珊瑚海海战:米西马·第十 – 吴起兵法网
450本兵书,全网唯一最全兵法电子书集合下载(188元/套) 微信(15074818522)添加备注:兵法
 

珊瑚海海战:米西马·第十

珊瑚海海战:米西马·第十

作者:斯坦利·约翰斯顿·美国

出自————《“列克星敦号”与珊瑚海海战

出自————《战争通史

   5月7日,离黎明还有整整一个小时,全体舰员就醒了。整个夜里我们一直高速向北行驶,每个人都清楚我们已经进入同我们一样强大的敌人的火力范围。我们无法知道他们是否前一天下午已经发现了我们,但我们宁愿这样估计。他们可能也在精心策划发动一次和我们一样的黎明攻击。

   然而,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清早起飞的全部计划都落空了。我们的侦察机在日出前半明半暗的天空中搜索周围的海面,没有发现日本人的踪迹。他们仔细进行了搜索,但到7点还是没有结果。他们飞到了作战半径的尽头,也是我们各飞行中队作战范围的尽头。

   “日本人发现不了我们,跑了。”一位军官同我说。“我们是在他们的水域里,要是可能的话,他们会先发制人的。他们可能根本没发现我们,在夜里驶出了我们搜索的区域。”

   我认为他的估计可能是对的,可是,我俩全错了。

   7点30分,“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的一架战斗机用无线电报告说:“舰队附近有歹徒。”几秒钟后又报告说:“是一架川西式水上飞机”

   如果我们能够看到那架水上飞机,当然它也可以看到我们。毫无疑问,它的无线电兵已经把我们的到来报告了日本舰队,可能也向这架远程飞机的陆基基地作了报告。

   “我们处境不妙。”有一个人说。“日本人知道我们在哪儿,而我们还没发现他们。如果他们象所说的那么厉害,现在就会起飞,来狠狠揍我们。”

   发现那架川西式飞机后,战斗机互相不停地讲话。我们在“列克星敦号”上留心地听着战斗的进展情况。不一会儿,一位飞行员说,“他朝那儿去了。”

   这种战斗经常都在三千米以上高空进行,舰上的人很少能看到。这回我们却看到了。了望哨报告说,一架燃烧的飞机在我们左舷几海里的地方栽了下来。我们都看到了这架飞机,它象是从高空慢慢栽下来的,过了好长时间才掉到海里,象颗彗星一样留下一条垂直的烟带。我们眼看着它掉进海里。入水时象往常一样腾起一团火,跟着就是浓烟。但那时我们又前进了,一缕黑烟留在我们后面。

   “不管怎么说,我们先打了他们。”地勤人员都这么说。

   大约8点,“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的一架远程侦察机呼叫母舰:“发现日本舰队。1艘航空母舰,3艘重巡洋舰,6艘驱逐舰。距离180海里,航向120°,航速20节,西北西。”

   扫了一眼海图,我们看到敌人在米西马以北五十海里。我们在罗塞尔岛南边一点儿。侦察机的报告词告诉我们,敌人距我们一百八十海里,正以二十节航速按一百二十度航向行驶。

   从侦察机的报告中明显看出,敌人舰队已经分开了。前一天晚上“列克星敦号”的侦察机还看到那支舰队有两艘航空母舰,五艘巡洋舰和十几艘驱逐舰。可能在夜里分成了两股,各有一艘航空母舰。

   很久以后我们得知,麦克阿瑟将军的轰炸机声称在这天发现了一艘单独的日本航空母舰,并进行了攻击。可能那些岸基飞机看见并攻击的就是这支部队里的第二艘日本航空母舰。要是这艘在夜间消失的航空母舰是向西驶往德博伊纳群岛的话,很可能就是它。

   不管怎样,我们的侦察机那天早上发现的那艘航空母舰(后来海军说是“龙鹤号” [ 译校者注:应为“祥凤号”,下同。日本海军没有以“龙鹤号”命名的航空母舰。 ] )在遭到我们飞行中队攻击以前并没有遭到过攻击,而且我们进行攻击时,周围也没有陆军飞机,当我们最后一架飞机离开现场之前,“龙鹤号”就沉没了。

   再回头说“列克星敦号”。在海图上准确测定敌舰队位置时,我们所有的飞行员都准备出动了。领航员需要用几分钟时间计划一下我们的飞行中队截击日本人要飞的航线,还要把这些航线以及最新的气象预报用粉笔写在待机室的黑板上。

