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折·第七
作者：蒂佩尔斯基希 ·德国
出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史·（德国）》
出自————《战争通史》
早在1942年8月，英国人就估计希特勒军队可能越过高加索山，向中东大举进攻。他们认为德军和意军坦克能够在非洲经尼罗河及苏伊士运河挺进巴勒斯坦，从佐泽卡尼索斯群岛 [ 译者注：即南斯波拉泽斯群岛。 ] 和克里特岛入侵叙利亚，而在东线，则能经高加索入侵伊朗。
由于莫斯科一再坚决要求开辟第二战场，英国人的忧虑大大加深了。毫无疑间，俄国人把俄德战场的情况说得过于阴暗，这倒不是因为他们确实处于绝境，而是因为他们力图减少红军作战的困难。
希特勒认为他在8月份已对俄国人实施了毁灭性突击。在速胜的影响下，他在7月份仍然追求双重目的，即夺取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8月底，人们在希特勒大本营可以听到这样的说法：战胜苏联已成为他几乎不必担心的次要问题了，现在最使他感兴趣的是夺取中东的宏伟计划。但是，在晚秋以前，实现这些计划的必要条件一个也不具备。
隆美尔不仅在阿莱曼的英军阵地前寸步难移（9月初他曾试图突破该阵地，但未成功），而且越来越忧虑地坐视敌军不断得到加强。
向俄国石油区推进的德军已被阻止在高加索山北麓，斯大林格勒地域的进攻也已受挫。
潜水战争虽然还进行得十分积极，但德军潜艇每月的损失已大幅度增加，以致在这个对美国作战特别重要的领域中，人们对未来产生了严重忧虑。
在较小的盟国中（意大利也应当列为这类盟国），人员潜力不能得到充分利用，因为德国军事工业甚至无力供应本国武装力量最大数量的现代技术兵器。
在远东，日本人的进攻即使没有开始走下坡路，也显然已到了顶点。
诚然，在美国参战后的一年中，德军在所有战区都夺取了广阔的区域，但在任何地方都未取得决定性胜利。德国武装力量已实施了三年的进攻，夺取了辽阔的领土，这块领土由挪威的北角到埃及的阿莱曼伸延4,500公里，由大西洋沿岸的布雷斯特到伏尔加河的斯大林格勒伸延3,600公里，但这恰恰使兵力分散到了危险的程度。1942年11月发生的三次战事，根本改变了轴心国在欧洲和北非的态势，也说明这些兵力的负担有多么重。这三次战事是：
11月3日，英军第8集团军在阿莱曼地域突破成功；
11月8日，美英军在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
11月9日，俄军在斯大林格勒西北及其以南突破德罗军战线。时机已经错过了，因为德军未能在美国参加欧洲军事行动之前取得对苏联的决定性胜利。现在美国人已经登上舞台了。
1、斯大林格勒
第6集团军的覆灭
虽然在整个战争领域中，北非战事比斯大林格勒会战占有更显著的地位，但是斯大林格勒城下的灾难却更强烈地震动了德军和德国人民，因为这一灾难更使他们感到痛苦。那里发生了自1806年 [ 俄译者注：指拿破仑一世于1805年10月14日在耶拿和奥厄施泰特交战中击溃普鲁士－萨克森联军一事。 ] 以来未曾经受过的不可思议的事——被敌人合围的一个集团军覆灭了。
斯大林怀着凶狠的喜悦心情注视着德军对斯大林格勒和高加索的进攻。他很节省自己的预备队，只在确实必须帮助处于极严重境地的防御军队时，才使用它们。新组建的及休整补充的师，暂时是不投入战斗的：它们被当作复仇女神的惩罚剑，用来劈开德军各集团军及其盟军拉得过长的战线，并一举使南部局势出现根本转折。斯大林已使自己的新编集团军得到的装备比俄军在此以前得到的装备好得多。在乌拉尔地区新建或迁到那里的军事工业，现在已全力生产，并能供给军队足够的火炮、坦克和弹药。美国按“现金购货，运输自理”原则向苏联提供的援助也大大增加了：1942年10月以前，美国人运去了85,000辆载重汽车，从而明显提高了预定用来进攻的兵团的机动性。飞机和坦克的供应不断增大，而大量鞋子和军服则帮助俄国人克服了他们生产中特别大的困难。
俄国人完全相信，德军重兵已被西方国家军队拖住，此外，他们还深信冬季会象去年一样使俄军获得一定的优势。因此他们拖延进攻，等待英军第8集团军在埃及的进攻和北非登陆战役取得胜利。当这些都已实现以后，俄军才转入进攻。
俄国人的突击方向取决于战线的轮廓：德军集团左翼由斯大林格勒向新卡利特瓦地域顿河弯曲部延伸近300公里，而配置特别弱小兵力的右翼，则距离较短，由斯大林格勒附近开始，伸延到卡尔梅茨草原。在进攻第一阶段，俄军只投入作好战斗准备的部分兵力，它应完成以下不算大但却重要的任务，解救斯大林格勒和合围第6集团军。随后各阶段的目标要远大得多。
三个盟国的集团军扼守着顿河战线，该战线由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第6集团军阵地伸展到沃罗涅日以南地域。部署在右面的是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无论是该集团军还是夏季进抵顿河的德军兵团，都未能清除俄国人在克列缅斯卡亚以南的强大基地。在韦申斯卡亚以西与罗军相邻的是意大利第8集团军，它含6个步兵师、1个摩托化师和3个山地步兵师。该集团军所属山地步兵军部署在新卡利特瓦地域的顿河弯曲部。由10个师编成的匈牙利第2集团军右翼在罗索什东北与前者相邻。
指挥这些集团军的“B”集团军群长官早就深信。德国的盟军在俄国人只实施个别冲击时尚能据守400公里战线，但在俄国人大举进攻时，它们是支持不住的。集团军群长官不止一次强调过这一顾虑。盟军所属各师的装备比德军差，而且特别缺乏反坦克武器。它们的炮兵不象德军或俄军那样有现代重型火炮，由于通信工具不足和人员素养差，它们也无法实施突然的密集射击，而德军炮兵借助这种手段，经常在俄国人还在出发阵地或接近前沿以前就阻住了他们的大规模冲击。此外，炮兵的密集射击曾不止一次使德军步兵在与敌优势兵力进行持续多日的艰苦战斗时成为胜利者，罗马尼亚人、意大利人和匈牙利人主要以有生力量进行战斗，在与俄国人作战时，他们的兵力很快就减少了。他们常常奋不顾身地作战，但由于技术兵器不足、战斗经验少和战斗素养差，在战术上便比善于珍惜兵力的俄国人逊色。在多数情况下，由于俄国人总是能立即楔入防御，盟军的预备队在敌人进攻第一日就已枯竭，指挥官两手空空，再也无法影响尔后作战进程。配置在罗军、意军和匈军后面的德军少量预备队大多已调到斯大林格勒。本来，在德军进攻目的已明显无法达到之后，仅仅因为盟军这里的正面靠不住，就应该缩短战线，放弃高加索和伏尔加河。由于这样的决心是希特勒无法接受的，所以，用德军反坦克部队和88毫米高射炮（用于射击地面目标）大大加强盟军防御，仍然是唯一而又软弱无力的措施。但这些也无法挽救不稳定的战线。
为了合围第6集团军，华西列夫斯基将军从西面和南面实施向心突击。11月19日，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俄军（3个坦克军和2个骑兵军，在它们后面还有21个步兵师做好了战斗准备）突然从克列缅斯卡亚地域的基地发动进攻，并立即在30公里正面突破了罗军防御。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后面占领出发阵地的一个坦克军迎击突入的俄军，但该军不够强大，不能根本改变态势。特别刚毅而又谨慎行事的军长成了替罪羊。他因行动“不够果断”而被撤职，并被追究刑事责任，预审期间在很不体面的条件下被关押了好几个月。
叶廖缅科将军指挥的2个坦克军和9个步兵师与经顿河进攻的俄军协同，也转入了进攻，在斯大林格勒以南突破了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防御，虽然俄国人在斯大林格勒以北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也以20个步兵师、6个坦克旅和2个摩托化旅的兵力实施突击，受到合围威胁的第6集团军仍立即调自己的全部预备队去对付突破其友邻正面的俄军内翼。但是一切都无济于事。11月22日，铁钳合上了，第6集团军完全陷入了合围。
尽管该集团军11月20日收到了要它坚守斯大林格勒和等待外部援救的命令，但它仍做好了向西南方向突围的一切准备。无论是保卢斯还是他的军长们都不相信会有及时的援救。预定在11月25日变更部署后（这是在西南集中重兵所必需的）实施突围。11月23日夜，保卢斯给希特勒发了一封急电，指出第6集团军兵力过弱，无力长期扼守因遭合围而扩大了一倍多的正面，此外，最近两天又受到很大损失，因此要求准许突围。陆军总参谋长从一开始就深信，总的局势不允许解救被围的集团军，一再坚决要求准许突围。
起初，希特勒还犹豫不决。蔡茨勒的论据对他起了作用，但他命令向他报告，对该集团军进行空中补给时的需要量。该集团军每天需要750吨物资，而空军专家们断言，如果战线紧靠斯大林格勒，空军只能运去此数的一半。戈林却在11月24日晨举行的最后一次会议上答应每日运去500吨物资，这种承诺至少是相当轻率的。此后，希特勒便不顾蔡茨勒的激烈反对（后者十分怀疑戈林承诺的现实性），认为问题已经解决了。第6集团军奉命在原地坚守，希特勒保证“他将竭尽全力以适当方式保障它的补给并及时为它解围”。
假如总局势能使人相信在一定时间里可以集结必要兵力去进行反攻的话，那么这个命令也还说得通。第6集团军的机动能力十分有限，它的很大一部分马匹还留在遥远的冬季牧场。扼守合围正面的是敌人占有很大优势的兵力，它们几乎未受到被击溃的各友邻集团军的牵制，突破这样的正面，势必造成人员和技术兵器的惨重损失。不过如果对及时解围没有信心（由于统帅部当时未掌握任何大的预备队，这种信心确乎是没有的），那么，只有立即突破才是脱离绝境的唯一出路。每错过一天甚至一小时，都意味着不可弥补的损失。保卢斯指望所答应的空中补给会够用，集团军会很快得到解救，所以，虽然军长们强烈要求即使得不到希特勒同意也立即突围，他还是服从了命令。
当合围已开始形成时，所有后勤部队和分队都从后方派到南面和西面去加强集团军的防御。后来集团军长官又在合围圈内变更了部署，用战斗部队替换了它们。当周围的合围圈合拢后，集团军便被围在东西长40公里、南北宽20公里的地区。该地区相当大，能保障防御中足够的机动自由，而且德军可以无阻碍地利用位于合围圈中央的皮托姆尼克机场。
