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征服法国·第二

征服法国·第二

作者:冯·梅林津 ·德国

出自————《坦克战

出自————《战争通史

   在西线

   波兰战局还没有结束,第3军就调到了西线。十月初,我们来到了特里尔以北地区。我的一个弟弟当时在萨尔布吕肯附近的一个预备师当排长(和平时期他是林业部的高级官员),我顺便去看望他。这使我有幸亲眼看到了著名的“西部壁垒”,也就是所谓的“齐格菲”防线 。

   我很快就明白了,波兰战局是怎样一个赌局,我们的最高当局是冒了何等的风险。驻守“西部壁垒”的二级部队装备很差,而且训练也不行。整个防御阵地远远不像我们宣传机构所描绘的那样,什么有着牢不可破的工事。混凝土防护壁垒,厚度超过三英尺的很少。所有的阵地都经受不住重炮的轰击。几乎所有的支撑点都不能进行纵向射击,而进攻者无需冒什么风险就可以用直射火力将多数的支撑点摧垮。“西部壁垒”是仓促中筑成的,甚至有许多阵地构筑在向敌斜面上。反坦克障碍物也无济于事。对于这样的防御情况,我越看越不理解法国的那种全然消极的态度。

   法国人只是向萨尔布吕肯的外围(最外边的“外围”)地域派出一些直接巡逻哨,其他方面毫无动静,对“西部壁垒”也不去触动。这种消极的态度直接影响了他们部队的斗志,这比我们的宣传鼓动还厉害,尽管我们的宣传也是有效的。

   一九三九年十月,希特勒的和平建议遭到拒绝以后,他立即想再一次以闪击战强行达到预期的目的。他担心每拖一个月,同盟国的力量都会有所增强;况且,没有一个人真会相信,我们同俄国的和约能维持下去。俄国在进驻波兰以后占领了一些波罗的海沿岸国家。十一月,红军进驻芬兰。这个东方的危险幽灵就成了希特勒在西方谋取胜利的另一个诱因。

   我们原计划于十一月发起进攻。由于天气不好,飞机不能出动,因而不得不一再推迟D日 [ 译者注:指发起进攻之日。 ] 。军队在紧张的训练和大规模的演习中度过了这个冬天。这时我被调到第197步兵师当参谋长。我师在波兹南地区的严寒条件下进行了训练。尽管是零下二、三十度的气候,我们仍坚持演习和野外射击练习,不间断地进行了从排到师规模的训练。

   一九四O年三月,当时担任军长而颇负盛名的曼斯坦将军来我师视察。实际上是曼斯坦拟制了西线进攻计划,这个计划获得了出乎意料的成功 [ 注:我认为,英国官方史书《1939-1940年法兰西和佛兰德战争》过分贬低了曼斯坦的影响。据我看,古德里安和其他军官的材料是确凿的。利德尔·哈特也认为,曼斯坦是这个计划的拟制人。 ] 。曼斯坦是德军总参谋部里脑筋最灵的人,但他的方法生硬。他怎么想就怎么说,从来不隐瞒自己的观点,哪怕这些观点不能取悦于他的长官。因此,他曾被“打入冷宫”,在他精心策划的战役中只充当一名配角。

   我对法兰西战局的经验只局限于洛林高原。我没有参加从法国北部直到英吉利海峡的大进军,但我想有必要探讨一下这个重要的战局,因为它对坦克兵作战使用的发展是有重要意义的。

   计划

   一九三九年十一月德国的西线进攻计划,与第一次世界大战时著名的施里芬计划非常相似,主攻点都是选在右翼上,只是行动范围比一九一四年略大一些,它囊括了荷兰。包克上将的“B”集团军群奉命执行这一行动计划。该群辖有我们全部的十个装甲师,向列日两侧实施主要突击。伦斯德上将的“A”集团军群通过阿登地区支援进攻,把步兵推进到缪斯河一线。里博上将的“C”集团军群则在马其诺防线当面进行防御。