   我们的气象官G·L·拉林海军上尉不断预报最新气象情况,其全面程度是不寻常的。我记得,那天上午他预报了从三百米到我们飞机能爬到的最高高度的风向和风速。他还预测到,当他们飞过塔古拉岛沿岸时那里整个地区的乌云会消散,他们将会在极好的飞行条件下在晴空中去发现日本人。

   黑板上还给飞行员指示了“列克星敦号”在未来三小时内的航向和航速。这是他们返航时所需要的情况。谢尔曼海军上校总是一丝不苟地,在起飞前给飞行员下达军舰的航速和罗径航向。这对出去作战的人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因为在三小时内军舰要从飞机起飞位置移动六十海里。

   把所有情况下达给飞行员到他们登上飞机,只需要二十分钟,到攻击部队的最后一架飞机起飞不超过三十分钟。总共起飞了七十六架飞机(其中有二十四架鱼雷机,三十六架侦察机和俯冲轰炸机),大部分携带一颗一千磅炸弹,有几架侦察机携带一颗五百磅炸弹和两颗一百磅炸弹。它们由十六架战斗机掩护,对付日本的防御战斗机。

   我们的攻击中队刚离开飞行甲板,早先派出的侦察机就出现了,它们放下了起落架和挂钩。这是无言的信号,表明它们要降落。第一个降落的机组报告说,他们在日本舰队上空进行了战斗。日本双翼水上战斗机截击了他们,他们被迫迎战,没有损失一架侦察机,却击落了两架截击它们的日本飞机。他们说,没有迹象表明日本航空母舰出动了零式单翼战斗机。

   轰炸机、鱼雷机和战斗机编队爬高到巡航高度后,穿过一片乌云,在晴空中飞行。几分钟的功夫就飞出了那片云层,正象拉林海军上尉预测的那样,从那里开始,整个航程都在无云的蓝天之中,能见度达六十海里。

   俯冲轰炸机中队长韦尔登·汉密尔顿海军少校飞在他的编队前面,爬高到四千五百米,位于在四千米高度飞行的狄克逊的侦察机队的前上方。在这两支机群的下面是布雷特的鱼雷机队。战斗机分成两队,四对跟随高空机群,飞在汉密尔顿的后上方,另外四对随着鱼雷机中队。

   “沿着我们规定的航线到塔古拉岛飞了六十海里。”汉密尔顿后来跟我说。“透过晴空往下望去,这个岛子真值得观赏,激浪打到珊瑚礁上和小小的岛子上,象奶油一样;蔚蓝的大海,碧绿的岛屿,银白的浪涛和金黄的沙滩,景色颇为壮观。

   “过了塔古拉,我们向北从东边飞过米西马。到那个时候为止,平安无事。但是,我们现在已经进入离敌人可能只有三十海里远的海域。几分钟后,我们到了预计发现敌人的海域,我开始用高倍数望远镜搜索远方的水天线。

   “能见度相当好,天空无云,我发现东面差不多四十海里的地方,同我们航线成直角的蓝色海面上有道道白迹,我仔细观察,原来这正是我们寻找的日本舰队的航迹。

   “我呼叫了其他中队长,把情况告诉他们。我们转向,朝着敌舰队飞去。”

   “我们在空中很少通话。”汉密尔顿告诉我。“我一发现敌人就呼叫:‘哈姆呼叫鲍勃(他呼叫的是率领侦察轰炸机队的鲍勃·狄克逊海军少校),敌舰在我们现在位置以北二十海里。’

   “我把实际距离估计少了。那时我只能看到远处明亮的蓝海上的白色航迹。鲍勃与布雷特(鱼雷机中队长吉米·布雷特海军少校)通话:‘你听到了吗,吉米?’吉米回答听到了,但是他看不到,鲍勃说:‘我带着你进入吧,伙计。’他一发现敌人就那样做了。记得鲍勃的飞行高度比我低,还没有望远镜。

   “我辨别出了那艘军舰,阳光照到浅色的飞行甲板上又反射过来,我认出那是一艘航空母舰。当时我呼叫:‘我看到了一艘兔崽子航空母舰。’鲍勃也看到了。我记得,一直到攻击结束,我们也没再说什么。战斗机之间讲到了关于日本水上战斗机,但我没去注意他们的对话。

   “鲍勃·狄克逊中队的攻击刚结束,我就开始攻击。我从向阳方向顺风俯冲下来。当狄克逊的机队攻击时,日本人已经向左转向了。在我等待鱼雷机进入阵位同我们协同攻击时,日本人进行了第二次转向。航空母舰第三次转向时,我俯冲下来,鱼雷机中队也同时开始攻击。

   “我们是从五千米高度开始进入的,进入俯冲是在四千米。这时,日本人是顺风航行,这样就使我的攻击动作大大简化了,我第一个投了一颗一千磅炸弹,它正好落在接近舰尾的飞行甲板中间。我看到,整个舰尾的飞行甲板都起了火,冒着浓烟。我拉起来时,听到鲍勃的声音(狄克逊在无线电里喊):‘好极了!好极了!’

