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西里之战的序幕·第十五
作者：艾琳·克莱顿 ·英国
出自————《敌人在倾听》
出自————《战争通史》
整个一九四二年冬天，盟军冒着阿尔及利亚山区的严寒在遍地泥泞中艰难地前进着。
但冬去春来，现在的山谷野花五彩缤纷，犹如披上了一块绚丽夺目的波斯地毯，野风信子和深红的罂粟夹杂着黄色雏菊和白色的百合花竟相争艳，似乎在嘲弄这个圣洁的国度。
然而正在玷污大地的却是另一种红色，德国人在垂死挣扎，企图阻止盟军前进。双方伤亡惨重，朋友和敌人都表现出他们英勇奋战的精神。
在南方，前进中的第8集团军在从事一场过去未曾经历过的战斗，战斗不再在广阔田野上进行，而是接二连三地发生在狭窄的山路上，目的在于夺取山谷和据点，沿途到处都是敌军撤退时布下的地雷。白天，敌人的斯图卡式飞机的袭击仍是对我们的威胁，不过德国重型轰炸机已不驻在突尼斯了，那里仅剩下轴心国的最后一个机场，就连敌战斗机的处境也越来越困难。盟国空军夺取了空中优势，我们在战场监听到的敌空军战术通信减少也反映了这种变化。现在也没有必要使用两个无线电话分队跟随沙漠空军蛙跃式交替前进。沙漠空军这时已与第12空军支援司令部和第242大队合并成为北非战术空军。第381无线电分队已向第12空军支援司令部和第242大队提供了大量情报。
为消灭敌人在北非的最后抵抗，非常关键的是必须切断他们的供应，特别是油料。尽管德军大势已去，但德国最高司令部仍不甘心失败，他们继续投入大量部队，向冯·阿明提供武器。由于通过西西里海峡的海运线实际上已被我海军封锁，德国就靠组织大型的空中编队实施空中增援，他们动用了Ju．52和六引擎的Me．323型飞机，后者在战争中的运气一直很糟。
罗斯马里·霍斯特曼小队长在第276联队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专门研究地中海德军运输机部队的活动。经过仔细查阅包括奥尔特拉通信在内的侦听资料，她在布莱奇莱的指导下，终于向作战室提出了一份敌人空中护航出发时间表。由于掌握了此情况，加之有关敌战斗机护航集结时间的无线电话侦听资料，西北非战术空军计算出截击敌空中护航队的大体时间和空域。四月五日，为了打击其空中补给线，皇家空军发起了“亚麻作战”。
经过若干次交战，我们虽然击毁了许多敌机，还仍有不少运输机通过了我们的封锁线。敌重型机采取低空飞行，显然躲过了我们的远程雷达。此外，盟军战斗机在巡逻中发现敌机编队时，经常由于油料不足而不得不放弃追踪，作为战斗机驾驶员，布罗德赫斯特空军中将具有丰富的经验，他判断产生这问题的部分原因在于战斗机驾驶员通常不愿长时间在海面低飞，因为那里没有足够的机动余地，跳伞时危险也较大。
于是，布罗德赫斯特为英美控制突尼斯通道制定了一个计划，在各个高度进行梯次巡逻，低空保持一个编队，力图在敌运输机接近非洲海岸时进行截击。但要保证在双方可能遭遇的空域有最大限度的飞行时间，关键在于掌握敌机出发时间。Y部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罗斯马里呕心沥血的研究证明是十分有价值的，布罗德赫斯特的战略获得成功。