   这个计划是否得当,有人产生了怀疑。当时的“A”集团军群参谋长曼斯坦将军特别反对把主攻点放在右翼。他认为,这样作会使我们的坦克同布鲁塞尔地域的英法精锐部队正好顶牛。简单地重复我们一九一四年的打法,会丧失行动的突然性,而突然性历来是夺取胜利的最可靠的保证。曼斯坦提出了一个狡猾而别出心裁的计划:主攻方向仍选在右翼,“B”集团军群率三个装甲师 [ 注:编有第3、4装甲师的胡普纳坦克军进军比利时,向布鲁塞尔实施突击,第9装甲师则向荷兰南部推进。 ] 和所有的空降部队进军荷兰和比利时。“B”集团军群要故意兴师动众地向前推进;同时伞兵部队要在比利时和荷兰的要点降落。敌人无疑会把这一行动看成是主攻,并且会迅速越过法比边界,进至缪斯河一线,掩护布鲁塞尔和安特卫普。他们越是往这一地区调动兵力,就越会加剧他们覆灭的命运。

   “A”集团军群担任主攻,它编有三个集团军,即第4、第12和第16集团军,以及克列斯特坦克群。编有霍特坦克军 [ 注:第5和第7装甲师。 ] 的第4集团军向缪斯河以南前进,并在迪南强渡该河。在我第12集团军方向上,以克列斯特坦克群实施主要突击。该群编有雷哈德坦克军(第6和第8装甲师)、古德里安坦克军(第1、第2和第10装甲师)和维特希姆摩托化军(五个摩托化师)。它们要通过极不便坦克通行但防守并不算严的阿登山区,并在色当强渡缪斯河;尔后,迅速向西推进,深深插入比利时境内守军的侧后。它们的左翼先由第16集团军掩护。

   这就是根据曼斯坦的神机妙算拟出的计划,后被德军最高统帅部所采用。必须承认,曼斯坦的建议曾遭到许多人的反对。哪知,由于一桩偶然的事情,天平却朝着有利于曼斯坦这一边倾斜过来。一九四O年一月,德军一架军邮班机迷了航,在比利时境内迫降,机上一名军官的皮包里有一份原先制定的作战计划,我们当时拿不准,这份计划是否已经毁掉了。这才决定采用曼斯坦的计划。曼斯坦计划既富独创性又雄心勃勃,因而颇得希特勒的赏识。

   色当

   1940年5月10日5时35分,德军先头部队越过比利时、卢森堡和荷兰的边境。象进攻波兰一样,我方享有制空权,但是我们并没有打算同向比利时和荷兰南部开进的英法军队直接冲突。德军最高统帅部倒是先要看看敌人对我们这场预先周密策划的进攻有些什么反应。

   这次进攻成败的关键在于克列斯特坦克群的行动。它已闯入阿登山林地区,正在向缪斯河挺进。我要强调一点,一九四O年五月德军的胜利,主要是因为巧妙地运用了两条重要的军事原则——出敌不意和集中兵力。德军不仅是师的数量,而特别是坦克的数量,实际上都劣于同盟军。英法联军共有坦克约四千辆,德军只有两千八百辆;就是在质量上,我们也不占上风。同盟军的坦克,尤其是英国的“马蒂尔达”坦克,装甲要比德国坦克的强。德军的主要战斗坦克T-III式,装有37毫米火炮,不如英国发射二磅重炮弹的火炮。但是,起决定性作用的因素却是,我们为在色当和那慕尔之间打开一个口子,集中了全部十个装甲师中的七个师,而且又把其中的五个师集中用在色当地段。同盟军,特别是法军的将领们,仍然沿袭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线式战术,把他们的坦克分割配属给步兵师。英国的第1装甲师还没有来到法国,而法国的四个装甲师还刚刚在组建。法军也从来没有打算集中使用他们的装甲师。法军统帅部把坦克分布在从瑞士边界到英吉利海峡的整个战线上,这种部署对我们是有利的。他们后来惨遭失败,真是咎由自取 [ 注:三个法军机械化骑兵师(每师二百辆坦克)参加进军比利时;四个法军装甲师,每师编一百五十辆坦克。当时,一个装甲师一般要有二百六十辆坦克。 ] 。