   “我观察了我的中队其余飞机投弹的情况,发现有些炸弹没有命中航空母舰。我在无线电里同他们讲:‘利用风力,伙计,利用风力。’因为是顺风,他们的炸弹投过了头。

   “我的后座炮手后来告诉我,在俯冲时有一架日本战斗机尾随我,在我拉起后,对我的飞机攻击了三次。但是,显然他的机枪出了故障,我的炮手根本没看到他开火。那时候我是个活靶子,因为我不知道他在那里,而是忙于观察日本航空母舰中弹爆炸了。我的无线电兵确信他击伤了那架日本飞机,但是没看到它往下栽。

   “我的中队的其他飞机在俯冲时,那些后座炮手确实击落了两架攻击他们的日本战斗机。

   “这次对日本航空母舰的攻击应当作为最成功的一次俯冲轰炸和鱼雷协同攻击载入海军史册。这两个实施协同的中队,不论是VB-2还是VT-2飞机,一架也没有损失。”

   鲍勃·狄克逊海军少校也叙述了各中队到达日本军舰上空时的情况。那天,他率领侦察机充当俯冲轰炸机。(这些飞机携带一颗五百磅和两颗一百磅炸弹。)

   “我们是在四千米高度到达敌舰上空的,空中有敌战斗机巡逻,但是没等它们拦截,我们就开始了几乎是垂直的俯冲。

   “战斗机只有在俯冲轰炸机开始俯冲之前进行拦截才能奏效。战斗机在俯冲中一般来说是和我们凑不到一起的,因为我们用减速板可以把速度保持在时速二百五十海里,而流线型的战斗机一压机头就冲到我们前头去了,时速达四百海里。

   “但是,这些日本人并不认输。他们驾驶的是零式战斗机,就是说,他们似乎是了不起的。他们的飞行员放下襟翼和起落架,想尽办法放慢速度。然而,他们还是冲到我们前面。不过他们仍然缠着不放。

   “他们拉起来,一个急跃升,又转回来朝着下一架俯冲下来的飞机开火。”

   这位海军少校接着说,其结果就是一场可怕的混战。

   “零式跟着我们穷追不舍,一直逼近海面。

   “我们自然首先是冲着航空母舰去了。显然,我们出其不意地抓住了他们。在俯冲中,我看到这艘航空母舰的飞行甲板上有几架飞机,还有一架飞机正在用升降机从机库甲板往上提升。”

   狄克逊接着说:“我们看到日本人的时候,那艘航空母舰正在顺风行驶。它立即来个右满舵,企图转向顶风,让飞机起飞。我正用瞄准镜瞄准,准备投弹,所以看得一清二楚。”

   十几个也可能是更多的飞行员,讲了那天侦察机进行的“战斗俯冲”。可以想象到,比如一条五千米高的大瀑布,每隔几秒钟就有一条“大鲑鱼”直冲而下。我们的俯冲轰炸机飞行员就象鲑鱼一样从瀑布上顺流而下。他们在上空编成纵队,也就是说,他们一个接着一个鱼贯而下,然后分开,每个飞行员跟着长机或是自找目标,从开始俯冲直到离海面只有三百米时投弹后脱离,一共间隔四十秒钟。

   日本战斗机决一死战,就是在我们这四十秒钟的俯冲中,他们也打得十分顽强,在这个瞄准阶段干扰我们的飞行员。经常出现这样情形:一串俯冲的飞机最下边是架侦察轰炸机,它上面是零式战斗机,再上面是第二架侦察轰炸机在那架零式战斗机尾后,而第二架侦察轰炸机上面又是一架零式战斗机,在他们上面还有类似绞在一起的日本战斗机和我方侦察机。

   那艘航空母舰周围的日本军舰上的高射炮组成了一道严密的弹幕。从五千米高度飞下来的所有飞机(我方侦察机、零式战斗机和我方俯冲轰炸机)都穿过这道弹幕,而且大部分情况下都无暇顾及规避。我方飞行员紧紧盯着瞄准具,侦察机和俯冲轰炸机的后座炮手则向零式战斗机开火。日本人也同样紧张,他们抓住一切机会用20毫米炮和机枪在一瞬间向我机开火。

