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第二十 – 吴起兵法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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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第二十

德军在斯大林格勒的失败·第二十

作者:艾伯特·西顿 ·英国

出自————《苏德战争

出自————《战争通史

   斯大林十分焦虑地注视着斯大林格勒战局的发展。由于他收到这座废墟城市的情报越来越多,因而经常催促叶廖缅科派部队渡过顿河,在更近的距离上支援崔可夫。从9月初就开始在莫斯科拟制实施大规模反攻的计划纲要。最高统帅部把华西列夫斯基、沃罗诺夫、朱可夫派往方面军和集团军去研究现场的情况,阐明实施一场进攻的依据。坚持实行了严格的保密措施。反攻初期,方面军还不了解有关这次计划或企图的任何消息。出了莫斯科的最高统帅部,反攻计划既不准抄写也不准标在图上,更不准在无线电通讯或电话上提及此事。所有安排均由苏军最高统帅部的代表在巡视期间进行口头传达,在莫斯科,代表们飞进又飞出。直至10月初,方面军的参谋们才参与拟订作战计划。

   这次大反攻的代号是“乌拉纽斯”。苏军设想由两路装甲部队实施主要突击,达成两翼合围:一路由北向西南,即从克列次卡亚与顿河的桥头堡绥拉菲莫绍奇发动进攻;另一路从斯大林格勒以南的察察地域与萨尔帕湖向北发动进攻。两路部队在顿河河畔的卡拉奇地域会师。突击的目的在于孤立德军第6集团军与第4装甲集团军据守的大突出部。苏军企图把这两只铁拳打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和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所属的罗马尼亚军的几个军身上。这是因为它们的战斗力比德军要弱得多,并且士气低落,逃亡率比较高。从南部发动的突击将由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所辖的特鲁番诺夫的第51集团军、托尔布欣的第57集团军、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以及第4与第13机械化军和第4骑兵军等机动部队从萨尔帕湖以东的桥头堡直插德军第4装甲集团军的阵地;北部的突击将由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与新组建的西南方面军实施。西南方面军于10月29日被部署在沃罗涅日方面军与顿河方面军之间。这个新组建的方面军司令部,打个比喻来说,是以莫斯卡连科指挥的原第1近卫集团军司令部的一条“肋骨”建成的。由从沃罗涅日方面军调来的瓦杜丁担任司令员,从顿河方面军调来的热尔托夫担任政治委员。其余的参谋人员是从其他方面军抽调的。在北部发动的突击,西南方面军所担负的任务比顿河方面军重。顿河方面军由扎多夫的第66集团军、加拉宁的第24集团军和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组成。西南方面军则由列柳申科的新建第1近卫集团军、奇斯佳科夫的第21集团军、大批装甲部队组成的第5坦克集团军、第3近卫骑兵军和第4坦克军组成。罗曼年科指挥的第5坦克集团军是由第1坦克军、第26坦克军、第8骑兵军和六个步兵师组成的混合集团军。它已奉命从沃罗涅日地域向南运动。

   与此同时,将军们正在莫斯科与伏尔加河和顿河之间往返飞行。西南方面军与顿河方面军实施进攻的准备工作交由朱可夫完成;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准备工作交给华西列夫斯基完成。制订计划的大部分工作并不是在大本营冷冷清清的气氛中完成的,而是在主攻方向上的集团军战术司令部与前进观察所中完成的,往往距前方支撑点只有一千码左右。他们满意地观察到,罗马尼亚军的防御工事构筑粗劣,纵深只有三至五英里。在该地域内未发现德军的预备队,也未发现变换部署的迹象。即将集结在斯大林格勒地区与顿河地区的苏军(包括已配置的部队)总计一百多万人,有一万三千五百门火炮或迫击炮和一百多个火箭炮连进行火力支援。这一百多万军队中有四个坦克军、三个机械化军、十四个坦克旅和大批的独立坦克团。如此庞大的部队在这片无遮无掩的草原上实施运动、集结和荫蔽,付出了极大的努力和心血,尤其是秋天道路泥泞使车辆的行驶极为困难,顿河与伏尔加河河水上涨,水流湍急,因此渡过伏尔加河需要四个小时,而往常只需要四十分钟。苏军在萨拉托夫与阿斯特拉罕之间建立的新渡场不少于五十个。每个渡场都使用几条渡船。参加这次作战的六个空军集团军千方百计地阻止德国人在苏军地域的上空实施侦察。所有的行动都在夜间进行。强令保持无线电静默。在攻势即将发起之前,各部队的主要无线电通信网仍留在原地继续工作,因此德军的无线电截收部队对苏军变换部署一无所知。经常使用的运输线是伏尔加河,异乎寻常地使用东南铁路与梁赞至乌拉尔的铁路则是迅速秘密集结部队的一项最有效的方法。这些铁路的运输量长期以来一直保持在最大限度,到部队集结的最后阶段,集中了大量车厢,采用单向行驶的办法,把所有的部队源源不断地运到前方。信号系统已无人理睬!列车高速驶往西南方向,直奔前线,列车的密度是由手携提灯的铁路人员调节。他们在各条线路上每隔十二分钟放行一列军车。

   10月份向各方面军司令员传达了最高统帅部的计划草案,并把他们对计划草案的意见上报莫斯科。11月3日,朱可夫、瓦杜丁与沃罗诺夫、诺维科夫、戈洛万诺夫、费多连科在第5坦克集团军司令部召见了该方面军师以上各级指挥员,并进行了讨论。次日又召见了顿河方面军各级指挥员。11月10日在第57集团军的司令部里又为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兵团指挥员进行了慰问。但是直至11月18日夜尚未向部队下达任何命令,18日夜是反攻的前夜。

   11月11日,斯大林对苏联空军能否支援这场大规模的作战表示担心。他认为此事十分重要,甚至建议,如果诺维科夫没有把握能完成所有的任务,就推迟发动反攻的时间。

   11月17日,朱可夫离开斯大林格勒地区,被调往加里宁方面军与西方方面军,负责协调它们向德军中央集团军群发动的进攻,以牵制敌人的机动预备队。华西列夫斯基仍留在斯大林格勒,负责协调三个方面军的作战。11月17日离进攻发起时间还不到四十八小时,华西列夫斯基向斯大林作每日例行的电话汇报时得悉他必须去莫斯科出席第二天召开的国防会议,对这个命令,他感到十分惊讶。正如华西列夫斯基后来所叙述的,这个事件是干扰苏军执行任务的一个明证。原来第4机械化军军长沃尔斯基曾写信给斯大林(斯大林是这样说的),反映进攻的准备工作不充分,进攻注定要失败。斯大林与国防委员会希望得到某种保证,华西列夫斯基断言不应以任何理由推迟进攻的时间。因此,斯大林当即便打电话给沃尔斯基。使华西列夫斯基吃惊的是,斯大林向这位第4机械化军军长讲了几句体贴和抚慰的话,尔后又向华西列夫斯基下达一项简今,命令他密切注视第4机械化军的动向,并亲自向他本人汇报。这样,内务人民委员部与陆军政治部本来就被怂恿着互相打小报告,这一次,无疑更要报告双方面的情况了。

   在卡拉奇突出部内的保卢斯,忠实地执行希特勒10月14日发布的命令,在伏尔加河附近进行苦战,第4装甲集团军与第6集团军的二十个德国师全部在苏联所选定的突击方向的东侧。一半以上的部队是在斯大林格勒地区作战。百分之四十的营疲惫不堪,甚至可以认为它们已无法继续作战。另外,这些师直属部队缺乏运送大部分火炮与重型装备的工具,因为在荒芜的伏尔加河河滩上难以寻觅饲料,许多骡马已撤至顿河以西。

   德军战后的资料说,苏军的反攻是意料中事。苏联的历史学家常以此为笑谈。莫斯科喜欢把这场攻势描绘成完全出敌不意的杰作。事实上,德国人预料到了这场攻势,但是德军最高统帅部与保卢斯一点儿也没有料到苏军会用多少兵力来发动进攻。

   格赖纳与瓦尔利蒙特都谈到苏联国内战争时期老察里津地图的事,据说是由哈尔德绘制的。他们还谈到8月28日戈林在文尼察召开的简况汇报会上宣读里希特霍芬的空中侦察报告的事。报告中说,在顿河以北没有苏军集结的迹象。保卢斯、哈尔德,甚至希待勒本人都十分清楚,德军北翼沿顿河的防御很薄弱。但是,A集团军群若不从高加索撤退,北冀就无法得到德军的加强。8月末和9月初,哈尔德显然有些担心,因为意大利人难以阻止苏军向顿河发动进攻。他把一个德国步兵师配置在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后面充当预备队。元首对这一威胁也特别担心。9月份,第6集团军在伏尔加河、顿河陆桥与顿河河曲的三个军也受到戈尔多夫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巨大压力,哈尔德在日记里详细地记述了这一情况。但是,他是否对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地域也十分担心,就未写入日记。9月24日,即他被解职的那一天,他在日记中记下了这样一项决定:第48装甲军中凡不参加斯大林格勒作战的部队将用以支援配置在顿河的部队。

