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串的灾难·第十一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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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串的灾难·第十一

一连串的灾难·第十一

作者:约翰·科斯特洛·英国

出自————《太平洋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山下奉文将军的部队同新加坡之间现在只隔着柔佛海峡,这支部队在柔佛州闪电般的进军速度向本间将军施加了新的压力,促使他在菲律宾重新发动业已停顿的攻势。新的部队运抵巴丹前线。

       日军共有二万五千人,同巴丹半岛的守军相比仍然处于一比三的劣势,但是    到了一九四二年一月的第二个星期末,在坦克的支援下,他们在盟军沿着纳蒂布山坡建立的阿布凯防线的最薄弱处,深深地塞进了一个楔子。

   麦克阿瑟试图重振队伍的士气,他在一月十五日颁布一道日日命令:“美国的援助正在途中。数以千计的兵员和数以百计的飞机正在调运……我们在巴丹的部队比进攻我们的日军还要多……一道坚不可摧的防御将挫败敌人的进攻……我们战斗,就会赢得胜利;我们撤退,就会被毁灭。”但是,勇气和决心还不足以挫败日军的屡次进攻。当“数以千计的兵员和数以百计的飞机”未见到达的时候,一股致命的无可奈何的情绪在前线散兵坑里滋长起来。疲惫不堪、饥肠辘辘的美国士兵,用粉笔在头盔上划上V字——不是代表“胜利(Victory)”,而是代表“炮灰(Victim)”。昼夜战斗,快把他们的锐气消磨光了。

   白天,敌人从空中和地面向他们发起无情的攻击;晚上,扩音器不停的嘲骂和鞭炮的僻啪作响吵得他们不得安宁。绝望的情绪在蔓延,睡眠不足,食品、药品缺乏使伤亡率直线上升。美国兵的忿恨情绪蔓延到菲律宾人中间,第二次世界大战时最动摇军心、没完没了的歌词发泄了这样的情绪:

  我们是巴丹的苦兵卒,

  没有妈,没有爸,没有山姆大叔,

  没有婶,没有叔,没有侄儿和侄女,

  没有枪,没有飞机和大炮,

  可是没有人在乎!

   一月二十日晚上,突破了纳蒂布山坡右翼阵地的五千名新到的日军发起进攻,麦克阿瑟的阿布凯前沿防线开始崩溃。第二天,温赖特将军的左翼阵地遭到猛烈空袭,也开始崩溃。后备部队紧急调上去支援将败兵倒的前线。三天以后,萨瑟兰将军全面视察了阵地,麦克阿瑟接受了他的参谋长的建议,命令撤退到马里韦莱斯山脚下的第二道防线。“我亲自选择和准备了这个阵地,它是固若金汤的,”他发电报向马歇尔将军作出保证。“我打算血战到底,与阵地共存亡。”

   冒着不停的空袭,向退守阵地作二十英里的撤退,给美国和菲律宾部队带来了新的绝望情绪,这些部队不仅要同日本人作战,而且要同疾病、流行性疟疾,以及难以充饥的食品中缺乏维他命A而造成的夜盲症作斗争。

   在阴湿的马林塔坑道里,气氛是严峻的,这个坑道不仅作为麦克阿瑟将军的家,也作为他的司令部。上面,炸弹密集、迅速地落在科雷吉多尔岛上。救援的飞机不见踪影,收听到的美国无线电广播说,麦克阿瑟重创了日军,这个消息象陆军部屡屡许下的援助就在途中的保证一样空洞和使人沮丧。但是,尽管参谋长联席会议可能已经放弃了援救的努力,总统和马歇尔将军却没有放弃寻找某种办法的希望。他们派遣前陆军部长帕特里克·赫尔利去澳大利亚组织船只突破敌人的封锁。他将会发现日本人的“船只、飞机和大炮都比自己多”。赫尔利虽然作出了巨大的努力,最终只有几千吨供应品在夜间由小船运抵科雷吉多尔岛。

   晚上,“东京玫瑰”无线电广播不堪入耳的声音叫嚣:一定要在月底之前将麦克阿瑟将军拉到日本首都的街上游街。二月初,东条首相为了进一步破坏菲律宾的抵抗,向菲律宾人保证:这个国家将被承认为日本“大东亚共荣圈”里的一个独立国家。华盛顿没有送来增援部队“注定要使菲律宾人为了取得喘息机会而陷于几乎完全灭绝的状态”,肺病缠身、在马林塔坑道里卧床不起的奎松总统,致电建议以宣布菲律宾中立的方式向日本人投降,以便终止毫无意义的抵抗和折磨。“你们必须确定怎样才能更好地完成阻滞敌人的任务,是迎合奎松呢,还是让我继续进行战斗,”麦克阿瑟本人在二月九日发给陆军部的一封电报中补充说。两人的联合呼吁“象一颗炸弹一样地”落在史汀生的办公桌上。总统立即回电,“断然否认本政府有可能赞同奎松总统建议中的政治内容”——并且亲自“担保对阁下和贵国人民所负的责任”,作出了援助就在途中的更加空洞的许诺。

   马歇尔的断然拒绝强烈地提醒了麦克阿瑟,“只要还有抵抗的可能,”就不要再谈论投降。陷在科雷吉多尔岛的新闻记者,没有一个真正认为麦克阿瑟将军打算投降,因为他已经告诉他们:“如果我们得不到增援部队,结局将是残酷的、血腥的。”但是,华盛顿由于急于阻止奎松向日本人作出令人难堪的表示,建议他和高级专员、内阁以及麦克阿瑟的夫人一起撤走。麦克阿瑟将军原来反对这样做,认为太危险了;但是,或许饶有兴味的是,已经和华盛顿商量妥了,要在二月十六日用潜艇将年迈多病的奎松接走,因为过了那一天,大通银行菲律宾财政部帐户上有五十万美元将转入纽约美华银行托拉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的私人帐户上。这样一个非同寻常的要求必须得到罗斯福、史汀生和内政部长的批准,来往的电报要保密的。这一笔钱是根据奎松总统一九四二年一月三日的行政命令拨出的六十四万美元当中分给麦克阿瑟的一部分。这笔拨款“虽然数目不算多,却是为了报偿”这位将军、他的参谋长和另外两位“锻造了现在正在战场上狠狠打击敌人的武器”的军官所作出的“杰出贡献”。

   美国武装部队的现役军官显然不能进行这样的现金交易,假如这个消息泄露出去,麦克阿瑟作为民族英雄正在增长的声望很有可能受到严重损害。在三英里对过的马尼拉湾彼岸,疲惫不堪的士兵正在同日本人殊死作战,这个消息肯定会对他们造成爆炸性的影响。“巴丹的苦兵卒”粉碎了敌人利用登陆作战越过他们防线的两次企图。这位将军不愿过来视察前线,已经在被人嘲笑。这些美国大兵按照“共和国战歌”的曲子编了歌词:

  轰炸机炸不着,震动惊不着,

  道格 [ 译者注:指道格拉斯·麦克阿瑟, ] 在坑道里吃着巴丹最佳食物,

  他的士兵还在挨饿……

   如果他们知道了这笔五十万美元的贿赂,将会在后面加上什么歌词,就只有靠想象了。

   奎松总统做得对。好几个星期以来,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意识到,返回到他们在一九四一年提出的“欧洲第一”的“彩虹5号”战略,需要丢掉菲律宾。麦克阿瑟进行抵抗的目的,的确是为了赢得“喘息时机”,以便部署增援部队,阻挡日军南进的威胁,保卫荷属东印度和澳大利亚的海上通道。关于这一点,海军上将金是毫不动摇的,他在地图上从中途岛穿过萨摩亚和斐济至布里斯班划了一条线,并且命令太平洋舰队新的总司令“不惜一切代价”守住这条防线,根据这个计划,“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奉命载着部队和飞机,于一月六日驶离圣迭戈,前往守卫萨摩亚。五天以后,帕果帕果遭到潜艇的袭击。澳大利亚的侦察机报告,日本战舰正在特鲁克群岛集结,这个消息引起了恐慌,担心这些战舰将要南下突破太平洋防线。结果,它们不是驶往斐济,而是企图占领萨摩亚群岛前端澳大利亚管理的新不列颠岛上的拉包尔城。

   珍珠港事件得以雪耻

   当天,“约克城号”航空母舰在“企业号”航空母舰特遣舰队的护卫下,抵达萨摩亚群岛进行增援。另一支载有两万美国部队的护航运输舰队被火速派往新喀里多尼亚,这支部队将驻守新赫布里底群岛。海军上将金现在意识到“与澳大利亚的交通面临着严重的威胁”,为了对付这个威胁,他担任新划定的澳新海区的总指挥,命令尼米兹派遣“芝加哥号”重型巡洋舰、有可能的话还有“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前往珊瑚海,与海军上将约翰·格雷斯爵士的两艘澳大利亚巡洋舰编成混合舰队。

   尼米兹发现,甚至在他缺少军舰来保卫西太平洋和为往来于夏威夷与西海岸之间的运输船队提供保护的时候,他的舰队的力量由于保卫澳大利亚的海上通道而进一步受到削弱。他不顾太平洋舰队比较保守的海军将领们的劝告,打算继续执行他的原订计划,即派遣航空母舰特遣舰队对敌人的海岛基地发起勇敢的袭击。后来,一艘潜艇发射鱼雷击中“萨拉托加号”航空母舰的锅炉房,迫使它摇摇晃晃地返回美国的干船坞进行修理。尼米兹的航空母舰力量虽然减少了四分之一,他仍然坚持他的阻止日本进攻、袭击他们的海岛基地以提高太平洋舰队的士气的计划。美国部队在萨摩亚登陆之后,“企业号”和“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特遣舰队于一月二十五日拔锚北上,袭击马绍尔和马金群岛的日本海军基地。

   在二月一日黎明后的五个小时中,哈尔西交了好运,从“企业号”航空母舰上轮番出动飞机,连续扫射轰炸夸贾林锚地,使这次袭击成了一次小小的珍珠港事件。运兵船被击沉击伤,岸上设施在一次空袭中被炸坏,日本海军指挥将领被击毙。美国飞机损失了十三架,日本航空母舰出动的飞机袭击了“企业号”和一艘巡洋舰,后来尼米兹发出简短电报:“和哈尔西一起撤出。”在南面三百英里,“约克城号”航空母舰特遣舰队正在袭击马金、米利和贾卢岛。由于气候恶劣和缺乏勇敢,弗莱彻海军少将的战果不够辉煌。尽管如此,报界可以报道说,太平洋舰队至少发动了攻势。头条新闻夸大其词地向美国人报告了他们自从十二月七日以来一直渴望读到的消息:“珍珠港事件得以雪耻。”

   美国海军在太平洋中部向日本人发起反攻所取得的胜利,尽管只不过是恼人的小动作,却比哈特的美英荷澳多国联合舰队的平凡活动强有力得多。潜艇和水面舰只的联合作战迄今为止只击沉少数运兵船。现在,由于日本开始向爪哇和苏门答腊进击,这四个盟国的海军力量联合组成一个单独的中队,共八艘巡洋舰和二十艘驱逐舰。这支小小的力量将向日本的战列舰、巡洋舰和调来保卫向荷属东印度作最后进军的日本部队的航空母舰进击队进行挑战。

   二月一日,对爪哇北岸的猛烈空袭迫使哈特海军上将从泗水撤到南岸的芝拉扎。他的舰队司令卡雷尔·多尔曼海军少将坚持要在三天以后将他的突击部队开进望加锡海峡,以便阻截驶向西里伯斯南端的一支入侵护航运输船队,他的这个努力没有成功。“马尔布黑德号”巡洋舰遭到空袭,不得不前往锡兰进行修理;“休斯敦号”重型巡洋舰的后炮塔也失去作用。接着传来消息:一支大型敌军正南进入侵苏门答腊,多尔曼闻讯后再次出动舰队,冒着猛烈的空袭前往援救巨港。敌机从岸上起飞无情地轰炸,舰载敌机迫使他取消了这次行动,他痛苦地感觉到,“历史将谴责他临阵退却。”二月十五日下午,巨港落入日本手中。几天之后,澳大利亚和荷兰军队被迫向南退却,退却前只部分地破坏了石油设施。这使日本控制了荷属东印度一半的石油储备。

   新加坡沦陷

   对于同盟国来说,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五日是一个令人寒心的日子,因为新加坡也在这一天陷落了。仅仅一个月之前,丘吉尔告诉美国人,这座岛屿堡垒可以经受住六个月的包围。可是,只包围了两个星期,它就陷落了。

   “我们的任务是守住这座堡垒,直到援军到来,而援军肯定会到来的,”一月三十一日,当最后一批士兵跨过海峡堤道向新加坡撤退的时候,珀西瓦尔将军在激励士气的日日命令中发出这样的号召。在后来的一个星期中,被炸开的海峡堤道南面十四英里的新加坡城遭到频繁的空袭,日军为了造成假象,只以这种方式显示这座城已被包围,而且肯定会被攻下。混浊的柔佛海峡岸旁,是一片长满热带植物的沼泽地,英国、澳大利亚和印度军队正在沿岸拼命加固战前的军事计划人员忽视了的防御工事。英军撤退的时候,绝不该忘了拆毁绿色琉璃瓦盖顶的富丽堂皇的柔佛苏丹宫城楼上竖起的那座高高的瞭望塔,现在,山下奉文将军和他的参谋人员站在这座瞭望塔上,从风景窗口用高倍野战望远镜窥视海峡对岸。高高的地势使他们可以将大炮对准目标,与此同时,三百艘可折迭的强击艇已运到前沿,隐藏在密林里。

   当日本人注视着英军同仇敌汽加紧建造战术据点和炮兵阵地的时候,他们实际上把他们所面临的海峡对岸的守军人数低估了将近百分之六十。然而,珀西瓦尔将军虽然拥有八万五千兵力固守阵地以击退敌人的进攻,他却犯了和麦克阿瑟将军同样的错误:他把他的全部力量集中在海峡岸边。他不听韦维尔将军的劝告,调来英国第十八师的部队,部署在海峡堤道东北面的开阔地上,他认为敌人最有可能向那儿发起强攻。西北海岸交给戈登·贝内特的澳大利亚军队防守,为了建立一道防线,他们正在长满浓密的热带植物的沼泽地里滚爬着。丛林阻挡了射界,妨碍了各战术据点之间的交通。