   我们一些战斗机在五千米高度保护最后一架俯冲轰炸机,它们在俯冲前的几秒钟是最薄弱的时候。几架战斗机的飞行员报告说,狄克逊海军少校的俯冲十分出色。他们看到,他投下的第一颗五百磅炸弹击中了日本航空母舰的中部,炸坏了飞行甲板,使舰上任何飞机都无法起飞了。

   紧跟在狄克逊后面的是P·F·尼利海军少尉。他那颗五百磅炸弹的落点离航空母舰左舷很近,虽然没有命中,但炸弹的气浪把航空母舰飞行甲板上两架着火的飞机冲到海里了。

   史密斯海军少尉驾驶的第三架轰炸机的炸弹直接命中了航空母舰右舷的高炮炮位,把那里的高炮全炸哑了,还冲掉了三架飞机。J·A·莱普拉海军少尉驾驶的第四架轰炸机刚要俯冲,遭到零式战斗机的攻击,尾炮手约翰·利斯卡面朝后坐着,他用双管七点六二毫米机枪开火,击退了日本人持续的攻击。这次是两架零式战斗机追过来,在近距离内用机枪向他开火,利斯卡打中了日本飞机,敌机的油箱里冒出烈火,这两架零式战斗机都栽进了大海。

   莱普拉海军少尉在俯冲时也很紧张。他看到一架零式战斗机冲到他前头,向史密斯的飞机射击。他稍微修正一下俯冲,瞄准这架零式战斗机,把它击落了。

   那时,航空母舰已经转向,使莱普拉的攻击受到了影响,他尽了最大努力把那颗五百磅炸弹投到航空母舰旁边,没有命中。然而,他并不满足,又跃升爬高到一千三百米,用他的那两颗一百磅炸弹俯冲轰炸了一艘护航的日本巡洋舰,其中一颗命中了巡洋舰舰尾。这艘巡洋舰无疑成了俯冲轰炸机的靶子了。

   咱们还是回头看看整个侦察机中队是怎样结束这场俯冲的。请你简要地看看下面几段。

   第五个攻击的是O·J·舒尔茨海军少尉。他的一颗炸弹命中了航空母舰,但在退出俯冲时遭到四架零式战斗机的攻击。我不知道尾炮手的名字,但你可以相信,他同其他飞行员一样也是个英雄,击落了一架敌机,他的猛烈的火力使其他几架敌机掉头躲开了,就这样粉碎了敌人的攻击。这架飞机返回航空母舰后,数了数,有二十九个弹孔,驾驶员和尾炮手却安然无恙。

   侦察机的俯冲打乱了敌战斗机的防御,因此,俯冲轰炸机进行攻击时几乎没遇到什么抵抗,他们机腹挂弹架上都挂着一颗一千磅炸弹。但是在侦察机攻击的两三分钟里,日本舰队疏散开了,每艘舰都有足够的水域进行机动,重型高射炮也发挥了火力。

   吉米·布雷特海军少校的鱼雷机中队同俯冲轰炸机进行了协同攻击。同侦察机交战逃脱的零式战斗机现在仍然留在海上,又来拦截正在进入攻击的鱼雷机了。
当零式战斗机向中队鱼雷机群横着插过来时,布雷特用无线电呼叫格鲁曼战斗机的飞行员:“喂,战斗机过来,把零式战斗机赶走。”

   贝克海军上尉和他的僚机听到布雷特的呼叫,飞了过来(那时他们已对战斗做出贡献,击落了一架日本水上战斗机),他们攻击两次,击落了两架零式战斗机,其余的零式战斗机也被他们赶走了,为鱼雷机队解了围。

   刚刚开始俯冲的第一架俯冲轰炸机是由我们刚才提到的汉密尔顿海军少校驾驶的。他在萨拉莫阿对一艘日本驱逐舰进行俯冲时,炸弹被风吹过了头,7日那天早上起飞之前,也立誓要炸个中心开花。

   “我毕生的夙愿就是让我的大炸弹穿透飞行甲板,钻进我发现的最大的日本航空母舰的心脏。”他在军官会议室对我们大家这样讲。

   “汉密尔顿做了他想做的事。”保尔·拉姆齐后来说。“我看到了他俯冲,他的炸弹投中了舰尾飞行甲板的中心,只听一声猛烈的爆炸,大火窜到空中,有一百多米高。”