   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用八个步兵师和两个骑兵师控制着约一百英里长的地域。由德军第11军担任右翼;意大利第8集团军担任左翼。罗军对坦克的防御是以德军淘汰的37毫米火炮为主体。而用这种火炮对付苏军的KV型坦克与T34型坦克毫无用处。杜米特雷斯库注意到苏军兵力的加强,遂提议由德国人与罗马尼亚人实施一次联合进攻,摧毁绥拉菲莫维奇桥头堡,把俄国人赶回顿河以北。但是,在攻克斯大林格勒之前,德军已无能为力了。到10月末,罗马尼亚人从俘虏和叛逃人员口中获得一些情报,他们的心情变得特别紧张。其实这些情报并未令人信服地表明进攻已迫在眉睫。11月1日,冬天随着浓雾、大雪和雹雨一起降临到大地。空中能见度很低。到本月第二周,德国空军才发现苏军准备向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发动进攻的迹象。11月12日,里希特霍芬注意到苏军开始把火炮配置在已挖好的掩体内。另一个使人不安的征候是顿河以北的苏联空军突然增加。10月份和11月初,里希特霍芬被迫将主要精力从斯大林格勒转向杜米特雷斯库的罗马尼亚军队当面的地域。除了局部地境外,空中优势开始从德军第8航空军转到敌人的四个航空集团军一边。德军第8航空军的飞机只剩四百架,而根据确切的估计,敌空军集团军的全部兵力约有一千二百架第一线飞机。

   11月6日,东线外军处的格伦撰写了一份非结论性的情况报告,提请人们注意敌人的集结,其目的可能是直接针对B集团军群或中央集团军群的。11月12日,格伦又写了一份更具体的敌情判断报告。他特别提到敌人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方向上的集结情况,并得出结论:敌人即将渡过顿河发动一场旨在孤立斯大林格勒的进攻战。苏军可能威胁德军的一翼,并迫使德军撤离斯大林格勒,除此之外,它是否有足够的兵力采取更大的行动,格伦是有些怀疑的。至于德军在斯大林格勒以南的那一翼是否会受到威胁,格伦似乎并没有考虑。

   轴心国阵地的南翼尤其复杂。希特勒企图组建一支由安东奈斯库元帅指挥的顿河集团军群,把罗马尼亚第3、第4集团军与德军第6集团军编入这个集群。一个临时由豪费和斯蒂弗莱领导的德罗委员会已在罗斯托夫开始工作,准备就这个新司令部的职能与组成达成协议。豪费是德国派往罗马尼亚的军事代表团团长,斯蒂弗莱是罗马尼亚参谋总长。此时,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自然仍在顿河河畔未动。但是,康斯坦丁内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司令部是刚刚赶到科帖尔尼科沃地域的,指挥工作尚未展开。通往斯大林格勒的南部通道与德军在南部草原的翼侧,事实上仍由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负责掩护。这个装甲集团军有名无实,它连一个装甲师都没有,只编有耶内克指挥的德军第4军与担任南翼的罗马尼亚第6军。德军第4军由一个罗马尼亚步兵师与两个配置在斯大林格勒正南方的德国步兵师组成。罗马尼亚第7军远远地配置在南方的萨尔帕湖地区。加在一起,赫特共有两个德国步兵师和五个罗马尼亚步兵师。另有两个罗马尼亚骑兵师和德国第29机械化师担任集团军的预备队。赫特的部队控制着将近一百英里宽的地域:北起伏尔加河畔的红军城南,沿萨尔帕湖西侧向南至卡尔玛克草原。德军第16机械化师竭力保持着A、B集团军群之间的联系。

   魏克斯集团军群的预备队极少,德军第298步兵师配置在该集团军群的左翼、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后方;第29机械化步兵师配置在其右翼,负责支援第4装甲集团军。海姆指挥的第48装甲军编成内有装备捷克坦克的罗马尼亚第1装甲师和人员缺额甚多、至今未交好运的第22装甲师。11月10日,该军奉命配置在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遭受威胁的地域的后方。海姆对这两支部队的状况有许多极不满意之处要报告魏克斯。希特勒曾许诺把第6装甲师和另外两个德国步兵师,调给第48装甲军。但由于这三个师是从法国抽调的,它们在12月之前是不可能赶到了。如果用铁路运输,肯定要影响补给品的前送。仅运输补给品一项,铁路系统的工作已过于繁重了。第48装甲军,亦称H(海姆)装甲军,实际上并不归魏克斯指挥。魏克斯必须经元首同意才能动用它。

   1942年11月间,情况变得空前的明朗,德国人长期以来握有的主动权即将易手。希特勒是德国的首脑,全体武装部队的最高统帅,德国陆军在所有海外战区的司令,在苏联的战地指挥官。在列宁格勒以南,他成功地把敌人牵制在沃耳霍夫,他等待苏军发动下一场攻势,但还不能确定这场攻势是针对意大利第8集团军还是克鲁格指挥的中央集团军群。他仍旧兼任A集团军群司令,从相距近一千英里远的文尼察对A集团军群进行指挥,因为利斯特被撤之后还未任命新的司令官。10月末,元首离开文尼察,返回德国,准备他将于11月第二周在幕尼黑发表的纳粹党演说。在那里,正如前面所详述的,他将面临一连串的危机。隆美尔从埃及败退出来,11月8日,他又接到英、美军在摩洛哥与阿尔及利亚登陆的消息。需要立即采取对策。首先是武装占领维希法国,其次是在突尼斯建立一个桥头堡。同时,尽量使斯大林格勒和东线的局势好转。苏军发动反攻时,元首正在巴伐利亚,没有他的事先同意是不能采取任何相应措施的。11月17日,他亲自口述了一份电报,要求逐字地传达给在斯大林格勒的所有团长。告诉他们他了解他们的兵力太少,但俄国人的情况更坏。因此,他希望所有团长能全力以赴把进攻进行到底。

   11月19日晨,瓦社丁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向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发动进攻。据德国人估计,苏军兵力约有四十个步兵师。猛烈的炮火准备持续到九点钟,之后,火力延伸,步兵开始冲击,坦克越过冰冻坚实的地面进行支援。

   瓦杜丁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将在反攻中担任主力。由列柳申科的第1近卫集团军与罗曼年科的第5坦克集团军从绥拉菲莫维奇发动主攻;由奇斯佳可夫的第21集团军从绥拉菲莫维奇以东约三十或四十英里的克列次卡亚地域发动助攻。两路部队的突击目标都是顿河的卡拉奇大桥。这座桥距苏军的进攻出发地约一百英里,东距斯大林格勒约五十英里。另一路助攻部队是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它从罗科索夫斯基顿河方面军的右翼向东南进攻,任务是切断罗马尼亚军与德军第11军的联系并孤立这个小小的顿河河曲内的德军。

   杜米特雷斯库指挥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在压倒一切的优势兵力的进攻下开始崩溃,尽管许多被围部队仍坚决继续作战。苏军的装甲突击部队在搭乘坦克前进的步兵的支援下迅速地插入敌后方地域。B集团军群误认为奇斯佳可夫的第21集团军与巴托夫的第65集团军从克列次卡亚地域发动的进攻是主攻,因此,企图用第6集团军的部分机动预备队——第14装甲师堵住突破口,阻止苏军突向纵深。元首无可奈何,勉强同意让海姆指挥的第48装甲军参加战斗。于是这个军也奉命向东北方的克列次卡亚方向推进。但就在进攻发起之前,它又一次奉命转向西北方,对付由罗曼年科指挥的苏军第5坦克集团军发动的更强大的突击。11月20日,第48装甲军鲁莽地闯入罗曼年科集团军的第1坦克军的阵地,在乌斯特麦得维地斯基周围经过激烈的战斗败下阵来。罗马尼亚装甲师与第48装甲军的联系被切断了。然后,该军奉命撤退,但这项命令又被元首发布的另一项命令冲掉了。元首命令第48装甲军向西北方向开进,解救被围困在腊斯波品斯卡亚附近由拉斯卡将军指挥的罗马尼亚军队。此后,它遇到更多的苏军坦克,深陷敌阵。

   就在苏军发动反攻的第一天,B集团军群即刻领略到敌人进攻来势之猛,遂命令保卢斯停止斯大林格勒市区的战斗,准备撤回一些机动部队,对付其左后方的威胁。在下达这项命令之后,立刻又产生了第二种想法,即是否应将第6集团军全部从斯大林格勒撤至西部。当时希特勒正在他遥远的巴伐利亚,在贝希特斯加登的伯格霍夫的住宅里用电话指挥这场作战。他对撤退第6集团军的建议十分生气,指示大家保持镇定,扼守阵地,坚持到第48装甲军完成任务。显然,他对第48装甲军寄予很大的希望。

   保卢斯亲自指挥三个装甲师——第14、第16、第24装甲师。但每师的战斗实力均不超过六十辆坦克。这三个师为了努力阻止苏军第5坦克集团军的前进,掉过头来,横渡顿河向西运动。胡贝的第14装甲军司令部也跟踪而至,并负责指挥。11月19日夜撤出了这些装甲部队,有些是从斯大林格勒地区撤出的。但是,撤退是一点一点进行的,因为寻找开动坦克的燃料极其困难,即使有油料,加油本身又耗费时间,结果这些坦克是以零散的、不完整的、秩序紊乱的小部队为单位赶抵顿河西岸的。大部分兵力仍留在斯大林格勒,或正在向顿河前进。第14装甲师的部队已开始向克列次卡亚发动那个倒霉的突击。第24装甲师的特遣队也跨越卡拉奇大桥,向布集诺夫卡运动,企图与第14装甲师的部分部队会师,但它无法达到目的。其兵力最后只剩下两个战斗力薄弱的装甲营(由一名中校统一指挥)和一些装甲车、一个炮兵特遣队,还有一些反坦克炮和高炮。没有一个步兵,因他们都被甩在后面。为了弥补这方面的缺陷,师的参谋人员开始从被遗弃在这个地区的后勤设施中搜寻携带枪枝的人员。但是,搜罗到的驾驶员、文书和行李管理员很难起到装甲护卫兵的作用。