四月十八日晚，西北非战术空军伏击了一支由一百架Ju．52型机组成的护航队。在护航队到达目的地之前，盟军的战斗机击落他们四十三架，其中有三十四架Ju．52型机、四架Me．109型机、两架Me．210型机、一架Me．100型机和两架Ju．88型机。第二天，另一敌机编队也遭到同样命运。轴心国的直接反应是在邦角半岛上空建立常备巡逻队，以保护护航队的最后一段航程。但野战分队又对其进行侦听，战术空军司令部接到报告后，就派出战斗机对付他们新的防御。四月二十二日，在突尼斯湾上空又遇到一支护航队，这是一支由重型Me．323型飞机组成的机队，没有一架逃脱。从许多飞机爆炸成一团火球的样子看，它们显然在运输油料。
凯塞林的运输机部队损失惨重，而俄国战线又需大量运输机，他很难得到急需的补充。他没有足够的飞机向垂死的冯·阿明运输供应，德、意陆军被迫撤到半岛的狭长地带。由于我们对西西里岛进行了有效的海空封锁，当战争进行到最后阶段时，敌人几乎没有或干脆放弃了大批撤军的企图。五月十二日，冯·阿明本人被俘，第二天他的残部成批地投降了。特德勋爵在他的自传中评述道：“轴心国部队在突尼斯突然并且是彻底的崩溃在很大程度上归结于他们运输机部队的瘫痪。”
德国人遭到像他们在斯大林格勒遭遇到的惨重失败，成千上万的部队被俘，大量武器辎重被缴。对意大利人来说，非洲帝国已不复存在了。盟军转战于沙漠和高山之间，经过三年的浴血奋战，终于在非洲取得胜利。现在对我们三军Y部队来说，首要任务就是如何全力以赴地为即将开始的西西里战役提供情报保障。
五月七日，英国陆军踏入突尼斯、美国人占领比塞大之际，我又回到沙漠。这次我到了班加西，是中东情报主任福斯特空军准将派我去的。进攻西西里岛的“爱斯基摩”作战计划即将完成，第276联队已经开始集中力量侦听敌人在意大利西西里岛和希腊南部的通信。我们重占班加西后不久，又调来一支无线电报野战监听分队(第1野战分队)。我们对他们向昔兰尼加当地驻军提供无线电通信情报的工作不大满意，福斯特故派我去那里调查。虽然野战分队的日常工作实际由第276联队领导，司令部的空军情报部在监察无线电技术侦察政策和中东组织的全部事务上向情报主任和空军部负责。
有许多关于调查敌雷达的事要与第162中队的技术通信军官阿兰·马利讨论，我就乘了他们的一架威灵顿式机到达他们在班加西附近的新基地贝尼纳。飞机驾驶员是约翰·欧文空军中校，他是司令部的高级无线电干扰军官，希望上级能立即派来一支模拟干扰部队，部署在里贾纳堡附近。这支部队将与野战分队紧密合作，破坏敌人的无线电导航。飞机上没有领航员，所以我们在沙漠上空的雾层下低飞，途中我躺在机头的轰炸员的位子上，想沿途找些基准点。过了一会几，我对午间上升气流不适，感到头晕，最后降落里贾纳堡时，我并不遗憾。机组人员也未提到我在途中的情况，对此我很感激，因为该中队的新指挥官乔治·斯科特空军中校还不习惯听取一名女参谋军官的意见。
当我第二天访问海军在班加西的Y部队军官时，他感到十分吃惊。我的目的是想了解他们是否从我们这里得到了所有有关的Y情报，而他却一直不理解一个女人怎么跑到沙漠来了，直到晚上他还是惊异不止。他在亚历山大的同事戴维德·约翰逊海军少校早就不对我感到惊奇了，并总是与我合作并给予帮助。这同我们的两个上司，海军上将和空军上将之间的互不相容的态度比较，是多么鲜明的对照。
我到驻里贾纳的美军第98轰炸机大队去时，他们的情报官发现来了一名妇女，也同样很吃惊。我知道美国人忧心重重，因为他们攻击意大利、西西里岛或希腊的轰炸机一起飞，好象就会被德国人发现。我知道当时在中东的美国空军通信保密很差，就问他们空袭时能否让我随机同行。果然不出我所料，该大队对于技术侦察一窍不通，飞行中通话实在太多，德国的Y部队在美轰炸机集结和升高时，打开机器对班加西上空进行侦听，一定可以轻而易举地发现他们。由于我是女性，又是英国人，所以我非常婉转地建议，如果他们不希望轴心国如此兴致勃勃地“招待”他们，最好注意点无线电安全保障措施。