   另一位战斗机飞行员、“约克城号”航空母舰战斗机中队长弗拉特利海军少校后来告诉我:

   “我在一千八百米居高临下看着他们俯冲下去。重磅炸弹隔三四秒钟爆炸一次,每次爆炸引起的浓烟烈火和水柱都腾起一百多米高。一千磅炸弹象雨点似地往下落,其破坏力是五百磅炸弹的四倍。

   “那些重磅炸弹摧毁航空母舰的情景实在可怕,我都感到有点惨不忍睹了。每秒钟都有炸弹落在舰上爆炸。这些猛烈的爆炸简直都把这艘大舰炸碎了,从舰首到舰尾全是熊熊大火。依我看,舰上任何人都无法脱生的。”

   在这次短暂的战斗中,布雷特海军少校摆脱了零式战斗机投了鱼雷。他是个聪明人。他让他的中队利用负伤的日本军舰冒出的浓烟作掩护,进入目标,顺风接近,靠近目标后做S形转弯,这样,他们的鱼雷最终全部击中这个牺牲品的右舷上了。从海军关于这次战斗的有纪念意义的照片中可以清楚地看到这一情况,很多照片上都可以看到布雷特的机群跟随他飞的情形。

   这些致命的鱼雷一条接一条击中航空母舰爆炸了。实际命中了十二条鱼雷,几乎把军舰的一面都掀掉了。几乎同时,十六颗一千磅和三颗五百磅炸弹从飞行甲板钻进了船体 [ 译校者注:据战后出版的美方资料,“祥凤号”命中13颗炸弹和7条鱼雷。 ] 。结果是,这艘军舰就象被一位巨人的脚掌踩到水下,在一团巨大的烟云和水汽中消失不见了。

   我们在“列克星敦号”上急于想知道攻击的结果。我们都相信各中队一定干得很出色,但这毕竟还是美国海军第一次攻击一艘航空母舰。在无线电室里,可以听到有的飞行员讲话,但天电干扰很大,很多都听不清。我们盯着手表,知道他们一定进入了战斗,这样一来自然更加焦急了。

   无线电里传来了狄克逊海军少校坚定而清晰的声音:

   “干掉一艘航空母舰!狄克逊呼叫航空母舰。干掉一艘航空母舰!”这时,航空母舰上情绪紧张的人们才松了一口气。

   这就意味着,海军可以从敌舰队的实力单上抹掉一艘日本航空母舰了。也就是说,弟兄们成功了,击沉了那艘航空母舰。这个消息使得整个航空母舰,从舰首到舰尾,从舱面到舱下,响起了经久不息的欢呼声和掌声。

   整个战斗进行如此迅速,结局干净利落,以致鱼雷机和俯冲轰炸机中队都有一些飞行员没有捞着机会攻击这艘航空母舰。

   例如,有一架鱼雷机看到航空母舰完蛋了,就去攻击一艘巡洋舰。这个中队的另一位飞行员已经把鱼雷投到航空母舰上,但他看到那位同伙,猜出了他的意图,便驾驶没有鱼雷的鱼雷机和还没有投雷的那位同伙的飞机一起去攻击巡洋舰。当然,他是佯动,因为他没有鱼雷,但他这样做绝不是故弄玄虚。我看到了这位飞行员安全返回后写的报告。他说:“我跟着飞是为了吸引一部分高射火力,否则火力会集中到一架飞机那就太猛了。”可惜,报告上没有讲鱼雷是否命中。

   “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的枪炮长是那天一架侦察机的后座乘客,去观察重磅炸弹对军舰的打击效果。他眼看着那艘航空母舰沉没了,还吃惊地看到一艘重巡洋舰舰尾进水后翻倒沉了 [ 译校者注:在这场战斗中,日本人没有巡洋舰沉没。 ] 。他的注意力全集中在航空母舰上了,没有看到对日本舰队中其他舰只的攻击。

   他返回自己的航空母舰时,其他飞机都已回来了。这位军官做的头一件事就是询问哪个或哪些飞行员击沉了那艘巡洋舰。好象没有人明白他讲的是什么。但有个办法能找到答案,就是交飞行员的个人报告。您知道,一位飞行员领到一颗炸弹或一条鱼雷参加这样的空袭,他返航以后会交代他是怎样使用它的。这些东西使美国人民花了大笔的钱,飞行员们不会出去以后把它们投到什么地方而不告诉任何人的。