   克列斯特坦克群在卢森堡没有遇到抵抗。在阿登地区,法军骑兵和比利时轻骑兵的抵抗很快就被粉碎。地形确是难以通行,但是,由于交通调整勤务组织得好,再加上司令部工作颇有预见性,使装甲师和摩托化部队能成梯队顺利地挺进六十英里。对我军在这一地区实施兵力密集的突击,敌人毫无准备,它那微弱的抵抗实在不堪一击。到了五月十二日晚上,古德里安坦克军的前卫已进至缪斯河一线,并攻占了色当城。克列斯特决定,于十三日下午以其坦克军先头部队强渡缪斯河。照理说,派出步兵师会更合适些,但重要的是乘敌混乱夺取主动权,而不给敌人以喘息时机。强大的航空兵编队支援了强渡谬斯河的行动。

   关于这次战斗,我有幸获得了第1装甲师所属第1步兵团团长巴尔克上校 [ 注:巴尔克后来成了装甲兵的将军,曾在俄国战场任军长,在波兰和匈牙利战场任集团军司令官,并在西线任过集团军群司令官。 ] 所写的第一手材料。该团于五月十二日晚到达弗洛茵以南缪斯河一线,并作好进攻准备。官兵们都晓得是重任在肩,几个月来都在演练这场进攻,研究这一地区的地形图和照片。我们的情报机关已获得法军阵地的详细情况,甚至对每一掩体都一清二楚。

   然而,就在五月十三日早晨,情况对第1步兵团来说似乎不妙。法军炮兵已进入戒备状态,我们的一举一动都招致了敌人炮火的袭击。这时,德军的炮兵还在被堵塞的道路上,不能按时进入阵地。无论是工程兵,还是大部分工程器材,都没有运到河边。所幸载有折叠式橡皮舟的汽车已来到了步兵团,尽管部队不得不在没有工程兵支援的情况下自己使用这些器材 [ 注:这说明步兵同其它兵种进行多方面合练是很重要的,第1步兵团的情况就是一例。 ] 。巴尔克上校派一名联络军官到军部请求航空兵给予最大限度的支援,并且指出,如果不消灭法军炮兵,进攻则无成功希望。敌军的火力正力图干扰我军的一切行动。

   约莫中午时分,空军出动达一千架飞机,以密集的编队发起突击。“斯图卡”轰炸机的猛轰使法军炮兵完全沉默下来,再也恢复不了元气。巴尔克上校留下的印象是,炮手们弃炮而逃,简直无法再把他们召回到炮位上来。法军全面停止射击,对德军步兵团的士气起了很大的鼓舞作用。几分钟以前,大家还设法躲避在狭长的堑壕里,现在呢,没有一个人再想去隐蔽,这时想把士兵们收拢反而不可能了。折叠舟已经拖到岸边,士兵们上了船,这时能清楚看到五十码以外的法军掩体。部队在航空兵掩护下渡河。航空兵突击十分猛烈,甚至没有人理会到,他们是在没有炮兵支援的情况下渡河的。渡河以后,一切都按计划行事。日落时,步兵团已在缪斯河南岸占领了若干制高点。法军在我航空兵袭击下早已晕头转向,抵抗是很无力的。而为了这一仗,巴尔克属下的每个分队都进行了好几个月的演练。

   当晚,巴尔克上校决定扩大桥头阵地,并继续向缪斯河以南六英里以外的谢沃什挺进。这是一个非常大胆的决定。无论是炮兵、坦克,还是反坦克火炮,都还没有调上来。在持续不断的、猛烈的航空兵袭扰之下,缪斯河上架桥工作进展缓慢。巴尔克担心,小小的桥头阵地难以守住,于是,他不顾士兵的疲劳,毅然决定向法境纵深推进。经过六英里的夜行军,未遇抵抗就拿下了谢沃什。