   由于深信珀西瓦尔有足够的军队和军需品来抵抗迫在眉睫的日军的进攻,总督申顿·托马斯爵士宣布新加坡将要书写“帝国历史上光辉的一页”。平民仍然在阻碍战备活动,他们坚决要求军队出具“主管当局”允许在高尔夫球场上挖壕或砍伐棕榈树的书面许可书。只有当章宜海军基地里代价高昂的新建设施开始用炸药炸掉的时候,人们才认识到所临危险的程度。华商立即停止向欧洲顾客赊销货物,愈来愈烈的空袭引起了无法控制的火灾。由于没有防空洞,伤亡是惨重的。城外的沟渠成了趴满苍蝇的尸体的墓穴,衣衫槛楼、醉醺醺的逃兵在街上逛荡,洗劫炸塌的房屋,眼看就要成为难民的队伍在码头排成了长蛇阵。只剩下少数几架“水牛式”战斗机,皇家空军司令部要留着它们击退即将到来的进攻。所以,当“亚洲特快号”轮船在二月五日穿越海峡,遭到轰炸并被击沉的时候,没有飞机替它护航。“新加坡在燃烧,在破碎,”一位目击者说:“它好象是一座被丢弃的城市,数以千计的毫无斗志的士兵聚集在空旷的海滨、拉弗尔斯垦地和其他开阔地。他们在日本轰炸机机枪的扫射下成批地死去。”

   二月七日晚间演出了英国在马来亚的悲剧的最后一幕,当时山下奉文将军派遣近卫师团越过海峡,占领控制着现在已被炸成废墟的章宜海军基地的入口处的那座小岛。这是为了摆脱守军防御而举行的一次佯攻,就在这当儿,日军大炮开始猛烈射击,炮声如滚滚雷霆。到黎明时分,着火的油库上空笼罩着一层烟幕,摧毁油库是为了防止燃烧着的石油流进海峡。随着白昼的消逝,射击有条不紊地指向西面,轰垮海峡堤道周围的机枪掩体和防御工事。

   山下奉文将军的第一“攻击波趁着夜幕强渡海峡,每艘强击艇载四十人,由舷外加速推进器推进,晚上十时三十分,三百艘这样的胶合板强击艇开始强渡,它们不是驶向海峡堤道东面坚固设防的开阔海岸阵地,而是驶向西面长满热带植物的沼泽地,那儿的防线薄弱,守军是疲惫不堪的澳大利亚军队。

   贝内特将军的士兵失去了趁强击的日军尚未登陆就进行射击的机会,因为英国炮兵部队没有接到命令,等到开始射击或音打开探照灯的时候,已经为时太晚,探照灯可以照见逼近的登陆部队。在短短的几小时中,四千多名日军登岸,从沼泽地里的热带植物和澳大利亚第二十二旅防线的空隙中间渗透过来。黎明时分,坦克和大炮被木筏送到对岸,到这时候,山下奉文三万人的整支部队几乎有一半已经在新加坡成功地登陆。黎明过后不久,一群群握着刺刀冲锋的日本士兵势如破竹,澳大利亚军队的防线开始动摇,守卫这些防线的士兵四处逃跑。“他们惊慌失措,小步跑着逃了过来,”一位英国军官回忆说。“天上下着瓢泼大雨,多数士兵的脚划了一道道的口子。他们涉过河流,穿过长满热带植物的沼泽地,穿过灌木丛,来到公路上。他们抛弃了一切累赘。他们扔掉了步枪和子弹……”

   日军击溃了一部分澳大利亚部队。其他部队,比如在海峡堤道顶端周围守卫着这条防线的中间地区的第二十六旅,坚守了一整天,后来,敌人从他们崩溃的翼侧冲了过来,他们面临着被切断的危险,于是也撤退了。山下奉文对胜利充满信心,到了晚上,他走下绿宫,和他的参谋人员一起冒着密集的炮火,乘渡船到达对岸,亲自指挥对海峡堤道发起最后进攻。哪儿战斗哪儿就有他的辻大佐,趁着黑夜抢登上岸,他发现自己实际上是在尸体上行走。

   在二月九日最初的几个小时中,帝国禁卫军兽性大发,直至澳大利亚军队进行抵抗的一小块孤立阵地,他们一路上乱刺乱砍,屠杀了全部俘虏。

   拂晓时,日军通过前线的一条一英里宽的空隙,蜂拥冲向所谓的裕廊防线,这是英军在岛内沿着西面的隆起部建立的第二道防线。日军的凶猛和飞快的进攻速度,弄得这道防线上的野战指挥官惶然不知所措,他们过早地下令进行另一次撤退。现在,珀西瓦尔要为他把大部分兵力集中在前沿防线付出代价。后备兵力不足,而且城前没有坚固的后方阵地,到了傍晚,他的焦急的参谋人员预感到,日军横行整个岛屿只是时间问题了。

   新加坡陷落之前不几天,韦维尔将军干二月十日从爪哇乘水上飞机抵达这座岛屿,企图挡开眼前的这场灾难。一天上午,在坎宁堡举行的一次会议上,韦维尔同珀西瓦尔发生了对抗,双方大发雷霆,口出不逊。韦维尔拿出他收到的丘吉尔首相的一道感情激动的命令:“战斗必须拼到底。战地指挥官和高级军官应该和士兵死在一起。英帝国的荣誉在此一举。俄国人正在浴血奋战,美国人固守吕宋岛,因此,我们国家的荣誉在此一举。”

   在戈登·贝内特的前沿司令部里,韦维尔敦促向进攻的日军发动反击。他们不时地中断谈话,钻到桌子底下躲避轰炸袭击,从谈话中断的次数来看,这次反击不能成功是很明显的了。尽管如此,珀西瓦尔发表了丘吉尔的命令中似乎是表示歉意的一段话,然后下令仓促反击。黄昏时刻,反击渐息,遭到了惨败。

   二月十一日太阳升起的时候,日军已经控制了半个岛屿。在市郊,日军先头部队隔着废弃的跑道与英军交火。然而,这场战斗已经成了日军的一个至关重要的阶段。山下奉文意识到他的三万部队在数量上处于劣势,他迫切需要唬住新加坡,让它迅速投降:“我一直担心英国人会发现我们兵力不足和缺乏补给,从而迫使我进行灾难性的巷战。”他放慢了进攻速度,调来轰炸机,完全不知道英军的抵抗意志多么快地就要瓦解。

   殖民当局的文武官员坐在拉弗尔斯饭店的酒巴间里,维护着他们的尊严:外面的街道上却挤满了醉醺醺的逃兵,他们在一面墙上乱涂了起来:“英国是英国人的。澳大利亚是澳大利亚人的,马来亚只有狗娘养的才要它。”潮湿的季风中充满了死尸的恶臭和从阴沟里散发出来的酒气。总督预料这座城市将被占领,命令毁掉全部造酒备料。星期五,二月十三日,的确是新加坡的一个不幸的日子——对于乘搭最后一条船撤走的人来说甚至更不幸。在那一个星期,载着成年男女和儿童开走的五十条船中,除了少数几艘之外,几乎都被轰炸机和封锁这座岛屿的军舰击沉,几乎没有什么幸存者被日本人救起。