   查看了“约克城号”航空母舰飞行员的报告,但是没有发现提到攻击巡洋舰的事。“列克星敦号”飞行员的所有报告也进行了检查,结果是一样的,只有莱普拉海军少尉的那颗一百磅炸弹攻击了巡洋舰,但没命中。

   这时,所有空中引导军官对这桩事很感兴趣。两艘航空母舰上参加这次空袭的全体人员都被召集起来,查问他们是否看到有人用炸弹或鱼雷击中了一艘巡洋舰。

   最后,一位年轻的海军少尉走到他的中队长跟前说:

   “实在抱歉,长官。这是我干的。我正要轰炸那艘航空母舰,但是看到它正在下沉。在我想着把这颗炸弹应该送给哪一艘舰的时候,这艘巡洋舰朝我开火了。我说:‘那好吧,就把它送给你吧!’我就这么干了。这只是一艘巡洋舰,我觉得不值得报告。”

   这是所有飞行员的典型态度。他们比任何人都清楚,如果能干掉敌舰队的航空母舰,就是摧毁了它的空中防御和进攻力量,也就是摧毁了敌舰队的作战能力,再对付其他舰只就轻而易举了。

   狄克逊海军少校返回“列克星敦号”后,我向他询问了战斗经过。他主要担心的就是他的中队的两个人的安全,即爱德华·艾伦海军上尉和A·J·奎格利海军少尉。他的密友艾伦在2月20日布干维尔战斗中由于追击一架日本岸基轰炸机达二百海里而荣获一枚海军十字勋章。艾伦在今天俯冲时被高射炮火击中,飞机落到海里。

   我们告诉了他关于奎格利的好消息,这个少尉已经用无线电跟军舰取得了联系。

   他遭到一架日本零式战斗机的攻击。左副翼被击中,伤得很重,左副翼操作失灵。他试图飞回航空母舰,但是只飞到罗塞尔,他报告说不得不降落了。

   那时我们问他,能不能飞回航空母舰,因为已经不远了。他回答说:“恐怕不行,我的油快烧光了。”

   中队长告诉奎格利,罗塞尔岛对他来说是最好的降落地点,他们将尽一切努力援救他和无线电兵R·E·惠尔豪斯。有个爱开玩笑的人在飞机里用无线电告诉奎格利,男他当心那些“棕色皮肤的美人”。我们从他那里听到的最后一句话是:“告诉伙计们,我们准备借着浪头冲上海滩。”

   18天之后,在这个地区岛屿间进行正常巡逻,搜索遇难美国飞行员的一艘澳大利亚小型军舰把奎格利和惠尔豪斯救走。奎格利后来因患疟疾到珍珠港海军医院疗养,这时他谈了他的这段经历,他在罗塞尔岛珊瑚礁旁边大速度降落了。他说:“我晕过去了,但海水打到身上,使我清醒过来。我们放下橡皮舟,带上航空地图,白白划了四十五分钟,因为水流太急了。后来,我们看到一只小船和三个土人,你可以想象,他们的样子是很凶的。”

   尽管土人样子很凶,但还是把他送到岸上一位当地传教士的家里,这位传教士也是土人。他们在那里有好几天成了人们注意的中心。

   那艘澳大利亚小船继续执行救生任务,奎格利只好在船上呆了一段时间。他说:“他们差点把我弄疯了。有一天,他们驶往据说有许多日本水上飞机的一个港口,去支援盟军飞机攻击那里的敌人。不知什么原因,盟军的空中攻击部队没有来。但那位年轻的澳大利亚指挥官还是决定开进那个港口,追击日本人。小船箭一般地驶进了港口,但敌人已经走了,没有打起来。”

   汉密尔顿海军少校驾驶着引擎严重抖动的飞机返回了航空母舰。他的飞机螺旋桨上有不少弹孔,是他自己的炮弹打穿的。他是这样讲的:

   “我突破了高炮火网,投了炸弹。我没有留意,扣扳机时用力过猛,炮就响了。当然,在当时我是不知道的,但是飞机开始剧烈抖动,我估计可能被日本炮火击中了。

   “我拉起时收了收油门,发现还能慢速飞回去。降落后,我查看什么地方被打中了,才发现有一门炮的射击协调器掉了,螺旋桨被我自己的子弹打穿了一些洞。”

   飞机返航时,从他们飞行的架势就可以看出有的飞机是受伤了。当飞机进入降落航线后,我看到有的飞机金属蒙皮上有撕开的口子,后来才看出是机翼和尾翼上的弹孔。有一架飞机没有按照规定次序降落,始终在飞行甲板上值班的医生立即向飞机跑去。这架飞机滑到停机位置,医生站在机翼上剪开了尾炮手的衬衣,他的左上肺被子弹打穿了。他们用特制的海军钢丝担架把他——“列克星敦号”的第一个伤员抬到下面甲板去了。