俄国人得知第6集团军不打算撤离斯大林格勒后，便竭力尽快和尽可能大地扩大斯大林格勒西南及其以南的缺口，不让德军在被围集团军附近建立新的战线。但德军终于调集了一些兵力弱小的预备队，利用后勤人员，合并了一些分散部队，由特别得力的军官指挥。这些措施和一系列别的措施，使德军在奇尔河口至韦申斯卡亚地域之间的顿河弯曲部，即基本上沿奇尔河，建立了一道不坚固的防御地区，使德军有可能迟滞在此以前长驱直进的敌军。在奇尔河口以北，德军甚至还在顿河东岸守住了一个不大的登陆场。就在德军利用奇尔河在跟斯大林格勒较近处阻住俄国人之时，俄国人已在顿河以东向南推进了100余公里。不过，要解救被围军队，还是只能在顿河以东由南面实施突击，因为不这样就只好强渡顿河，而这是几乎无法完成的任务。11月27日，曼施坦因元帅奉命准备上述进攻，同时指挥部署在埃利斯塔与顿河的意大利集团军右翼之间的军队。隶属他的兵力编成了“顿河”集团军群。南面的掩护军队很弱，由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残部和仓卒组建的几个德军战斗群编成，它们在埃利斯塔以北地域到科捷利尼科沃以北地域占领阵地。增援曼施坦因军队的第一批援兵已从高加索陆续开到。顿河以东地域的敌军看来不很强，其主力部署在斯大林格勒被围集团的正面南段当面。奇尔河防御暂时还很弱，不过总算阻止了俄军的进攻。曼施坦因在科捷利尼科沃地域把从高加索、沃罗涅日和奥廖尔调来的兵力编成了由霍特将军指挥的突击集团。该集团辖4个装甲师、1个步兵师和3个野战航空兵师，于12月10日向萨利斯克－斯大林格勒铁路两侧发动了第6集团军急切期待的进攻。这时才发现，空军几乎不可能满足被围军队对各种补给品的一昼夜最低限度的需要（约500吨）。由于Ju－52型飞机不足，只好增派有效负载只有1.2吨的He－111轰炸机，但后者只能在不急需它们作战时才使用。空军每昼夜运去的物资平均不超过100吨，总共只能满足第6集团军需要量的五分之一。虽然每日发放的口粮标准已减少了200克，但是当被围军队还有自己的给养储备，更重要的是当他们还抱着被解救的希望时，这样的处境还是可以忍受的。霍特集团进攻的消息闪电般地传遍了整个第6集团军。一时群情激奋。当解救兵力进至距俄军合围圈30公里时，德军做好了从合围圈内突围的一切准备。
霍特突击集团起初进攻相当顺利。该集团怀着无论如何要为战友解围的愿望，极其顽强地向他们靠拢，到12月21日，其先遣部队已进至距合围对外正面50公里处。第6集团军已准备同霍特军队对进。但随后俄军发动的新进攻结束了科捷利尼科沃集团的推进。“顿河”集团军群长官和蔡茨勒再次向希特勒坚决要求让第6集团军突围。结果，希特勒和蔡茨勒之间发生了严重分歧，但希特勒一直不下达应该下达的命令。保卢斯上将不敢违背希特勒的训令（该训令规定“原地坚守”）下令突围。他本来就怀疑有突围和救出集团军大部兵力的可能，因为要走的路程相当远。由于保卢斯未掌握总情况，所以他不知道现在他只剩下使集团军哪怕一部分兵力免于毁灭的最后一个机会。就他的天性而言，他不可能违抗命令，他的参谋长也支持他这样做。后来弄清楚了，“假如”当初他们表现出应有的坚决性，集团军基本兵力毫无疑问还能得救，因为尽管人们的身体状况变坏了，军队仍能做到本来无法做到的事。在把一切都置之度外和受到果断指挥的德国军人的突然冲击面前，俄国指挥官一时也会束手无策。可以举一个例子来证明这点。仅仅在几个星期后的隆冬时节，4,000名德国人和随他们作战的12,000名意大利人就在米列罗沃以北地域突围成功。当时，自行火炮在深雪中开辟道路，军队在它们后面跟进；他们一夜之中就通过了与主力相距的20公里，并且只损失了10%的人员。天亮后空军庞大兵力对扼守合围对外正面的敌军，特别是俄国人的炮兵进行了压制；这样，突围纵队就完全能够通过最后一段最困难的路程。
如果说第6集团军司令不了解总情况的话，那么最高统帅部对此是完全清楚的。早在德军为解救被围于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军队而发动进攻时，俄国人就对霍特集团东翼实施了猛烈反冲击，而对这些反冲击的抗击，严重削弱了该集团的突击力量。不过，迫使它停止进一步推进的决定性原因，是俄国人12月16日在顿河实施了新的突击，同时还对奇尔河附近少量兵力据守的阵地发动了进攻。经顿河进攻的俄军集中全部突击力量猛攻意大利第8集团军，使它遭到了三个星期以前罗马尼亚人所遭到的那种命运。两天后，由意军7个师和德军1个师扼守的意大利集团军的整个正面（一直到新卡利特瓦）都被突破。于是开始节节败退。俄军坦克在数处楔入第8集团军防御，这样，该集团军便失去了对军队的集中指挥。预备队在第一日即已用尽。根据意大利人所持的观点及其军队和指挥人员的战斗素质，他们不可能在新地区建立临时防御，并为此目的利用全部后勤人员，收留掉队和被敌人打散而正向南退却的部队。在一些地方，被围的意大利部队在德军影响下也常常进行激烈抵抗，随后甚至向自己的主力靠拢；但在其他许多地方，德军却失去了任何自制力而狼狈逃窜。战线很快出现了宽达100公里的缺口，从而对“顿河”集团军群的态势产生了决定性的影响。
俄国人对该集团军群也以重兵实施了进攻，但无法突破其正面。总而言之，他们想通过同时实施两个突击达到宏伟的目标，这个目标不仅仅是制止德军为第6集团军解围。突破意大利第8集团军正面的目的是夺取顿涅茨煤田区（顿巴斯），而通过对“顿河”集团军群实施进攻，俄国人应进抵罗斯托夫，包围高加索的德军各集团军。为了支援在奇尔河陷于严重境地的军队和击退敌人由东面实施的猛攻，曼施坦因只得停止霍特集群的进攻，并将腾出来的兵力用于加强受威胁翼侧，此外再没有别的办法。但是，甚至在这些兵力和原计划用来加强霍特集群的新调集的兵团的帮助下，也未能阻住俄国人在科捷利尼科沃到新卡利特瓦400公里正面上展开的进攻。不过，德军在退却时终于再次建立了绵亘但不稳固的战线，该战线在12月底的轮廓如下：在南面，霍特上将的坦克第4集团军在马内奇河与萨尔河之间阻住了俄军3个机械化军的进攻。俄军3个集团军已进抵由新组建的霍利特战役集群防守的齐姆拉河。从齐姆拉河发源地起，战线突然折向西。德军在这里受到了由4个坦克军和1个步兵军编成的俄军1个近卫集团军的强大压力。再往西有弗雷特·皮科将军指挥的战役集群，该集群是“B”集团军群通过动员全体人员（包括后勤人员）组建起来的。它防守顿涅茨煤田区，在北顿涅茨河左岸扼守一个宽大的登陆场。德军的加强坦克第19师实施大胆机动，在旧别利斯克以东逐渐挡住了俄军的前进，封闭了由于意军溃退而形成的缺口。在该师与顿河弯曲部之间有几个仓卒组建的兵团和由野战第2集团军派出的2个德军师，它们同意大利山地步兵军（俄国人尚未在该军地带进攻）建立了直接联系，并掩护该军右翼。
1月上半月，虽然北顿涅茨河与新卡利特瓦地域顿河之间的战线出现了相对的沉寂，但俄军为了在南部达到自己的目的，甚至在1月份未减弱对弗雷特－皮科战役集群和“顿河”集团军群的进攻。霍利特和弗雷特－皮科所属部队1月18日前被逐到北顿涅茨河对岸（从北顿涅茨河与顿河的汇流点到伏罗希洛夫格勒以北地域）。尽管俄国人在顿河以南实施了猛烈冲击，坦克第4集团军仍在罗斯托夫以东止住了敌人的进攻。现在德军距斯大林格勒至少也有200公里了。
由于俄军取得了这些进展，第6集团军已陷入绝境。突围同解围一样，是想也不能想了。统帅部答应到明年春才能解救被围集团。尽管飞行员奋不顾身地工作，但本来就不充足的空中补给已进一步缩小。
在12月进攻前，从附近机场起飞的德军飞机在天气有利时每天可出动三次，现在由于距离加大，这样做已经加倍困难了。歼击机也不能对运输机实行全程护送。为了破坏对第6集团军的空中补给，俄国人调来了大量高射炮兵。
早在12月就已经损失了246架飞机。对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军队进行起码补给就需要飞机200－300架。这已超过德国空军的能力，况且，当时突尼斯战场也需要很多运输机。从战争全局上说，对第6集团军的补给是一个无法承受的负担——最高统帅部早已冷酷无情地认为第6集团军完蛋了，因而只给它一些空洞的许诺和保证（明眼人十分清楚这些许诺和保证是无法兑现的），并号召被围军队勇敢厮杀。
直到1月份以前，合围圈的形状还没有变化，因为俄军满足于对该集团军进行合围。但是，由于各种物资奇缺，被围军队的处境越来越糟糕。人们经常吃不饱，身体愈益虚弱，不少人病死和冻死。堑壕里的哨兵只好每隔半小时换一次班。冻伤和冻死的人数很快增加到运输机都来不及把他们运出去的地步。由于没有暖屋，对伤员的安置和护理成了各师救护所和医院无法解决的问题。但是，军队由于抱着最终总能突围的希望，由于对最高统帅部怀有坚定不移的信念，仍继续坚持着。让整个集团军听天由命的想法似乎是不可思议的。1月10日，当俄国人利用强大炮兵，开始由西面压缩合围圈时，在其他地段作战的德军还坚信他们听到的是正在接近的援兵的炮声。
1月8日，俄军向第6集团军司令提出“体面投降”的建议，遭到拒绝。接着，他们便着手消灭被围集团，首先力图夺占皮托姆尼克机场，以破坏空中补给。1月14日，机场落入俄军之手。如果说在此以前物资补给（虽然这种补给是不稳定的，规模也不大）和伤员后送还意味着被围军队同外界保持联系的话，那么，现在最后一线希望也失掉了，许多人也许还反常地抱着这一线希望。继续抵抗的持续时间仅仅取决于给养和弹药储备的多少。几天以后，一切都将结束。
疲惫不堪而又大失所望的德军理想主义者们忠于自己的职责，充满自我牺牲精神和战友情谊，他们在最近两星期里表现出来的真正的英雄气概，是无法用笔墨来形容的。有时，人们由于具有完全可以理解的人类弱点而坚持不住，但这丝毫无损于他们的伟大功绩。德国宣传机构力图利用第6集团军的英勇不屈精神来鼓舞德国人民，而把最高统帅部不能饶恕的错误说成合理的和不可避免的过失，这在当时就使所有了解事实真相的人感到格外可恶。
1月的最后几天，仍在顽强战斗，在一些地方甚至还实施反冲击的集团军残部被赶到了遭到破坏的一个狭小市区，最后被分割成若干部分。1月30日，仅在几天前才被晋升为元帅的保卢斯签署了投降书。投降的兵力有6个步兵师（第44、第71、第76、第79、第94师和猎兵第100师）、3个摩托化师（第3、第29、第60师）、3个装甲师（第14、第16、第24师）、高射炮兵第9师、罗马尼亚骑兵第1师和步兵第26师，以及克罗地亚军队的1个团，这些兵力在被合围当日共有265,000人。其中9万人被俘，34,000名伤员已用飞机运出，只有少数人因公离开合围圈。有10多万人阵亡或因难以忍受的困难而丧生。许多人在绝望中自杀，其他人则手拿武器战死疆场。至于9万名俘虏中究竟有多少人成了俄国人复仇的牺牲品，或因俄国人无法供给其食物而致死，则一直是一个谜。
2、高加索至沃罗涅日的俄军攻势
早在斯大林格勒陷落以前，俄国人就在顿河发动了第三次突击。这次突击应与北顿涅茨河的突击和自12月月中起对高加索德军各集团军发动的进攻一起，发展成消灭德军和盟军在沃罗涅什和高加索之间的全部集团军的大会战。