   11月21日拂晓,罗曼年科指挥的第5坦克集团军庞大的坦克、摩托化步兵与骑兵纵队从地平线上迎面而来,迅速摧毁马亚洛夫村中一个由德军野战面包连驻守的前哨。第24装甲师发现它的部队已投入战斗,该师的混编坦克营正向前进行冲击,并取得了一些成效,给苏军骑兵造成严重伤亡,还摧毁了大量的敌军坦克。可是其后果却是毋庸置疑的,因为没有步兵,德军坦克无法扼守阵地,不补充燃料,坦克就无法继续行动。大量的苏军部队绕过德军两翼飞驰而去,显然是想夺取卡拉奇大桥。德军的坦克乘员意外地发现,苏军摩托化步兵能熟练地支援坦克,这是在此次战争中从未出现过的现象。在五天的战斗中,第24装甲师在缺乏弹药、燃料,口粮只有一半,遭受伤亡一百五十人这样惨重损失的情况下,宣称摧毁敌坦克四十辆,消灭骑兵约四百名。11月22日,第5坦克集团军已到达距出发地约六十英里处距卡拉奇不到二十五英里的利斯卡河。同日夜间,苏军的一支摩托化分遣队从奥斯特罗夫向卡拉奇运动,以奇袭攻占了德国人扼守的顿河大桥。分遣队指挥官是菲利波夫中校,因他的功绩卓著,后来荣膺“苏联英雄”称号。胡贝指挥的第14装甲军最后退至顿河以东,凭借彼斯科瓦特卡附近的柳琴斯基大桥据守,尽管顿河此时已结冰了。

   与此同时,在斯大林格勒以南,斯大林格勒方面军准备于11月20日晨向罗马尼亚第6军发动进攻。苏军的指挥与控制系统与西方国家的军队完全不同。它不是用地图、无线电台与联络军官指挥进攻,而是所有的高级指挥官甚至方面军司令员都在能观察到敌人的高地上设立作战指挥所。这意味着,在主攻方向上,团长、师长、集团军司令和方面军司令将在距前方支撑点一二千码的距离上观察战况的发展。每个指挥官都由他的随身参谋、信号兵、传令兵、文书以及炮兵指挥官与主要兵种指挥官陪同。另外,方面军司令员还有一部与莫斯科和斯大林联系的电话或短波无线电话。

   在苏军第57集团军的地境内,有一座高出伏尔加河水平面约三百英尺的小山丘,上面开设了一个指挥所,从这里可以俯视荒漠的草原。叶廖缅科就在这个指挥所里等候上午八时的进攻。七时三十分,浓雾茫茫,不得不将H时推迟一小时。一小时后,能见度仍低于二百码。无奈,只好把进攻时间再顺延一小时。与此同时,步兵、炮兵都严阵以待在严寒中静静地等待。但是,莫斯科最高统帅部的参谋军官们却不同,他们愈来愈急切地想知道进攻推迟的原因。九时二十分,雾开始消散,炮兵奉命于十时开始炮击。

   炮兵火力的安排和攻势发起的信号都是标准的苏联式的,苏联人有意使其简明扼要,即使智力最差的士兵也能明白无误。十时,人人都能耳闻目睹的卡秋莎火箭炮首次齐射,标志着炮火准备的开始。第二次齐射则标志着炮击完毕,步兵与坦克随后发起冲击。叶廖缅科认为,所有官兵都明了这一点。但在十时,第一次齐射后,却使叶廖缅科大吃一惊,他听见戈里高利维奇·鲁什基上校大喊一声“乌拉”,便意识到这位上校根本没领会他的命令。他眼看着第143海军陆战旅正跃出射击掩体,向罗马尼亚人的堑壕蜂拥而去。叶廖缅科真是名不虚传,他迅速地制止炮击,命令第13机械化军尾随勇敢的鲁什基发起冲击。这件事本身似乎可以说明苏军的训练与通讯状况有了很大的改进。

   在南部,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未受到雾的干扰,在九十分钟之前便向驻守在朴诺多维托耶的罗马尼亚第1、第18师发动进攻。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的左翼迟至中午,待有足够的火炮对它实施支援时才发动进攻。罗马尼亚第6军已溃散。正如苏军的资料中所记载的,它好象一群乌合之众,到处逃窜。第4、第13机械化军继续向西北方向的卡拉奇快速推进,而第51集团军与第4骑兵军则向西南方向的阿克赛河与顿河下游运动。据一位目击现场的德国军官供述,实际上苏军的推进毫无阻挡。恐慌迅即蔓延到后方地域。许多罗马尼亚军官甩掉士兵,乘机动车逃走。罗马尼亚士兵有的乘机抢劫财物,有的则丢弃武器,驱赶着成群的牲畜逃越荒野。在阵地纵深内构筑的防御工事和储备的补给品根本没有动用。只有罗马尼亚骑兵临危不乱,毫不示弱。在后方地域,德国人也遭到一些非难,尤其是主管民用补给与军械的官员。冬装仓库被破坏,武器库无人管理,临时燃料库被火焚毁,由于缺乏油料,车辆被丢弃在沿途。满载私人财物的卡车向北方全速行驶,官员们站在脚踏板上,紧紧地贴着车门。与此同时,苏军在前卫的掩护下,沿着道路持续向前推进。据我们的目击者说,苏军前卫一路未遇抵抗,直至进抵马林诺夫卡附近,才同德军一个战地救护连遭遇受阻。这个连是为了保全自己与伤病员的宝贵生命而战斗的。在这种走投无路的情况下,康斯坦丁内斯库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于11月21日才满心不快地承担了指挥罗马尼亚第6、第7军的任务。

   11月23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的先头部队——沃尔斯基指挥的第4机械化军在苏维埃斯基附近与第5坦克集团军会师。苏维埃斯基位于斯大林格勒通往西部的铁路干线上,在卡拉奇东南方约十二英里处。两军会师后,德军第6集团军之全部与第4装甲集团军之一部与外界的陆路联系便全部断绝了。苏军完成整个合围的时间还不到四天。只有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的北部,由于巴托夫指挥的第65集团军遭到施特雷克尔指挥的德军第11军的抵抗,进展缓慢。再向西,在原绥拉菲莫维奇桥头堡当面,拉斯卡将军与罗马尼亚第4、第5军的部分部队依然在重围之中,罗马尼亚人已大批大批地投降,希特勒不顾B集团军群的意愿,坚持要把第48装甲军再次投入战斗。不过,这次就没有罗马尼亚的装甲师一同行动了。进攻未能得手,反而被围。但在B集团军群的指导下,第48装甲军突破包围圈撤向契尔河以西。于是,希特勒下令逮捕了军长海姆中将。这位军长曾任过保卢斯的参谋长和第14装甲师师长,最终竟然被屈辱地革职监禁。

   在契尔河防线的顿河河曲内,B集团军群司令魏克斯企图建立一支预备队,以阻止苏军向西运动。当时,唯一可使用的部队是第48装甲军(它只有兵力十分薄弱的第22装甲师)和17军军长霍利德特指挥的一个仓促组建的集群组成。该集群下辖德军第298步兵师、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已撤出的各师的残部和另外三个完整的罗马尼亚师,以后还会得到德军第62步兵师的加强。

   11月19日、20日,元首的司令部一片混乱。希特勒本人神经紧张,方寸已乱,茫然不知所措,蔡茨勒与陆军总部未提出任何明确的建议。唯有约德尔提出一项合理的建议,就是把整个战局交给魏克斯去处置,结果被拒绝了。

   在苏军实施突贯时,保卢斯指挥的第6集团军司令部正位于顿河河畔的格鲁宾斯卡亚,距卡拉奇不远。11月21日中午,它被迫匆忙向南转移到上契尔斯卡亚的顿河大桥(位于契尔河河口)附近的一个预备地点。这天夜里,接到元首发来的一封电报,命令第6集团军准备实施环形防御,并指示保卢斯及其司令部返回斯大林格勒地区。赫特指挥的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部于11月22日返回契尔河地域,仍滞留在斯大林格勒的耶内克的德军第4军被转隶给第6集团军。赫特本人显然对罗马尼亚军队的位置和状况一无所知。保卢斯于11月22日下午与赫特会了一面,然后,便启程飞往其司令部的新驻地——古姆拉克飞机场。同一天的夜里,保卢斯向魏克斯发报,告诉他弹药与油料补给已成当务之急,第6集团军仅剩六天的口粮。他提出,要设法守住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地域,必须将足够的补给品运进斯大林格勒。但是,如果他守不住罗马尼亚军队留下的缺口以南的阵地,便要求有机断处置的权力,向西南方向突围。

   据说,开始,B集团军群对危及第6集团军的这场灾难未能作出正确的判断。但是,到11月23日,当魏克斯向腊斯登堡报告,空中补给连第6集团军十分之一的需要量都不能满足时,无疑,B集团军群已完全了解了实际情况。鉴于12月10日以前不可能前往救援,加以第6集团军的补给情况极差,魏克斯想让保卢斯迅速突围,尽管他知道,这样做会遭到很大的损失,尤其是装备的损失会更大。他认为这总比饿死为好。这一天,保卢斯一直与其所有的德国军保持联系,其中只有一个军不断地遭到进攻。所有军长都同意,当前的处境只有放弃斯大林格勒阵地,向西南方向突围才是出路。那天夜间,保卢斯在得到魏克斯的同意之后,以个人名义向希特勒拍发了一封电报,要求获得机断处置的权力,并指出只有集结部队向西南方向撤退才能拯救第6集团军。火炮与反坦克武器的大部分弹药已消耗殆尽,许多炮连已根本没有弹药。只有迅速地采取行动方能预防第6集团军的早日覆没。这封在被围当天夜间发出的电报明确地说明了德军的处境,而且对这样险恶的局面再也不能掉以轻心了。