   实际上,除了莱普拉海军少尉和他的炮手D·K·里斯卡外,各中队的所有其他人都按时返回了航空母舰。在这次战斗中,他俩已经击落了三架零式战斗机(要记住,他俩飞的是一架相对来说是低速的侦察轰炸机,对付战斗机简直是以卵击石)。他们返航的距离是一百八十海里,他们刚飞了大约九十海里,忽然发现在他们前面几海里的地方有一架日本水上战斗机,但这个情况并不妨碍他们返航。

   可是,对他俩来说,不管在哪儿,日本人总归是日本人莱普拉尾随不舍,很快追上了那架水上飞机。这架日本飞机也是双座飞机,正等着迎击他们呢。结果双方展开了一场短暂而激烈的空中决斗,最后以那架日本飞机坠入大海告终。这样,莱普拉和里斯卡一天击落了四架敌机。

   当他们的飞机最后降落在“列克星敦号”的时候,我们跑上去把飞机围了起来,仔细地进行了检查。这架飞机不少地方象我夫人用的漏勺一样,机翼、机身、机尾和副翼上净是弹孔。这些弹孔在飞机飞行的时候被风一吹一定发出尖厉的啸声。飞行员们都怀疑这样的飞机是怎么操纵的。它的返回对飞机和引擎制造商们无疑是一种巨大的鼓励。

   我看了一下座舱,看到有些子弹穿透了有机玻璃座舱盖,只差几英寸没有打中驾驶员和炮手,但是把几块仪表板完全打碎了。一发子弹把驾驶员右脚鞋后根打掉了,还有一发子弹射进了座舱,用莱普拉的话说“子弹在座舱里象只蜜蜂嗡嗡地飞,”穿过他的飞行服裤腿,最后在裤子的膝盖部分找到了。

   飞行员们回来正好赶上的那顿午饭成了一次庆祝活动。战果不小,首先是摧毁了一艘敌人航空母舰和上面的全部飞机,再就是击沉一艘重巡洋舰,击落17架敌机。所有这些的代价是损失了三架SBD道格拉斯侦察轰炸机,其中一个机组(奎格利和他的炮手)得救。

   这次作战给全体飞行员的另一个重要启示是,他们同自吹自擂的零式战斗机进行了较量,发现侦察轰炸机也能对付它。这次,零式战斗机主要是追击俯冲轰炸机和鱼雷机了,我们的战斗机没有机会同它们交手。实际上,只有两架零式战斗机是被我方战斗机击落的,击落的其余敌机都归功于俯冲轰炸机、鱼雷机和侦察机。

   那天下午,我们朝南行驶时天气很快变坏。我们进入了暴雨区,云低而且有雾。能见度大部分时间是零,有时稍好些,也只有几海里。航空母舰的飞行员在这样复杂的气象条件下飞行是很吃力的,要冒迷航的风险。

   那天我同比尔·奥尔特海军中校谈了一下午,他是那天早上到“列克星敦号”担任飞行大队长的。

   “日本高射炮没有给我们的飞机造成很大伤亡,这很可喜。我认为,他们的射击技术很不错。”

   他说,当他以三千米高度扑向航空母舰时接近了一艘逃跑的巡洋舰。这艘舰上的所有炮火一齐向他开火,炮弹爆炸的碎片离他的飞机很近,气浪使飞机剧烈地上下跳动,握着的操纵杆震得来回乱摆。

   “我用小坡度绕了巡洋舰一圈,它跟着我转,始终把船舷对着我,以便发挥全部火力。炮火一直追着我不放,直到我飞出了火炮有效射程。他们的射击技术简直不能再好了,但没有打中我。”

   那天傍晚,雨中的那一点微光也开始西沉了。这时,驾着战斗机在空中巡逻的拉姆齐用无线电报告说,他发现在我舰队上空的雨中有九架零式战斗机。他接着说,他准备实施攻击,尽管身边只有三架飞机跟他在一起。

   我们听到,他同僚机和编队中另一对战斗机说:

   “看到没有?长机编队里有五架,中间两架,后面两架。乔治,你打中间那两架,我打后面的两架。明白吗?回头再攻击其余的。准备攻击!”

