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找亚基诺·第十一
作者:S.W.C.帕克 ·英国
出自————《马塔潘角海战》
出自————《战争通史》
自“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在下午停止战斗以后,水面舰艇再没有发现敌舰。整个下午,我们继续收到飞行员们发出的报告,但这些报告对意大利舰队的组成和部署情况的叙述却是各种各样的;而且也确定不了敌舰的航速。 由于这些报告是从舰载侦察机和以海岸为基地的侦察机 两方面发来的,再加上风向的变化,同时还存在着几支很难辨认的敌人分舰队,所以“厌战”号上仍然搞不清敌舰的确切位置。
12点30分,普里德姆-威佩尔与坎宁安会合后,以290°航向行驶在主力舰队前面,保持着互相可观察到对方信号的最大距离。坎宁安命令普里德姆-威佩尔全速行驶,尽快重新追上敌舰队。驱逐舰“努比亚”号和“摩霍克”号被派到主力舰队和普里德姆-威佩尔之间进行担任联络任务。到天黑还有两个小时的时间。如果“维托里奥·维内托”号真的停止前进,或是大大降低航速,那么天黑前进行一次决定性战斗是非常可能的,但首先是要找到被追赶的目标。
在航空母舰“可畏”号上,6架大青花鱼式和2架旗鱼式飞机已为进行黄昏轰炸装好了鱼雷。他们接受任务之后,于17点35分由杰拉尔德·桑特指挥起飞了。他们受命进攻之后,到莫里姆机场降落。因为怕暴露整个舰队的位置,所以飞机夜间不能在航空母舰上降落。虽然离天黑尚有1个小时,但已很紧迫了,他们可能要先飞行50或60海里的航程,才能看见敌舰。然后他们通常得在敌舰炮火射程以外,自己又能看到敌舰的地方编好队形,等待那对全局有重要意义的时刻。这时他们希望自己不被敌舰发现,使敌人完全措手不及。我们坚信他们会取得决定性的战果。因为飞行员们赞成在黄昏时袭击敌舰的战斗方案,而不太愿意采纳大白天接近敌舰的做法。
在莫里姆机场上,由F.托伦斯-斯彭斯上尉和L.基格尔中尉驾驶的另外两架旗鱼式飞机也携带鱼雷起飞加入这次空袭的行列。
下午6点10分,他们看见4艘敌舰,由6艘驱逐舰警戒,正在320°方位25海里处,以大约14节的航速行驶。不幸他们自己也被敌人发现了,这一下攻击的突然性立刻消失了。半个小时后,他们看见“可畏”号上起飞的桑特中队从东面飞来,并在敌舰的后方空中布阵。天还有点亮,再有5分钟,太阳就要落山了。
普里德姆-威佩尔的巡洋舰已全速行驶了1个半小时了,虽说还要看意大利舰队在受到“可畏”号的下午鱼雷轰炸后速度降低到什么程度,但也很有理由相信,他们在夜幕降临之前会追上敌舰的。
18点10分,坎宁安发出了信号,把他夜间的作战意图通知全舰队。司令宣布:“如果普里德姆-威佩尔追上被击伤的敌战列舰,第2、第14驱逐舰小队将首先发起进攻。如果敌战列舰没有被击伤,则主力舰队随后跟进。如果那些巡洋舰不能确定敌战列舰的确切位置,我打算慢慢向北迂回,然后再向西,明天早晨重新接触敌舰。”