   蔡茨勒后来说,他当时坚决支持保卢斯与魏克斯的意见。事实上,他的确这样做了,尽管不知道他是否用了象他曾描述过的那样激烈的措辞。据他讲,希特勒11月23日曾原则上同意实施突围,而且把突围的意旨已然口头下达给B集团军群参谋长佐登施特恩。蔡茨勒说,后来凯特尔和约德尔提出建议,说保卢斯应留在伏尔加河,准备来年春季发动新的攻势,因此希特勒又反悔了。于是蔡茨勒大骂凯特尔与约德尔,说他们专拣元首爱听的说。他们可能提过这样的意见。不过元首本人也大吹大擂地当众说过要留在伏尔加河,因此,保卢斯、魏克斯或蔡茨勒所说的一切不可能对他产生丝毫影响。

   第6集团军的命运取决于元首的决定以及他的将领们是否愿意服从他。保卢斯本人个性不强,优柔寡断。他与参谋长阿图尔·施密特的关系尚可,但不亲密。两人相比,施密特的个性要比保卢斯强得多,他在苏联被囚禁期间的表现可以证实。五个军长都反对希特勒要他们留在斯大林格勒的决定。但是,其中四个表示无条件服从留下的命令。第五位是名炮兵军官,原第12步兵师师长,第51军军长塞德利茨·库尔茨巴克。他在这一年初曾因成功地解除了迭米扬斯克之围,而引起了希特勒的注意。他十有八九已被选定接替保卢斯任第6集团军司令。这个军官确有非凡的能力,他能够迅速地判断形势,并制订出符合逻辑的正确行动方针。另外,他还是个有独到见解、精明强干、足智多谋的人,可能还有点任性。苏军攻势发起不过几个小时,塞德利茨就断言,第6集团军必须毫不迟延地撤离斯大林格勒,向西南方向实施反攻。他用他所能发挥的全部热情极力劝说保卢斯采取这个行动。11月23日,在第6集团军仍在等待元首下达进一步命令时,塞德利茨通知保卢斯说,第51军已开始撤退。该军当时正背靠着伏尔加河扼守包围圈的东北角。在这种情况下,保卢斯本应下令撤掉塞德利茨,确切地讲,是逮捕塞德利茨,可是他未这样做。而后果却出乎所料。11月23日,当希特勒听说撤退已经开始,就立刻怀疑到是保卢斯违抗了他的命令,而对塞德利茨的忠心却高度信任。他可能认为塞德利茨比保卢斯更为可信,于是把第51军撤出第6集团军建制,要塞德利茨为防守这个包围圈的东北角向他本人负责,因此,保卢斯对位于伏尔加河西岸的第51军的地域不负任何责任。后来,塞德利茨还接管了第14装甲军的地域。

   元首是否会象蔡茨勒所主张的那样,要在11月24日下令撤离斯大林格勒,这种可能性最后由戈林在24日晨排除了。他自恃有迭米扬斯克成功地实施空运的先例,向元首保证德国空军一定能向被围部队提供充分的空中补给。元首十分爽快地接受了这项保证。随即宣布斯大林格勒为要塞,虽然谁也不知道被围部队下周的口粮有无着落。第6集团军本想得到元首突围的决定,结果却是一道留在伏尔加的命令。11月26日午夜前五分钟,元首以他个人的名义向第6集团军的所有士兵发了一封电报,他在电文中命令他们坚守阵地,并向他们保证,他将倾其全力支援他们。

   斯大林格勒包围圈内的部队既不沮丧也不恐慌。团级军官与部队均对元首抱有不可动摇的信心和信赖。有许多部队很久以来就已遭受被围的威胁了。另外,他们对保卢斯及其参谋人员所了解的实情也一无所知。

   被孤立的部队有五个军司令部、二十个德国师和两个罗马尼亚师,据11月25日的估计,其实力高达二十八万四千人。毫无疑问,这个总数还包括了大量的俄国辅助人员。这些部队约有一千八百门火炮,一万台摩托车辆,八千匹骡马。若按每人每日约需七磅物资的最低需要量计算,那末每天合计约需八百五十吨物资。这还不包括为突围或支援其他部队突入所需的储备。第6集团军原要求每日空运七百五十吨物资,这样,一天就需要飞行三百八十架次。冬季气象条件不良,白昼又短,加之塔秦斯卡亚附近的机场设备有限,想让许多飞机每日飞行一架次以上是不现实的。由于在俄国的冬季,可使用的飞机的数量一般不超过实有数的百分之三十五。即使有必要的机场,地面维修保养组织、装卸组、调度组以及补给与运输系统,也需要一千余架运载量为两吨的容克52型飞机参加这次空运。空运的成功与否还取决于空中和机场的安全、良好的飞行气象条件以及出发与接收机场的经济航程。当时,德国空军的全部运输力量为七百五十架容克52型飞机,而且分散配置在整个欧洲与非洲。此外还缺少必要的机场与地面运输机构。包围圈内有七个机场,其中六个与简易机场没有差别,只有皮托姆尼克机场能在夜间使用。西南方向的空情也恶化了。苏联空军十分活跃,俄国的冬天也临近了。有鉴于此,戈林硬把轰炸机当运输机使用,就是这样,连五百吨所谓最低需要量的物资都无法提供。在整个作战期间,德国空军每日只能运进物资九十多吨。12月19日是运输效果最佳的一天,运入物资二百九十吨。11月23日,魏克斯提醒元首,德国空军连第6集团军实际需要量的十分之一都不能满足。他的预见是正确的。

   此时,元首对曼施泰因的能力给予极高的评价,于是第11集团军这个扮演消防队脚色、奔波于出事地点之间的救急大军便奉命从维切布斯克向南开往诺沃切尔卡斯克,对付业已出现的危险局面。第11集团军司令部又从驻在罗斯托夫的德国-罗马尼亚联合机构中得到一支参谋力量的加强,改称顿河集团军群。这是德军集团军群首次以地名为代号。根据希特勒的命令,曼施泰因接过魏克斯的大部分职权,犹如他在列宁格勒对屈希勒尔所干的一样。顿河集团军群的任务是阻止苏军向西推进,并把敌人驱回攻势发起前的原阵地上,这当然也是为了解斯大林格勒之围。

   11月27日,顿河集团军群接受了新的指挥权,第6集团军已划归这个新集团军群领导。但是,曼施泰因对保卢斯的指挥也只不过是个名义而已。因为陆军总部已在第6集团军司令部内设立了自己的联络机构,可与陆军总部进行直接的无线电联系。陆军总部将元首的希望转达给保卢斯,同时也使希特勒不断地了解包围圈内情况的发展。除第6集团军外,顿河集团军群还下辖赫特集群、霍利德特集群与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赫特集群是以第4装甲集团军司令部为基础组建的。它下辖基希纳的第57装甲军,军内原有第23装甲师一个师,该军在调出A集团军群时又编入一个师,即从法国刚刚开到的满员师——第6装甲师。后来又增编了第三个师——第17装甲师。赫特还指挥着隶属于赫特集群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第6、第7军以及四个步兵师与两个骑兵师的剩余部队。霍利德特集群下辖他本人指挥的第17军、五个德国步兵师的一部分和五个罗马尼亚师。它将得到克诺贝尔斯道夫的第48装甲军司令部的加强。该司令部下辖第11装甲师、一个步兵师与一个德国空军野战师。但是,这些部队并没有就位,第6装甲师只是在11月末才开始抵达科帖尔尼科沃,从中央集团军群调来的第11、第17装甲师仍在途中。第17、第23装甲师的兵力与编制相差很远,各师作战坦克仅三十辆左右。第22装甲师遭到第5坦克集团军的致命打击,不能再继续作战,只得撤退。首次在战场上出现的德国空军野战师只是新近才组建的。曼施泰因的部队,尽管架子很大,其实算不上集团军群,因为具备进攻能力的部队只有不满员的第57、第48装甲军。事实上,它还比不上1941年的德军一个集团军。除第6装甲师外,所有德国部队都严重缺额,其中又夹杂着那些充当步兵作战的毫无经验的德国空军地勤人员、司令部和补给部队。罗马尼亚军队混乱不堪,它们与新组建的德国空军野战师都不具备进攻能力。总之,这支临时凑集、仓促捏合的部队并不能胜任赋予它的任务。从12月第一周直至装甲部队赶到这段时间内,它很难顶住苏军跨越契尔河与阿克赛河发动的试探性进攻。

   距被围困的德军第6集团军最近的轴心国阵地是顿河大桥(契尔河在那里注入顿河)附近的上契尔斯卡亚。轴心国部队在此据守着契尔河以北和顿河以东的一些小型桥头堡。从契尔河至斯大林格勒包围圈东南边缘的马林诺夫卡的直线距离不到四十英里。由于契尔河以北有苏军重兵集结的迹象,加以横渡契尔河与顿河时可能还需要架桥,所以曼施泰因采取了舍近求远的方法。他选择了顿河以东的科帖尔尼科沃至斯大林格勒的铁路线作为此次救援的进攻轴线,这必须穿越敌人控制的八十多英里的荒野。这片荒野毫无遮蔽,有无数条小河由东向西注入顿河。结冰的河流本身并不是障碍,但它们却把坦荡的平原冲出无数条很深的沟壑或两壁陡峭的冲沟,形成巨大的反坦克障碍。曼施泰因选择这条漫长的、出人意料的路线是希望达成某种突然性,并迅速地向东北方向运动,对付力量较薄弱的苏军第51集团军。当时的估计是正确的,第51集团军的兵力不超过五个师。曼施泰因认为,向斯大林格勒的进攻若再行拖延只能有利于苏军统帅部,他们正在紧缩包围圈。11月28日,曼施泰因提出,德军应不等配署给他的所有部队集结完毕就发动救援作战。他的直接目标是打通一条通往斯大林格勒的陆路走廊,向被围的第6集团军提供补给,使其恢复机动能力,尔后,他希望第6集团军能够撤出。根据这种想法,他把大批车辆装满了支援第6集团军的油料与补给品。这场救援作战的代号是“暴风雪”,由赫特集群的装甲部队从科帖尔尼科沃沿伏尔加河与顿河之间的陆桥向东北方向发起突击。此项任务由下辖第6、第23装甲师的基希纳的第57装甲军负责实施。在沿契尔河一线的前方突出部内配置的霍利德特集群与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的任务是不断地向敌人施加压力,并支援第48装甲军从上契尔斯卡亚地域向第57装甲军当面的敌人的左翼和后方发动进攻。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负责掩护第57军暴露的右翼。保卢斯接到曼施泰因的一项命令,要他用装甲部队与机动部队向西南方向发动进攻,以接应第57装甲军。但是,此刻希特勒仍坚持让保卢斯继续坚守他在北部控制的所有地盘,不准第6集团军实施任何撤退。

