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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保卫战·第三

英国保卫战·第三

作者:艾琳·克莱顿 ·英国

出自————《敌人在倾听

出自————《战争通史

   一九四零年八月间,德国对“狱火之角”发动了更凶猛的袭击,在霍金奇站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也都身临一线。自八月八日起,我们就面临着德军更猛烈的新攻势。在德国空军情报部第5局的建议下,德军最高统帅部发出命令,要求摧毁英国沿岸所有的港口要地,攻击海峡内所有的英国护航舰只,阻止它们抵达终点。

   因此,敌人对附近多佛和福克斯通港的炮击和空袭几乎连续不断,海军部不得不放弃多佛的抗登陆驱逐舰部队的前进基地。德国空军还连续对朴茨茅斯、南安普敦等南岸诸港和偏西部的普利茅斯及布里斯托尔港进行了空袭。他们的布雷机几乎每夜都出动,对具有战略意义的海上通道实施布雷封锁。

   在那些漫长的夏日中,英国南部地区上空到处可见激烈的空战,燃烧的战斗机从空中急坠下落,随后便出现雪花似的白色降落伞,高射炮不停地吼叫,空中布满了团团黑烟。有时,港口上空的阻塞气球被炮火击中,扭曲着落下,尤如一只在空中痛苦挣扎的蛞蝓。

   我们附近的机场几乎每天都遭到空袭,这一带的机场无一不遭破坏。霍金奇、林普尼、曼斯顿、西莫林、比京山,坦克米勒等地都遭到德国空军的轰炸和扫射,每天都有新的损失和伤亡,只有气候恶劣无法飞行时,战斗机飞行员和炮手才得喘息之机。今天,每当发生战事,电视新闻中即刻就会出现大量新闻报导,在人们眼里战争的景象已不再陌生。而在当年那些没有电视的年月里,除非你亲身经历过枪林弹雨或负过伤,对规模如此之大的暴力你既不曾见过,又会感到十分恐惧。

   德军轰炸了前进机场后又开始袭击雷达站。我们当时地处前沿,在英国的东、南沿岸组成一道雷达网,德国最高统帅部认为摧毁这些早期预警系统事关重大。他们的决心虽然正确,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徒劳的。德国空军的确击中了部分雷达站,但它们很快就被修复。

   霍金奇仍然是德军袭击的目标。八月十二日,二个中队的Ju.88型飞机在机场上凶狠地倾泄了大批炸弹,机库被炸毁,飞机遭到严重损失,机场内弹坑累累,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出现了一些伤亡。空军妇女辅助队员幸而安然无恙。

   德国“对英空战”来势凶猛,而我们却只能单枪匹马地抵抗。德军无可争议地主宰了欧洲。希特勒确信英国稍加抵抗后就会投降。赫尔曼·戈林野心勃勃,计划于四日内全歼皇家空军。他把八月十三日列为“鹰日”,即对英国发动大举攻势之日。但气候再次有利于英国,他的大规模攻势不得不推迟到午后进行。一批批五十架、甚至更多飞机组成的编队潮水般地涌上英国海岸,大批道尼尔斯式轰炸机在Me.109和Ju.88战斗机中队的掩护下席卷了整个南部英国。

   在霍金奇监听站,我们这些空军妇女辅助队员在工作日志上一页又一页地作着记录,倾听着各式各样的德国口音,大家都疲惫不堪。长时间的抄写使我们头疼手麻,既使再有十几名语言专家也不会嫌多。我们从早至晚不停地用电话向阿克斯布里奇的第11战斗机大队和多佛的海军部队通报情况。当时,海军在北福兰得尚未建立监听站。从那天以后,大批的轰炸机在强大的战斗机群掩护下不断侵入英国上空,袭击着“狱火之角”,空中从未出现过平静。记录表明,仅八月十五日一天,德国空军就出动了一千七百架次,他们的轰炸机也在当天首次飞临伦敦。