   在英帝国黑暗的星期五中最黑暗的那个星期五,韦维尔先打电报给丘吉尔说:“担心抵抗恐怕不会持久,”然后试图给珀西瓦尔打气:“你的英勇抵抗意义重大,应当坚持到最后。”第二天上午达到了极限:日本人切断了这座城市的供水。贝内特将军独自决定不让澳大利亚士兵白白送死,命令他们节省越来越少的子弹,只有在保卫他们自己的环形防线时才进行射击。这使敌人得以直捣被削弱的防线,血洗亚历山大军医院,用刺刀野蛮地刺死伤兵,甚至把外科大夫推到一边,残害正在接受紧急外科手术的一息尚存的士兵。

   第二天上午,山下奉文正在加固市郊的阵地,他断定,“吓唬“新加坡举手投降的时刻到了。“本着骑士的精神,我们奉劝你们投降,”他在写给珀西瓦尔的信的开头说,这封信卷在一个挂着红、白、蓝三色飘带的卡纸版筒里,于上午九时之前在英军阵地上空投了下去。信件说,新加坡“已经彻底孤立,正在尽最大努力和英勇战斗来抬高大不列颠的声望”,正当参谋人员在坎宁堡仔细研究这封信件的时候,韦维尔发来一封电报,给予珀西瓦尔在一旦战斗变得“毫无意义”的时候就“决定停止抵抗的权力”。珀西瓦尔将军本来在指挥、武器和战术上处于劣势,现在在智谋上也逊敌一筹。他没有办法知道敌人的弹药和补给究竟多么少。他更担心的是缺乏饮水和使平民大批死亡的流行病的威胁。一个军官代表团乘坐一辆被打坏的小轿车前往日军前线,一个窗口的外面飘着一面米字旗,另一个窗口飘着一块白布。山下奉文担心耍弄缓兵之计,坚持只同总司令本人进行谈判。

   二月十四日,星期六,珀西瓦尔将军按照日本人的命令,在下午六点钟和他的高级军官一起,冒着仍未减退的酷热,驱车前往敌人战线后方位于武吉智马的福特汽车制造厂。山下奉文将军等在那儿,他身体粗壮,穿着笔挺的土黄色陆军服,四周围着他的参谋人员。跟前候着一大群日本记者和新闻摄影师,准备记录下这个预先安排的投降仪式。

   面容憔悴的珀西瓦尔来到了,布满血丝的双眼显示出他对失败的沉痛感受。英国人的军服上积满污垢,他们在一张未铺桌布的桌子的另一边排着坐下的时候,样子实在显得可怜。当他们通过翻译得知,这不是讨论投降条件的谈判,因而更加显得不安的时候,这位圆头的日本将军霍然指着桌子上摊在他们面前的投降书,粗鲁地问道:“签还是不签?”珀西瓦尔尽管已经颓靡不振,却还没有作好接受这个最后屈辱的准备,打算起身就走。但是,同他手下的军官商量之后,他还是决心要拯救他的士兵和新加坡的公民。八时十分,在拍摄镜头的电影摄影机面前,他忍辱签署了投降书。

   双方各死伤约一万人。日本不仅征服了傲岸于世的“狮子城”,而且砸碎了英国在远东的帝国主义势力的基础。更多的苦难和死亡还在后头!山下奉文虽然在当天晚上答应饶恕平民的性命,可是在一场后来成为惯例的行动中,许许多多的欧洲妇女和儿童被兜捕,关进章宜监狱,大批大批的华人被毫不留情地处决。

   缅甸还是澳大利亚?

   “太平洋战争的大局已定,“东京报纸在举国庆祝日本最大的军事胜利的时候宣称。政府下令发给每家两瓶啤酒或米酒,小孩得一袋糖,以庆祝天皇的武士所取得的胜利。

   对于英国来说,这是第二次世界大战中非常痛苦的一个星期。四天以前,德国两艘战列巡洋舰“沙恩霍斯特号”和“格奈森诺号”得以逃出了英吉利海峡。现在,英国人面临着丘吉尔所说的“英国历史上最大的灾难和投降的危险”。罗斯福的一封谅解性的电报缓和了他再度遇到的激烈批评,这封电报提醒说:“我们必须向前看,经常注视着为了打击敌人而不得不采取的下一步行动。”

   韦维尔将军的悲观的报告表明,同盟国的这种选择是很少的。日军已经在苏门答腊和巴厘登陆。由于只有荷兰的一个师防守,五百英里长的爪哇北部海岸实际上向敌洞开。美英荷澳联军空军力量现在削弱到只有五十五架战斗机和八十五架轰炸机,海军力量有八艘巡洋舰、二十二艘驱逐舰和几个潜艇纵队。澳大利亚面临的威胁越来越大;在缅甸,日军已经逼临锡当河。韦维尔发了一封电报,估量了远东的暗淡前景,电报最后说:“失去爪哇,虽然无论从哪一种观点来看都是一个严重的打击,但并不是致命的打击。因此不应作出努力来增援爪哇,那样做可能危及缅甸和澳大利亚的防御。”

   新加坡陷落的第二天所作的悲观的估计,使丘吉尔首相怀疑是否还有办法控制“一连串的灾难”,这一连串的灾难现在不仅威胁着澳大利亚次大洲,而且也威胁着印度。丘吉尔和柯廷总理不和,柯廷在听到新加坡失守的消息后,召回正在横渡印度洋运送澳大利亚第一师的护航运输船队。“再也没有什么能拯救缅甸了,”英国首相发出电报,命令护航运输船队改道驶往仰光,并且告诉柯廷,“在这个危险时刻,美国必定给你提供最大的支援。”尽管罗斯福总统保证派遣更多的部队,澳大利亚总理和他的内阁仍然无动于衷,坚持要求运兵船队在二月二十三日返回:“我们认为首要的义务是拯救澳大利亚;不仅是为了它本身,而且也是为了开展抗日战争保留一个基地。”

   澳大利亚总理拒绝“改变我们经过再三斟酌做出的决定”,这对于决定缅甸的命运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仰光注定要陷落,因为赫顿将军拒绝给予野战司令官一个星期的时间,野战司令官需要这段时间后撤四十英里,退到锡当河铁路桥的另一侧。相反,他坚决要求史密斯将军凭借比林河进行抵抗;在司令部的地图上,这显然是一道防线,但是,正如史密斯所发现的那样,这条河在旱季“只是密林中的一道湿沟,任何人都可以跳过去。”日军果然跳过了这道沟,“钩住了”英军的两个而不是一个翼侧。二月十九日,当史密斯最终获准撤退的时候,已经不可能保证秩序井然的退却了。“我们撤退得太晚了,而且走的是一条极为肮脏的道路,”他的一位旅长记录说,更叫人气愤的是,他们“被自己的飞机炸得一塌糊涂”,因为仰光的皇家空军司令部犯了一个大错误,在二月二十一日下午命令飞行员袭击正在通往锡当河大桥的这条路上行进的盟军纵队。