希特勒尽管不断受到蔡茨勒的压力，却不打算及时由高加索撤军，其目的是不承认1942年高加索的各次战役也已破产。还应补充一点，敌人是在12月才开始在高加索战线实施积极行动的。俄国人在顿河实施第二次突破后，德军被迫从奇尔河向北顿涅茨河退却，费了很大力气才守住了北顿涅茨河与亚速海之间的顿河下游，以使高加索的两个集团军能够沿这条走廊退却。在此之前，辖野战第17集团军和坦克第1集团军，由克莱斯特元帅指挥的 “A”集团军群的正面，已成一个大弧形经新罗西斯克、迈科普和纳尔奇克以南延伸到莫兹多克。集团军群左翼与罗斯托夫的直线距离差不多有60公里，而当时俄军已进至距该市70公里处。假如坦克第4集团军不能在罗斯托夫以东阻住俄国人的推进，那么“A”集团军群的所有退路都会被切断。直到出现这种情况，蔡茨勒才说服希特勒下令从高加索撤退。只是靠了德军长官的灵活行动和军队高超的战斗素质，才使两个集团军避开了敌人预定的合围。虽然它们在1月初已脱离了敌人，但是坦克第1集团军所属部队仍及时前出，以增强坦克第4集团军在马内奇河以南的防御，使退却军队能在罗斯托夫两侧渡过顿河。这些部队正好及时赶到，首先对陷于困境的霍利特集团军级集群实施了支援，尔后同也已撤到顿河对岸的坦克第4集团军一起，对粉碎俄军突至第聂伯河的企图起了决定性的作用。第17集团军所属各师沿库班河两岸退到库班基地，随后在此守了几个月，并经刻赤海峡由克里木半岛得到补给。
就在德军实施这次艰难的退却时，俄国人于1月14日在顿河及北顿涅茨河发动了第三次进攻。新突击指向刚退到北顿涅茨河对岸的霍利特集群和弗雷特－皮科集群，指向形式上还隶属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德军所扼守的北顿涅茨河与顿河之间的不坚固防御，指向意大利山地步兵军，再往西指向兵力约为10个师的匈牙利第2集团军，最后指向配置在“B”集团军群其他集团军以北的德军第2集团军。过去几个月中，该集团军群为了在被突破的地段和新地区恢复态势，建立了起自斯大林格勒的防御，已经消耗了许多师和加强给它的大部分统帅部预备队，特别是反坦克部队，现在要扼守如此宽的正面，兵力太弱了。
在匈牙利集团军后面配置了德军1个步兵军，该军辖2个师，任务是制止俄国人突破匈军的防御。
俄国人在1月14日开始的进攻，立即导致意大利集团军在新卡利特瓦以南和匈牙利集团军在科罗托亚克两侧的正面被突破。在意大利山地步兵军地带内，俄国人未发动进攻。
俄国人马上利用了对匈牙利集团军防御的突破，向西推进，同时在由南面沿顿河推进过程中，击溃了突破地段以北的匈牙利师。匈军无法支持，在俄国人的猛攻下仓皇向西和向北逃窜。在战线后占领出发阵地的德军一个军已经无能为力，但在一片混乱中毕竟是一支中坚力量，它部分减弱了俄国人向西的突击。
由于俄国人向北面和西北面推进，德军第2集团军已陷于极危险境地。1月20日，沿顿河向北进攻的敌军进逼匈军左翼师。该师会同第2集团军派到沃罗涅日西南地域去保护自己受威胁南翼的德军部队，进行了猛烈抵抗，这样，在德军其它兵力进入战斗后，这里就建立了相当坚固的防御，德匈军队扼守该防御阵地达整整一个星期。但是，俄军的进攻已大大向西发展，对第2集团军构成了主要危险。为实施包围，俄国人在那里不停顿地向前推进，他们显然想夺取沃罗涅日以西80公里处的道路枢纽戈尔舍奇诺耶。同时还可以预料，俄国人正准备由利夫内、叶列茨地域向卡斯托尔诺耶方向对第2集团军北翼实施突击。
匈牙利第2集团军的正面被突破后几天，这一正面彻底崩溃已经无可怀疑了，而且，由于俄国人还突破了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正面，形成的大缺口便再也无法封闭。德军第2集团军深远的南翼已经完全暴露，北翼则在任何时候都可能遭到敌优势兵力的冲击。它只有立即退却才能保障自己的两翼和避开合围。尽管这样的危险早在1月21日就已威胁第2集团军，但它直到1月23日才获准放弃拥有数个月粮草，原定由3个师扼守的工事坚固的沃罗涅日基地。缩短战线后腾出来的2个师无法及时赶到，另外它们反正不足以防止第2集团军遭到合围。这些过迟和不完美的措施不能阻挡战事的迅猛发展，诚然，这并不是集团军或集团军群长官的过错。尽管军队还算有秩序地从沃罗涅日基地退却，但是把那里的储备品运到沃罗涅日以西的车站装载却十分艰难，第2集团军周围的合围圈即将合拢。1月26日，俄军坦克已到达戈尔舍奇诺耶。同日，俄国人由利夫内、叶列茨地域实施了预料之中的进攻，在第2集团军北翼突破防御，次日，他们的坦克已进至卡斯托尔诺耶。集团军的两条退路都被切断，共由5个师编成的2个步兵军遭到合围。现在只有突围可以救它们了。一部兵力经卡斯托尔诺耶退却，主力则退至戈尔舍奇诺耶。德军（首先是由沃罗涅日基地撤回的那些兵团）在强大的大威力炮兵和迫击炮连的支援下实施经过周密计划的进攻，1月30日中午在戈尔舍奇诺耶以东突破了合围圈。在德军见不到尽头的纵队中还行驶着一些用来抗击俄军坦克冲击的88毫米高射炮，到2月4日前，纵队开到了仅相距30公里的旧奥斯科尔，在那里与英勇防御的步兵第26师会合。第2集团军大部得救；敌人只缴获一些毁坏了的火炮和不能用的重武器。同以往许多类似情况一样，德军在这里的表现说明他们甚至在绝境中也能保持镇静和具备真正超人的忍耐力。
意大利山地步兵军及其右邻德军坦克第24军的命运也同第2集团军的命运相似。1月17日，在这两个军南北突进的俄军会师于罗索什西北地域。希特勒不顾多次恳求，禁止山地步兵军及时退却。集团军司令加里波第将军服从了他感到莫名其妙的命令。直到1月18日，该军才获准开始退却。通过空中进行补给的该山地步兵军，与在新卡利特瓦以南防御战斗中伤亡惨重，同样遭到合围的坦克第24军残部一起向德军主力靠拢。1月31日，山地步兵军在受到很大损失后疲惫不堪地到达瓦卢伊基地域的德军主力阵地。
当时，俄国人1月14日发动的进攻已在德军和盟军各集团军正面打开了宽达350公里的缺口。德军第2集团军伤亡很大；对匈军第2集团军则根本不能再指望。在匈军地带进入战斗的德军一个步兵军向奥斯科尔河且战且退。山地步兵军和坦克第24军残部也不能再作战。德军2个装甲师和1个步兵师在北翼暴露的情况下，一边与敌优势兵力进行战斗。一边由旧别利斯克两侧向库皮扬斯克退却，敌人则从正面对它们实施猛攻，并随时可能迂回其暴露翼侧。与“顿河”集团军群（其左翼在北顿涅茨河对岸利西昌斯克地域）的直接联系眼看要断绝了。这些德军兵团只在最近几星期得到了少量疲惫不堪和正在补充的兵团的加强，它们过去总是能通过顽强抵抗，局部战胜实施进攻的俄国人，这次又以这样的抵抗大大迟滞了他们的进攻，使俄军直到月底也只到达利西昌斯克、斯瓦托沃一线，在奥斯科尔上游则到达季姆。
德军在北顿涅茨河与顿河汇流点至伏罗希洛夫格勒一线击退了俄国人的突击，但现在其左翼却受到了威胁，因为敌人正向伊久姆进攻。
2月初，南线德军集团发生了组织上的变化。“B”集团军群司令部和意大利第8集团军司令部均被撤消。肯普夫战役集群（后来的德军第8集团军）取代了意大利集团军，该集群辖此前归意大利集团军指挥的那些德军兵团。“顿河”集团军群改称“南方”集团军群，在罗斯托夫到第2集团军南翼之间作战的所有兵团都编进了该集团军群。第2集团军隶属“中央”集团军群，由魏斯将军指挥。在总正面南段特别需要果断的指挥，因为调来的兵团行动十分艰难，而且很缓慢，而俄军进攻的突击力却根本没有减弱。
2月初，俄国人强渡了奥斯科尔河，给所属各集团军赋了新任务。继续向西推进的目的，是夺取哈尔科夫，阻止德军在乌克兰建立新的坚固防御地区。其计划是：在宽正面实施突击，从而向西深远推进，在这一突击的掩护下，以重兵向西南方向发动进攻，以便解放顿巴斯和斯大林诺，消灭德军在该地区的各集团军。俄国人差点儿实现了这一危险计划。
俄军向西突击的结果是深远突破了兵力仍然十分薄弱的第2集团军的正面。2月9日，俄国人进抵别尔哥罗德，尔后继续向列别金推进了150公里。德军在这里已经无法阻住俄国人的进攻，但毕竟使它受到了一定的迟滞。第2集团军逐渐建立了防御，其防御地区从苏梅以南起始，尔后向库尔斯克以西地区延伸，并与坦克第2集团军阵地相毗邻。俄国人由于北翼受到这一威胁，兵力又不足，只好在列别金地域停止了进攻。德军在哈尔科夫附近的抵抗持续了较长的时间。2月16日，肯普夫战役集群由于北翼遭到来自别尔哥罗德方向的迂回，中央被敌重兵击退，南翼则因俄军实施突破而被压到梅列法，于是不得不放弃哈尔科夫。不过，该战役集群得到了从西部调到梅列法和克拉斯诺格勒以西地域的兵力相当大的援军，因此，它现在已经能够阻住俄国人的进攻了。相反，在该战役集群与坦克第1集团军（该集团军由弗雷特－皮科战役集群所属兵团编成）位于伊久姆附近的左翼之间，却逐渐形成了一个大缺口，而且无法封闭。俄国人恰恰想达成这样的态势。他们立即利用这一态势，经洛佐瓦亚和巴尔文科沃南下，尔后无阻碍地通过巴甫洛格勒，几乎推进到了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和“南方”集团军群司令部所在地扎波罗热。这是俄国人胜利的顶点。但后来很快就清楚了，他们想一下子达到两个目的，承担的任务是很难完成的。
由于肯普夫战役集群调来了新的兵团，而且德军在南翼大规模变更了部署。曼施坦因元帅在2月22日前集结了足够数量的兵力，从两面对深深楔入的俄军发动进攻。但是首先要在集团军群南翼大大缩短战线。当由高加索和马内奇河调来的坦克第1、第4集团军所属各师于2月上半月在罗斯托夫两侧渡过顿河后，德军放弃了罗斯托夫与伏罗希洛夫格勒之间的顿河弯曲部，撤到了米乌斯河附近预先构筑的地区，该地区还是去年遗留下来的，其右翼一直伸延到塔甘罗格。在北面与这些师相邻的新编坦克第1师守不住利西昌斯克和伊久姆之间的北顿涅茨河而向南退却，现在该师左翼已在斯拉维扬斯克以西。德军在其左翼和巴甫洛格勒之间实施反突击后，俄国西南方面军的阵地被打开了一个宽达200公里的大缺口。为了实施反突击，从退到米乌斯河的军队中抽出了5个装甲师。它们编成了突击集群，开到斯大林诺西北地域，归坦克第4集团军司令调遣。2月22日，德军坦克开始向北进攻。同时，集中在第聂伯罗彼得罗夫斯克地域的几个师也向东进攻。德军虽然未能包围推进到扎波罗热又慌忙北退的俄军，但毕竟迅速夺占了大片土地。几日后，德军在巴尔文科沃地域进抵北顿涅茨河，夺占了洛佐瓦亚，与肯普夫战役集群建立了直接联系，制止了威胁米乌斯河防御地区的迂回。德军各装甲师在追击俄军过程中，与由西面进攻的肯普夫战役集群一起继续北进，3月6日前在哈尔科夫以南合围了由数个坦克兵团和1个骑兵军编成的俄军强大集团，这一战果为进一步向哈尔科夫推进创造了前提。同时，肯普夫战役集群内翼和第2集团军内翼也分别对推进到列别金的俄军发动进攻。俄军立即实施退却，才免于被歼。俄国人在德军这一猛攻之下，全线退到北顿涅茨河对岸。德军于3月13日重占格赖沃龙，3月15日重占哈尔科夫。