   五月十四日早晨,出现了一场危机,这是巴尔克自找的。法军的一个装甲旅在低空飞行的飞机支援下进行了反冲击。所幸的是,法军仓促发起这样的反冲击,也并不那么得心应手。他们的坦克行动缓慢又笨拙,而当他们发起攻击的时候,我们的反坦克炮也已经随第1装甲旅的先头部队到达了。这次交战短促而激烈。法军的反击真是有勇无谋,没多久,他们的近五十辆坦克就毁在战场上了。法军装甲旅的通信设备是很差劲的,而我们的坦克部队却拥有新式的无线电设备,这在机动作战中是一种显然的优势。法军陈旧的飞机在我步兵团机枪火力打击下,损失惨重。

   在战斗过程中,以及在强渡缪斯河和渡河前的几天里,古德里安将军一直和先头部队在一起,巴尔克可以随时亲自向他请教。

   色当之战在坦克战的发展史上占有重要的地位。当时,人们习惯于在步兵部队和坦克部队之间划一明显界线,这种理论证明是站不住脚的。如果在强渡缪斯河时,巴尔克上校属下配有坦克的话,事情就会好办得多了。五月十三日夜里就可以只让坦克渡河,不必让步兵在没有坦克的支援下渡河。若法军的反击行动稍微快一些,步兵团的处境就很危急了。然而,当时人们认为把坦克配属给步兵是不明智的,坦克旅应当完整地保留下来用于实施决定性的突击。色当之战以后,坦克和步兵开始用在混编的战斗群内。编成战斗群的作法,体现了自有战争以来就有的一条古老的作战原则,即将各兵种集中使用于同一时间、同一地点。

   法军在缪斯河一线的抵抗被粉碎了。他们的河岸阵地由只有少量反坦克炮的二线部队防守。在飞机的俯冲轰炸之下,法军士气涣散。雷哈德将军的两个装甲师在梅济埃尔以北的几个地方渡过缪斯河;霍特的坦克军在迪南渡河,完全出乎法军的意外。五月十四日,古德里安的坦克军在色当以西和以南扩大了桥头阵地,并击退了法军第3装甲师的多次反击。战斗异常激烈,一些重要制高点都多次易手。

   五月十五日,德国最高统帅部发了“神经”,令各坦克军停止前进,直到在克列斯特坦克群后边慢慢跟进的第12集团军的各步兵师作好对南翼掩护的准备以后再继续前进。但在前线对情况了如指掌的坦克军、师的指挥官们却认为,如我们继续西进,敌人就来不及采取对策,我们即可稳操胜算。由于前线指挥官们反应强烈,上边才允许他们“扩大桥头阵地”。五月十六日,克列斯特坦克群突破了缪斯河以西的防线,开始向海岸进军。

   崩溃

   正当法国中部防线在色当被突破之际,五月十三、十四日,在比利时境内展开了激烈的坦克战。在缪斯河以北开进的胡普纳坦克军在日昂布卢附近,与优势兵力的法军坦克部队遭遇。但是,由于胡普纳的坦克兵训练有素,而且通信联络组织得很好,打败了法军,把它赶过了代尔河。胡普纳得到的命令,是避免对布鲁塞尔实施正面突击,主力沿桑布勒河一线推进,以便与在河以南开进的坦克军保持密切联系。

   古德里安率部沿松姆河一线神速前进。十八日晚,到达圣康坦;十九日,通过前次大战的松姆河战场;二十日,其前卫抵达阿布维尔和英吉利海峡,从而将同盟军一分为二。这样快速前进免不了要担风险,最大的顾虑是南翼的安全。第10装甲师、维特希姆的摩托化军和第16集团军的各步兵师,顺利地沿安纳河和松姆河构筑起防线。五月十九日曾出现危急情况,戴高乐将军指挥的法军第4装甲师对拉昂实施反击,几次均被击退。把坦克如此分散使用,是法军的典型战法:他们的第3装甲师于五月十四、十五日败于色当,第4装甲师于十九日在拉昂遭到同样命运。甚至在我们突破色当防线以后,如果法军最高统帅部能保持清醒的头脑,暂缓实施反击,等到把所有的坦克部队集中起来能进行决定性的一击时再动手,法军还是不会失去战机的 [ 注:见查理斯·戴高乐将军的《召唤》原文第40-48页。 ] 。