我在班加西住了几天之后，就接到电报，要我去阿尔及尔。中东空军司令部新任技侦主任摩根空军中校最近访问了埃及，他熟悉第276联队的能力和情报使用单位的要求，现在为审查即将开始的进攻计划，他要在阿尔及尔召开一次会议，讨论整个地中海Y部队的改组问题。对我来说第一个问题是怎么从班加西到阿尔及尔。后来我得知第276联队司令戴维德·戴维斯和他的情报主官C．P．皮尤－戴维斯空军少校将于第二天经过这里，他们率领由三架DC－3运输机组成的小队，计划将一支陆军Y分队送往北非，他们可让我搭乘飞机，送我到特里波利。
我终于在贝尼托堡机场降落，这个机场长期控制在敌人手里，我们也曾密切地监视过好几个月，现在亲临此地，心里产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机场上一片废墟，各处都是空荡荡的机库，周围东倒西歪停着各种废弃的飞机，简直像个停尸场。临时设施自然十分简陋，可是负责军官专横地告诉我这里没有妇女的住处，我很伤心。以如此露骨的敌视态度对待一个在前沿工作的妇女，是我少见的。
由于飞机上搭载着这样敏感的一个野战分队，我们这架没有武装的飞机在马雷斯防线以外飞行时均有战斗机护航，直到脱离危险区为止。那天晚上阿尔及尔港遭到一次大规模的空袭。发烟器喷出令人窒息的烟幕，我观看着曳光弹和高炮火光划破夜空，交织成一幅布罗克夜礼花的图景。我听着敌人轰炸机的隆隆声，心想，蹲在阿尔及尔海边贫民区的这个肮脏的旅馆里挨炸，也许就该我倒霉。
第二天，我乘车出了阿尔及尔郊区，到达德拉里亚夏托的第380无线电分队。我们到达后会议就开始了。戴维德·戴维斯、皮尤·戴维斯(我们都称他“P．D”)和我在会上代表中东；G．科坦姆空军少校和参谋长代表北非，P．R．斯特普尔斯空军少校和空军部的马克斯·巴克威尔代表空军部；罗吉米·摩根作为通信情报官主任主持会议。会议的目的是确定将来如何分配Y部队现有的人力、物力，以保证对南欧和东欧地区敌空军通信的全面侦听工作，其中包括为布莱奇莱截收敌埃尼格马通信，并为三军部队提供无线电情报。目前，除了英国皇家空军的侦听部队外，我们还有第849无线电情报勤务部队和刚到达北非的美国侦听分队。美国侦听分队虽无经验，但仍可做出有益的贡献。
这次北非之行中，吉米·摩根、我和雷达主任到阿尔及尔以南的卜利达机场去了一趟，与第192中队的一个分遣队研究他们同第162中队对敌雷达进行调查工作的分工问题。一支由B－17型飞机组成的美国地面侦察机中队——“雪貂中队”——很快就来接替第162中队，第162中队就可回到英国，担负调查西线敌人非莫尔斯通信的繁重任务。新到的美国中队可进行远程侦察，但双方一致同意，在此之前第192中队分遣队负责西部地中海，第162中队负责搜索北起意大利的巴利至克里特岛、加利波利和爱琴海的整个中部地中海盆地。看到驻卜利达的第192中队的优良的飞机和分配给“我的”中队的陈旧的威灵顿式飞机，我不能不感到忌妒。
鉴于即将采取的作战行动，一月卡萨布兰卡会议同意改组指挥结构，既然大家都承认有必要在战区部署Y部队，改组自然也就是必然的结果。现在奥瑟·特德空军上将已晋升为空军参谋长，统率地中海地区的全部盟国空军，他直接向最高司令艾森豪威尔将军负责。在他领导之下，肖尔托·道格拉斯空军上将指挥中东司令部，基恩·帕克空军上将和斯帕茨陆军少将(著名的“吐埃”·斯帕茨)掌管西北非空军。西北非空军司令部下属三个司令部：北非沿海空军司令部，负责沿海的防御、侦察和对海上舰船进行攻击，由休·皮尤·劳埃德空军中将指挥；北非战略空军，由J．H．杜利特尔陆军少将 [ cdhyy注：轰炸东京的指挥者。 ] 指挥，包括北非战术空军以外的全部轰炸机，北非战术空军，由奥瑟·科宁汉姆空军中将指挥。这三个司令部，加上陆军和海军都是Y队情报用户，情报内容包括每日作战情报、战役趋势的迹象和其它一些细节。有关细节的情报将采取定期通报的形式，这对制订未来作战方案很有帮助。