坦克第1集团军也在利昌克西斯、斯拉维扬斯克地段把俄国人逐过了北顿涅茨河。于是德军的正面重又连接起来，现在，由塔甘罗格至别尔哥罗德再也没有任何突出部了。
重新组建的第6集团军是“南方”集团军群所辖的4个集团军之一，它配置在右翼，扼守北顿涅茨河地段，即基本上扼守米乌斯河防御地区。再向北配置着坦克第1、第4集团军及肯普夫战役集群。该集群紧靠友邻“中央”集团军群所属野战第2集团军。这大致是9个月前对高加索和伏尔加河发动大规模进攻时的那条出发线。这次进攻的后果是令人震惊的：德军1个集团军和盟军3个集团军已被消灭，德军另3个集团军损失惨重。德军和盟军至少有50个师已不复存在。其他损失加起来大约还有25个师。大量技术兵器——坦克、自行火炮、轻重火炮和重步兵武器都断送了。技术兵器的损失当然要比敌人大得多。人员伤亡应该说是很严重的，而敌人即使也有很大伤亡，它毕竟拥有大得多的人力后备。德国在盟国心目中的威望已一落千丈。由于同时在北非遭到了无法弥补的失败，取得总胜利的希望破灭了。俄国人的士气大大提高。
德国空军对被围于斯大林格勒附近的军队及数个较小的合围圈进行补给的结果，使它大受削弱。由于进行数次大规模战役和代价极大的空运，油料储备已急剧减少。以后只好现产现用，而且要十分节约，油料产量严重不足，对尔后的所有战役都产生了消极影响。
另一方面，哈尔科夫战斗的结局也表明，在按正常战役战术原则行事的精干而老练的统帅指挥下，德军还是大有作为的。
3、1942－1943年冬季战线北段和中段的战斗行动
为了牵制各战线的德军兵力，阻止它向受威胁地段调遣庞大援兵，并在战线轮廓利于未来作战的地方改善自己的阵地，入冬以后，俄国人在已经存在了好几个月的各战斗基点继续或恢复了冲击。
他们在勒热夫和大卢基之间集中了自己的基本力量，而自夏季作战之后，德军在这里的战线是很不稳固的。深入俄军配置的勒热夫突出部，为俄国人包围德军和向西深远推进提供了特别有利的条件。
10月月中，德军空中侦察发现俄军重兵正在托罗佩茨和加里宁两市之间集中。德军航空兵的猛烈突击大大迟滞了这一集中，但无法完全予以破坏。11月底，俄国人开始由托罗佩茨地域向西和向南实施宽正面进攻。在别雷以北地域，德军通过反突击限制并阻止了俄国人实施的数次深远楔入行动。但是大卢基两侧的正面已被突破，成为强大抵抗枢纽的俄国旧要塞遭到合围。突进中的俄军打到大卢基以西12公里才被阻止，该市遭到了同斯大林格勒一样的命运。希特勒再次禁止由各种部队和后勤分队编成的7,000名守军及时突围。这些部队得到空中补给，对俄国人进行激烈抵抗，打退了他们的一切冲击。德军统帅部号召被围守军坚持下去，答应很快为他们解围。12月29日，为解大卢基之围发动了进攻。两个德军师以巨大损失的代价，极为艰难地在俄军掩护兵力防御中打进了一个深10公里、宽3公里的楔子。1月12日，其疲惫不堪和战斗力大受削弱的先头部队，在离该市西郊仅3公里处受阻。同时，俄国人己夺占大部被围地区。只有一个兵力不大的战斗群仍在洛瓦季河西岸的内城堡垒撑持，另一个兵力较大的战斗群则在大卢基东部遭到猛攻。空中补给只能通过空投集装箱的办法实施。1月15日夜间，被围在内城堡垒的战斗群有1,000人突围回到自己军队那里。他们不得不怀着沉重的心情扔下了不能行走的200名伤员。另外还有与本部队失去联系的大约80人突围成功。东部那个战斗群差不多被围了两个月，他们打到了最后一颗子弹，忍受着肉体上和精神上的极大痛苦，满怀着得到援救的希望，但最后仍不得不放下武器。
同时，俄国人继续对第9集团军北翼实施冲击，从12月初起，又开始从东面，即勒热夫和格扎茨克之间，施加了强大的压力。到2月底，他们虽然取得了一些进展，但在任何地方都未达到预定的目的。
俄国人在冬季孤立和消灭杰米扬斯克合围德军的企图也告破产，被围军队通过狭窄的走廊同在旧鲁萨以南作战的德军取得了联系。久经征战的第2军各师在顽强战斗中守住了自己的阵地。
俄国人在列宁格勒附近的冲击较顺利。德军一直还防守着拉多加湖旁的施吕瑟尔堡地域，使被包围的列宁格勒难以得到补给。该市人日过去曾达到200万，疏散后缩减到70万。他们虽然碰到了令人难以置信的困难，却仍然发狂似地努力保证生命悠关的民用和军工企业继续生产。1月12日，俄国人在拉多加湖以南的狭窄正面实施了德军无法忍受的猛烈突击。俄军同时从西面（经涅瓦河）和东面实施进攻，于1月18日占领施吕瑟尔堡，建立了一条宽达10公里的走廊，从而恢复了同列宁格勒的陆上联系。继续向南发展突破的企图，如同在列宁格勒以南和沃尔霍夫附近的所有冲击一样，没有获得成功。
俄国人最后一个进攻目标是奥廖尔突出部。现在，俄国人除在奥廖尔以北有一个早在1941年冬季即已形成的深远突出部外，又因击溃第2集团军和夺取库尔斯克，而获得了库尔斯克大突出部。不过，即使在奥廖尔地域向东伸出很远的这一漫长战线当面，俄国人也只取得一些局部战果，这些战果未能得到扩张，也未对总的形势发生重大影响。
南部战线过长和俄国人对“中央”、“北方”集团军群实施的不间断和十分危险的冲击，使德军极度紧张。西线本来首先应该提供支援。但是那里自派出一些师去突尼斯后，也只剩下最低限度数量的兵团。到2月初已可预见到：陆军总司令部将在近期耗尽自己在东线的最后一些预备队，如果不采取有效措施，那么，一旦战场上出现稍微严重一点的态势，它就将完全束手无策。因此，蔡茨勒竭尽全力，企图使至今仍以近乎病态的固执态度禁止主动放弃既占地区的希特勒同意大大压缩两个正面，因为这样的压缩能立即缓和紧张状况。假如德军从杰米扬斯克基地退却，那将意味着不必再扼守200公里的正面。从勒热夫－维亚济马基地向斯帕斯杰缅斯克、别雷一线撤退，也能使战线总长度缩短200公里。这样就能腾出约10个师。2月初，由于多少受了斯大林格勒战事和哈尔科夫地域严重局势的影响，终于下达了有计划撤出两个基地的命令。撤退前进行了周密准备，及时和有计划地迁走了所有仓库和后勤机关，并在新防御地区构筑了工事。
2月21日，德军开始由杰米扬斯克基地退却。这是非常艰巨的行动，因为各师都与敌人保持直接接触，要在敌人不间断的骚扰下迅速通过洛瓦季河以东的狭窄走廊。这次行动进展顺利，到3月初，第16集团军已经在霍尔姆至旧鲁萨之间占领了新的坚固防御地区。它在这里粉碎了敌人以重兵向旧鲁萨两侧挺进的企图，并使其人员受到很大损失。
在斯帕斯杰缅斯克与勒热夫之间进行的退却也显得很有次序，没有多大困难。第4集团军的一半和几乎整个第9集团军应后退至斯帕斯杰缅斯克、别雷、涅韦尔新地区。他们2月26日开始在勒热夫地域退却，并分阶段逐次实施。退却各师在每道中间地区扼守1－2天，处处控制着俄国人的推进速度。如果俄国人追击过猛或企图实施突破，就击退其冲击，在此情况下，他们通常要遭受大的损失。德军在俄军重兵眼皮下及时退到了新地区。3月16日，全线退却结束，俄国人识破德军企图已为时过晚，他们仓促调来几个坦克兵团，以阻止德军在斯帕斯杰缅斯克以北新地区设防。俄军恰恰在德军退却业已结束，而腾出来的各师已可立即用来加强防御之时开始进攻。因此，俄国人仅在某些地方暂时楔入，随后便因损失惨重而败退。
德军虽然实施了退却，但他们表明自己在任何方面都不比俄国人逊色。他们在战术上显示了无可争议的优越性，短促的退却行动进行得十分迅速和有条不紊。现在德军可以静候夏季作战了。
当春季泥泞时期来到时，“中央”、“北方”集团军群已在构筑有良好工事并已缩短了的绵亘战线防御。统帅部又有了预备队。为了继续进行战争，最重要的是要合理使用预备队，并使全部三个集团军群曾迫不得已采用的弹性防御，在以后也能继续采用，因为这种防御能节省自己的兵力，迫使敌人实施浴血冲击。
看来，因提出过大战役目标而在东线酿成的严重危机，在德军遭到前所未闻，而且大多是不必要的牺牲，以及仓促调集最后的预备队之后，终于被消除了。但是在如此艰难建立的新战线之后，却出现了已经不可能消除的信任危机。这种危机对广大人民和作战军队的触动较小。骇人听闻的斯大林格勒战事曾使二者都深感震惊，但是巧妙的宣传却把失败说成最伟大的功勋，并用它来鼓舞人心。1943年1月初，罗斯福和丘吉尔在卡萨布兰卡会晤，这次会议有助于宣传机构实现上述意图。罗斯福在会上说了“无条件投降”这个不祥之词，丘吉尔对此虽未表示反对，但也未表示特别的热情。但是这个词却被德国宣传机构用来号召德国人坚贞不屈的一种口号，因为只有这样，他们才能躲避为他们安排好的悲惨命运。德国的敌人很快就懂得了，他们所使用的手段是多么损人而又害己。用另一种措词来阐述或使表达方式不要那么尖锐的一切企图，都被罗斯福百折不回的意志所打破。德国陆军领导层中对近半年来战场形势迅速恶化而产生的不安，由于同盟国残忍地企图消灭德军和德国进行反宣传而加深了。如果敌人对希特勒和德国人民不加区别，那么推翻希特勒也就无济于事了。剩下的只有一条路：和他一起胜利或一起死亡。对独裁者的任何反对，都可能引起混乱，不可避免地危害共同事业。但是从另一方面说，希特勒在1942年秋季和冬季的军事指挥，也使人们对未来作战结局产生理所当然的忧虑。