   驻比利时的同盟军在“B”集团军群的重压下,从布鲁塞尔退守谢尔德河一线,其南翼部队位于阿腊斯附近,距松姆河沿岸的佩龙讷仅二十五英里。如果同盟军能封闭阿腊斯至佩龙讷的缺口,他们就可以分割我们已经插到海岸的装甲师。五月二十日,英远征军司令戈特勋爵下令于二十一日对阿腊斯实施局部反击;还企图在这次大规模行动中得到法军支援,以封闭这一致命的缺口 [ 注:见《1939-1940年法兰西和佛兰德战争》原文第87页。 ] 。法军宣称,他们到二十二日才能参加反击。但英军第50师和第1集团军的坦克旅却于二十一日早晨,就在阿腊斯以南开始了行动。由于使用的兵力太小,没有取得什么决定性的战果,但却使隆美尔的第7装甲师遭到重创。我们的37毫米坦克炮火力太弱,抵挡不住英军的重型“马蒂尔达”坦克。直到隆美尔把他全部炮兵都用上,特别是还使用了88毫米重型高炮,才挡住了英军的进攻。

   松姆河以南没有发生任何情况,因为为实施反击而集结起来的法军遭到了德国空军的连续轰炸。据英国官方史书记载:“在这关键时刻,证明法军最高统帅部是指挥无方的。” [ 注:见《1939-1940年法兰西和佛兰德战争》原文第103页。 ] 他们开了不少的会,进行过多次磋商,下达了一道道的命令,但却不见什么积极行动。我第4集团军猛击其背后,占领了阿腊斯,迫使英军节节北退。比利时和法国北部的同盟军业已大难临头。

   古德里安由阿布维尔向北推进,五月二十二日攻打布隆;在他翼侧行动的雷哈德的坦克军于二十三日攻占了圣沃梅尔。这时先头装甲师距敦刻尔克仅十八英里,这要比驻比利时的英法军队主力离这个港口近得多。五月二十三日晚,“A”集团军群司令官伦斯德将军令其装甲师于二十四日封锁圣沃梅尔与贝顿之间运河一线。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将军认为,对北部同盟军的作战行动应统归一位司令官指挥,而且对同盟军的合围攻击要继续下去。据此,他于五月二十四日下令,将伦斯德的第4集团军(“A”集团军的全部装甲师编在该集团军内)转隶给包克将军的“B”集团军群,该群正由东面攻击同盟军的突出部。五月二十四日,希特勒视察伦斯德司令部,并撤销了勃劳希契的命令 [ 编者注:英国官方史书似乎过分强调了伦斯德的影响,因为埃利斯少校引证的材料表明,希特勒的干预是影响殊大的。姑且说希特勒撤销陆军总司令勃劳希契的命令是采纳了伦斯德的建议,但责任仍然在于希特勒。埃利斯少校怀疑“停步命令”的意义,但关于这件事情的争辩总会有定论的。法国的文件没有查证。 ] 。在他离去以后,伦斯德下了一道命令:“元首谕……不得越过郎斯-贝顿-埃尔-圣沃梅尔-格腊夫林之线(即运河一线)”。当希特勒令伦斯德于二十六日重新发起进攻时,要想取得决定性战果,已为时过晚。英军已乘隙退到敦刻尔克海岸 [ 注:见英国官方史书《1939-1940年法兰西和佛兰德战争》原文第346-350页。五月二十五日,英国一支巡逻队在伊普雷斯前面伏击了一辆德军指挥部的汽车,缴获了一批高级司令部的军事文件。上述这本书还提到,这件事关系重大,使得戈特勋爵向北翼派出两个师,从而保障了向海岸撤退的安全。 ] 。

   把英军打退到敦刻尔克,即使不是德军所期望的那种胜利,但对同盟军来说却依然是一次惨败。在比利时,法军丢了它的大部装甲部队和摩托化部队,只剩下六十个师防守由瑞士国界到英吉利海峡的漫长战线。英国远征军丢掉了全部的火炮、坦克和运输车辆,对松姆河一线的法军只能给以微弱援助 [ 注:只有第51(苏格兰)师和第1装甲师。 ] 。五月末,我装甲师开始向南推进,准备尽快地对所谓的“魏刚”防线发动一场新的攻势 [ 注:五月二十日,前福煦元帅的参谋长魏刚接替了倒霉的甘末林将军的指挥。 ] 。