   英国军官疲乏不堪,竭力催促载运印度和廓尔喀士兵的车队在当天晚上通过狭窄的铁桥。史密斯的少数先头部队在第二天黎明到达对岸,可是就在这时候,一支强大的敌军先锋部队从森林中穿插过来,切断了印度师的大部分部队。守卫桥头路口的廓尔喀旅试图从封锁公路的日军的后部突围出去。印度军队竭力突围,看不见的战斗的轰隆声整日在河岸上空回荡。史密斯将军推迟作出什么时候炸毁桥梁的决定。第二天凌晨三时,日军缩小包围圈,用机枪扫射铁桥。作出决定的时刻到了。廓尔喀旅的历史记录了锡当河行动的高潮:“首要因素是不能让这座桥完整地落入日军手中,越来越明显的是,由于敌人的猛烈火力,不能在白天炸毁这座桥梁,甚至怀疑能不能将这座桥守到天亮,炸毁它意味着要牺牲印度师,但各种迹象表明,这个师无论如何到达不了这座桥梁。情况越来越紧急,决定作出来了,桥梁炸毁了。”

   二月二十三日凌晨五时半,锡当河大桥的桥梁“在一连串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中炸毁了,接着出现一道眩目的闪光和一股炽热的气浪,”保卫仰光所能依靠的这个印度师,已被日军和这条水流湍急的河流切断。然而,井田将军的第十五集团军的工兵到北面十英里处的河流上游修建一座临时桥梁,却花了十天的时间。这使英国人有时间摧毁仰光的港口设施并撤出这座城市。这段拖延的时间拯救了几乎三千印度军队的性命,他们突围来到锡河边,想乘临时制作的木筏划到对岸。廓尔喀旅的士兵虽有胆量,却不会游泳,几乎都在泅渡时淹死。

   韦维尔将军听到锡当河惨败的消息后,和平常一样显得沉着冷静。显然,这个重要的港口已经失守,因为英国第七装甲旅和一个新的印度师现在不可能赶到仰光,及时地拯救这座城市。这只是使他的部队大量减员的一系列严重打击之一。日军的入侵挫败了盟军在二月十八日向帝汶岛运送增援部队的计划;第二天上午,南面三百英里开外的澳大利亚北部海岸上美英荷澳联军舰队的主要供应基地达尔文港,遭到南云的飞机的袭击,几乎成了第二个珍珠港。这支由六艘航空母舰组成的打击力量,只是愈来愈集中的一批敌舰当中的一部分,这批敌舰形成了一道向南袭击荷属东印度的攻击波。

   哈特海军上将希望美英荷澳联军的突击舰队更加表现出进攻精神,主动出击去破坏敌人的登陆,但他发现荷兰海军上将赫尔弗里希经常阻碍着他,赫尔弗里希发誓,他不会允许他的舰只在没有充分的空中掩护的情况下出航。这场指挥上的争吵终于得到了解决,华盛顿的参谋长联席会议宁可让荷兰承担即将来临的灾难的责任,命令哈特将作战指挥权交给赫尔弗里希。这位荷兰海军上将接过了指挥权,胸中激发起坚强的决心:一定要采取行动拯救爪哇岛上的同胞。二月十八已他命令多尔曼海军少将袭击驶往巴厘的入侵部队——不用等候对帝汶岛进行流产的袭击后同驱逐舰一起返航的“休斯敦号”重型巡洋舰,也不用等候护送运兵船通过西面六百英里开外的巽他海峡的英国和澳大利亚巡洋舰。

   当天傍晚,“德鲁伊特尔号”驱逐舰率领它的姊妹舰“爪哇号”轻型巡洋舰,驶离芝拉扎,消失在热带的暮色之中,结果两艘荷兰驱逐舰当中的一艘撞在外海的暗礁上沉没。多尔曼的美国护航舰奉命在万隆海峡同另外四艘驱逐舰汇合,这个海峡将爪哇东端风景如画的多山的巴厘岛同龙目岛分隔开来。八艘荷兰鱼雷艇将组成另一支袭击队,第二天上午,当日军冒着美国B-17轰炸机的零星轰炸,在萨努尔海滩登陆的时候,美英荷澳联军的舰队离海滩还有二百多英里。当天晚上十时半左右,当多尔曼的舰队扫入锚地的时候,本来可以对日本运兵船进行的一次大规模袭击,被日本人熟练的驾船技术挫败了。日本的四艘驱逐舰巧妙地穿过盟军战舰的T字形战线,赢得了战术上的优势,在一场炮火和鱼雷的激烈交锋中,击沉了“皮特·海因号”战舰,后来,更多的日本驱逐舰参加战斗,向它们自己的战舰开火,战场上一片混乱。当“特罗姆普号”轻型巡洋舰和四艘美国驱逐舰一起冲出万隆海峡到达战场的时候,混乱更加剧了。炮火的闪光,曳光弹和竞射的鱼雷照亮了黑暗的夜空,一艘日本驱逐舰和“特罗姆普号”被鱼雷击伤,多尔曼好不容易才把他的舰队撤出去。没有一艘敌舰被击沉,不知怎么地,从万隆海峡驰援的荷兰鱼雷艇,既没有找到友军,也没有发现敌人。

   美英荷澳联军的海军部队在万隆海峡战斗不力,被韦维尔司令部视作凶兆:他们的海军部队太涣散,不能击退预料之中的日军对爪哇的入侵。岛上只有两万五千荷兰军队和七千英国与澳大利亚军队,可供作战使用的飞机不足两打,守住五百英里长的海岸线是毫无希望的。“我不忍离开这些勇敢的荷兰士兵,我将坚守此地,尽可能和他们一起同敌人战斗到底,”韦维尔在二月二十一日顺从地对丘吉尔说。三天以后,“空中侦察报告两大股入侵部队已驶往爪哇岛,韦维尔断定让他的司令部乘飞机撤到锡兰的时刻来到了,与此同时,布里尔顿将军乘坐最后一架B-17轰炸机前往澳大利亚。

   “我相信你们将尽力坚持战斗,”丘吉尔在拍给留在爪哇岛上同荷兰和澳大利亚军队一起进行最后抵抗的英国陆军和水兵的告别电报中说道。四国联合舰队中的九艘巡洋舰和十一艘驱逐舰,是保全一部分荷属东印度领土的最后一线希望。二月二十六日,另外三艘皇家海军巡洋舰和驱逐舰驶往巴塔维亚,它们奉命出击驶往爪哇岛西北部的一支大型入侵护航运兵船队。它们遭到猛烈的空袭,好不容易通过巽他海峡逃到锡兰。

   爪哇海战斗

   当天下午,空中侦察发现另一支护航运兵船队驶往爪哇岛东端。多尔曼海军少将的舰队还没有来得及在泗水加油,就接到赫尔弗里希设在巴塔维亚的司令部的命令:“跟踪追击直至全部消灭日军。”他指示自己的多国部队:“我们必须履行我们的职责,直到最后时刻。”舰队搜寻了一整夜,可是毫无结果。黎明时分,它们返回泗水,逃脱了日本飞机的袭击,那天上午,当美国的老牌航空母舰“兰利号”运送一批战斗机前往芝拉扎的时候,这些日本飞机发现并击沉了这艘航空母舰。