如果以后也继续象在此以前那样消耗陆军兵力，那么，明年陆军就连在防御中也无法同俄国人对抗了。这一情况不单使东线作战军队最高长官十分焦急。许多人由于工作关系而了解战事总进程，并能够判断出战场惨败造成的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损失，他们同样感到不安。正在这个时候，中央机关和各高级司令部的一些年轻军官萌生了绝望情绪，这种情绪在1944年7月20日导致了爆炸事件 [ 译者注：指1944年7月20日谋刺希特勒未遂事件。 ] 。在未直接遭到惨败的那些部队，基本上没有那样的情绪；但许多高级指挥官也不断体会到巨大的信任危机。关于怎样消除危机的主意很多，从理论上说，也可以做得到。希特勒应该不再充当“统帅”角色，并把军事指挥权，至少是东线军事指挥权，交给军人，否则，就要强迫他这样做，而不管习惯于服从命令的军人们把这一想法看得多么可怕。对希特勒自动放弃指挥权，是想也不能想的，因为这违反他的本性。强制解决虽说相当困难，但在下面这种情况下还是可以实现的，这就是陆军要有一个出类拔萃的人物来领导，他能出于对人民和历史的责任感，要求希特勒放弃作战指挥权，如果必要，还可依赖陆军的可靠支持，用强制手段实现这一要求。必须十分了解这一问题几乎毫无疑义地超出纯军事范围并会构成国家危机，只有这样，才能认清解决此问题的一切困难，如果不是从根本上认为它无法解决的话。须知实现上述计划的第一个条件（有担任陆军首脑的军事领导人）就不具备，因为勃劳希奇1941年12月辞职后，希特勒已自任陆军总司令。因此，著名军事活动家、陆军元帅必须进行密谋行动，以便替补出缺的陆军领导人，并通过联合行动实现目标，极端必要时，该领导人要不顾军纪独自实现这一目标。到那时，他可能成为幸运的革命者，也可能成为一败涂地的国家罪犯。尽管事情这么难办，仍然作了敦促陆军著名领导人进行密谋行动的尝试。但这次尝试失败了，因为有些人对于从法律字眼上看属于暴乱和叛国的行动（人们爱怎么说就怎么说吧），仍然犹豫不决。另一些人则认为，这一切会对本来已很严重的战场形势产生重大影响，并且估计成功的可能性很小。如果考虑到当时陆军中绝大部分人盲目崇拜希特勒，为数众多的党卫军兵团又是他的忠实走卒（还应估计到空军和海军会对希特勒持良好的态度）,那就能明白，为什么要担心在战争情况下发生意料不到的内讧。假如在斯大林格勒附近刚刚遭到惨败，人们对它还记忆犹新之时建立振奋人心的丰功伟绩，也许可以争取动摇分子，使反对者无能为力，而立即开始的解释工作则能使多数人相信必须采取暴力行动。但是毕竟应该想到人们对那种行动会产生令人烦恼的犹豫，并且应该正视这种犹豫。不管怎样，当你进行回顾时，未必能回避以下事实：当时军事领导人在业已形成的危局中还有实现政治解决的最后可能性，而战事总进程反正可能难以避免地导致这样的解决。由于对最高指挥机构的信任发生动摇，将来势必经常发生精神上和军事上的冲突。毫无疑问，每个人都认为自己有义务在所属军队进行艰苦作战时向其提供各种帮助和支援，并使其免受任何疑惑的影响，而这样的疑惑他本人是精心隐瞒着，仅仅在最狭小的圈子里才流露出来。许多人力图在必要时，按照自己的职责使所属兵团免遭无谓的牺牲，而只在总形势需要的时间和地点，才要求它们发扬自我牺牲精神。结果，一大批著名军事活动家被撤了职。希特勒也许已感觉到广大高级指挥官藏而不露的不信任感。他力图通过以下手段来消除这种不信任：只让照他看来具有不可否认的卓越军事才能的那些人继续担任高级职务，同时不顾服役期限和正常提升制度，越来越频繁地任命他认为对他还保持信仰，因而得到他本人信任的那些人担任领导职务。
缺乏一位合适而又精力充沛的陆军总司令，对选拔干部也产生了消极影响，总司令对军官本应一视同仁，并仔细研究担任重要指挥职务人员的特点和能力。人事局长没法这样做，因为他是完全照希特勒的眼色行事的。
许多高级指挥官虽然对希特勒失掉了任何信心，但还是留任了。他们不断克服自己的疑虑，因为他们不能置身于决定人民命运的战争之外，此外，他们不想扔下自己的部属和军队不管（据他们所知，部属和军队对他们还是信赖的）。他们指望通过保留指挥权来挽救军队，使其免遭无谓的牺牲，以此促进军事上的胜利。最后还有一点，如果说妥协的打算和虚荣心竟不能使大批人留任，那么所有注意到高级指挥官多如牛毛的状况和希特勒对选拔干部的看法的人都会感到惊讶。
不过，老军事活动家已日见减少，而不断更换担任高级军职人员所采取的形式。则变得十分稀奇古怪。
4、北非陷落
突破德军阿莱曼防御
自隆美尔1942年9月初企图突破英军在阿莱曼的防御并前出尼罗河而未成之后，德军和意军都未得到足够的补充，况且，兵力对比已开始逐渐有利于英国人。马耳他岛阻碍了对非洲的任何前送。现在意军统帅部后悔当初不该放弃夺取英国这一基地的计划。德国空军已经无法使它瘫痪。意德商船和作战舰艇的损失急剧增加。虽然10月10日对马耳他实施的空中进攻使形势有所好转，但这一进攻两星期后即不得不停止，因为飞机的损失太大了。
10月初，近东英军总司令亚历山大将军决定在月底把蒙哥马利的第8集团军投入进攻。为了准备这次进攻，10月9日开始对意大利的那不勒斯港、萨沃纳港、西西里岛和北非的意德军机场实施经常性空袭，袭击港口的目的是破坏对驻非军队的补给，袭击机场的目的是有计划地消灭空军。非洲集团军长达1,800公里的交通线也遭到了不间断的攻击。所有这些空袭，有规律地进行了两个多星期，而且效果很好，以致在进攻发起前不久，英国飞机已经可以毫无阻碍地飞越对方阵地。在隆美尔休假期间代理其职务的施图梅将军，遵照他的命令把4个德军师和8个意军师按以下方式进行了梯次配置。
意军5个师（部分师与德军步兵第1以师所属部队及拉姆凯伞兵旅混编）占领防御阵地。为了在敌人对不太顽强的意军防线实施决定性的进攻之前迅速阻止敌人突入，直接在各步兵师之后配置了担任预备队的兵力：南面有德军和意军各1个装甲师，北面有德军和意军各2个装甲师，还有2个摩托化师。德军各兵团一直未能补充9月初遭到的损失。
而英军第8集团军却已扩大到7个步兵师、3个装甲师和7个独立坦克团 [ 俄译者注：作者把旅称作团。 ] 。英军有1,100辆坦克，其中400辆是美制“格兰特”重型坦克，而德意军只有500辆坦克。这样，英军就占有两倍多的数量优势，更不用说质量优势了。空中优势无疑在英国一方，这种优势已接近于绝对制空权。蒙哥马利把基本兵力（2个军）配置在防御阵地，并令强大的坦克兵力在北翼后面做好战斗准备。他通过极为巧妙的伪装和各种迷惑敌人的措施（例如，使用坦克模型和敷设通到南面的假输油管）不仅使敌人错误判断了他的主要突击方向，而且甚至错误判断了整个进攻准备。
10月23日23时，蒙哥马利军队用1,000多门火炮进行了20分钟猛烈的炮火准备后，在战线北段转入进攻。同时，为了迷惑敌人和牵制战线南段的德军和意军预备队，在那里实施了佯攻。尽管使用了大量技术兵器，但英军迅速突破北段阵地和在地雷场中开辟通路，让各坦克兵团进入突破口的企图，从一开始就遭到了挫折。防御者在主要防御地带纵深阻住了英军的推进。10月25日晚，不得不中断休假的隆美尔赶来，接替在进攻第一日即已阵亡的副司令，重新指挥集团军。他用配置在北翼后和由南部调来的预备队实施了反冲击，连续几天使英军无法楔入纵深，于是蒙哥马利不得不把坦克兵团撤至后方休整和变更部署。英军各步兵师受到很大损失，有300辆坦克被击毁。但德军和意军的处境要糟得多。英国人由于不惜消耗巨额弹药，并且不断从空中实施攻击，其坦克装备的武器又比德军坦克的武器威力大，储备里程也比后者多，所以给对方造成了惊人的损失。部分意军步兵师的行动不符合同大量技术兵器作战的要求。德军汽油储备即将用尽。弱小的航空兵奋不顾身地企图和意大利人一起阻止英军行动，但被英国空军优势兵力和高射炮兵的猛烈拦阻射击逐出。隆美尔在取得防御中的这一小胜后，意识到自己在遭到很大损失，而敌人又占巨大优势的情况下，不可能守住自己的阵地。如果不及时撤军，那么敌摩托化部队完全突破防御便只是几天的问题了。隆美尔未向意军统帅部隐瞒对当时处境的这一判断。10月30日，德意军再次阻住了由楔入地段向海岸北进的澳大利亚师的突破。随后，英国人于11月1日夜间发动了决定性的进攻。为了避免全军覆没，并首先能挽救非摩托化的意军步兵师，隆美尔应该立即撤退所属军队。11月2日，他开始退却，并向罗马和希特勒大本营报告，退却已经不可避免。墨索里尼的答复是，他应该不惜任何代价守住阵地。希特勒则象往常缺乏预备队时那样，企图用动听的词藻进行感化。他开导隆美尔说，全体德国人民对他的指挥和德意军队的勇敢精神充满无比的信心。必须把一切直到最后一个士兵都投入战斗。即使是敌人的优势兵力，也总有一天会疲惫和削弱，重要的只是要钢铁般坚定地坚持下去。他的军队只有一条出路。胜利或是死亡。隆美尔素来认为自己首先是一个军人，所以他服从了命令，停止了已经开始的退却。
希特勒的命令鼓励军队去进行最后的绝望抵抗，这种抵抗使英军的突破又拖延了两天。接着，英国人在战线中段击溃了英勇作战的意大利摩托化军，造成了宽达20公里的缺口，由于遵照命令把全部兵力兵器直到最后一个士兵都投入了战斗，所以已经没有预备队来封闭被打开的缺口。英国人已基本击溃意军步兵师。在三处甚至还突入德国非洲军的防御。德军已无力阻止这些突入行动。于是隆美尔决定根据自己的职责下令退却，并报告上司，他已命令退到富卡，但他不知道在那里是否能够重新组织防御。
由于最高领导反应迟钝，现在又出现了意大利人自1941－1942年冬季第一次退却以来一直担心，并打算无论如何也要避免的情况。机动性差的意军步兵师从来就不能得到必要的交通工具保障，因此在追击它们的完全摩托化的敌军兵团面前显得束手无策。德军各摩托化师及几乎已被完全击溃的意军摩托化师的残部，经这次交战后已被大大削弱，以致连从一个地区向另一个地区缓慢退却，以便照顾各步兵师的行进速度，都办不到了。富卡附近的防御阵地已经守不住。敌人的推进速度占了上风。
隆美尔想救出尽可能多的快速兵力，因此他和意军最高统帅部发生了不可避免的严重分歧。意大利人甚至指责隆美尔神经紧张，比实际需要更匆忙地放弃了一个又一个阵地，对意大利的利益没有给予应有的重视。当意军军官看到德军后勤机构不但不给意大利人汽车，反而用自己的和意大利人的汽车运送前线完全可以不需要的物资时，矛盾就更尖锐了。
很多意大利人和相当一部分德军非摩托化兵团已在阿莱曼战斗中葬送或在头几天退却中受损失。但是由于德军警戒部队进行了顽强抵抗，英国人以坦克兵实施平行追击，阻止德意快速兵力退到马特鲁阵地的企图没有得逞。突然下雨也妨碍了英国人的越野移动。11月8日因受到南面包围威胁而不得不放弃马特鲁附近的阵地后，意大利人要求守住塞卢姆和哈尔法亚通道地域的坚固阵地。隆美尔认为，在当前兵力对比不利的情况下，是谈不上这样做的，也未必能够守住图卜鲁格和哪怕在短时间内阻碍英国人使用这一港口和沿海公路。这要耗费掉集团军的全部兵力，并给英国人开放通往的黎波里的道路。情况迫使他们迅速退却，因为11月11日，英军首批侦察群已出现在迈基利地域，这是敌人力图再次前出到迈基利、姆苏斯一线。以切断向班加西退却的全部兵力的可靠迹象。11月12日夜间，英国人占领了图卜鲁格。
意军最高统帅部已更积极参与战役指挥，为使自己的指示能够得到贯彻，它要求隆美尔接受利比亚意军司令巴斯蒂科元帅指挥。意军最高统帅部认为，现在卜雷加港附近的防御地区是当前要守住的阵地。意大利人正在巩固该防御地区，并向那里调遣军队。他们正为增调援军和补充储备品做一切可能做的事。诚然，他们无力改变油料长期短缺的状况，这种状况甚至经常影响到坦克的行动。应该指出的是，敌人空军的袭击使大量弹药、油料和给养还在海上或用汽车前送时就已损失殆尽。另外，西方国家此前已派军队在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因此，援军和一切必需品现在首先要运往突尼斯。凯塞林和意军最高统帅部深信，敌人到班加西要走850公里，补给十分困难，他们必然要丧失进攻能力。因此，他们要求坚决守住卜雷加港附近的阵地。关于实施坚守防御的这一要求，遭到隆美尔的激烈反对。他也认为仍然应该在一些适当的阵地做好迟滞敌人的准备，但他估计在的黎波里塔尼亚实施坚守防御是不可能的，因为英国人可能迂回所有这些阵地。所以，任何长时间扼守阵地的行动，必然会断送他的集团军，或者至少断送集团军的非摩托化部队，就象阿莱曼附近发生过的情形一样，他在同希特勒交谈时也表达了这样的意见，结果惹得希特勒暴跳如雷。仅仅从政治上考虑就应该坚守非洲的这一大基地，因此从卜雷加港阵地撤退是不行的。当初曾对隆美尔作了及时给他派遣援军并供给军队一切必需品的承诺，但这些承诺后来并未兑现。已经不可能经海路同时对突尼斯和的黎波里塔尼亚进行足够的补给。只因蒙哥马利推进很慢，最近几星期的战事才使在罗马占上风的乐观情绪有了一些根据。但是这无损于隆美尔关于尔后作战可能性的原则意见。英国人在14天内前进850公里后，于11月20日进入班加西。英军集团军拉得很长，只能通过一条沿海公路进行补给。现在他们首先要把所属军队调上来，至少还要展开一些部队，并组织对这些部队的补给。