   沉默了一阵,我们又听到一个声音,这是“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上的吉米·弗拉特利。他显然听到了拉姆齐的报告,也来参战了。一阵难以辨别的对话过后,我们听到保尔问:“你干掉几架,吉米?”

   “我干掉三架。你呢,保尔?”传来了回答。

   “真糟糕,才两架。”拉姆齐惋惜地回答。

   这场雨中战斗从三千米高度一直打到海面(拉姆齐后来告诉我,有一回他发现自己离海面才十米)。他们驾着格鲁曼战斗机击落了九架敌机中的七架。那天早晨已经击落两架零式战斗机和一架水上飞机的贝克海军上尉没有回来。他的僚机飞行员爱德华·塞尔斯托姆海军少尉说,贝克击落了一架零式战斗机后同另一架着火的零式相撞了,两架飞机都坠毁了。

   凑巧,另一个叫贝克的战斗机飞行员也在这场战斗中失踪了。他没有负伤,但我们两艘航空母舰当时都在暴雨中,而且周围一片漆黑,找我们非常困难。他是“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的战斗机,但是我们也在战斗机频率上守听,清晰地听到他询问我们的方向,为了让他安全返航,这正是“约克城号”航空母舰以及我们自己的战斗机控制部门想要告诉他的。

   大约有一个多小时我们站在那聆听着这幕话剧。晚饭已经在军官会议室准备好了,但是在这个年轻的飞行员回舰之前,没人想去吃饭。再有一个多小时他的燃油就要烧光了,他终于说看到下面的陆地了,显然这是附近的一个岛子。我们判断,他向北飞摆脱了这里的复杂天气,大概飞往路易西亚德群岛去了。他最后用无线电报告说,要在这片陆地上降落。我至今仍然不知这个小伙子的下落。

   晚饭后,我们很多人站在飞行甲板上看到了这一整天中最后一次最惊人的一幕。舰上事先没有接到任何信号,在我们头顶上的迷雾中突然传来飞机引擎的嗡嗡声,一共有九架轰炸机穿过暴雨朝我们舰队飞来,只有舰桅那么高。前面那架长机看到了“列克星敦号”,开着航行灯朝这边飞过来,其余飞机跟在后面。一位军官形容说:它们排成一行“象一群精疲力尽的鸟回巢一样”。

   长机进入了降落航线,开始发识别信号。正巧,他使用的信号和我们的识别信号有些相似,但我们知道,只有一架飞机还没返航,所以大家都很吃惊。

   正在这时,我们失踪的那架侦察机归来了,飞行员看到陌生的航行灯,立即开火。我们看到,他向最后一架飞机射击时曳光弹的火光。护航驱逐舰看到曳光弹道后也开火了。

   错把“列克星敦号”当成己方航空母舰的日本人赶紧关闭了航行灯,钻进漆黑的夜空飞走了。

   我常想,要是让他们降落,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正如一位小伙子说的:“这大海上肯定到处都是航空母舰。”他讲的很对。我们的侦察机尾随敌机不一会儿就看到它们在离我们只有三十海里的一艘航空母舰上降落了。

   这架侦察机通过无线电引导返回了“列克星敦号”。他告诉我们,在水天线那一边有一支规模很大的敌舰队,到处都是军舰。他说,他认为有两艘航空母舰,也可能更多。

   通过这一情况,我们知道敌人无疑已经警觉了,可能正在黑暗中寻找我们。我们一度曾想到,弗莱彻海军少将会不会用他精锐的巡洋舰和驱逐舰部队实施夜间攻击呢?他作过某些考虑,但没有组织实施。当然,双方舰队在黎明前始终有可能碰到一起,所以,舰上的炮手们警戒了一通宵。

   就这样,双方强大的空中攻击舰队相距只有三十海里,但由于是在夜间而且下雨,互相却看不见。我们每个人都清楚,第二天早晨将面临一个严峻的时刻。我们也认识到,面对的敌人既顽固又无比狂热,他们的勇气和狡诈不可轻视。双方力量旗鼓相当,但谁先敌制胜,还是个问号。前一天,我们已经看到了飞机是怎样对付航空母舰的,所以,我们也知道那天可能出现的结局。

   我们每个人都感到,天一亮就会爆发一场世界上第一次两支强大的航空母舰部队之间的战斗,每一方都知道对方的存在,因此,这场战斗不存在突然性因素。人人心里都觉得,随着我们的军舰在漆黑的夜色中破浪前进,历史也在写新的篇章。

450本兵书,全网唯一最全兵法电子书集合下载(188元/套) 微信(15074818522)添加备注:兵法
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