   侦听过程中,每当我们听见对方“准备投弹”的呼叫时,至少感到一阵紧张,因为我们知道他们就在附近,当传来“注意!敌人战斗机!”的呼喊时,我们又颇感宽慰。

   最令人高兴的是听到皇家空军飞行员发现敌机并准备攻击时“嗬嗬”的愉快地呼叫。对我来说,这声音体现了我们飞行员高昂的斗志,而他们却将要成为丘吉尔所说的“少数人”。

   国际部深知形势对皇家空军极为不利,他们的当面是来自法国和低地国家最强大的两支德国空军部队:阿尔贝特·凯塞林和许戈·施佩勒两个元帅指挥的第2和第3航空队。我们认为,他们共有一千架轰炸机和九百架战斗机。在更靠北部的挪威,汉斯·于尔根·施通普夫将军指挥的第5航空队的飞机数量少得多,共拥有一百架轰炸机和约三十架远程战斗机。面对着如此强大的德国空军阵容,英国负责国土防空的战斗机司令部仅有六百多架战斗机。

   德国空军对我们密切注视,我们无线电情报部队遭到极大破坏。空军部极为明智地做出决定,将主要监听部队迁至内地,在霍金奇只留少部人员监听敌方的非莫尔斯通信。除此之外,还有一个最主要的原因,就是德军登陆入侵威胁迫在眉睫。按希特勒的意图,他的“海狮”计划——入侵英国——将在以后几周内进行,法国和低地国家的港口内已经集结了大量用于登陆的驳船。

   我们的新任指挥官R.K.巴杰上尉在肯特郡北部丘陵地带的西金斯顿为我们选了一个更为合适的地点。空军部同意我们立即搬去。之所以选中此地主要是因为它位于肯特地区的最高点,我们正需要较高的地势尽可能地扩大侦听范围。当时我们监听的德国空军无线电话通信多使用甚高频,原则上频率越高,工作距离越近。

   我们征用了一幢叫做“米兹巴”的小房子和附近一座作为工作间的已经停止使用的玩具工厂。为进一步扩大接收范围,在花园中竖起一部高达七十英尺的天线。刚到此地时,我们单位所有的空军人员和妇女辅助队员都寄宿在邻近的农舍中。西金斯顿的居民对我非常热情。

   八月中旬,当我们还未撤离霍金奇时,助理部门军官琼·科南-多伊尔被派到我们单位负责行政管理工作。她父亲阿瑟·科南-多伊尔爵士 [ cdhyy注:科南·道尔《福尔摩斯探案》的作者? ] 是位作家。战后,她成为皇家空军妇女队的主任。她现名为戴姆·琼·布罗米特。当时,她的爱称是“比利”,是一位热情洋溢的少妇,但总是在为眼镜发愁。她有个经常令人困窘不堪的习惯,因为她笑起求总是前仰后翻,所以眼镜老是掉在军服佩带的扣子上碰破。我简直无法想象在我们劝她把眼镜挂链缩短之前她一共摔坏了多少副眼镜。我们从霍金奇撤到金斯顿时,她正外出挑选住房。当时计划在德文地区金斯布里奇附近的比奇岬和斯特雷增设两个新的侦听站。她回到霍金奇时,才发现我们已逃之夭夭。这件事后来常被我们作为笑柄。

   此刻,英国保卫战已进入最激烈的阶段,德国空军倾巢出动,凶猛地向我扑来。双方的陆、海军坐视两岸,等待着空战的结局。如果我们那些为数不多、不屈不挠的年轻飞行员输掉这场战争,德军入侵英国就不可避免,其后果将令人不堪回首。

   这就是我们跟踪的战争——当他们目空一切,当他们力图剥夺英国人民的自由时,我们这批年轻的妇女正在倾听着戈林的这些“鹰”。当时的工作极为繁忙,我们都无暇考虑战争的险恶。监听虽然是一项令人振奋的工作,但时间长了,也会使人心烦意乱。我们当中许多人都有不少朋友或亲人在飞行部队服役,所以每当我们听到德国飞行员击落我方飞机而兴奋地呼喊“印第安人被击落”时,一阵寒冷的感觉即刻传遍全身。

   德国空军在征服波兰、丹麦、法国和低地国家时,仅遇到微不足道的抵抗,他们成功地使用了斯图卡式Ju.87俯冲轰炸机,(这种飞机在俯冲时发出刺耳的尖叫声。)出于这个原因,他们在对英作战初期也动用了这些“耶利哥小号”。轰炸机尖叫着向目标俯冲投弹,尔后迅速返回基地。它们一旦遇上我们的飓风式和喷火式战斗机,就一败涂地。我们常听到斯图卡式飞机驾驶员惊呼:“发现喷火式!”紧接着便是领队发出“返航,着陆!”的紧急命令,它们随后便仓惶逃奔。飓风和喷火式战斗机总是从太阳照射的方向一边俯冲、一边扫射,这些斯图卡式飞机都是它们尚好的猎物。德军损失惨重,还未到八月底,最高统帅部就在对英作战中被迫使用这些飞机了。