蒙哥马利历来是按部就班、有条不紊地行事的，他不想因行动不慎使自己的军队遭到仍然危险的敌人突击。他认为没有空军的强大支援，就不能追击，而调遣空军并对它进行补给，则要求运输部队紧张工作。因此，在卜雷加港阵地前又有好几个星期停步不前。经的黎波里进行的补给，使隆美尔集团军的抵抗力量有所增强。蒙哥马利只派出了3个师，因为前送困难使他暂时不能使用更大的兵力。他决定用2个师实施正面进攻，用1个装甲师实施深远迂回。12月11日，英国空军开始轰炸意德联军阵地，地面军队预定在12月14日开始进攻。隆美尔及时识破了英国人的进攻准备，早在12月6日夜间就开始把机动性差的意军步兵师撤到锡德拉湾西南角布艾拉哈松（布埃腊特松）附近的阵地。当英国人12月11日夜间开始轰炸卜雷加港附近的阵地时，隆美尔命令摩托化部队也实施退却，所以，遭到英国空军突击的是一个无人地带。随后几日，敌军在实施正面冲击的同时，又对该阵地实施深远迂回，这种迂回终于起了作用。双方展开激烈战斗，德军后卫部队由于成功实施反冲击，才避开了合围。
在英军集团军于布艾拉哈松阵地前展开和准备对它实施迂回之前，再次出现了长时间的沉寂；隆美尔又收到罗马的命令，要求尽一切可能坚守的黎波里前面这最后一道阵地。直到他断然要求意军最高统帅部在那种情况下要容许意军步兵师被消灭，他才在1月初接到了退却命令。1月18日，英国人开始进攻，德军后卫及时实施了退却。隆美尔只在位于的黎波里以东100公里、并立即遭到英军迂回的阵地上守了很短的时间，然后就扔下意大利的殖民地首都不管了。1月23日，该市被英国人占领。据英国人说，他们到的黎波里时，储备品已将耗尽，因此他们或者要立即使用的黎波里港，或者被迫退却。由于港口的入口只被一艘沉船堵住，所以在该市被夺占五天之后，小船就可以进入港口，于是英国人再也无所顾虑了。
意大利人丢掉的黎波里后，便失去了他们在北非和东非殖民地帝国的最后一部分，这个帝国是他们在半个世纪里以巨大的物质损失为代价，精心建立起来的。对意大利人来说，这是一个沉重的打击，他们三年来一直怀着获得尼斯 [ 译者注：在法国东南部。 ] 、科西嘉岛和突尼斯的希望。人们对战争的合理性已越来越怀疑，因为现在战争已逼近祖国的大门了。
英国人是可以为自己的胜利感到自豪的。他们在整整两年残酷而顽强的斗争中守住了自己在地中海的阵地，虽然曾一度失去制海权和制空权，但他们没有退缩。现在他们终于转入进攻了，在最近的将来，他们将同艾森豪威尔指挥的美军一起在突尼斯开始采取联合行动。尽管隆美尔已竭尽全力，德国非洲军的末日终于来到了。
摩洛哥和阿尔及利亚登陆
当美军参加地中海地区作战时，美国加入战争已将近一年。通向这一目标的道路是漫长而困难重重的。自日本人1941年12月发动猛烈而突然的突击后，美国人开始动员人员后备和技术装备。但还远远谈不上有可能把大量装备精良和训练有素的兵团投入战斗。当时他们要把所拥有的少量军队立即使用到远东，以阻止日本无止境的扩张。主要目的是不让日本接近澳大利亚和印度。
尽管要对当前形势予以密切关注，但人们也在考虑进行战争的总计划。为了弄清这一问题，丘吉尔于1941年12月22日至26日在华盛顿进行了谈判。他的军事顾问们也参加了会谈，这次会谈取得了两个决定性成果。
为了协调共同作战行动，建立了总部设在华盛顿的联合参谋部。英国三军参谋部的常驻代表参加了这一机构，美国陆军参谋长马歇尔负责主持。他们从一开始就力图最大限度地减少进行联盟战争时难以避免的磨擦，两个第一次世界大战时的伙伴对这样的磨擦极为熟悉。毫无疑问，这点在军事上几乎完全做到了。
战争的主要目的是打败两个欧洲轴心国。美国人打算使投入对日作战的兵力，能够首先阻住日军推进，尔后为彻底打败日本而夺取有利的出发阵地即可。
定下这种决心的原因是显而易见的。三个盟国（苏联也包括在内）的武装力量只能共同对德国和意大利作战，假如美国集中主要力量对付日本，那就不仅会分散力量，而且会出现无人过问的英国和苏联在欧洲被打败的危险。
不过，定下决心比迅速实现决心总要容易些。商船队的总吨位极其有限。为对不列颠群岛进行补给，每年需2,000－2,500万登记吨的船只。还需要经北冰洋和伊朗给俄国人运去越来越多的武器、汽车和装备。必须在澳大利亚建立防御基地和尔后进攻日本的基地。军队要过几年才能强大到足以攻入欧洲。1942年2月，船舶总吨位严重不足，以致无法实现派美军一个装甲师去埃及的建议，其原因只有一个，就是没有船只来运送这些军队。德军潜艇和水面舰只在大西洋海上交通线的斗争，当时已达到顶点。每个月都有大批船只，其中包括特别需要的油船被击沉。北非和南非各港口之间的交通经常因为受到潜艇攻击而中断。
建造特种登陆舰艇（这是登陆所必需的辅助工具）的主张，直到1942年2月才提出来。
1942年春，美国人在理论上已明确了预定攻入欧洲的样式。他们最初力图在法国登陆。不列颠群岛可以作为集中军队和尔后完全展开两国武装力量的辽阔基地。由美国东海岸到那里有一条捷径，当地有稠密的港口网，这些港口设备良好，吞吐量大，这对由大洋彼岸开到的大量有生力量和技术装备的卸载来说是不可缺少的。其次，由于每支开往英国的护航运输队都要有空军和海军兵力警戒，所以在组织这种防卫时，可同时给美国人的军用运输船带来好处。如果由北非进攻德国（起初对这种进攻曾很重视）,美国人就要失去这些有利条件的大部分。此外，在进攻过程中还要越过阿尔卑斯山。
许多人对在法国登陆的计划深表怀疑，他们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德国人在法国海岸筑有防御工事，还有许多强大的潜艇基地和德国空军基地，而且德国人用了几年时间来巩固沿岸地区，在此情况下，能在法国登陆吗？不少人认为那样的行动是无异于自杀的丧失理智之举。但是，美国陆军参谋部以参谋长马歇尔将军为首的军事领导人，却坚持以下观点：如果建立压倒的空中优势，消除德军潜艇的威胁，使用两个海上大国的强大海军，并进行技术上的周密准备，那么，那样的行动是很有胜利把握的。1942年4月终于向英国人提出了计划，虽然英国人有许多军事上和政治上的顾虑（后来他们经常流露过这些顾虑），但基本上赞同了这个计划。不过这一时还只能是计划，而且很快就发现，它在1944年春季以前是不可能实现的。
当时已是1942年6月，俄国人的处境显得极其危险。他们关于开辟第二战场的要求一天比一天强烈，在英国报界得到了积极响应。后者不明白，军事当局为什么还完全无所作为。这时，原任美国陆军参谋部作战局长的艾森豪威尔将军，出任驻欧洲美军总司令。他到达伦敦时，北爱尔兰驻有美军步兵师和装甲师各1个，还有一些不大的航空兵分队。这两个兵团的训练尚未结束，因此短时间内攻入欧洲是想也不能想的。但是，罗斯福认为，如果美国人在1942年不采取任何坚决行动，那无论对俄国战场的形势，还是对世界舆论，都将发生严重影响。因此，他指示陆军参谋长1942年无论如何要在欧洲地区发动陆上战役。当时有三种可能性。一是加强驻埃及的英军集团军，二是在西北非登陆，三是在法国建立基地。埃及方案被排除了，因为绕过南非把军队和物资运到那里，需过多时间和运输船只。对美军统帅部来说，在法国登陆倒是很有诱惑力的行动。美国人仍然笃信自己最初的计划，不让自己因政治上的原因引入歧途。但是，对实施登陆并在布列塔尼或科唐坦半岛建立基地的可行性进行检验后得出结论，这样做太冒险了。配置在英国机场的歼击机由于活动半径不大，还不能支援法国北部的登陆战役。这样，便只能在北非登陆。7月25日，这一登陆也得到了罗斯福的赞同。
实施北非登陆的困难和疑虑也不少。原先的一切计算和结论都是以在法国沿岸的狭小地段登陆为依据的，那里只需急速越过海峡就能到达法国沿岸。而实施北非登陆却要远涉重洋，海洋深处隐藏着敌人的潜艇，而且战役要在以前只进行过小规模殖民战争的辽阔领土上展开。由于没有足够数量的航空母舰，第一阶段的空中支援便主要须从直布罗陀实施，从当地机场起飞的所有飞机在西班牙境内都能一目了然。只有几个师作好了登陆准备。因此，起先只赋予了很小的任务：制止轴心国把法属北非用作潜艇和空军基地（其实夺取该地的这种借口是很有问题的），改善马耳他的处境，情况有利时，与仍驻在阿莱曼附近的英军第8集团军协同，迅速夺取北非沿岸。配置在直布罗陀的飞机的活动半径限制了第一批登陆地点的选择。比塞大和突尼斯港都被排除了，因为英国海军担心遭敌空军袭击而蒙受过大损失，东部诸港中只能考虑奥兰和阿尔及尔。为了立即对西班牙和摩洛哥各部族施加强大压力，并无论如何在非洲站稳脚跟，在卡萨布兰卡登陆是适宜的。总而言之，对地中海登陆战役的胜利没有充分信心。人们估计，德国人可能会对直布罗陀采取坚决行动。甚至认为直布罗陀海峡在某种情况下可能被截断。为实施这一战役，必须集结正忙于执行各种任务的大运输船队，因此，它的开始日期，最早也要到晚秋。
驻北非的20万法军及北非诸港内仍然相当庞大的海军兵力怎样行事，具有举足轻重的意义。不管是在北非还是在法国，人们都未忘记奥兰、达喀尔和叙利亚发生过的事件。因此，战役准备要进行得似乎只是美军将要登陆。英国人要尽可能在法国人的立场明确以后才实施登陆。但是，没有英国海军的配合是无法完全应付下去的。因此，为了不再次伤害贝当政府的自尊心，没有吸收戴高乐参与实施这些计划，甚至没让他知道。相反，自1940年起就在北非担任美国外交代表的美国人墨菲，已同一些著名法国将领建立了联系，并提供了有关驻北非法国人数、士气和可能抵抗的情报。法国驻摩洛哥总督诺盖将军，是维希政府认为很可靠的人，墨菲在同受他委托的法国人进行谈判后，建议登陆后立即派从德军俘虏营逃到法国未被占领区的日罗 [ 译者注：有的书译作吉罗。 ] 将军前往北非，因为据认为，他在法军中享有很高的威望。