   德军最高统帅部对法兰西战局最后阶段的计划,重点放在三个主要进攻方向上。编有六个装甲师的“B”集团军群在瓦兹河至海岸之间的地区实施突破,并进至塞纳河下游的卢昂地域。几天以后,编有四个装甲师的“A”集团军群在勒太耳两侧实施进攻,并向法国腹地突破,其目标是攻占朗格勒高原。当这两个方向上的进攻正在顺利进行的时候,“C”集团军群即开始向马其诺防线突击,以期在梅斯和莱茵河之间实施突破。

   六月初,德军装甲兵的编组情况是这样的:霍特的坦克军在第4集团军编成内,编有第5和第1装甲师,配置在阿布维尔地域;克列斯特坦克群编有维特希姆的坦克军(第9和第11装甲师)和胡普纳的坦克军(第3和第4装甲师),位于亚眠和佩龙讷之间。勒太耳地域的装甲师组成一个新的坦克群,由古德里安指挥。该群编有施密特的坦克军(第1、第2甲师和第29摩托化师)和雷哈德的坦克军(第6、第8装甲师和第20摩托化师)。

   六月开头的几天,敌人对我们阿布维尔和亚眠的桥头阵地进行了几次失策的攻击,其坦克部队进一步削弱了。六月五日,“B”集团军群发起进攻,霍特的坦克军深深地突入了敌军的阵地。敌人要把我们控制在阿布维尔桥头阵地上已无能为力。隆美尔将军的第7装甲师迅速进至塞纳河一线,六月八日进驻卢昂,并趁敌混乱之际,直向海岸挺进,分割了英军的苏格兰师和集结在圣瓦列尔切的大量法军。

   然而,靠东边进攻的德军,进展可不象这样顺利。克列斯特坦克群想冲出亚眠和佩龙讷的桥头阵地,却徒劳无益。这一地区的法军战斗非常顽强,使德军蒙受很大损失。六月九日,“A”集团军群发起进攻,其首要目标是夺占埃纳河以南的桥头阵地。这个任务赋予了第12集团军的步兵。虽然步兵未能在勒太耳附近强渡埃纳河,但他们却在勒太耳以西占领了三个桥头阵地。六月九日夜,架设起了一座桥梁,施密特坦克军的坦克渡过了埃纳河。六月十日的战斗非常激烈。这个地区村庄多,还有许多小林,地形复杂,法军防守坚固。这块地方交给步兵团来解决,坦克部队则绕过抵抗的敌人,竭尽全力向南推进。十日下午,包括有一个新建装甲师的法军预备队,由朱尼维尔向我坦克部队的翼侧反击。经两小对的坦克激战,该敌被击退。六月十日夜,古德里安将雷哈德的坦克军投入纵深已达十二英里的桥头阵地。十一日,雷哈德击退了法军装甲旅和机械化旅的几次反击。

   古德里安之所以成功,克列斯特之所以失败,是由于采取的方法不同。克列斯特由亚眠和佩龙讷桥头阵地的出击,就是让坦克部队去攻打敌人预设的防御阵地,而敌人正好盼望这一进攻,并决心击退德军出击部队。这种出击是有害而无益的。与此相反,古德里安的坦克是等步兵先渡过了埃纳河,而且站稳了脚跟以后才出动。

   克列斯特在松姆河一战失利以后,德军最高统帅部精心策划,把坦克群调到拉昂地域。克列斯特在这里立见成功。他的先头部队只遭到敌人微弱的抵抗,于六月十一日进至马恩河岸的提埃里堡。第二天,古德里安的坦克抵达河岸的夏龙。指挥得当的八个装甲师,在兰斯两侧挺进,势如破竹。