   我们搬到金斯顿后就有了更多的房间。我们又可增添一部分接收机,扩大值班人数。单位里又新来了数名空军妇女辅助队员。费尔莱德时期的老报务员中只剩下巴伯拉·彭伯顿、后面章节中还要提到的利兹·斯特朗、总是长发披肩而常常招致行政军官批评的可爱的琼·戴维斯和我自己。在霍金奇时新调来的人员包括因为在东海岸工作出色而荣获皇家海军不列颠帝国勋章的伊妮德·沃思、后来在中东与我共事的多琳·金和维罗妮卡·莫尔以及在维也纳长大的面如德累斯顿瓷娃娃一般的马迪·坎贝尔(她长得很迷人,但也有点傻得可爱)和罗斯曼莉·哈格里夫斯等。多年以后,我几乎还能全部记住最早参加Y部队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的姓名。

   我们作为一个整体忘我地工作着。对我们这样的年轻人来说,献身精神尤为可贵。随着不断积累经验,我们逐渐成熟并更为熟练地掌握了现有手段。我们单位架设了直通电话,可以最短的时间为阿克斯布里奇的第11战斗机大队,与我们联系密切的设在英格兰中部地区契德尔的无线电监听总站和空军部提供情况。接收机空闲时,我们还守听己方战斗机工作频道,通过比较,有助于我们掌握德军通信联络的工作时间。

   没过多久,战斗机司令部就发现金斯顿的Y部队是他们最有效的额外情报来源。除其它许多用途外,我们截获的情报可用来核对敌方伤亡统计,因为激战中两名飞行员声称击落同架敌机的情况屡见不鲜,并常常因此出现争议。每日战报表明,双方都无法确切地统计对方的损失。

   我们在监听中了解到敌人使用了一种飞机控制系统,与皇家空军的作法截然不同。我们的战斗机是由地区作战室直接指挥,引导台不断向领队发出有关高度和航向的指令,指挥战斗机接敌。引导台的指令是根据作战室沙盘所示情况下达的,情况来源出自于滤波雷达目标指示器、观察机部队和其它情报来源的综合。引导台经常发出这样的指令:

   “角度2,航向180,匪徒攻击多佛附近的船队。全速飞行。”

   我们在监听中了解到,德国空军飞行员是按照预先精心制订的航线飞行的,不同于英国简便、直接的控制系统。在出击之前,他们在作战室里就被告知飞行高度和航向。在某种意义上这是可以理解的,因为他们处于攻势,事先知道出击地点,而处于守势的部队只能在任何遭空袭的空域进行防御。德国人知道我们使用雷达,但低估了我们使用的程度。当他们通过自己的Y部队了解到我们的战斗机是由他们一无所知的新式地面设备直接指挥时,一定恼羞成怒。每当他们越过海峡,就会与皇家空军待击的战斗机遭遇。空袭中,德军重型轰炸机一接近袭击目标,其护航战斗机就按惯例进行防御,战斗机领队在这种“机翼对机翼”的近战中只能直接控制归他指挥的飞机。到九月份,我们明显地看出德军飞行员之间的关系变得越来越紧张,他们常常大发雷霆,互相指骂,有时则惊慌失措。在此期间,我们学会了不少德文中的脏话。

   德国人占据着在倒优势,保存皇家空军实力即刻成为我们的首要任务。英国沿岸雷达网的覆盖面积大大超过德军雷达,加之无线电情报部队,我们可适时地发出空袭预警,每批到达的敌机都将受到热情的款待。但每一份零星情报也极为重要,对来犯之敌的情况了解得越多、越具体,就越有助于战斗机司令部全面掌握形势。

   此时,布莱奇莱X站的破译员也解开了德国空军“埃尼格马”密码机加密的高级密码通信,他们还开始编写被列为奥尔特拉级的情报,内容包括德空军部同各司令部之间的通信和其它低一级指挥机构之间的联络。他们为了解敌军实力、调动、甚至敌意图提供了极为宝贵的情报。但这一情报来源甚为保密和珍贵,以至在整个战争期间仅为少数军官所知,我们在金斯顿的这批人不包括在内。