艾森豪威尔在给马歇尔写的一份报告中说：驻非洲法军拥有500架飞机和14个兵力薄弱、装备欠佳，但训练有素、指挥官又富有经验的师。只要法军在政治上未被瓦解，并且不是仅仅做出抵抗的样子，他们就完全可能阻止登陆。西班牙的立场倒不那么使他不安，不过德国人可能及时看到威胁着他们的危险而进入这一国家。为防止这种情况发生，英国情报机构成功地散布了假消息，说英国人打算在近期派一支护航运输队由直布罗陀前往马耳他，为此已在直布罗陀集中庞大空军兵力。很难说佛朗哥到时会为德军开放边界，更不必说由于东线的局势已越来越紧张，德国人几乎已经没有陆军和航空兵来采取预防性措施了。而隆美尔早在9月份就已徒然请求派援军去加强地中海东部的德意军阵地和进攻马耳他。9月9日，决定把北非登陆时间定在11月8日。当艾森豪威尔于11月5日到达他在直布罗陀的临时指挥所时，由110艘运输船和200多艘军舰组成的船队已从美国和英国港口启航数天。载有装备精良的37,000名美军的28艘运输船，10月23日和24日相继由美国东海岸的切萨皮克湾启航；载有49,000名美军和23,000的名英军的船只，10月27日由苏格兰的克莱德河河口启航。在直布罗陀机场根据其容量集中了大量歼击机和轰炸机。这么巨大的兵力能否不被敌人发觉呢？这么多的船只能否顺利渡过重洋呢？法国人会怎样行事？
这是迄今为止独一无二的一次战役，就其规模而言（如果不是就勇气而言的话），它已远远超过德军在挪威的登陆。而对于指挥这次战役的美军总司令来说，这几天十分令人心焦。天气预报是不利的，这可能对从大洋实施的卡萨布兰卡登陆产生特别严重的影响。
11月8日晨，远非顺畅的无线电通信送来了有关登陆的首批消息。在美军两个师所属部队实施登陆的阿尔及尔两侧，法军几乎没有进行抵抗。8时，一个机场落入美国人手中，迅速夺占该机场具有决定性的意义。但是，当两艘英国驱逐舰企图钻进法国海军防守的港口时，法国人对它们开了火。一艘驱逐舰被击沉。配置在海湾东岸的炮兵连对每一艘接近的英国船只都进行轰击，因此只好从巡洋舰上对它们实施火力压制。进港卸载暂时还不可能。在奥兰登陆的是美军一个师以及一个装甲师所属部队，那里传来了遭到陆上抵抗，特别是遭到在那里作战的法国海军部队抵抗的消息。美军两艘登陆艇被击毁。卡萨布兰卡暂时没有什么消息。
现在还不清楚战役会怎样结束。首先应该动摇法国人的军心。美国人声称他们不得不防止德意军入侵北非，因为一旦入侵成功，那么由于西非与美洲大陆之间距离较近，就会对美国构成直接威胁，但这种声明是无法掩盖事实真相的。关于现在要开辟有效的第二战场，以便支援在俄国英勇作战的盟军的说法，对法国人来说也没有太大的说服力。他们除少数人外，都坚定不移地追随贝当，只把进攻视为暴力行动，为自己在北非的威望感到担心，对于他们有可能再次被拉入战争则没有丝毫热情。因此，他们出乎美国人意料，没有公然转到西方国家一边。于是由直布罗陀飞到阿尔及尔的日罗受到了冷遇。
由于法国武装力量总司令、贝当的副手达尔朗海军上将因私事已来到阿尔及尔好几天，事情变得更复杂了（虽然这种复杂化最后反而导致美国人和法国人之间的关系得到了改善）。登陆的前一天，一位知道秘密的法国将军向他透露了即将进行的战役，达尔朗立即向贝当建议不要对登陆兵进行抵抗，次日晨，他由于没有得到任何答复，便命令停止战斗。达尔朗的这一命令部分影响了驻阿尔及尔和奥兰法军部队的行动，当时这些部队本来就已由同情同盟军并了解登陆秘密的将领指挥。不过，驻摩洛哥的海陆军军人仍在继续抵抗。
当美国人不顾达尔朗隶属维希政府而同他进行谈判，要求他协助最后挫败法国人的抵抗时，一些地方的战斗还在继续。在阿尔及尔港，由海军军人防守的要塞一直抵抗到11月8日晚，奥兰地域的战斗则一直到11月10日才停止。法国人在卡萨布兰卡的防御行动最为顽强。美国一些飞机被法国歼击机击落，现代化的战列舰“让·巴尔”号被美军轰炸机炸沉以前一直进行战斗。在卡萨布兰卡一侧实施的登陆，有三处进展顺利，但有两处也遇到了顽强抵抗。
贝当措词激烈的答复（诚然，他做出这样的答复主要是为了在德国面前保住自己的面子）又使达尔朗产生了动摇，直到11月13日才与美国人达成了最后协议。达尔朗指出，德国人已侵入法国未被占领区，贝当已经不是自己决策的主宰者，因此他以贝当的名义下令停止任何抵抗。现在，原来对同盟国军队反感的驻北非军官和官员，感到自己可以不履行效忠贝当政府的誓词了。根据同美国人达成的协议，达尔朗成为法国行政机关首脑，日罗任驻北非法军总司令。
当与法国人的谈判和摩洛哥的战斗都还在继续时，也采取了一些尽快向东推进的必要措施。在阿尔及尔登陆的英军，距比塞大和突尼斯都还有700公里。如果他们想在轴心国军队在那里登陆之前攻克这两个港口，那就要赶快全力以赴。后者自然会竭尽所能阻挡他们。西方国家不可能下决心进行大规模登陆战役。因为它们考虑到敌人在西西里岛和意大利南部的空军还十分强大，不敢派出护航运输队。只剩下一条出路：以现有全部兵力，尽快在陆地和海上沿海岸继续推进，以便在比塞大和突尼斯被敌人夺去以前赶到两地。还必须使用空降兵。英军第1集团军有一个师和一些伞兵用于完成这一任务。它立即从海上派出一些不大的部队，会同空降兵于11月11日夺占了布日伊 [ 译者注：今贝贾亚，阿尔及利亚。 ] ，次日夺占了波尼 [ 译者注：今安纳巴，阿尔及利亚。 ] 和位于该地区的几个机场。由于摩托化运输工具不足，沿海岸通过的阿尔及尔－突尼斯公路通行能力又差，所以不可能立即以大兵力发动进攻。不过，调去的军队和伞兵部队仍在11月25日以前占领了南到丰杜克，北含居民地迈贾兹巴卜和泰拜尔盖的地区。
因此，法军又有几个机场落入同盟国军队手中。英军先头部队11月28日推进到杰代达和马特尔时，遇到了敌人优势兵力，敌人立即对它们实施冲击，经激烈战斗后，英军向西退却。
西方国家军队在法属北非登陆是轴心国未料到的。诚然，它们一段时间以来已注意到英国人和美国人可能发动那样的战役。它们知道美国人已派遣庞大的陆、空军兵力进入英国，应该预料西方国家不会让这些兵力无所作为。但是他们无法得到有关预定登陆地点的准确情报。从许多来源得到的情报所涉及的计划和日期是各种各样的。如根据这些情报来判断，西方国家既可能在挪威北部，也可能在利比亚、撒丁岛、科西嘉岛、西西里岛，还可能在意属北非或法属北非实施登陆。西方国家有意并且十分巧妙散布的消息，无疑更使人捉摸不定。人们仍然认为最可能的登陆地点是地中海意占区，可能是非洲（登陆兵在这里可与蒙哥马利的进攻军队协同行动），也可能是意大利附近的一个岛屿。采取海上防御措施时已考虑到这个可能性。德国空军本来就已配置在这一地区。
直接谈到同盟军即将登陆的第一个报告，是由一架侦察机发来的：它在11月6日发现开住直布罗陀的船只数量不断增加。意大利人立刻怀疑敌人要在北非登陆。他们对法国人的举动不抱任何幻想。他们的第一个念头就是夺取科西嘉，因为他们认为，假如法国人倒戈，自己要在突尼斯登陆，兵力就太弱了。相反，希特勒和戈林却被西方国家广泛实施的战役伪装措施所迷惑，确信运兵船是驶向德尔纳港或的黎波里港，甚至可能驶向撒丁岛或科西嘉岛。当时在罗马的凯塞林较倾向于意大利人的看法，并在电话中向一直还在排除北非登陆一切可能性的戈林谈了这一看法。他命令一俟敌护航运输队进入德意飞机活动半径，即集中全部力量对它实施攻击，并期待着决定性的胜利将产生良好影响，消除阿莱曼失败造成的不愉快印象。凯塞林在慷慨激昂的告飞行员书中，指出历史性时刻已经来到，号召他们勇于自我牺牲。德国空军应该以出色的行动恢复自己昔日的荣耀。
当11月8日传来敌人在非洲登陆的最初消息时，战事的这种转变使所有人都大惊失色。大家还希望法国人会击退敌人进攻。达尔朗看来是为了伪装自己，便在阿尔及尔求援。据称法国海军已在土伦准备出海。在此情况下，希特勒和墨索里尼甚至已准备同法国结盟。但是随后几天，一切希望都破灭了。在截听到的日罗呼吁书中，谈到了德军和意军夺取法属北非的意图；日罗号召法军倒向登陆的美军一边，并给他予信任，在他指挥下为法国夺取胜利。可以预料，某些地方（例如卡萨布兰卡）宣布的抵抗将会在短期内被粉碎。阿尔及尔和奥兰登陆进展顺利，这已经没有任何疑问了。维希政府虽然提出了抗议，但表现相当克制，甚至提到意大利对突尼斯有领土要求，对在这一地区使用意军表示担心。
第二战场终于开辟了，必须迅速行动。11月10日，希特勒命令把德军海运和空运到突尼斯，以便在那里建立一个基地。考虑到法国人的立场，意大利人参加作战暂时被认为是不适宜的。但意大利人不让自己被排除在外，此外，他们还决定夺取科西嘉。同日，德军第一批兵团即被空运到突尼斯，两天后，第一支德意护航运输队也到了那里。当地法国守备部队占领了待机阵地，陆军向西退却。12月初，重要港口比塞大在德军发出最后通牒后，未经战斗即由法军卫戍司令献出。11月份，由内林将军于11月15日接任指挥官的几个兵团得到了很大的加强，向南挺进到加贝斯和斯法克斯，到12月初前，把英国人逐到了迈贾兹巴卜和泰拜尔盖。德军在战斗经验和素养方面大大超过自己的美国、英国和法国敌人，所以他们现在能够在加夫萨、法伊德、丰杜克、泰拜尔盖一线以积极防御牵制敌人达数月之久。12月8日，阿尼姆上将开始指挥由德意军兵团合并的坦克第5集团军。该集团军逐渐扩大到辖德军2个装甲师、1个摩托化步兵师和2个步兵师的规模，此外还辖有意军3个步兵师。
英军第1集团军前送困难，它企图用自己的及美军和法军的兵力保持主动权，但没有成功。德军大胆而巧妙的连续突击及仍然相当强大的德意空军的行动，给西方盟军造成了严重损失，使英军总司令甚至打算脱离敌人实施退却。艾森豪威尔坚决反对自动放弃既占地区，甚至规定在12月24日发动进攻，不过后来只好放弃这一行动，因为下雨后，地面被冲得坑坑洼洼，几乎完全不可能离开道路移动。西方国家军队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被迫转入防御。
由于补给情况一直很糟，美军一个军推进十分缓慢，便在加夫萨和丰杜克两市之间的战线南段进入战斗。由驻北非部队编成的法军兵团配置在战线中段，勉强顶住了德军的频繁冲击，遭到了很大伤亡。亏了英军和美军的紧急支援，战线的多次严重危机才得以消除。
突尼斯的最后战斗
1月底，当英军第8集团军夺取的黎波里后，蒙哥马利和艾森豪威尔指挥的集团军开始密切协同作战。在此以前担任近东英军总司令的亚历山大将军，承担了对西方盟军驻北非全部陆军兵团的指挥。现在隶属他的有已打算越过利比亚－突尼斯边界的英军第8集团军和驻突尼斯的英军第1集团军。
意德联军的指挥体制则不那么简便，隆美尔自从不再打胜仗以后，就失去了威信，无法在决定性关头在形式上存在的意军最高指挥官面前坚持自己的观点。后者统辖在突尼斯作战的两个集团军。由于德军兵团仍然是其中的主要突击力量，所以德国的影响自然是很大的，这种影响的根源，在罗马是凯塞林，在东普鲁士是希特勒和德军最高统帅部。不管是在罗马还是在“狼穴” [ 译者注：希特勒在东普鲁士的大本营。 ] ，人们都认为要把突尼斯当作未来实施反攻的基地来扼守。这一计划即使总的说来是可行的，实行起来却很困难，因为在北非有两个互无隶属关系的德军集团军司令，从罗马和“狼穴”又不断送来训导、命令和干预。
