,就赶上参加了一场战斗。摩根拦截了一架俯冲轰炸机,但他自己也受到护航的零式战斗机的攻击。他把一架零式打中着火,看着它坠到海里。他报告说,为了增加续航力,日本飞机除了有正规油箱外,机腹下面还加了一个副油箱。

   这天的空战,包括我军飞出二百多海里在日本舰队上空和在沿途的战斗,以及最后在“列克星敦号”周围的空战,美国飞行员们和炮手总共击落六十三架日本飞机,其中十九架是被“列克星敦号”的炮火击落的,飞机击落四十四架。我们损失了十六架飞机:“列克星敦号”损失八架,“约克城号”航空母舰损失八架。根据我们所做的最有利的估计,日本人损失了三分之一的飞机 [ 译校者注:据战后日本和美国出版的刊物介绍,在珊瑚海海战中,日本损失飞机约77架,1047人伤亡;美方损失飞机66架,543人伤亡。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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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