   战斗机司令部司令空军上将休·道丁爵士是少数“引人注目”的人士之一,他的任务是如何最有效地使用我们为数不多的防御部队抵抗德国空军猛烈的攻势。然而,他必须以少胜多,克敌制胜。由于他掌握了奥尔特拉和其它方面的情报,加之早期预警系统,他完成了这项似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英国保卫战期间,东南部沿海和金斯顿无线电情报部队之间以及它们同各战斗机大队的通信联络很不完善,许多截获的情报不能得以充分使用,甚至白白浪费了。有时,我们从德军飞机编队的通信中发现他们利用太阳光照射,在我机察觉之前从上方接近。届时,我们常常听到他们的呼叫:“航向右下方发现匪徒,高度四千米,注意。”

   那时我们无法把这些具有战术价值的情报及时地通知我方部队,眼看着他们就要遭到袭击而无法发出预告,我们简直急得要发疯。

   德机编队领队发出“攻击”的指示,我们便知道他们正在向目标俯冲。

   我经常听见空军妇女辅助队报务员低声地说:“天啊……天啊……,快往上看……”,此刻我可以体会到她们束手无策的心情,她们是多么希望我们的飞行员能发现正在逼近的敌机啊。引导台本应把敌机逼近的情况通知我方飞行员,这千钧一发的差误便可造成生死之别。

   后来,在西金斯顿的总部架设了大量的电话网路,各分站均设有电话线直通中心,我们可以迅速地把截获的情报传递出去,其中某些内容可立即用于作战行动。最终,我们把传送时间中的拖延缩短到一分钟。

   战前,皇家空军就建立了监视敌机编队的雷达系统。密集的雷达网纵横交错地覆盖了英国的东、南沿海,雷达人员用阴极射线管不断进行扫描,一旦出现飞机目标的反射脉冲,他们就马上把校准目标信息通过专人全时看守的电话传送到战斗机司令部的雷达指挥室。在获得我方飞机的敌我识别装置提供的进一步情况之前,这架被雷达发现的飞机被作为“识别不明的飞机”注记在地图上。地图放置在雷达指挥室中一个巨大的图桌上,上面标有被监视的飞机的位置和高度。图上不断记录下各种标注,熟悉业务的军官对这些情况进行编排整理,建立一份跟踪记录。如果邻近地区没有已知的己方飞机活动,这个目标即刻被注为“敌机”。根据雷达指挥室的跟踪记录,有关情况被转送到隔壁的战斗机司令部作战室、大队和地区作战室。这些部门同雷达指挥室之间设有地面通信线路,可同时显示雷达指挥室的跟踪记录。它们向战斗机部队下达起飞命令,并引导战斗机接敌作战。敌机一进入我沿岸,地面观察部队即可报告敌机型号,核实敌机数量以及其高度和航向。能见度差时,地面观察非常困难,Y部队便是一个极为有价值的情报来源。

   一九四○年夏末,空军情报部几乎丝毫不漏地掌握了德国空军的战斗序列,特别是他们在西欧的部队。根据上述情况,加之我们在金斯顿侦听过程中积累的有关德军各飞行小队使用的呼号和通信频率,我们向第11战斗机大队发出通报,比如接近比奇岬的敌机编队可能是圣厄梅尔基地第51战斗机联队第2中队的Me.109型飞机组成。这样的情报对我方引导台来说极为有用,他们可借此判断出敌机可能的返航路线。以后我们装备了测向设备,就可精确地测定敌方通信,从而也就掌握了受我监听的敌机编队的确切位置。既使在一九四○年夏初的日子里,我们也几乎能肯定地判明来犯敌机的飞行高度,并能从收听的内容判断出敌人行动的意图。

   诸如“飞行高度5000米,多佛上空出现轰炸机群”之类的情报明显具有实用战术价值,而我们破译敌方通信的能力的形成并非一日之寒。在点滴积累了多种来源的情报后才可能逐步掌握敌人的通信密语。空军部、英格兰中部契德尔的无线电通话监听司令部和布莱奇莱X站的破译机构定期发来的通报对我们解开这些拼板谜游戏都有很大帮助。每次截获的通信都被仔细地记录下来,尔后我们和布莱奇莱对它们进行分析研究,情报价值因此越来越高。我们常常工作至深夜,一边大杯大杯地饮着可可茶,一边翻阅白天的工作日志。我们一遍又一遍地阅读白天收听到的新密语,绞尽脑汁寻找合适的含意和坐标密语。只要没其它的事,人人都参加讨论,大家边争论边提出自己的见解,其热烈程度简直不亚于大学生的辩论会。