于是英国驱逐舰排好夜间攻击敌舰的队形。第十驱逐舰小队,由“斯图亚特”号挂小队旗号,澳大利亚皇家海军殊勋金十字勋章获得者H.M.L.沃勒舰长任指挥官,下属“格里芬”号、“猎狗”号和“浩劫”号。它们航行在舰队前面,担任舰队警戒。第14驱逐舰小队,由“贾维斯”号的菲利普·麦克舰长指挥,下属“两面神”号、“努比亚”号和“摩霍克”号(后两者完成了与普里德姆-威佩尔的联络任务之后,黄昏时与舰队会合),在舰队左舷前1海里处。第2驱逐舰小队,由“冬青”号H.S.L.尼科尔森舰长任指挥,率领“赫里沃德”号和“霹雳火”号,在舰队右舷前1海里处。一旦普里德姆-威佩尔与敌舰接火,第14、第2两个驱逐舰小队马上用鱼雷发起攻击。
人们可能会轻率地认为,敌舰位早该搞清楚了。然而进行准确的观察和报告,要靠相当多的经验,不仅要求广泛了解各种舰只的外表轮廓,而且要求对舰只的航速有高超的判断力。航速是只能通过船头激起的弓形波纹,船尾的浪迹以及烟囱冒出的烟的运动来进行估算的。对于经过训练的,有经验的海军观测员,这犹如儿童作游戏一样容易,但对于年轻的、新入伍的观测员,却有重重的困难。这样的年轻观测员在当时的舰队中是很多的,他们是企图用热情来补偿自己经验的不足。要想做出准确的敌情报告,一个出色的观测员是远远不够的,还需要一个飞行员进行默契的配合,以及机组全体人员之间的互相联络和一个有经验的报务员兼炮手。
巴纳德在评论观测员博尔特在侦察中表现出来的聪明才智时,说:
“我们对下午进行的追击行动的主要印象是,由于相互矛盾的空中报告而弄得情况不明……”只有一次错误巧合,才使得“厌战”号上的水上飞机返回舰上,而没有降落到苏扎湾机场。这架水上飞机上的强干的、有经验的观测员(博尔特)在他的飞机重新加油时,扫了一眼混乱不堪的海图。接着他又一次起飞,作了一系列敌情报告和各种详情报告。他的报告完全按照观测员《手册》的要求,使用了我们在和平时期的演习中见过的各种标准通讯信号。但后来我们渐渐明白了,在战争中使用这些是很困难的。这是空中报告的优秀典范,平时在训练观测员时花费的大量时间对博尔特这仅仅一个小时的观察成果来说是非常值得的。”
博尔特第一次搜索归来被起重机吊到“厌战”号上还不到一个小时,下午5点45分,他就又被弹射出去,进行第二次搜索。下面就是他自己的回忆:
“我们的飞机一加好油,就立即起飞,以澄清由于相互矛盾的有关敌舰队的位置、航向、航速、组成和部署等空中报告造成的混乱局面。虽然已经知道“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已降低了航速,但还不清楚报告中涉及的是不是还有另一支舰队拥有战列舰或8英寸口径主炮的巡洋舰。因为我们知道,我们将可能在没有照明标志的情况下降落在空旷的大海上,所以在起飞前我所作的最后一件事就是拿三套火焰浮标。我们完成了任务以后,立即将报告过无线电报送给400海里之外的亚历山大港电报站。先前我们从亚历山大港出发多次进行黎明反潜巡逻时,已与这个站做了大量的实际练习。很令人满意的是,我的报务员佩斯军士能在很短时间内处理完几十个业务上的紧急电报。这些由亚历山大港传送给马耳他和直布罗陀的电报立刻被伦敦白厅电报站收到,随后英国海军部和‘厌战’号上的舰队司令会差不多同时收到这些电报。”
博尔特在6点20分发现了“维托里奥·维内托”号。11分钟之后,他发出了第一个有价值的报告。接着,他的一系列报告接踵而来。情况清楚了,敌人仍然在英国舰队前面大约50海里的地方,航向300°,据估计航速在12节到15节之间。这表明英国舰队每小时具有7海里多一点的速度优势,最乐观的估计是10海里。