隆美尔集团军得到意军3个新步兵师的加强，并在一定程度上补充了自己久经征战的师，终于在马雷特防线重新阻住了追击它的蒙哥马利军队。该阵地还算坚固，但已数年未加巩固，因而有些荒废了。法国人战前构筑该防线，是为了保卫自己的突尼斯南部边界。防线长仅35公里，东北紧靠大海，西南与高约800米、轮胎车辆不可通行的克苏尔山脉毗连，战线前干枯的齐格扎乌河河床，两岸被削成了崖壁，是一个得到混凝土发射点火力掩护的良好防坦克障碍物。要迂回这一阵地，必须经沙漠深远前出。当时蒙哥马利集团军尚未集结，可能也没有开始迂回，因此南面没有任何危险威胁马雷特防线。相反，意德联军的交通线在美军阵地以东经防御薄弱的地区延伸到距马雷特防线400公里的突尼斯港，只要英军第1集团军南翼感到自己强大到足以转入进攻，这条交通线就可能被轻易切断。基于这一原因，而主要是为了在蒙哥马利构成危险之前，对北部的敌人实施沉重的、尽可能是毁灭性的突击。隆美尔对英军第1集团军右翼的美军军发动了进攻。为了实施这一进攻，调来了1月初以来一直驻在突尼斯的经过考验的坦克第21师和在突尼斯港登陆的坦克第10师。德军在法伊德地域实施主要突击，并在丰杜克地域实施引诱性进攻（美国人把这一进攻当作主要突击），于2月14日在法伊德地域突破了美军防御。德军坦克深深楔入美军配置，并与经加夫萨进攻的非洲军其他部队协同，击溃了美军一个装甲师。隆美尔发展既得胜利，经卡塞林山口突进，以便提兵北上，从南面实施突击，击溃英军第1集团军。他的深入敌后的最初计划没有得到罗马的赞同。但退一步说，这一突击也使敌营陷于一片慌乱状态，亚历山大将军不得不亲自干预，以稳住还没有战斗经验的同盟军各师。他逐渐投入大兵力迎击进攻的德军，以致10天后隆美尔就被迫停止尔后作战，把自己的军队撤回卡塞林山口以东。美军那个军遭到了严重损失：死192人，伤1,024人，被俘2,450人。美军指挥机构不得不承认，他们的兵团远比久经征战的敌人逊色。
不过，德军对自己的战果也不满意。现在终于在突尼斯建立了明确的隶属关系，而过去这样的关系是没有的，这和罗马进行的干预一样，应被视为近几次作战结局不能令人满意的原因。2月23日组建了由隆美尔指挥的“非洲”集团军群。而早在1941－1942年就已在俄国大显身手、精力充沛的指挥官、意大利元帅梅塞则接替他指挥马雷特防线的意德军集团。
意大利第1集团军交通线所受的威胁，由于德意军挺进卡塞林而暂时消除了。但对整个集团军群的威胁。却一直持续到对敌人两个集团军之一实施毁灭性突击。由于北面的突击未成功，隆美尔决心击溃英军第8集团军，蒙哥马利为把本集团军重兵经利比亚－突尼斯边界调到马雷特防线而费了很多时间。对军队物质保障的组织，一直还不符合他的高要求。此外，不掌握绝对制空权，他是不想发动进攻的，而要做到这点，就必须修复被轴心国军队破坏的西的黎波里塔尼亚的机场。英军集团军在前几次作战中已损失三分之二以上的坦克，3月月中以前不能得到足够的补充。因此，蒙哥马利决定到3月底才对他认为相当强固的马雷特防线发动进攻。
但是，2月下半月，英军第1集团军南翼发生的战事迫使他加速把本集团军主力开到马雷特防线。2月20日。英军第1集团军南翼军队的处境变得很危险，于是蒙哥马利收到了立即向马雷特防线发动进攻，以便牵制敌人兵力的命令。通过这次进攻，本来在马雷特防线前面防守的德军被逐至这一防线。
根据隆美尔作战的魄力及其所属军队的态势可以断定，其下一个突击将会指向第8集团军。因此蒙哥马利又十分仓促地调来了2个师（内1个装甲师），现在他由于有了400辆坦克，已经相当强大，能够顶住敌人进攻了。3月6日，隆美尔军队对英军翼侧实施了突击。起初进攻发展顺利，但随后因碰上坚固的对坦克防御而受阻，当天就完全停顿了。这次失利后，隆美尔已不再怀疑：如果在突尼斯的集团军不及时撤出，德意军就难免被歼或被俘。从这一观点出发，隆美尔决定亲自争取希特勒下令放弃这一基地。但是希特勒没有下达那样的命令，反而不准隆美尔返回非洲——他本想在那里与他的集团军同甘共苦。他没能这样做，而被建议养好身体，以便在夺预定进攻卡萨布兰卡战役中，能够再次在非洲指挥作战。显然，希特勒完全不知道意德联军在突尼斯的末日快到了。
自英军第8集团军集结全部兵力后又过了两星期。接着蒙哥马利便转入进攻。同时，美军应在费贾杰盐沼以北地域突破德军在加夫萨、斯法克斯方向的薄弱防御。第8集团军打算从正面牵制敌军兵力，以便通过向加贝斯作深远迂回，切断其退路。3月16日，德军对原已楔入的英军成功实施了反冲击，在马雷特防线北翼发生头几次战斗后，英军于3月19日夜间开始了正面进攻。其突击部队费很大力气通过了既宽又深的齐格扎乌河河床——难以克服的防坦克障碍物。3月20日和21日，它们在空军支援下扩大了突破口，但坦克和反坦克炮无法通过防坦克障碍物。3月22日，德军实施强大反冲击，多雨天气排除了英国空军进行干扰的可能，而有利于反冲击，因此德军大获全胜，几乎完全恢复了原态势。同时，开始迂回的新西兰师在塔巴加山与梅拉布山之间的斜切阵地遇到了猛烈抵抗，迫使该师停止推进。于是，蒙哥马利决定再投入一个装甲师进攻斜切阵地，并频频实施冲击，牵制马雷特防线的敌人，直到斜切阵地被突破，军队进至加贝斯并切断防御者的退路。意军第1集团军司令梅塞元帅及时看到了这一危险。他从正面撤走了一个德军师和若干坦克部队，用以加强斜切阵地。3月26日，英军装甲师经艰苦的沙漠行军后进抵斜切阵地，同日下午发起进攻，夜间突破阵地，意军第1集团军陷入绝境。于是从马雷特防线又撤下一些部队，军队在被突破的斜切阵地进行了绝望抵抗，力图阻止英国人向加贝斯继续推进，从而迫使他们不得不停止进攻。第二日夜，马雷特防线终于弃守。该集团军人员和技术装备受到严重损失，退到了加贝斯以北阿卡里特河附近的下一道防御地区。同时，兵力弱小的德军在费贾杰盐沼以北进行的四天极为激烈的战斗中，击退了兵力占很大优势的美军兵团所实施的冲击，使意军第1集团军后方免于遭到致命危险。
阿卡里特河地域的新阵地有两个大优点：它的正面只有30公里，两翼得到可靠的保障。由于费贾杰盐沼很大，所以两翼可不用担心遭到迂回。蒙哥马利完全正确地认为，该集团军还可在这一阵地进行强烈抵抗。因此，英军只在进行认真准备后才发起猛攻。
4月7日4时，英军转入进攻。防御军队起初惊慌失措，但很快就恢复了常态，于是展开了互有胜败的激烈战斗。中午，蒙哥马利决定使用坦克进行突破，但未成功。意大利第1集团军也不能指望再在这一地区顺利实施抵抗。德军兵团的力量越来越弱，而自动投敌的意大利人则不断增加。
此外，在蒙哥马利对阿卡里特河阵地实施进攻的同时，美军一个军由加夫萨－丰杜克一线向东实施的进攻，也产生了决定性影响。在丰杜克地域，美国人的冲击轻易就被击退了，但在加夫萨地域，他们推进甚远，致使阿卡里特河阵地已经无法扼守，只好赶紧放弃。4月7日，英军和美军的先头部队在意大利第1集团军各退却兵团前面会师。不过，鉴于美国人冲击丰杜克通道和加夫萨的行动再次遭到失利，亚历山大将军便建议把美国人撤到后方认真训练一番。同盟军之间发生了很不愉快的争执，而由于英国人显然乐于散布德军俘虏关于美军战斗素质差的不好评论，这种争执更严重了。
当然，同盟军之间这种不大的争执，并不会使“非洲”集团军群的命运发生任何变化。况且，他们的补给情况已明显好转，所以他们现在已能够充分利用自己在有生力量和技术兵器方面的优势。已从美国紧急调来5,400辆载重汽车。沿海公路的通过量已由每昼夜900吨增加到3,000吨。除比塞大以外，非洲北部海岸的所有港口都可用来进行补给。相反，“非洲”集团军群的补给，则由于西方国家空军的巨大优势而几乎停顿。
意大利第1集团军丢掉阿卡里特河阵地后退到一个很大而暴露的开阔地，它在那里已经无法再坚守。只有赶紧退却才能与坦克第5集团军会合。4月13日，意大利第1集团军先头部队在蓬杜法赫、恩菲达维尔一线以南靠拢了坦克第5集团军部队。现在意德联军占领了南北长130公里，东西宽60公里的一个基地。当英军第1集团军于5月3日推进到马特尔时，联军不得不把北翼撤至比塞大近旁。在这个有环绕突尼斯市的连绵群山作为屏障的基地内，被过去的战斗和不停顿的退却弄得精疲力竭的7个德军师和5个意军师，既没有任何储备品，又得不到空中支援，开始为轴心国在非洲大陆的最后一个据点而战。在它们当面行动的是西方国家能得到一切必需品的24个齐装满员的师。同盟国的空军占有压倒的空中优势。尽管总优势这样大，英军总司令仍认为在发动最后进攻之前，首先必须大规模地变更兵力部署。
亚历山大估计，德军集团军群会预料久经征战的英军第8集团军将由南实施主要突击。于是他决定集中英军2个装甲师和2个步兵师，在中央实施主要突击。美军军被调到左翼，该军从那里通过短促突击夺取比塞大不会有太大困难。英军第8集团军其余部队和法国人应从南面实施不间断的冲击，牵制其当面敌军。5月4日，这一长时间的变更部署终于结束。次日拂晓，实施了自非洲开战以来最猛烈的航空火力准备。德军在主要突击方向的防御受到压制。随后，英军两个师于3时30分在很窄的正面，并在大量集中的炮兵的强有力支援下发动进攻。到正午前，它们已突破了德军主要防御地带。两个装甲师被投入突破口，傍晚进抵突尼斯市。基地被切成两部分。就在北半部守军走投无路之时，南半部兵团试图退到波尼半岛，指望在沿海地区找到一些船只，哪怕救出部分兵力。在蓬杜法赫、恩菲达维尔地区，德军击退了敌军的一切冲击。
5月7日，美国人冲入比塞大。次日，英军一个装甲师突破了波尼半岛西部德军后卫的阵地。被赶到这里的德国人和意大利人试图逃出，但未成功。
又过了四天，被分割成几部分的各集团军的最后抵抗被粉碎。5月12日，战斗停止。德意军被俘25万余人，其中德国人占一半。两个集团军连同全部技术兵器再次成为希特勒战略的牺牲品，这种战略反对与积极行动相结合的退却，要求毫无前途地打到完全丢掉不可救药的阵地，它一味强调要赢得时间，哪怕在时间并不能带来任何益处，而只能造成巨大牺牲的地方也是如此。
德国非洲军和它的英国敌人在非洲战区骑士般地厮杀了两年多，使这一战区的作战无论在前线还是后方都明显不同于其他战区。当西方盟国的空军在最后几天战斗中对突尼斯港实施不间断的空袭时，这种有君子气概的作战方法得到了最后一次的证明。敌空军接到阿尔尼姆上将的无线电报后，立即停止攻击载有600名俘虏的运输船和德意医院船。为了对因此救出同盟军军人表示感谢，亚历山大在战斗结束后，根据阿尔尼姆上将的愿望，让医院船上同样数量的德军伤员回到了祖国。
艾森豪威尔对战败的敌人采取了迥然不同的态度。他根本不把敌人当作人和军人来尊重；对艾森豪威尔来说，德国人只是“恶毒阴谋”的化身，他不希望和他们有任何共同点。他拒绝接待德军司令，说只有他的情报机关才会对德国将军们感兴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