   有些密语很容易解开,如“家具车”必然是指轰炸机,“卢齐厄·安东”明显是“返航,着陆”,“印第安人”是指英国战斗机。但也有一些非常隐晦,要花很多时间才能解开。有时我们可辨别出某一飞行员的嗓音或某一大队或联队习惯使用的呼号。

   “嗨,听呵”,值班的姑娘喊到,“是老‘三号鸽’(敌机代号)。他怎么使用这个频率?”

   上述情况可能为我们提供了敌人某一飞行中队转场的线索,为了证实我们的判断,我们便密切地监视这个频率。另一方面,我们也许根据空军部的要求核实德军某一单位具体转到哪一机场。空军部掌握的情况可能来自奥尔特拉,或俘虏的口供,或是特工人员的报告。一个单位的调动可能意味着某一基地、中队损失了大量飞机,也许是增援和进入战备状态的部队为了集中兵力攻击某一目标。有关德国空军点滴情况的积累有助于全面了解他们的活动和企图。

   在空军部工作的罗利·斯科特-法尼一年后曾写到:“情报工作中很少有显著的突进,只有通过对细节持之以恒的研究才能得到最佳效果,而每一细节本身没什么价值,一旦把它们汇集在一起,它们就变得极为重要。”他还强调指出:“凡是根据主观愿望,真诚但非正确的观察以及模棱两可或是不准确的记录得出的结论都必定是错误的。”这番话后来成为我在整个战争期间宝贵的指导原则。

   一九四一年春以前,我是金斯顿监听中唯一的情报军官。最初,我作为副官长接替已提升为少校的R.K.巴杰指挥官和F.C.(乔纳)琼斯中尉。我们都称巴杰少校为“R.K.B”,他出生在德文郡,体格矮小结实,长着一对水手后代明亮、充满智慧的眼睛。他精力过人,非常善于激发我们的热情。每当我们在技术方面取胜于德军时,他喜悦的情绪很快就感染了我们。乔纳·琼斯中尉曾经当过橄榄球队后卫,他身材高大,稳重、冷静,是对巴杰的一个很好的补充。乔纳在印度的茶场工作多年,他学会了如何处之泰然地应付危机和管理人员,同时又不乏幽默感。

   我们在空军部的主管部门是空军情报部1(e)局,由负责Y无线电情报部队的副局长领导。后来1局改称为4局,由情报部副部长(DDI 4)主管。他们为我们制订工作大纲,根据皇家空军各司令部及海军的需要提出要求,并构通我们同布莱奇莱之间的联系。我的职责是向金斯顿监听网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下达当日重点监听内容的指令,并决定哪些情况应作通报。

   巴杰和乔纳·琼斯都不懂德文,故协调工作和对时效性强的情报整编都由我负责。一九四一年春巴巴拉·彭伯顿和利兹·斯特朗晋升军官之前,巴杰和琼斯两名技术军官其实难得凑在一起,只要他们当中一人不在,我就得每四十八小时内值三十六小时的班。在那个德国发动猛烈空袭的漫长而又繁忙的冬天,我因极度疲劳而不得不请医生给我开了一些氨基丙苯,以使自己在值班时不至于睡着。如果有机会休息,也要靠安眠药入睡。那会儿,我的饮食主要是未加糖和奶油的咖啡和可可茶。时间长了,眼下渐渐出现了一道黑圈,看上去就像大熊猫一样。然而我仍不愿回宿舍休息,惟恐贻误工作,因为随时都可能发生什么重大事情,我觉得自己对此负有责任。

   乔纳总是像大哥哥那样责备我:“喂,麦克,回去休息吧。十分钟之内你还不走的话,我可要赶了。”

   在早期年月里,凡遇到时效性强,具有作战价值的情况,我们仅向米德尔塞克斯郡阿克斯布里哥的第11战斗机大队提供,因为他们负责英格兰东南部的防御。英国之战中,他们首当其冲,面临着德军猛烈的袭击。在其它战斗机大队体会到我们情报的价值前不久,他们就提出金斯顿的Y部队也应向其它单位提供情况。空军部不久又批准建立一定数量的沿海监听站,为保密起见,它们被称为国土防御站。这样做是为了覆盖从丹麦至布列塔尼整个区域内德国空军的无线电通话,并充分利用截获的具有作战价值的情报。