   同一九一四年相比,这回德军占领巴黎是无关战略大局的。这座城市早已不算什么坚固要塞,驻守城市的预备队不能出来攻击我们的交通线。法军最高统帅部宣布巴黎为不设防的城市,德国最高统帅部实际认为,这块地盘是无足轻重的。德军于六月十四日进驻巴黎,这在整个法兰西战局中不算什么了不起的事件。这时,霍特的坦克军开进了诺曼底和布列塔尼;克列斯特的坦克群正向朗格勒高原和罗内河流域前进;古德里安的坦克群则向东推进,进入洛林高原,以便由背后攻击马其诺防线。

   六月十四日,隶属于“C”集团军群的第1集团军在萨尔布吕肯以南突破了马其诺防线。法军在全线的抵抗陷于崩溃。德军前进的速度,就是要看装甲师每天能开进多远。步兵却远远地落在后面,在尘土飞扬的道路上缓缓而进。六月十六日,克列斯特的坦克开进第戎;十七日,古德里安的前卫抵达瑞士边境的篷塔尔利埃,完成了对阿尔萨斯和洛林的法军几个集团军的包围。六月十八日,希特勒和墨索里尼在慕尼黑会晤,商讨法国请求停战的问题。

   战局的最后阶段,德国的坦克冲到了瑟堡、布勒斯特和里昂,这很容易让人回忆起当年法国骑兵追过耶拿,横扫德国北部平原的情景。我们的坦克打到战局结束时,正象一八O六年十一月莫莱特给拿破仑的信中描绘的那样:“陛下,战斗已成过去,这里已是片甲无存。”

   在洛林

   我已经说过,在这一战局中,我仅亲身参加了洛林之战,当时我担任第197步兵师参谋长。我师归德军第1集团军建制。该集团军于六月十四日在萨尔布吕肯以南的普特林格对著名的马其诺防线进行攻击。虽然我师仅有炮兵部队和一个工兵营参加了实际的突破,但我却幸获良机,亲眼看到这场战斗。

   马其诺防线公认是牢不可破的。尽我所知,至今还会有人认为,那里的筑垒工事可以抵御任何的进攻。然而,值得点破的是,少数步兵部队在没有任何坦克支援的情况下,只用了几小时就突破了马其诺防线。德国的步兵在强大的航空兵和炮兵火力掩护下发起进攻,这当中曾过多地使用了烟幕弹。德军很快就发现,法军许多支撑点都经不住炮弹和炸弹,许多阵地都不能进行环形防御,只要用手榴弹和喷火器攻它的薄弱点,就很容易把它攻破。马其诺防线纵深过浅,整个防线的阵地,同大战后期的许多防御阵地相比,是颇为逊色的。在现代战争中,无论在任何情况下,依靠固定的防御是不行的,而就马其诺防线而言,它只能起到局部作用。

   突破以后,第197步兵师以强行军追击退却之敌。我们的部队情绪高昂,每天走三十五英里,每个人都想“追上敌人”。我们到达萨林堡以后,奉命调头向左,挺进孚日山,目标是该山的北部顶峰多农。六月二十二日拂晓,我们穿过了因受重创而停止前进的某师的战斗队形,继续奋力前进,通过遍布密林的山区。敌人用砍倒的树木封锁了道路,他们的炮兵、狙击手和机枪手充分利用荫蔽条件良好的地形。我师在行动缓慢而艰苦的战斗中继续向多农推进。二十二日傍晚,我们距顶峰只剩下一英里了。

   六月二十二日晚,我们接到军参谋长斯培德尔上校 [ 注:后晋升为中将,一九四四年在诺曼底任隆美尔的参谋长。 ] 的电话。他告诉我说,阿尔萨斯-洛林地区的法军第3、第5和第8集团军已经无条件投降。他命令派一名军事谈判代表到敌人那里磋商停火事宜。二十三日拂晓,我们的一位情报参谋在我军前沿与法军接触。上午,我陪同师长麦尔拉宾根将军到法军第43军军部。通过我军前进阵地后,我们还必须再走半英里,才到达法军前哨阵地,他们已经把路障移开了。法军完全按和平时期的方式迎接了我们。身着短皮夹克的法国宪兵给我们放行,法军的警卫向我们举枪致敬。我们到达列斯康纳将军司令部所在地“谢努”别墅。这位军长约莫六十岁。他在参谋人员的陪同下接待了我们。这位上了年纪的人确已精疲力竭,但他彬彬有礼。我们象军官和绅士们谈话一样,平心静气地讨论投降条件。列斯康纳和他的参谋们充分享受了军人应受的礼遇。