甚至在非洲战斗结束之前，北非战略空军已经深入意大利内地进行攻击。由于对西西里岛的进攻迫在眉睫，我们除了要摧毁和瘫痪西西里岛的机场外，十分重要的任务是摧毁意大利本土的港口、通信设施和工业目标，阻止他们对西西里之敌提供补给。美国的“解放者”和“堡垒”式轰炸机昼夜出击，第205大队的“威灵顿”轰炸机则在夜间进一步惩罚敌人，同时，驻英国的盟军轰炸机也帮助我们对意大利北部工业目标进行袭击。
现在，德国最高司令部已确信，盟国将从南部发起进攻，虽然从侦听中得来的消息表明，他们对我将在什么地点发起首次进攻尚无把握。第2航空队一再要求增援，但俄国战线吃紧，赖奇防线西部也遭到英军的大规模轰炸，能抽调的轰炸机十分有限，只能满足第2航空队的部分要求，凯塞林也不能指望意大利空军提供多少援助。我们Y部队的人对德意空军之间的关系实在太了解了，它们从未协调一致过，同英美空军的合作关系绝无相似之处。他们甚至继续使用不同的电码，使他们自己的地面引导截击工作不必要地复杂化。
敌人战斗机部队减员严重，加之他们改用了甚高频通信，给我们增加了额外负担，使我们原来对敌战斗机无线电话的监听距离缩短，尽管如此，野战分队侦听到的大量高频、中频和无线电报通信并未减少。通过我们侦听分队和英国Y部队中枢发来的资料，这两个Y部队司令部的情报人员现在对敌人的早期预警系统及其能力和效率，对我机进攻中可能遇到截击的地点和力量等情况都了如指掌。
以西西里岛德军飞机报告通信网为例，我们从中得知敌人的主标图室在卡米索，分室在卡塔尼亚、杰尔比尼和其它地方。西西里岛、撒丁岛和意大利南部的雷达站及许多地面观察哨获得的各种坐标以及德国人在诺托的侦听站获得的情报都要送到科米索的德军司令部。经过整编，可使用的情报资料就分发到西西里岛所有轴心国的昼间和夜航战斗机部队、第2飞行纵队、高炮部队、空中海上救援队、德国空军地面机构和其它各部队。为了获得盟军海上航行的最新情况，科米索记录德军侦察机的无线电通信，并作为西西里岛所有战斗机部队的作战司令部，用无线电话引导空中的战斗机。虽然通信网中某些通信必然经过地面电话线，但是相当多的通信是空中发射的，这使我们Y部队足以保持对敌人整个防御系统进行不间断地监视。
敌人在非洲失败之前，英国Y部队曾一度预谋“帮助”德国同行。英国侦察机发现敌护航队后向他在马耳他的基地报告详情时，德国的Y部队一般也可截获。他们就把这些报告编成密码一字不差地发给该护航队。由于我们在马耳他的Y部队当然可以截获敌人的密码，他们并且知道原侦察报告中的确切内容，因此就可顺利破获敌人当日的密码。即使最优秀的侦听员也不会没有过失，德国的Y部队偶尔也会漏掉消息。为了“以资鼓励”，马耳他岛就明目张胆地以大功率向亚历山大海军再次播发皇家空军的报告，再给敌人一次机会。