   巴杰和乔纳·琼斯到英国东南部沿海为新监听站选址。一九四○年底,为满足第10战斗机大队需要在德文郡斯特雷设点,第10战斗机大队司令部位于威尔特郡的波克斯,他们主要在英国西部活动;为支援第12战斗机大队在诺福克沿岸的戈莱斯顿设点。该大队司令部设在诺丁汉郡的瓦特诺,其防区为具德福以北、约克以南。第三个监听站靠近俯瞰斯卡巴勒的城堡,为纽卡斯尔安德莱姆的第13战斗机大队服务,他们的防区为英格兰和苏格兰北部。此外,在苏塞克斯比奇岬山顶雷达站附近也建立了监听站,作为金斯顿站的补充,重点监视敌对我南部港口和沿海机场的袭击。金斯顿的总部指导全盘工作,所有国土防御站都同它保持电话联系。此外,它们还不断为邻近的海军司令部提供情况,皇家海军这时也成立了自己的监听站,但主要是侦听德国海军巨型艇的通信联络。

   从事监听工作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不仅必需具备良好的语言基础,还必需有较强的理解力,高度的主动性和责任感。她们的工作要求甚高,需要长时间集中精力,工作保密性也很强,因此让她们享受最低的新兵待遇是不公正的。巴杰、乔纳和我决心帮助这些姑娘晋级,让她们得到应有的酬劳。自战争爆发以来,从事编码和译电工作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都被任命为空军妇女辅助队密码和译电军官,这部分是出于安全考虑,尽管我始终不理解为什么把她们提升为军官就会更加安全。我们感到,在Y部队工作的姑娘们经常接触一些机密并通常是外文的密码材料,她们至少应该是准尉级军官。

   空军妇女辅助局就妇女辅助队员转正问题制订了许多条款和规章,所以到了一九四零年十月,负责Y无线电情报部队的副局长认识到我们工作的特殊性,他发布了一项非常必要的规定:

   “最近颁布的有关在皇家空军基地中服役的空军妇女辅助队员转正问题的命令,在任何方面都无碍于她们目前在国土防御站(Y部队)中的服役条件,……”

   文件又补充到:

   “将此类情况同上述命令中的规定加以区别对待是万分必要的。”

   这项命令适用于在特殊环境中工作的妇女,一般是指在比奇岬、斯特雷、戈莱斯顿和斯卡巴勒等条件极为艰苦的地方,这对我以后出国工作有很大帮助,并成为我到前线地区工作必需的前提。它排除了空军妇女辅助队管理部门有关妇女辅助队员不宜进入前沿地区的任何规定。

   许多被派到金斯顿的语言专家都是刚从新兵训练中心来的新兵,她们享受军队中最低的二等兵待遇。空军妇女辅助队管理部门中有很多人反对快速提升这些新兵。但最终,尽管许多被我们称为“蜂王”的空军妇女辅助队管理部门的高级军官竭力反对,经空军部批准,我管辖的妇女辅助队员都晋升为中士。命令下达后,我们热烈地庆祝了一番。值得赞扬的是,单位中的男兵对此项决定没有丝毫抱怨。

   每隔三个月,我就要去设在伦敦金斯韦的空军妇女辅助局参加一个特别挑选委员会,Y部队报务员候选人应召前来面试。委员会通常是由局长简·特里富西斯-福布斯准将主持。她总是这样问我:“你不是英国人吧,莫里斯?生在英国而不能在Y部队中晋升为军官。皇家空军中有许多外族军官,而对这些妇女的歧视令我深感不公。如果让她们从事这项极秘密的工作不够可靠的话,那不管什么身份就都不应该雇用。Y部队中亲眼见过“埃尼格马”密码并了解其情报价值的人少得惊人,奥尔特拉的秘密因而也未受到威胁。

   布莱奇莱X站和空军部不断需要精通德文、英国出生的情报军官,这使我们损失颇大。如果仅仅为了她们在监听工作成绩出色,怕被上级调走而不给这些聪明的姑娘晋升军官的机会,那就太不公道了。总之,那批早期的姑娘都被作为杰出的“军官材料”,但其原因人人心里都明白,我们总是怀着百感交集的心情把她们放走了,我们又是多么地需要她们啊。