   当空中侦察第二次发现这支运兵船队在巴韦安岛北面一百英里海面上的时候,多尔曼的舰队出发前往截击。没有时间举行作战会议,这位荷兰海军上将的命令,还须由“德鲁伊特尔号”上的一位美国海军联络官翻译出来,再用信号灯发给“埃克塞特号”和“休斯敦号”重型巡洋舰。舰队后尾由“佩思号”和“爪哇号”轻型巡洋舰组成。左翼是皇家海军的三艘驱逐舰;右翼由两艘荷兰驱逐舰和四艘美国海军驱逐舰掩护。

   多尔曼提出的派遣侦察机的请求遭到拒绝,因为所有飞机都已派去袭击运兵船队。下午三时半,掩护左翼的英国驱逐舰发现日本的支援舰队从西北方向驶来。这是田中赖三海军少将的“神通号”轻型巡洋舰和八艘驱逐舰。多尔曼现在命令他的舰队进入战斗,但是,由于没有雷达和侦察机,他完全不知道附近还有两支敌人的舰队。在运兵船队的支援舰队以西六英里是“那珂号”轻型巡洋舰和六艘驱逐舰,西北五英里尚未被发现的是高木竹尾海军中将的“那智号”和“羽黑号”重型巡详舰以及四艘驱逐舰。虽然多尔曼舰队的巡洋舰较强,因而火力也较强,可是这个优势却失去了,因为他是盲目参加战斗的,而敌人巡洋舰和水上飞机却能够观察它的敌人的动向。

   爪哇海战斗是自从日德兰大战以来最大的一次水面战斗,这场战斗是一九四二年二月二日下午四时之前不久开始的。日本三个中队的舰只立即进入与盟军舰只平行的航道,保持的距离仅够重型巡洋舰八英寸口径炮的射程,这使多尔曼处于不利的地位,因为受伤的“休斯敦号”巡洋舰的艉炮塔失去了作用。为了战胜这个决斗的对手,这位荷兰海军将领试图缩小距离,以便使他的巡洋舰上的六英寸口径炮能够发挥作用。他在小口径炮方面占有优势,可是,当距离缩小的时候,日本人发射鱼雷。

   他们的射击技术也占优势,在开战的几分钟里,“德鲁伊特尔号”的轮机舱被一颗没有爆炸的八英寸口径炮弹击中。四时半左右,重型巡洋舰齐射的另一排炮弹在“埃克塞特号”轮机舱爆炸。这艘舰立即起火,被迫退出战斗。由于它紧跟在旗舰后面,负责传达命令,舰队的其他舰只便老老实实地跟着它行动,一起调头南拐,留下“德鲁伊特尔号”独自向前高速行进。在这个危急关头,一发鱼雷将“科顿艾尔号”驱逐舰拦腰击断,断裂的两半慢慢沉往海底。

   关键的几分钟丧失了,多尔曼这才调转头来,在美国驱逐舰施放的烟幕的掩护下,将舰队重新编队。日军进攻的压力迫使他让自己的舰队从被打瘫了的“埃克塞特号”的船头调转过去。

   眼看就要发生的一场混乱被梅舰长挡开了,梅舰长按照驱逐舰的优良传统,乘坐“伊莱克特拉号”全速营救瘫痪的“埃克塞特号”,他挡开了敌人的两艘轻型巡洋舰的迎头攻击。一艘日本驱逐舰被击沉,“伊莱克特拉号”的轮机舱连中数弹,动弹不得,成了“神通号”炮手的攻击目标。

   暗淡的暮色和缭绕的炮火硝烟严重妨碍多尔曼对敌人的活动作出判断,“德鲁伊特尔号”的信号灯一明一暗地打着闪光信号:“跟随我。”日本人发动鱼雷袭击以后,拉开了距离,已经消失在浓密的蓝色烟雾之中。“敌人向西面撤退,运兵船队在哪儿?”下午六时半,多尔曼一面十分焦急地询问赫尔弗里希的司令部,一面率领他的中队掉头转向东北,顶风停下,仍然在搜寻着日本的运兵船。由于没有空中侦察,他不可能知道高木海军中将已经在“那智号”旗舰上下令运兵船队改变航向,船队已经到了三十英里开外的海面上,而且有三个日本海军中队保护,这三个中队现在向南行驶护卫着运兵船队。

   夜幕降临,黑暗中时而亮起了伞投照明弹,这是敌人的侦察机投下的,以便跟踪盟军的海军中队。双方偶尔互相开炮,终于迫使多尔曼掉头转向西北。他打算摆脱日本飞机,于是沿着海岸兜了一圈,然后再次掉头向北,搜寻日本运兵船。

   多尔曼的行动似乎就要取得成功,可是在晚上九时半的时候,突然一声巨响,撕裂了夜空。“我遭到鱼雷袭击,”“木星号”发出呼救。致使这艘舰下沉的这起爆炸,几乎肯定是由于它碰上了一颗漂流过来的最近沿海设防时布下的水雷;不过这倒是这位美国驱逐舰指挥官提出要求所需的机会,他请求让他的四艘驱逐舰返回泗水,因为它们的燃料快用完了。

   盟军的巡洋舰继续全速前进,只有一艘护航舰护卫,一小时后,这艘护航舰留下来搭救从不幸的“科顿艾尔号”上掉落下来的水兵。“德鲁伊特尔号”向北行驶,三艘巡洋舰顺从地跟着它,现在它们没有舰只护卫,面临着敌人的驱逐舰攻击的威胁。晚上十时半,“那智号”上一个眼光锐利的瞭望员再次发现多尔曼,当时多尔曼仍然在搜寻敌人的护航运兵船队,他断定这支船队还未抵达爪哇。

   高木海军中将将他的旗舰和伴随旗舰的“羽黑号”巡洋舰朝东北方向平行排列开来,阻拦着通往运兵船队的航道,他开始展开炮战,田中海军少将则将“神通号”的支援舰调过来掩护留下缺口的侧翼。这是一场力量悬殊的战斗,因为日本人在八英寸口径炮方面拥有优势。他们的夜战技术立见分晓,只见赤黄色的炮火闪光来回波动。当距离缩短到不足五英里的时候,田中的驱逐舰向盟军海军中队发射了一排鱼雷。一颗致命的“长矛式”鱼雷钻进“德鲁伊特尔号”的船尾。这艘轻型巡洋舰的舰尾立即淹没在一片火海之中,“休斯敦号”和“佩思号”急忙转身逃走,避免了“爪哇号”那样的下场。“爪哇号”在几秒钟后就遭到鱼雷的袭击,舰艇人员往前挤,躲避火焰。这时候,旗舰上的信号火箭点燃了,夜空中出现一片奇异的烟火,宣告了这艘舰的覆灭。多尔曼最后发出的勇敢的信号是让剩下的两艘巡洋舰撤走,不要去救落水的水兵。美国和澳大利亚的两艘舰只迅速向南逃往巴塔维亚港,抛下两艘荷兰战舰任凭日本人攻打。这两艘舰只嘶嘶地沉入爪哇海的黑色海水之中,淹没了多尔曼和他的三百四十四名水手。