   曼施泰因将于12月3日发动进攻。但是,哪怕在集结所需要的最低数量的部队时发生耽搁,也会导致进攻时间的一再推迟。12月初,敌人开始向赫特右翼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地域与据守契尔河与顿河之间被包围的桥头堡内的罗马尼亚第3集团军施加重大压力,只有动用以后攻势所需的德国部队才能稳住阵地。曼施泰因为了弥补这一部分兵力,便向希特勒请求调用卡尔玛克草原上那个经验丰富、战斗力强的第16摩托化师以及驻扎在高加索的A集团军群下辖的另外两个装甲部队。但是,克莱斯特使希特勒确信只有放弃南部的占领地,才能交出这支装甲部队,因此,曼施泰因的请求未得到满足。

   莫斯科有充分的理由对苏军发动的这场攻势表示满意。11月底,莫斯科公布俘获罗马尼亚人三万三千名,拉斯卡也在内。12月3日,苏军最高统帅部批准了代号为“土星”的新计划,预定由瓦杜丁指挥的西南方面军向罗斯托夫发动突击,与此同时,顿河方面军与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一举歼灭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德军部队,但是,由于没有足够的部队同时执行两项任务,加之霍利德特集群与赫特集群在托尔莫辛与科帖尔尼科沃的出现引起莫斯科的忧虑,因此不得不将“土星”计划推迟实施。罗科索夫斯基指挥的顿河方面军接受了牵制被围困在斯大林格勒城内的第6集团军的任务,只有城南仍由叶廖缅科负责扼守。顿河下游成为瓦杜丁的西南方面军与叶廖缅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之间的分界线。这两个方面军面向西方,负责击退德军救援部队的进攻。斯大林与华西列夫斯基显然认为,德军实施救援时将选择最直最近的路线,即经由托尔莫辛地域横渡契尔河发动突击。为了支援契尔河北岸的罗曼年科的第5坦克集团军,将把波波夫的第5突击集团军配属给瓦杜丁。尔后,这两个集团军越过契尔河发动试探性进攻,并且建立了一个又一个的桥头堡。而且每个桥头堡的敌人都要由第48装甲军的德军及其宝贵的装甲预备队去清除。因而这支装甲预备队一点一点地被消耗殆尽,克诺贝尔斯道夫便不得不撤离顿河,向契尔河上游运动,以防止契尔河沿线的防御被分割。

   在南部,即顿河下游,叶廖缅科指挥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既与东北方的保卢斯的第6集团军、又与西南方的赫特集群相对峙。在西南方,从科帖尔尼科沃前方的顿河起直至卡尔玛克草原,这条战线仅由特鲁番诺夫的第51集团军的三个步兵师与两个骑兵师扼守。这个地域正是曼施泰因反攻的矛头所向之处。根据叶廖缅科的战后记述,他与他的军事委员会的政治委员赫鲁晓夫都不同意华西列夫斯基对情况的判断。他们相信,进攻将来自科帖尔尼科沃,而不是来自托尔莫辛。11月28日,叶廖缅科的第4骑兵军向科帖尔尼科沃发动进攻。当时,出乎意料的是,德军第6装甲师刚刚离开铁路侧线到达此地,第4骑兵军遭到它的装甲护卫兵与坦克的反击,损失极为惨重。与这支刚从布列塔尼抵达的德军新锐、满员部队的作战一直持续到12月3日。这场战斗证实了叶廖缅科的怀疑是正确的。他认为德军发动的这场攻势将落在他头上。他迅速地将这一情报用无线电报告斯大林,急切地要求增援。因此,甚至早在11月末,曼施泰因就丧失了实施突袭的有利条件了。

   此时,曼施泰因正因各方面的拖延使他不能按时发动救援的攻势而生气。高加索冰雪融化,致使从A集团军群乘轮式车辆赶来的部队滞留途中。铁路运输效率低,进一步延长了部队集结的时间。进攻终于开始了,12月12日,德军第57装甲军仅用两个装甲师,共二百三十辆坦克(其中大部分坦克属于第6装甲师),在从高加索赶来的第4航空军的支援下向斯大林格勒东北部发起进攻,并首先指向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第一天,与苏军两个步兵师和在科帖尔尼科沃以北设伏的骑兵发生零星战斗。此后,德军的进攻毫无阻挡。在许多地域内,德军莫名其妙地发现那里的敌人已渺无踪影。但是,进展依然缓慢,每天向前推进不到十二英里。起初地面冻得很坚实,使工兵难以对付沟堑之类的障碍物。指挥第11装甲团的沙伊贝特曾叙述过他如何花了五个小时才使坦克部队越过一道峡谷。白天,温暖的太阳使阳坡的冰冻地面变得非常滑,即使安装了防滑链的坦克亦无法爬坡,于是,坦克很快便与步兵和炮兵拉开距离,以致使曼施泰因的顿河集团军群发动这次救援性突击的兵力实际上仅有第11装甲团一个团的坦克,还有支援这个团的一个装甲强击炮兵旅以及掩护该团右翼的第23装甲师的三十辆坦克。提供补给的车辆显然不可能随伴坦克前进,因此坦克自行携带油料,弹药的携行量比往常多两倍多。一些装有50毫米长身管火炮的III型坦克,每辆携带的主炮弹药多达二百发,机枪子弹多达七千发。这二百三十辆坦克和强击火炮就是这样孤军奋战的。

   叶廖缅科将位于梅什科瓦河与阿克赛-伊萨洛夫斯基河之间的第51集团军调往斯大林格勒城南约四十英里处。他开始从斯大林格勒地区撤出部队,以加强其遭受威胁的南翼。第4、第13机械化军与两个坦克旅也被调往这个地区,12月14日,在上库姆斯基地域展开了一场坦克战。战斗持续了三天。据德国人估计,第11装甲团对付约四百辆苏军坦克。德军作战既无步兵又无炮兵。在这场近距离作战中难以分辨敌我。坦克最终也无济于事了,起初是没有炮弹,继而是没有油料,于是一辆一辆地丢弃了。先头部队距被围守军约三十英里,但他们无法突破苏军的防御。这场战斗结束时,德军的坦克手们得出一个结论:德军曾引以为豪的装有50毫米长身管火炮的III式坦克已无法与T34型坦克相匹敌(第6装甲师在不久以前一直使用的是捷克坦克)。但是,苏军由于其坦克光学器材落后,士兵缺乏训练,各兵种间动作不够协调,并未能发挥其长处。

   叶廖缅科一直坚持不懈地要求斯大林和华西列夫斯基把马利诺夫斯基的第2近卫集团军调出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方面军,归他指挥。最后第2近卫集团军终于转隶给叶廖缅科,被用于支援全面吃紧的特鲁番诺夫。然而,与此同时,斯大林与大本营已着手准备对曼施泰因的救援作战实施一次更有效的反击。原来准备通过米列罗沃向罗斯托夫突击的“土星”作战计划被撤销,改用了新的进攻方案,即由瓦杜丁的西南方面军与戈利科夫的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向东南方向的下阿斯塔霍夫与莫罗佐夫斯克发动进攻,旨在切断曼施泰因的交通线,并夺取德军为斯大林格勒守军提供补给的塔秦斯卡亚机场与莫罗佐夫斯克机场。部队已集结完毕。12月15日,莫斯科定下了这个决心,自然这次突击将是解叶廖缅科之危最有效的办法,而叶廖缅科对此援助已望眼欲穿了。

   12月16日拂晓,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与西南方面军的右翼和中路向加里博尔迪指挥的意大利第8集团军发动进攻。意大利第8集团军当时仍配置在匈牙利第2集团军与霍利德特集群之间的顿河沿岸。九十分钟的炮火准备过后,由V·I·库兹涅佐夫指挥的新建第1近卫集团军与哈里东诺夫指挥的第6集团军突破意大利第8集团军的左翼。第1近卫集团军是西南方面军的右翼,第6集团军是沃罗涅日方面军的左翼。到12月19日,苏军向前推进四十英里,抵达德军大型补给基地——坎帖米罗夫卡,缴获了弹药、补给火车与物资堆积所。在东面,列柳申科指挥的第3近卫集团军向意大利人的右翼发动进攻。攻势发起还不到一周,意大利第8集团军就丢下装备逃之夭夭。苏军第1、第3近卫集团军和第6集团军共拥有四个坦克军与一个机械化军,它们已进抵意大利人背后开阔的草原上,而这里是没有德军的机动预备队阻挡它们的。在上雅可夫斯基附近,约一万五千名意大利人被包围。第24坦克军五天向前推进一百五十英里。圣诞节前夜,它向塔秦斯卡亚机场发动一次突然袭击。这是容克52型飞机向斯大林格勒实施空运的主要机场,它与霍利德特集群的后方相距五十英里。这次进攻是在天降大雾、机场的工作人员与机组人员都在梦中的有利时机发起的,因此给德军人员和飞机造成巨大损失。同日,主要供亨克尔111型飞机使用的莫罗佐夫斯克空中补给机场也受到第25坦克军与第1近卫机械化军的威胁。
霍利德特的左翼已完全暴露,他还不顾一切地企图部署一些罗马尼亚师来阻止苏军装甲部队的推进。但是,这些师没有多久就被消灭了。12月20日,曼施泰因向蔡茨勒发了一封打字电报,提醒他:A集团军群与顿河集团军群有被苏军向罗斯托夫发动的突击切断的危险。但德军最高统帅部这样的机构不可能将电报当日转呈希特勒,因为希特勒正忙于同意大利人谈判,此事即被搁置下来。直至12月22日,才急如星火地电告顿河集团军群为霍利德特集群划定一条所谓的防线。可是,几天前,苏军就已把它从这条防线上驱赶出去了。