   我们刚刚在金斯顿的玩具厂安顿下来,德国空军就出动大批飞机轰炸伦敦。道尼尔式Ju.88和亨克尔式轰炸机轰鸣着,无情地飞过英国乡村的上空。白天,它们总是有梅塞施米特战斗机中队护航,我们眼睁睁地看着它们朝着内地各郡和伦敦的方向飞去,机尾在天空中留下了道道白烟,清楚地预示着空袭的来临。高射炮弹在轰炸机周围劈劈啪啪地炸响,而它们似乎目空一切,若无其事地继续沿着预定航线向前飞去。虽然它们的飞行高度为一万八千至二万英尺,常常超出高炮的射程,但德国飞行员这种冷淡的勇气仍使我感到惊讶。

   当我们的战斗机投入战斗时,地面的防空炮火便停息了。Me.109战斗机就像一群发狂的毒蜂在轰炸机周围上下翻腾。我们的无线电接收机中传来断断续续的机枪声,代替了高射炮弹炸响,飞机领队对下属的命令常常被噪音打断。有时,我们听见飞行员被击中后发出的尖叫,或者是一名德国飞行员因朋友被击中起火,心情过于悲痛而违反了无线电安全静默措施,他们这样做可为我们破开几天来苦苦思索而不得解的一些密语提供了线索。

   这时,我们在工作中变得更为冷静,不易激动了。我们甚至还收听到无线电话中提到跳伞了的英国飞行员正在无可奈何地遭到枪击,我们的心情就变得格外沉重。但对多数人来说,收听到的德国人同我们在和平时期结识的德国朋友绝无相似之处。这样最好,因为我们都还年轻,感情脆弱,否则在感情上就会受到很大伤害。既便是在犹太姑娘们中,也无太多的仇恨。

   轰炸机仍然发出低沉的威胁继续向前飞去。高射炮火的吼叫震荡着空气,远处的机场传来阵阵沉闷的爆炸声。在肯特丘陵地区的高地上,我们可看见远处升起条条烟柱。凡是一九四零年八、九月间曾在英国东南部居住过的人几乎都不会忘记当年庞大的德军轰炸机编队在乡村上空席卷而过的恐怖情形。德军飞机在数量上远远超过我们的喷火式和飓风式战斗机,但它们能渗透到伦敦中心的大规模轰炸机却寥寥无几,这简直是奇迹。

   随着英国保卫战的继续,被击落的敌机越来越多,我们在监听中发现德军战斗机驾驶员在通话中明显地流露出紧张和不安的情绪。他们正在感到实现戈林一举粉碎英国皇家空军的许诺不是件容易的事。德军损失之大远远超过了我们。九月三十号,他们对英国首都进行了最后一次大规模的白昼轰炸。我们赢得了英国保卫战。

   [ 注:德国空军部队成一线配置,旨在对英国实施猛烈空袭。虚线为Me.109战斗机的最大战斗航程。英军侦听站所处的战略位置图中清晰可见。除设在金斯顿、比崎岬、格莱斯顿和霍金奇的四个侦听站外,在德六郡的斯特雷还设有一个。 ]

         今天,再引用丘吉尔那句名言也许有人会认为是老调重弹,但他的话又是何等真实!“在人类战争中,从未有那么多的人,在如此之大的程度上,依靠了这么一小批”年轻勇敢的皇家空军战士。作为目击者,我们亲眼目睹了那些空战,或许比其他人更能体会到我们空军战士英勇绝伦的气概。

   轰炸机司令部重创了德军停泊在法国和比利时准备入侵英国的驳船。九月中旬,他们又开始对德国铁路中枢的轰炸。到了十月十二日,根据德国“埃尼格马”通信推断,希特勒无限期地推迟了入侵英国的计划。英国首次空袭柏林之后,希特勒大发歇斯底里,他要把英国的城市从地图上抹掉的威胁最终不过是一场徒劳。虽然强大的德国空军,从英国三分之二沿岸当面的欧洲大陆不断发动袭击,但他们仍无法战胜皇家空军。

   白昼空战就这样结束了,但很快德国又开始了更为凶猛的彻夜空袭,甚至当他们的白昼空袭处于极为不利的时候,他们就开始了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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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