   这场夺去了这位勇敢的荷兰海军将领的生命和使四艘战舰惨遭覆灭的战斗,只使日军在东爪哇的登陆推迟了二十四小时。在那一天,“休斯敦号”和“佩思号”在巴塔维亚加油,在东面四百英里的海面上,“埃克塞特号”在“冲突号”驱逐舰的护卫下,跛跛颠颠地驶入泗水港,同四艘美国驱逐舰会合。皇家海军的机械师吃力地修理着被打坏了的机器,死者被送到岸上安葬。夜幕降临以后,盟军海军部队准备作各种撤退。

   当晚,美国海军四艘驱逐舰当中的三艘成功地冲出巴厘海峡,逃避了日本战舰。“约翰·D·保罗号”驱逐舰伴随着“冲突号”驱逐舰,护送受伤的“埃克塞特号”巡洋舰西出黑沉沉的爪哇海,准备在第二天夜晚通过巽他海峡。“休斯敦号”和“佩思号”巡洋舰已经出港,希望在当天晚上作同样的航行,以避免在破晓时遭到敌人轰炸机的轰炸。它们本当可以成功,但是,在十时十五分,当它们离巽他海峡的北口不到三十英里的时候,却突然遇到了班塔姆湾的日本入侵舰队。

   沃勒海军上校毫不犹豫地率领“佩思号”和“休斯敦号”绕过两艘担任警戒的驱逐舰,进入班塔姆湾;借着照明弹的亮光,可以看见海湾里停泊着大约五十艘运兵船,排成月牙形状,盟军的大炮向这些运兵船吐着火舌,好几艘立即着火,一艘正在下沉。第十六军司令官今村中将坐在设有他的司令部的船上,也被炮弹掀进海里,他抓住一块漂浮的木头,吃力地游到岸上。炮火硝烟撕裂着夜空。鱼雷往来发射,狂乱地穿梭,其他的日本驱逐舰颠回海湾,加入这场混战。接着,四艘日本重型巡洋舰赶来封锁了盟军战舰的逃路。它们被围困在海湾里。“休斯敦号”上的一名军事观察家记录了这场直至终了的战斗:“据估计是巡洋舰或者航空母舰的敌人舰只,在距离约一万二千码的地方,朝着大海向‘休斯敦号’开火。敌舰确定了炮火射程以后,开始朝盟军舰只猛烈射击,造成相当大的损失。三艘或四艘编队作战的驱逐舰,使用火炮和鱼雷,向‘休斯敦号’的舰首和舰尾轮番攻击……所有仍能操作的通讯工具应接不暇,有的报告遭受的损伤,有的报告鱼雷正在袭来,有的报告敌人开始新的进攻,有的报告攻击目标有了变化。”

   盟军这两艘火力居劣势的巡洋舰上的每一个人,知道这场铤而走险的最后混战会有什么样的结果。他们打得非常漂亮。午夜之前十五分钟,“佩思号”身中四条鱼雷后沉没。装甲较厚的“休斯敦号”仍然在设法躲避连续袭来的鱼雷,甲板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死了的和还未断气的水兵。它的前炮塔的八英寸口径火炮连续开炮,直到打完了炮弹,这时候,三发鱼雷命中舰的中央。舰身开始摇晃,舰长鲁克斯下令放弃这艘舰。日本人继续朝甲板上开火,幸存者跳入水中。日本人的探照灯冷酷地照射着这艘燃烧着的巡洋舰,足足有一刻钟之久。当它沉入水中的时候,舰上的那面撕破了的战旗仍然在飘扬。两艘舰上的人员,不到一半将被从温热的黑水中救起,面临在日本战俘营中的捉摸不定的生路。

   荷兰驱逐舰“埃弗森号”在那天晚上从巴塔维亚港起航太晚,因而没有赶上两艘巡洋舰,侥幸地从海战战场旁边溜走,逃进巽他海峡而没有被敌人发现。后来还是在劫难逃,黎明时分它被敌人的两艘驱逐舰击沉。受伤的“埃克塞特号”和它的两艘僚舰,始终不知道巽他海峡已被封锁的消息,在三月一日半夜二、三时,仍然以每小时二十多海里的速度向海峡行驶。夜幕使“埃克塞特号”舰长O·L·戈登得以向西边溜走,没有被在爪哇海上巡逻的日本战舰发现。然而,白昼却将它的位置暴露在敌机面前。上午十时,高木海军中将的重型巡洋舰向西全速行进,拦截三十六个小时前从他眼皮底下逃走的这艘巡洋舰。另一队重型巡洋舰和驱逐舰封锁了“埃克塞特号”向东的逃路。

   “埃克塞特号”巡洋舰因为参加过击沉“格拉夫斯皮号”德国袖珍战列舰的海战而举世闻名。当它调转船头,企图用八英寸口径炮交叉发射的时候,它的两艘忠实的驱逐舰为它拉起了一道保护性的烟幕。舰上的机械师拼命修理打坏了的机器,使舰只尽量加速。在爪哇海上,它和死亡展开了竞赛,向东行驶了二十英里。日本水上飞机对“埃克塞特号”发动交叉袭击,雨点般的炮弹掀起冲天的水柱。“埃克塞特号”自己的火炮开火还击,但是,它的操纵台已被早先的一发炮弹打坏,接着它的锅炉房被炮弹摧毁,整条舰的速度开始减慢下来。十一时三十分,“埃克塞特号”的末日来临,戈登舰长下命放弃这艘舰,最后几发鱼雷将它炸翻,上空腾起一层烟幕。“冲突号”也跟着沉没。美国驱逐舰“保罗号”抓紧了救命的几分钟,躲进一团厚厚的烟雾中,只有当这场变化无常的暴雨停止,敌人的八英寸口径炮弹连珠般射来的时候,这艘驱逐舰方才仓皇逃走。高木海军中将赢得了二月二十六日这场海战的最后胜利。

   当天上午,当爪哇海大海战最后几个小时的战斗正在进行的时候,一个令人尴尬的场面标志着美英荷澳盟军海军司令部的死亡。格拉斯福德和帕利泽海军少将不得不通知赫尔弗里希:他们奉命从他的司令部撤走他们的幸存的潜艇和驱逐舰,使他觉得自己象个没有经验的海军少尉。赫尔弗里希不由得提出抗议。由于未能阻止日军到达他们的主要目标——荷属东印度的油田,盟军为了建立联合指挥而作的首次努力失败了。美英荷澳联军的最后一场残酷的战斗,是在森林里进行的一场殊死血战,英国和澳大利亚部队同特普尔坦将军的士兵一起抵抗日军的入侵,六天以后,他们在保卫万隆的时候,战斗到筋疲力尽,最后停止了抵抗。万隆电台广播了最后一条令人悲痛的消息:“我们停止了抵抗……来日再见。女王万岁!”