将50海里的差距缩小到12海里,从而把意大利人置于英舰炮火射程以内,需要大约4个小时的时间。现在似乎一切希望都寄托在普里德姆-威佩尔重新追上敌舰之后,由驱逐舰马上发起的鱼雷攻击上了。但在“可畏”号上,我们却强烈地希望黄昏时鱼雷攻击能够取得成功。
18点55分,博尔特报告,敌人有1艘战列舰、9艘巡洋舰和11艘驱逐舰,排成了密集队形。接着在19点14分他用无线电报告说,敌人排成五列纵队:战列舰在中央纵队,前后排各有两艘驱逐舰,在紧靠中央纵队的2个侧翼各有1个3艘巡洋舰组成的纵队;再外面各有1个驱逐舰纵队。这情况(参看图4)有点令人担心,因为无论我们的巡洋舰或驱逐舰向敌战列舰发起攻击,还是用飞机从空中袭击,敌舰队的密集队形对它们来说都是一个极大的障碍。最后形势弄清楚了:敌舰密密地结成了一团,正沿西北偏西航线,以15节的航速向本国行驶,离我们只有45海里了。19点15分普里德姆-威佩尔能用雷达和肉眼看见敌人的一些舰只了。黄昏降临了,“可畏”号的飞机随时可能对敌舰队发起鱼雷攻击。
让我们回头叙述一下亚基诺在“维托里奥·维内托”号上的情况。15点30分,战列舰受到了关键性的打击。当它向左舷倾斜、舰尾下沉时,引擎完全停止了转动。抢修人员马上行动起来,先把两台右舷引擎发动起来了。不久“维托里奥·维内托”号便将航速增加到16节。亚基诺声称,到17点,他们的航速是19节了,并且能保持住这个航速。15点30分被鱼雷击中时,他们离塔兰托还有420海里。亚基诺强烈恼怒缺乏飞机支援,德国或意大利“连一架飞机也没有来”保护他们。
16点,亚基诺收到海军最高指挥部一份电报,说有1艘战列舰、4艘巡洋舰和12艘驱逐舰在“维托里奥·维内托”号东南偏南170海里处。在重新考虑英舰的上述位置制订未来一夜的作战计划时,亚基诺估计,这支力量仅有一艘战列舰,航速至多是20节,因此在夜晚来临之前是赶不上他的。他得出这样的结论:这艘英国战列舰肯定不会再追赶他们了。但他认为,真正的危险在于天黑以前对他的舰队再进行空袭或是在夜间驱逐舰进行攻击的可能性。他也就是基于这个理由才决定将驱逐舰、巡洋舰紧密地排列在“维托里奥·维内托”号周围。第一巡洋舰分队的“扎拉”号、“阜姆”号、“波拉”号排在右翼;第三巡洋舰分队的“的里雅斯特”号、“塔兰托”号和“波尔萨诺”号排在左翼。第八巡洋舰分队的“阿布鲁齐”号和“加里瓦尔迪”号同第六驱逐舰小队一起,被抽调出来,奉命返回布林的西。
亚基诺颇带几分感情地描绘过,他是怎样看着这些威武的舰艇,尤其是右翼的那些舰艇进行布阵的,一点儿也没有想到,那是他最后一次看到这些舰艇了。过去的往事齐涌心头。这些军舰中,许多都伴随他服过役呀!
“扎拉”号,曾伴随他在阿比西尼亚战争期间服役,那时,他给一个能够挂旗的将军当过参谋长;“波拉”号,直到去年12月还是他的旗舰。他认识这艘舰上的大部分军官;德·比萨舰长被他誉为杰出的指挥官,还曾担任过他的旗舰舰长;走在最后的“阜姆”号,在1938年指挥第一巡洋舰分队时,曾升起过他的军旗并参加过那不勒斯海军大检阅,那时这些巡洋舰的英武外观和高超的驾驶技术,受到了广泛的赞扬。
他看着第一巡洋舰分队排好了队形,整个心思都沉浸在峥嵘的往事回忆之中。离太阳落山只有一刻钟了,亚基诺突然在舰队后边很远的天际发现了英国鱼雷轰炸机。
亚基诺写道:“这就是在黄昏时给我们致命的一击的那些飞机。”
但夜幕还在刚刚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