作战研究科研究了调查机获得的资料、调查报告和侦察照相之后，可定期为盟军飞机攻击各目标制定详细的出击航线。这时，我们已经找到敌人雷达站的弱点，即敌人所有雷达站都不能同时进行全方位的有效搜索。作战研究科掌握了这一点情况，加之事先知道敌各雷达站的确切位置，他们就可提出建议。例如，他们提出了在西西里岛登陆前袭击那不勒斯的最有效战略，派一架侦察机，在一万五千至二万英尺的高度，从南－南－东的方向接近文托特尼岛，尔后继续向那不勒斯飞行，该岛的“爱神”雷达当然会发现它，并把它作为雷达跟踪的良好目标。但是由于它是单机飞行，未必会引起敌防空系统的重视。与此同时我们派出一个主要编队同时到这里，低空飞到蓬蒂尼岛正西，然后全向东转，在米塞罗角以北二十英里陆遇 [ 译者注：由海向陆地飞行，初见陆地 ] ，编队随即分成几组，每组不超过三架飞机，首尾相连，前后距离不超过三百码，使敌雷达探测的可能性降到最低点。作战研究科也为攻击其它目标制订了一些类似的战术。我们密切监视德军的“飞机报告勤务”频率，从中可了解到敌人的反应。
我们在阿尔及尔讨论地中海地区Y部队改组问题时，取得的成果就是重新区分任务，这就要求对人员和装备也作相应的改组。间接的成果是重新确定分队的番号，即适应当前的需要，也是为了满足战区未来作战的需要。
盟国在地中海的航线现在又畅通无阻了，西非已不再需要侦听分队，第371无线电分队撤离了弗里敦，加入驻阿尔及尔的第380无线电分队。由于意大利在东地中海的活动减少，许多人，包括熟悉德、意通信的前皇家空军妇女辅助队队员M．K．斯科夫·“拉斯蒂”小队长都被调到北非的野战分队。同样，随着俄国战线西移，过去哈巴尼亚野战分队的监听任务完全可以交给在阿勒颇建立的一个分队处理。
虽然美国的分队——第849特别情报勤务分队——加强了我们的侦听力量，它仍缺乏经验，萨勒诺登陆之前，它的无线电话分遣队仍不能完全起作用。但除了对敌雷达进行空中调查外，现在又有两个地面站(一个在班加西、一个在阿尔及尔附近)负责侦听敌人的非莫尔斯通信，骚扰敌人的无线电导航。第三个地面站正在突尼斯的邦角筹建。
现在布局已定，我们可以随时监听敌人对盟军入侵欧洲的反应了。
从中东回到北非之后，我们更重要的任务之一是建立和装备一些侦听小组，参加海军护航队，特别是到战斗机引导船上的前进作战室工作，支援进攻舰队。这种方式在北非的“火炬”战役中已尝试成功。
我们与亚历山大的海军同行之间已经进行数月的非正式来往，我们借调给海军一些侦听员，在英舰“克莱奥帕特拉”号、“奥里翁”号和“尤利阿勒斯”号上与护航运输船队一起在东地中海航行。他们的主要任务是监视德国空军活动，特别是侦察机和远程气象侦察巡逻机在东地中海的活动。为了帮助处理和充分使用船上截收的电报，联队通信主官乔治·巴勒斯空军上尉在随舰侦听小组和亚历山大第2野战分队之间建立了联系，传送德、意空军的最新消息。工作中，我们也懂得了在不适于安装电子器材的船上进行侦听的许多技术问题，这对以后的工作很有帮助。这些侦听小组还可训练经验不足的海军侦听员。
整个计划进行顺利，随舰侦听小组曾数次给舰队提供了十分有价值的情报。例如，在一次对班加西的袭击时，他们截获了一条无线电话消息，并在舰载雷达发现敌目标之前十分钟向舰队发出将有俯冲鱼雷轰炸机袭击的警报。因此海军上将要求将这种非正式的安排改为固定方式，要求始终有一随舰侦听小组随时准备为舰队服务，他的心情是很容易理解的。
然而，并非所有联合作战参谋人员都相信Y部队的作用。在“罗丝锥”战役中，盟军终于在一九四三年六月十日至十一日夺占了潘特莱里亚岛，罗布·克拉彭空军上尉和他的侦听小队被派到“拉格斯”号舰上。这是一艘战斗机引导舰，担任苏塞至塞巴拉一带前沿防区的飞机引导工作。他不久就发现，他们并不十分相信截收的无线电话情报。他后来回忆：“敌战斗轰炸机袭击‘拉格斯’号之前几分钟，我们已得到消息，我们还听到了敌人的攻击命令。但是我报告参谋长时，他却说未发现什么敌机，不必采取防范措施。结果敌战斗轰炸机来袭时，我们一炮未发，它们攻击完毕之后都遁入云霄，逃之夭夭了。‘拉格斯’号被四枚炸弹近距离爆炸击中 [ 译者注：炸弹在目标近处爆炸，造成有效杀伤和破坏 ] ，勉强返回马耳他岛，后来被列为严重损坏的舰只。该舰及时修复后投入‘哈斯基’战役。不过该参谋长从中汲取了教训，自那以后他十分愿听我的话，在攻占西西里岛的战斗中，情况就大不一样了……。”