   缅甸和巴丹

   一九四二年三月八日是盟军遭到双重失败的一天。爪哇最后投降之前几个小时,在北面大约两千英里的地方,最后一列火车的英军在黎明时离开仰光。在爆破专家彻底摧毁了港口设施之后,最后一批船只离开了港口,这时,日本第三十三师团的先头部队已经进入仰光的郊区。

   饭田中将在被盟军丢弃的仰光市举行了胜利游行。由于仰光已落入日本人手中,日本第十五集团军现在控制着缅甸的门户。北进以切断通往中国的陆上战略交通线的道路已经打通,蒋介石正从重庆紧急派遣两支军队到缅甸保卫这条至关重要的公路。

   韦维尔将军回到新德里的老司令部里,现在他对日本人的军事实力有了比较现实的看法。他意识到无论是中国军队,还是新到的英国第七装甲师和印度新兵,都不能守住缅甸。英国首相却得出了相反的结论,他断定:“我们虽然无论如何派不出一支军队,我们至少可以派一个人来。”哈罗德·亚历山大爵士将军被派来取代指挥不力的赫顿将军。亚历山大是一位出类拔萃的军事指挥官,丘吉尔是在依靠他享有的这个威望:“在枪林弹雨中,士兵乐于一步不离地踏着他的足迹前进。”亚历山大在三月八日到达缅甸,要想创造出他在敦刻尔克所创造的那种奇迹,已经为时太晚。他下达的命令是要“尽可能守住仰光,守不住就北撤保护缅甸北部。同时与中国人保持联系。”第一个选择已经不复存在,亚历山大只好下令作最初阶段的撤退,这将是英军的另一场撤退,一场“同日本人和即将来临的雨季的你死我活的竞赛”。

   在一九四二年二月第一周周末,坚持抵抗日本人的唯一堡垒是在菲律宾。顽强地守卫着巴丹岛上由美军控制的最后几平方英里领土的士兵们,尽管供应奇缺,仍然在进行着血腥的战斗。在科雷吉多尔岛的岩石上,麦克阿瑟将军指挥菲律宾游击队进行抵抗,致使敌人仍然不能占据棉兰老岛和南部诸岛。尼米兹海军上将在太平洋上对日军基地发起袭击,成为美国报纸的头号新闻。“列克星敦号”航空母舰上的飞行员,在二月二十一日击退了敌机对拉包尔发动的猛烈空袭,三天以后,哈尔西率领的“企业号”航空母舰特遣舰队轰炸了威克岛,但是这些只不过是牵制罢了,美国公众的注意力集中在被围困在菲律宾的官兵身上,由于日本军队在荷属东印度取得了胜利,他们现在彻底陷于孤立。

   麦克阿瑟英勇斗争的消息,助长了美国的日益高涨的反日情绪。要求对美国的第二代日本移民采取行动的呼声越来越高,因为他们被指控为潜伏的间谍和第五纵队。多数第二代日本移民是和在美国出生的人一样热爱美国。但是,西海岸日益增长的担忧,“魔术”情报小组在头一年截获的有关间谍组织的证据,成为总统在一九四二年二月十九日决定签署9066号行政命令的重要因素。这个紧急立法授权陆军部长将“部分或全体”人员逐出敏感的军事地区。这项立法以最笼统的措词,授权军方开始兜捕十二万七千名无辜的美籍日本人,他们被送往在中西部特别修建的十个营地——宪制自由的捍卫者指责这些营地是“集中营”。

   报纸上夸大其词的头条新闻仍然在给美国人留下这样的印象,在菲律宾的麦克阿瑟的部队正在打击敌人,援兵突破封锁运抵菲律宾只是时间问题。总统和他的参谋长们知道这不是事实。某些国会议员也知道这不是事实,他们开始力促将麦克阿瑟将军调回国内并担任美国陆军最高统帅。麦克阿瑟本人现在对于增援部队完全绝望了,只好和他的官兵一起抵抗到底。二月二十一日夜晚,当菲律宾美国总督和奎松总统乘潜艇离开科雷吉多尔岛的时候,麦克阿瑟的妻子拒绝趁此机会和她的小儿子一起离开。麦克阿瑟象征性地送回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他的勋章、证件和一份遗嘱。

   总统已经判定,牺牲他的这位远亲和美国深孚众望的英雄,在政治上是做不到的。由于美英荷澳盟军司令部行将垮台,新几内亚和澳大利亚面临着威胁,堪培拉政府感到恐慌,马歇尔和罗斯福一致认为有必要任命一位新的盟军最高统帅,在英军撤退集中防守印度之后,这一任命就显得更紧迫了。澳大利亚总理和军事领导人不得不越来越依靠美国。由于英国要求将澳大利亚军队调去保卫缅甸遭到拒绝,伦敦和堪培拉之间的关系已经有些紧张,当柯廷总理扬言要从埃及召回剩下的师的时候,两国之间的关系并没有改善。丘吉尔接受了柯廷内阁的决定:澳大利亚军队可以去防守苏伊士运河,但美国必须同意派遣更多的军队到太平洋的这一边来,除非新的盟军最高统帅是美国人,否则这个承诺是不可能得到保证的。

   明显的候选人是道格拉斯·麦克阿瑟将军。这个决定在二月二十二日已经作出,那一天,科雷吉多尔收到一封由总统、马歇尔和陆军部长联合签署的电报,命令麦克阿瑟立即启程前往棉兰老岛,从那里转赴墨尔本,“你在墨尔本将统率所有的美国军队。”美国没有把这个即将采取的行动告诉澳大利亚人,因为麦克阿瑟的离开是担有风险的,最初这位将军执意不肯抛弃他的官兵,甚至提出要辞职,或者“仅仅作为一个志愿者”重新入伍。他最后同意离开科雷吉多尔岛,但必须由他选择“最合适的时间”。九天以后,麦克阿瑟仍然呆在马林塔坑道的岗位上,他面容瘦削,内心痛苦,害怕由于没有履行和士兵死在一起的诺言而有损颜面,丧失良心。

   华盛顿的情报表明,他即将逃走的消息传到了日本人那里,麦克阿瑟这才决定在三月十一日夜乘鱼雷快艇离开科雷吉多尔岛,而不用等候正前来接他的潜艇。当天傍晚日落的时候,将军同他的妻子、小儿子和参谋部的十七位部下一起来到碎石凌乱的科雷吉多尔码头,分乘四艘鱼雷快艇,他把最后一包香烟和两瓶刮脸膏送给温赖特将军,在移交指挥权的时候许下保证:“如果我到达澳大利亚,你知道我会尽快地返回来,尽量多带些东西回来,在此期间你要守住。”

   约翰·巴尔克利海军上尉指挥的这最后四艘鱼雷快艇,开始在黑暗中高速南下马尼拉湾,越过六百英里波涛汹涌的大海,直下棉兰老岛。晚上他们避过了日本巡逻艇,三月十二日白昼时刻在库约群岛躲藏起来。这是一次耗尽体力的艰难旅程,六十二岁的麦克阿瑟将军称它是“一次闷在混凝土搅拦机里的旅行”。经过三十五小时的航行,麦克阿瑟一行在第二天晚上抵达加雅甘德尔蒙特波罗种植园,他们浑身湿透,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幸好活了下来。当晚,将军一行饱餐了一顿自从两个月前离开马尼拉以来从未尝过的丰盛饭菜。棉兰老岛的南部已被日本人占领,北部仍由二万五千菲律宾部队守卫着,因此,只过了两天,从达尔文港起飞的一架“飞行堡垒”轰炸机就来把他接走。经过五个小时的颠簸飞行,麦克阿瑟到达澳大利亚,他还要乘火车穿过澳洲大陆内地的沙漠,经历另外四天使人筋疲力尽的旅行。在阿德莱德车站,他第一次被一窝蜂似的记者围了起未,他向他们作出了恺撒式的保证:“我来了,但我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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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