   六月二十四日,由福勒司令部发出的公报说,被围在孚日山的敌人已在多农峰投降。公报声称,俘虏有二万二千人,包括军长一人,师长三人;有十二个炮兵营缴了械,我方还缴获大量补给品和装备。

   结论

   法国很快垮台的原因是什么呢?在我叙述作战行动的过程中,这些原因多已涉及到了。然而,这里再把突出的几点提示一下,也许是有价值的。尽管政治和精神因素具有重大意义,但我想专门谈谈法国垮台的军事方面的因素。

   得到空军大力支援的德国装甲兵对战局起了决定作用,这一点几乎是勿庸置疑的。这种看法并不是要贬低我们的步兵师。步兵师后来在俄国的一些大规模战役中充分发挥了威力,但在对法国的闪击战中,他们却无用武之地。

   整个战局决定于对装甲兵的运用,这实质上是互相对立的两种流派在运用装甲兵的原则上的斗争。同盟国的军事首脑还是沿袭第一次世界大战的原则,他们把坦克平均分配在整个战线上使用,尽管他们的精锐师参加了向比利时的进军。我们的坦克指挥官们则认为,坦克应当集中使用。据此,我们在色当这个主攻方向集中了两个坦克军和一个摩托化军。我们的坦克战理论对同盟军来说绝不是什么秘密。马克斯韦尔曾于一九三八年指出,“德国的军事理论认为坦克只有一种用法,即大规模集中使用。” [ 注:见《列强的军事实力》一书。 ] 法国和英国的将领们不但不理会我们的理论,而且没有积极采取对策。

   甚至在我们突破缪斯河防线以后,法军将领们看来仍然没有能够集中他们的坦克。在战场上,法军的坦克战术也实在过于死板,而且流于形式。我们的坦克军和装甲师不只是训练有素,拥有上等的通信器材,而且各级指挥官都充分理解到,必须在前线直接指挥坦克部队。这样,他们就可以及时利用坦克战所带来的多变的情况和有利战机。

   我还想强调一点,虽然我们十分器重坦克,但我们认为,坦克没有摩托化步兵和炮兵的积极支援是寸步难行的。我们的装甲师是一支诸兵种合成的兵团。这一经验,英国直到一九四二年才接受。

   我们获胜的一个重要因素,是巧施妙算,出敌不意。为达成突然性,克列斯特不待炮兵到达,便在五月十三日强渡了缪斯河。航空兵和坦克军之间这样成功的协同,曾反复运用于后来在法国中部和南部的追击战中。我坦克部队的快速行动和对它的灵活指挥,屡屡使敌人摸不着头脑。我们在荷兰使用伞兵部队,也说明突然袭击足以使敌人瘫痪。

   德军最高统帅部在这一战局中崭露了头角。总的来说,他们对装甲兵的战略运用是大胆而自信的。我统帅部在指挥上只有两个严重缺点:其一是,在色当建立桥头阵地以后,曾令坦克踏步不前;其二是,在敦刻尔克垂手可得的情况下,定下了一个十分可悲的决心,即令装甲师停止前进。

   总之,德军统帅部之所以取得了法国战局的胜利,是因为在作战中重新运用了机动性这一决定性因素。为发挥机动性,他们把火力、集中兵力和突然性很好地结合起来,同时还纯熟地使用了现代化军(兵)种——空军、伞兵和装甲兵。随后几年接踵而来的灾难,不能抹杀这样的事实:一九四O年德军总参谋部创造了军事上的杰作,这一杰作可以同历史名将进行的著名战役相媲美。这一重大胜利的果实被粗暴地摒弃掉,不是我们的过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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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