   同时,赫特因其后方尚未遭受威胁,继续向斯大林格勒发动试探性进攻,他手下的每个人都痛苦地意识到等待他们的是什么。12月19日,第6装甲师已占领梅什科瓦河一线,与被围守军相距约二十英里。尽管它取得了这项成果,也只不过比位于契尔河的罗马尼亚部队距斯大林格勒稍近些。到此刻为止,曼施泰因仍认为实施突围是当务之急。在前一天,即12月18日,他把他的情报军官艾斯曼少校派往古姆拉克,与保卢斯及其高级参谋人员商讨从斯大林格勒实施突围作战事宜。这次小型集会居然开得象军事协商会议一样。有些人同意突围,而保卢斯的参谋长施密特针对曼施泰因的提议,毫不含糊地说,突围就是承认失败,并且声言只要能保证给第6集团军提供充足的补给品,那么,就会象人们的口头禅所说的:“第6集团军仍然屹立在东方”。保卢斯本人显得犹豫不定,但是,他最后断定,突围是不可能的。据说,他似乎还有点懊悔似的补充道,无论如何,元首是严禁突围的。这是件左右为难的事情。正如施密特所说,第6集团军的弱点主要是缺乏机动力与各类补给品。如不令它放弃阵地和大批装备实施突围,它就不可能对赫特集群实施有力的支援。保卢斯的坦克只剩下一百辆。据估计,它们的油料只够行驶十二至二十英里。

   如果曼施泰因一直希望对保卢斯施加影响,使其违抗元首的命令,作出突围的决定,就应该亲自出马,而不是派遣艾斯曼前往。但是,这似乎并非他本意。12月19日,曼施泰因通过蔡茨勒转告元首,由于第57军无法突入包围圈,因此,第6集团军实施突围势在必行,与此同时,要一个地境一个地境地放弃斯大林格勒。当日,元首向第6集团军发出一项指令,指示它接应第57装甲军并与之会合,使补给车队能进入斯大林格勒。保卢斯未得到放弃斯大林格勒包围圈内任何占领地的命令,而是被告知,局势的发展可能有必要采取这一步骤。然而,保卢斯在同一天与曼施泰因通过打字电报进行的商谈中已阐明,如果要求他既守住斯大林格勒又向西南方的第57装甲军方向发起突击,他只能使用一支无步兵支援的小型坦克部队。况且,顿河集团军群,以它的权限而论,这样发号施令似乎显得有些过分。保卢斯认为,这项指令并非一项有约束力的命令。因为两天之后,当曼施泰因的参谋长舒尔茨与施密特用打字电报通话时,舒尔茨告诉他,他们尚未接到陆军总部允许突围与撤退的命令。此时,元首推迟作出决定。

   为了对付意大利第8集团军溃散所造成的威胁,克诺贝尔斯道夫指挥的第48装甲军和一个装甲师离开契尔河下游,向霍利德特集群暴露的左翼运动;而赫特的突击则进一步削弱了,这是因为已把第57装甲军下辖的实力雄厚的第6装甲师调往契尔河,去支援罗马尼亚人。此时,希基纳的第57装甲军与马利诺夫斯基的第2近卫集团军仍在梅什科瓦河畔进行着激烈的战斗。到那时止,第57装甲军的两个师已成为空架子。马利诺夫斯基的部队由两个步兵军、两个机械化军和一个坦克军组成。因为坦克与车辆的燃料供应有时中断,主力尚未抵达。结果,大小部队赶到后即依次零星投入战斗。天气极其恶劣,白昼冰雪融化,夜间天寒地冻。条件十分艰苦,即使衣着温暖的苏军亦对此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湿漉漉的靴子不再起任何保暖的作用,原野空旷,没有任何抵御夜寒侵袭的遮蔽物。可以找到的条件低劣的隐蔽处则需要用来安顿伤员。由于道路难行,无法得到燃料,失去机动能力的苏军坦克只能当小房屋使用。德国人的处境更糟,冰雪融化破坏了路基,无法进行补给,他们的油料也耗尽了。他们一再遭到己方空军的俯冲轰炸,梅什科瓦河地域遭到苏军重炮与多管火箭炮的袭击。苏军的抵抗由于马利诺夫斯基集团军的抵达显然一天强似一天。当时只剩二十三辆坦克的第17装甲师师长森格尔·翁德·埃特林注意到其精疲力竭的装甲护卫营在不断地减员。其伤亡率十分高,也许等不到该师进抵第6集团军的包围圈他的装甲护卫兵早就光了。如果俄国人再灵活主动一些,便可轻而易举地包围这支弱小的装甲军。森格尔·翁德·埃特林说,他对元首下达的另一项命令的前景不寒而栗。希特勒命令该师战斗到最后一兵一卒。这将意味着全师覆没。人员疲惫不堪,心灰意冷。显然,严寒损害了他们的健康。与以往一样,步兵最苦,他们不能在遮蔽物里避风寒,不能安安稳稳地睡觉,他们害怕敌人的巡逻队,还怕睡熟之后如果部队突然撤退,他们会掉队。死者无人掩埋,伤员常常无人照料。最糟的是几乎根本没有栖身之处,因为在地图上标示的村庄实际上根本不存在。

   然而,到12月24日,苏军部队开始集结。波波夫指挥的第5突击集团军在顿河以西集结,位于马利诺夫斯基第2近卫集团军的右翼,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的部分兵力在其左翼,又恢复了正常的油料补给。于是,苏军郑重其事地开始了进攻。首先撤退的是掩护赫特左翼的罗马尼亚人。之后三天,第57装甲军被逐出梅什科夫,开始撤向阿克赛-伊萨洛夫斯基河,尔后退至科帖尔尼科沃。12月12日,赫特便是从科帖尔尼科沃开始发动进攻的。第17甲师只剩下八辆坦克与一门反坦克炮。在溃不成军的罗马尼亚第4集团军的翼侧,苏军第2卫集团军与第51集团军的坦克部队与机械化部队开始迅速地向西面的顿河下游运动。12月27日,第7坦克军攻打科帖尔尼科沃机场,而第13机械化军与第3近卫机械化军则从南部迂回攻克了苏维埃诺耶,正向集莫夫尼基机场运动。顿河集团军群将遭到两支装甲部队的合围,南部是叶廖缅科的三个机械化军与一个坦克军;北部是瓦杜丁的四个坦克军与一个机械化军。克莱斯特指挥的A集团军群穿越罗斯托夫的交通线受到威胁。迟至12月28日夜间,希特勒才被迫同意把顿河集团军群与A集团军群撤康斯坦丁诺夫斯克-萨尔斯克-阿尔玛维尔这条总防线上。这条新防线位于斯大林格勒以西约一百五十英里处。甚至到那时,元首还坚持说(至少对国外是这样说的),他还要拯救斯大林格勒。

   征服斯大林格勒德军的作战由七个集团军实施,其中有叶廖缅科的斯大林格勒方面军转隶给顿河方面军的第62、第64、第57集团军和罗科索夫斯基的顿河方面军自己的四个集团军。次年1月1日,斯大林格勒方面军改称南方方面军。在曼施泰因的救援部队尚未被最后击退、马利诺夫斯基指挥的第2近卫集团军又不能向顿河方面军抽调部队的情况下,苏军未向第6集团军发动大规模的进攻。1月8日,罗科索夫斯基向被围德军提出受降条件,遭到拒绝。两天后,开始发动首次进攻,旨在由东向西收缩包围圈。进攻是在炮兵快速移动的弹幕射击与坦克的配合下于上午九时发起的。它还得到尚未在作战地域取得全部制空权的第16航空集团军的支援,以及瓦尔德·乌布利希编纂的德语传单与广播的声援。乌布利希是配属于顿河方面军政治部的。尽管德国人发动多次反击,但苏军第65集团军在第一天仍向前推进五英里。到1月13日,攻克了七个机场中最西面的卡尔波夫卡机场,德军正用它为第6集团军提供补给。在包围圈的北面与南面,苏军其他集团军的进攻进展较慢。在这场伴有暴风雪的激烈战斗中(温度很少在摄氏零下三十度以上),德军的每日口粮下降到二百克马肉、七十五克面包、十二克人造奶油或动物油。在铁一般坚硬的地面上不可能挖掘工事。第44、第76步兵师与第29机械化步兵师将自己在进攻的第一天所遭受的惨重损失上报给陆军总部。但是,唯一的反响就是在1月11日的答复中划定了一条新防线,并命令第6集团军未经最高统帅准许不得由此后退。一周之后,即1月17日,包围圈从原先的东西向四十英里长、南北向二十英里宽缩小到东西向二十英里长、南北向十英里宽。又有五个简易机场,包括唯一拥有夜间飞行设施的皮托姆尼克大型机场失守,唯一残存的机场在古姆拉克。但是由于积雪深,敌人的轰炸又炸出许多弹坑,常常停用。所以,从此以后德国人只好用伞降和自由空投的办法继续提供补给。这种方法的效率较低,因为需要使用专门的重型设备和受过训练的包装工与空投组。在空投时,飞机的保险系数非常低,而且投放速度缓慢,不准确,许多补给品散落到苏军手中。此时,第6集团军十分混乱,毫无机动能力,部队由于挨饿受冻,已无斗志,力不能支,以致于连收集和分配空投物资的愿望和念头都没有了。