“罗丝锥”战役是“爱斯基摩”战役的一次有益的预演。当时，只要Y部队发现敌机，就向舰队发出红色警报。
皇家空军Y部队的成功再次反映出第27联队的集体主义精神。当时指挥马耳他岛第10野战分队的劳里·特纳空军上尉与罗布·克拉彭商定，每半小时向他报告一次关于敌机转场、敌人增援部队、敌人对盟国舰只的侦察、预报可能遭攻击的目标、巡逻区、敌机场勤务状况报告以及空海救援等情报。经验表明，战斗机引导舰了解来袭敌机的具体建制并不十分重要，而侦听员则应非常熟悉当地的通信，因为有经验的侦听员一听到敌人的无线电话，就可相当有把握知道这是轰炸机、战斗轰炸机、俯冲轰炸机、战斗机还是侦察机。由于当时Y小组没有测向设备，他们就要根据信号的强弱来判断敌机的大概方位。
为保障西西里岛登陆作战，“拉格斯”号担任巴克区帕奇诺外海的昼间战斗机引导，在以后从帕塞罗角，取道锡拉丘兹，到奥古斯塔港的航行中，Y小组再次与马耳他岛的特纳保持经常的联系，他对无线电报的鉴定和向“拉格斯”号播发重要情报给了我们很大帮助。这样罗布·克拉彭就可不断向参谋长报告敌人可能来袭的时间、夜袭的目标，以及什么时候不会有，或只有小规模的袭击。根据截听到的无线电话，他可预测敌机可能在什么时候投放照明弹或炸弹以及敌机攻击结束、返航的时间。他不断向作战室报告敌人的侦察报告，敌人在黄昏时的飞行侦察报告特别有价值，因为这些报告将会透露当晚的袭击目标。由于参战的轰炸机都驻扎在意大利南部的机场，德国空军总是希望他们在月落前返降，因此要估计敌机攻击的时间并不困难。
监听敌无线电话的工作，特别是捷克斯洛伐克人R．L．阿耶中士的工作非常成功，敌战斗机、战斗轰炸机或俯冲轰炸机空袭时，每次都向作战室发出预报，无一遗漏。绝大多数情况下，空袭的敌机在进入目标区很早之前，或在我雷达发现之前就被我侦听到。Y小组通常能确定他们的位置、高度、机型和数量。由于“布洛洛”号和“希拉里”号上的Y小组工作效率较差，Y部队的空袭警报由“拉格斯”号发出。同时，如有大规模的敌战斗机活动，马耳他岛的野战分队也向作战司令部报告，这样我们就可抢先对西西里岛的某些机场实施轰炸。仅“拉格斯”号上的一个Y小组一天所记下的无线电话侦听日记竟多达五十页！
在“爱斯基摩”战役中，我们取得了很重要的侦听经验，对以后在地中海地区的历次登陆和“霸王”战役都有着极为重要的价值。我们知道，随舰Y小组的成功主要取决于人，他们不仅具备高标准的专业知识，并且还习惯于集体工作。“布洛洛”和“希拉里”号上的Y小组提不出很多有效的情报这一事实，也说明了这一点。他们与进攻部队一起从英国出发，对自己的目的地一无所知，因此到达登陆地区时才发现携带的设备不对头，人员也未接受过训练，不了解战区内德空军的特点。“拉格斯”号上的克拉彭和阿耶却对其对手十分了解，而且与马耳他岛的后方支援部队保持着经常的联系，结果他们就能提供大量有战术价值的情报。
事实生动地说明，舰载侦听分队必须具备丰富的工作经验，舰上也只能安装无线电话侦听设备，大量的无线电报通信应由岸上的大规模侦听分队组织监听，因为他们有较好的设备可进行破译和整编工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