   当斯大林格勒被围八周之久,所有机场均已失陷后,一味拖延的元首为了不断地为第6集团军提供空中补给,又想出了一个新的更加坚决的措施,把指挥这场空运的权力由无能的戈林手中收回转给米尔契元帅。这个握有全权的精干的德国空军军官,于1月16日携同其参谋人员抵达塔甘罗格。米尔契后来说,如果他早日被召,就能增加补给量。事实上,即使补给情况有所改善,也是治标不治本,仍无法延长第6集团军抵抗的时间。另外,下列情况也是事实:如果增加的飞机没有新机场和必要的支援单位,依旧无法改善第6集团军的处境。在空运的最初几天中,大批飞抵塔秦斯卡亚的空运部队就使机场的地勤组织应接不暇。

   鲁登科指挥的苏军第16航空集团军也给敌人造成伤亡。德国的亨克尔111型轰炸机装备着性能良好的防御武器,使苏军战斗机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容克52型飞机却易遭摧毁。夜间,德国的运输机是单独活动;而在低云和能见度不良的情况下,它们有被敌战斗机截击的危险,往往双机编组飞行。然而,在晴天,它们则用战斗机护航,以中队编队飞行。当包围圈内的飞机场依次遭到苏军飞机、火炮与迫击炮的反复猛烈地轰击时,飞机在此起降是十分危险的。在包围圈内的各个飞机场上,工作人员与劳工饿得虚弱不堪,大大拖延了从飞机上卸下补给品与填平跑道上的炸弹坑等项任务的完成。到最后,他们甚至连清除掉妨碍飞机在古姆拉克降落的薄如地毯的松软积雪的力气也没有了。机场的情景尤使较年轻的、经验不足的飞行员望而生畏,到处可以感受到恐怖的气氛,而且为了防范装病的和开小差的人搭乘飞机,需要实施严格控制。机场上聚集了大批的伤员,绝大部分已无撤走的希望。总之,在这次作战中,德国空军损失了四百九十架运输机,其中一百六十五架是当运输机使用的亨克尔111型轰炸机。损失空勤人员约一千名。在损失飞机的总数中,有许多是在地面上被击毁的。当苏军夺取塔秦斯卡亚机场时,德军损失的运输机不少于七十架。

   苏军反攻的成功,使德军诸机场的平均飞行距离从一百二十五英里增至二百英里。最后,增至近三百英里。飞行时间越长,飞机需要携带的油料越多,有效载重量相应减少。飞机在空中逗留的时间越长,可以飞行的次数越少,而维修保养时间却越长。12月中旬,平均每日的运输量为一百四十吨,1月下旬则减至六十吨。由于米尔契的努力,运输吨位有所恢复,增加到每日八十吨左右。但是,这个数字对第6集团军的需要量来说,不过是杯水车薪。距收场的日子已不远了。弹药补给与粮食补给均已告竭。尽管已运出二万五千名伤员,但还有一万二千名伤员在酷寒中蜷缩在废墟和地下室里无人照料。1月10日,或此后不久,保卢斯因无法供给苏军战俘食物,便下令把他们送还苏军。但是,这项命令显然未得到执行,因为有的人不敢走,有的人遇到苏军的包围部队又被挡了回来。据说,顿河方面军于1月17日向保卢斯递交了第二份劝降书,提出了它不可能、也不会履行的条件。这些条件是照顾德军伤员,战后将所有的战俘遣返回国。

   1月22日,罗科索夫斯基开始最后阶段的进攻,准备分割包围剩下的德军防御阵地。到那时,曼施泰因已超出与保卢斯进行短波无线电话与打字电报联系的距离,可是,保卢斯却仍与陆军总部保持无线电联系。罗科索夫斯基发动进攻的那天,保卢斯拍发了一封无线电报给蔡茨勒并请转呈希特勒。他在电报中详细叙说了部队的处境,并问他应如何对弹尽粮绝的部队实施指挥。希特勒拒绝了投降的暗示,甚至迟至1月24日仍拒绝第6集团军以小股部队向西突围。岂不知它们突围之后,即使不能与顿河集团军群会合,也能在苏军防线后方制造混乱。

   与此同时,苏军在顿河上游发动了一次新的大反攻,其威胁之大是前所未有的。1月13日,戈利科夫指挥的沃罗涅日方面军向位于意大利第8集团军北部的匈牙利第2集团军发动进攻,并迅速肃清倒霉的B集团军群所辖的残存兵力。新年以后,德国公众才充分了解到局势的严重程度。对解救守军抱很大希望的人寥寥无几。到1月中旬,对希特勒来讲,局势已无可挽回是再明白不过的了,他不能再装模作样,似乎他还有什么应急妙计。况且,苏军最近向匈牙利人发动的攻势,已使顿河集团军群与A集团军群甚至处于更加危险的境地。曼施泰因赞成第6集团军投降,他与元首在电话中进行了长时间的争吵,极力主张投降。但是,希特勒却坚持,包围圈中的战斗还能进行一些时日,并且坚持说,俄国人向来不守信用,所以投降不会有什么好结果。这一说法并非没有道理。

   在斯大林格勒城内,崔可夫的第62集团军的西半部仍被德军第6集团军包围着,被切成两半,但它牵制了大量的德国师。扎多夫的第66集团军与舒米洛夫的第64集团军从包围圈南北两侧对德军形成夹攻之势。同时,另外四个苏军集团军从西部发起进攻。1月26日,奇斯佳科夫的第21集团军与第62集团军会师,从而德军第6集团军陷入南北两个包围圈中。1月31日,战斗已近尾声,口粮已不再发给德军伤员。此时此刻,希特勒将保卢斯由上将提升为陆军元帅,显然还希望保卢斯会继续抵抗,必要时以自杀去对付要俘虏他的人,因为自1871年建立大德意志以来,从未有一个陆军元帅当过俘虏。同日,苏军第38摩托化步兵旅的一支先遣队攻入红场附近的一座大商店,第6集团军司令部就设置在这个地下室里。保卢斯及其参谋人员被俘。南部包围圈内的战斗就此结束。北部包围圈内的德军在第11军军长施特雷克尔的指挥下,一直抵抗到2月2日。

   苏军最高统帅部宣布俘获德军九万一千人,有二十四名将军,二千五百名军官,其中许多人是伤病员。据说,被苏军掩埋的德军死亡人员达十四万七千人,后来,曼施泰因与保卢斯坚持说,在斯大林格勒的德军不超过二十二万人。德军最高统帅部当时收到有关德军的伤亡数字是:死亡人员与被俘人员共二十万人。另外,苏联人是否对他们的战利品——大批的德国战俘进行过查对都很难说,更谈不上清点战场上死亡的德国人了。就连苏联人本身对德国战俘人数的估价都十分矛盾。例如,日林在1956年撰写的文章中声称,苏军歼灭了二十个德国师与两个罗马尼亚师,这是正确的,但却说俘获战俘十三万人。且不论哪种说法正确,有一点则是确凿无疑的,那就是约有二十万德军部队在斯大林格勒丧生。被说成是战俘的九万一千人中,真正返回德国的只有几千人。

   莫斯科于2月1日清晨宣告:斯大林格勒德军已投降。但是,柏林并未向德国人民广播这条消息。两天后,才广播了一份公报。公报中详细叙述了第6集团军的覆没,宣称在保卢斯元帅的模范领导下的第6集团军由于寡不敌众,才被苏军战胜。并宣布悼念这一损失,规定国丧日二天。可是私下里,希特勒的感情却截然相反,他狠毒地咒骂保卢斯与同他一起被俘的将军们,发誓战后要将他们送交军事法庭。他说,保卢斯将是晋升为陆军元帅的最后一个德国军官。这么多的人都死了而保卢斯却活着,希特勒是不会饶恕的。元首本人似乎根本不承认他本人应对这场灾难负什么责任,而只是一味地指责他的将军及其盟国。

   斯大林格勒包围圈内德军的处境是十分凄惨的。皮托姆尼克机场失守后,主要弹药库与补给品堆积所均被苏军占领。惊恐的情绪开始在守军中蔓延开来。德军士兵径自离开阵地,艰难地朝东向斯大林格勒走去。开始是一小队人,后来汇成一条川流不息的人流。尽管许多人已经负伤或严重冻伤,但是他们还是被军官赶拢,逐回射击掩体。伞降补给品与空投补给品散落得到处皆是。凡是落在目标上的物品,德军士兵们便甘冒处死的风险把它们抢夺一空。1月末,第24装甲师司令部退至拖拉机厂,与第389步兵师的部分部队以及施特雷克尔指挥的第11军司令部会合。2月2日凌晨时分,那里前沿上的部队未接到命令便开始投降。到九时,俄国人把这些俘虏驱集在一起。他们允许师长冯·伦斯基向他的士兵作最后一次训话。演讲结束后,除负责监视的苏军外,所有在场的人都为德国欢呼三声。然后,由一位不知名姓的苏联将军对俘虏讲话。他赞扬了他们的勇气,许诺要给他们良好的待遇、可口的食物和保留所有私人财产的权利,还说,战后将把他们迅速地遣送回国。

   随后,他们开始了饥饿的长途行军。这支队伍的私人物品一次又一次地遭到劫掠。行动的有时是苏军士兵,但更多的则是苏联老百姓。只有少量的人员押解俘虏。成群结队的武装匪徒在这支俘虏队伍的左右待机而动,那些因病、因累而掉队的俘虏,无不落入他们手中,从此再也见不到踪影。最后,这支队伍被装上火车,经由萨拉托夫、奥伦堡、思格斯、塔什干运往阿富汗以北。每站都从载运牲口的车皮上卸下死人。在乘坐火车的人中,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人抵达目的地。

   苏军的反攻与第6集团军的覆没,是德军从未遭受过的最大失败,对德国的盟国是当头一棒,未交战国也很注意。苏军的史料把斯大林格勒会战描绘成整个第二次世界大战的转折点。据此推理,似乎这次胜利成了希特勒德国最后覆灭的重要原因。这当然是不能成立的。不错,第6集团军的覆没使德军失去了二十个师、二十多万人。另外,实际上,苏军在包围圈之外还消灭了六个德国师,伤亡总数也许又增加十万人。这是个极大的损失。但是,与苏联在1941年的损失相比是微不足道的。因此,这种损失不能决定一个国家的命运。两个罗马尼亚集团军、一个意大利集团军与一个匈牙利集团军已先后溃败。而且从此一撅不振。但德国的未来并非几个弱小的盟军所能决定的。当然,斯大林格勒的胜利标志着东线战争的转折是事实,因为随之即肃清了高加索与伏尔加河下游的敌人,并开始迫使敌人向德意志帝国撤退。但是,从战争具有世界规模的角度来看,斯大林格勒会战只是通往战胜希特勒之路的一个里程碑而已,恰如在此以前的英国之战、希腊的抵抗、南斯拉夫的斗争、莫斯科城下大会战、美国参战和阿拉曼之战一样。这是一场大会战,也是一次大胜利,其规模与战果是阿拉曼之战所不能比拟的。但是,它与阿拉曼之战一样,决非德国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中战败的原因。准确地说,那是同盟国在人力物力资源上远远超过轴心国的结果。到1942年,天平的一端已将负担过重的德国轻轻挑起,这一点在此后德国所遭到的一连串失败之中都得到了反映。斯大林格勒是这些失败中的第一个,三个月后,又遭到第二个失败:5月,第二支轴心围军队在突尼斯被歼灭,共二十五万人,其中德国人占十万,还只是被俘的。自此失败一个个地接踵而至。

   “乌拉纽斯”攻势与“土星”攻势这两项战略计划,都是由最高一级组织具体制订与实施的。它们首次显示出了苏军最高统帅部与较高级司令部对大规模快速运动的坦克与摩托化部队实施指挥与控制的能力。但是,较低级的野战指挥官训导部队的能力与战术指挥能力依旧很差。师团长尤其如此。空军与坦克部队的训练与德国人相比低劣得多。无疑,苏军正在学习。但是,斯大林格勒之战的真正胜利者,却是方面军司令员、整个最高统帅机构、斯大林、国防委员会和大本营的将军们。

   据苏联方面公布,苏军为包围斯大林格勒而实施的“乌拉纽斯”攻势,所投入的兵力为一百万人。但是,应把苏联的这个数字看作打了一定的折扣,因为有一种倾向,为了证实苏联的胜利并非由于人数众多,而是共产主义制度的优越,往往夸大德军的兵力,缩小苏军的兵力。同时还有一种相反的倾向,为了贬低美国的兵力与生产数字,又往往夸大苏联的兵力与生产数字。尽管苏联出版物中引用的资料都说会战之前,在苏军的三个方面军中,适于作战的全部坦克仅九百辆(并描写该数字占苏军在苏德战场所有坦克的百分之六十)。但是,用于斯大林格勒作战的坦克部队的全建制坦克数字近一千八百辆。1942年苏联生产各种类型坦克的总产量为二万四千七百辆,因此要么是把实有数字低报成九百辆;要么是夸大了坦克的产量。据说,三个方面军的火炮为一万三千五百门,但是按炮兵编制数计算大约有九千门。其余大量的是团营属火炮、迫击炮与反坦克炮。因此,不能从苏联的数字中得到任何正确的结论。

   德军战败的原因很多。元首在战略上胃口过大,基础不牢:本身缺乏资源,又固执地低估敌方的兵力与潜力。他在伏尔加河与高加索两地同时采取行动,而当时可以使用的部队勉强只够打一仗。因此,希特勒便要求罗马尼亚、意大利与匈牙利提供部队,以弥补德军之不足,并把德军的警戒任务委托给盟军,但就在去年他还说他是决不这样做的。虽然他自认为是大战的领袖,但他连运输与补给问题都无法解决,而是把这些问题交给戈培尔处理。结果,德军就象苏德战争开始时一样,仍然没有多少备份的补给品,或根本没有备份的补给品,在一条漫长而靠不住的补给线的尽头过着朝不保夕、提心吊胆的生活。当德军第6集团军于11月23日被孤立时,它实际上已没有物资储备。由于缺乏油料,A集团军群与B集团军群不时地停止前进。元首坚持要攻占斯大林格勒的废墟而不封锁伏尔加其余各地的主张,正中苏联的下怀。因为德军是投入了一场消耗极大的作战,而苏军指挥员的严酷以及其部队的顽强等特点,尤其适于打消耗战。总之,德军在开阔地作战的能力远远超过苏军,而在堑壕战和居民地作战的能力却大为逊色。由于希特勒的愚蠢,致使B集团军群的主力象钻进绞索一样被牵制在斯大林格勒地区达数月之久,给莫斯科以充裕的时间完成实施毁灭性打击的计划与准备工作。在斯大林格勒城内,所有德国师的战斗力与机动力都已丧失过半。有许多师已丧失净尽。

   德国此次战败之后,许多德军指挥官都把勃劳希契解职以来所遭受的一系列失败归咎于希特勒,这种谴责是十分正确的。但是必须记住:1942年,这些将军中有许多人丝毫不怀疑希特勒的军事领导能力,坚定不移地相信他的天才,他们同样负有低估其敌人的罪责。而希特勒本人也对德军领导人与参谋部抱有近乎病态的反感和轻蔑。

   正因为希特勒坚持要保卢斯留在伏尔加河,因此这次德军失败应归咎于元首。在他周围的人中,凯特尔无足轻重;约德尔自利斯特事件后仍然心有余悸。无论怎样说,他俩对俄国战场均不负任何实际责任。疲惫的哈尔德早已退休。其继任人蔡茨勒无论对希特勒还是对集团军群司令们均不能产生任何影响。他在这一阶段扮演的角色是消极的。除希特勒外,戈林要对这场灾难负主要责任。因为他曾保证他能不断地向包围圈内提供空中补给。他所作出的这项保证立即遭到自己的空军指挥官与参谋们的反对。在这场悲剧中,曼施泰因扮演的角色牵扯最少,因为他的兵力那样少,任务那样重,在那个时候接受任务已为时过晚了,而且他从未真正指挥过保卢斯。曼施泰因只在一个问题上的责任不明,即他是否应向保卢斯下达那道放弃阵地,实施突围的硬性命令。从尔后的事件来看,可以说曼施泰因应该这样做,尽管这道命令肯定会立即遭到元首的反对。

   契尔河河口附近的顿河大桥距斯大林格勒仅四十英里,并且在12月16日以前一直控制在德军手中,曼施泰因不走顿河大桥,偏偏舍近求远,选择从科帖尔尼科沃到斯大林格勒的路线是想给苏联守军以突然的打击。因此他选择了叶廖缅科防守较为薄弱的方向。斯大林与华西列夫斯基均不相信德国人会选择这样一条靠不住的路线。第57装甲军即使被打败,主要功劳也不能归于特鲁番诺夫指挥的第51集团军,问题在于路途遥远,地形复杂,天候恶劣。在这种情况下倒不如集中第57与第48装甲军两个军的兵力强渡契尔河下游与顿河(这是进入斯大林格勒的捷径),冲破对岸苏军的阻拦,向斯大林格勒发动进攻。可是当时却舍近求远,结果两个装甲军都被孤立歼灭。

   保卢斯担任的角色是他命中注定的。保卢斯与他即将取代的约德尔在军事素养与性格方面有许多相似之处。他是资历最深的作战参谋。尽管他并非没有指挥能力,但他却毫无指挥经验。另一方面,与其同事们相比,他的性格要驯顺得多,他反应迟钝,优柔寡断。他可能因11月23日或其后不久未能不顾希特勒的命令掉转部队,杀出另一条生路而遭受谴责。但是,如果保卢斯能够迅速作出反应,拒不服从希特勒要他留在伏尔加河的意图,那才是不可思议的。希特勒是不会为最高统帅部选择有独立思考能力的人的。况且保卢斯也不是赫普纳。赫普纳敢想敢做,这也是毁灭他自己的原因。如果保卢斯了解第6集团军继续留在伏尔加河将会全部被歼,他可能会违抗希特勒的命令。但是相反,甚至迟至1月24日,当包围圈在他眼前逐步缩小;当所有解救的希望全已破灭,当他知道末日已为时不远时,他仍要求希特勒允许他组织部队进行抵抗,而当他的要求未得到答复时,也未能采取行动。这是什么原因呢?一则11月23日,德军仍未遭受重大的失败;二则有例在先——希特勒横暴地处置了施波内克与海姆。

   最后的疑点是,11月23日或12月19日,第6集团军是否还十分强大,足以冲出包围圈,这仍然是个值得推敲的问题。但是,第6集团军各军大部分保持完整,它有可能在11月最后一周,以丢弃大部分的装备为代价保证各军的完整,因为苏军当时正在混乱之中,也不拥有强大的兵力。到12月19日,局势急转直下,第6集团军剩余的大量的马匹被屠宰了,德军的补给情况也恶化了。众所周知,此时,叶廖缅科也遇到了重重困难,他的坦克部队与摩托化部队已把油料与补给消耗殆尽。马利诺夫斯基指挥的第2近卫集团军直至12月19日才逾期赶抵该地区。保卢斯与赫特的援军相距仅三十英里,中间是叶廖缅科的部队,如果第6集团军于12月19日向叶廖缅科的后方发动进攻,并把获得自由作为鼓舞部队的动力,那么,就可能有相当数量的人冲出包围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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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无辎重则亡,无粮食则亡,无委积则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