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埃及反击·第九
作者:利德尔-哈特·英国
出自————《第二次世界大战史·(英国)》
出自————《战争通史》
希特勒进攻西欧,一冲破临时凑合的松姆河-埃纳河防线,法国的失败终于成为定局,墨索里尼希望分得一些战利品,便于1940年6月10日宣布意大利参战。这在他看来几乎是万无一失的决定,而对英国在地中海和非洲的地位来说则似乎是致命伤。这是英国有史以来最黑暗的时刻 。
因为英国派往法国的军队虽然大部分已从海上逃脱,可是武器装备多数都被迫丢弃了,就在这种没有武装的状态下,英国面临着得胜的德军即将入侵的威胁。小部分英国陆军,守在埃及和苏丹,以抵挡利比亚和意属东非的意军即将入侵的威胁,但是,英国没有兵力可派去增援。
意大利一参战,使用地中海的航道就极不安全,增援部队势必要绕道好望角——先沿非洲大陆的西海岸南行,再沿东海岸北上,进入红海。所以情况更加糟糕。七千名的一小支部队,在1940年5月就已整装待命,直到8月底,方才到达埃及。
在数量上,意军远远超过同他们对阵的兵力不足的英军。当时英军的指挥是陆军上将阿奇博尔德·韦维尔爵士(General Sir Archibald Wavell);1939年7月,英国初步采取步骤以加强中东的部队时,在霍尔-贝利沙的建议下,韦维尔受命担任这个新设的中东总司令职位。但是,即使到那时、英军也只有五万人,而相对峙的意军和意大利殖民军的总数却有五十万人。
在南方前线,驻守厄立特里亚(Eritrea)和阿比西尼亚(Abyssinia)的意军共计二十余万人,他们倒可以向西进入苏丹(那里只有九千名英军和苏丹军防守),或者向南进入肯尼亚(当地的守军人数也差不多)。在这个险恶时期,保护苏丹的主要是崎岖的地形,遥远的距离,再加上意大利在镇压新近征服的埃塞俄比亚人方面碰到的困难和他们自己的无能。除了在卡萨拉(Kassala)和加拉巴特(Gallabat)侵占两个边境小镇外,意军简直没有发动什么攻势。
在北非前线的昔兰尼加(Cyrenaica),格拉齐亚尼元帅(Marshal Graziani)指挥的一支更大的部队,同保卫埃及的三万六千名英军、新西兰军和印度军对峙。埃及境内的西沙漠成了双方的前线。英军最前哨的阵地,在埃及境内一百二十英里、尼罗河三角洲以西约二百英里的马特鲁港(Mersa Matruh)。
可是,韦维尔不愿处于被动地位,他从一个不完整的装甲师中抽出部分兵力作为进攻的掩护部队直入沙漠。英军攻势很猛,不断越过边境进行一系列袭击,困扰意军哨所。因此,在战役一开始,克雷将军(General Creagh)的第七装甲师——不久即以“沙漠鼠”(Desert Rats)闻名——就先声夺人。韦维尔对库姆中校(Lieutenant-Colonel J. B. Combe)指挥下的第十一轻骑队(装甲车联队)特别嘉奖,说他们“在整个作战阶段都一直留在前线,而且经常在敌后作战”。
6月14日,康特准将(Brigadier J. A. C. Caunter)指挥下的一支机动纵队,对卡普措堡(Fort Capuzzo)发动突然袭击,攻克这个重要边境据点,不过,英军并不想永久占领,因为他们的战略是要保持机动——做“沙漠的主人”——引诱意军集中兵力,成为歼灭目标。到9月中旬为止的三个月内,意大利公布的伤亡人数共计三千五百人,而英方只有一百五十多人——尽管他们时常遭到空中轰炸和机枪扫射,因为当时意大利飞机数量较多,在空中不大受到干扰。
直到9月13日,意军才集中六个师以上的兵力,开始小心翼翼地开进西沙漠。他们推进五十英里后,离开英军在马特鲁港的阵地还有一半以上的路程,就在西迪巴腊尼(Sidi Barrani)扎营,驻守在一连串筑有防御工事的营地(Fortified Camps)上——这些营地相距很远,难以相互呼应。接着,一个一个星期过去,开拔一事却毫无动静。与此同时,韦维尔倒得到更多的增援,包括三个装甲联队,这是在丘吉尔的大胆创议下由三艘快速商船从英国运来的。
这时韦维尔决定,意军既不出击,他就出兵攻打他们。这一出击竟然产生惊人的后果,使意大利全军覆没,并使意大利在北非固守的阵地几乎崩溃。
但是,这样赫赫战果事先并没有料到。原来计划的出击,是作为一次大规模袭击,而不是作为持续性进攻的。韦维尔想借这次出击暂时把入侵军打乱同时分兵南下苏丹,把那里的其他意军击退。因此,英军如今虽然获得大捷,可惜没有作好充分准备乘胜追击。
其所以如此,大半是因为这一进攻计划经过一次演习之后,有人对计划是否可行提出怀疑,因而作了彻底修改。原来计划的正面袭击有可能失败,如果在进军途中碰上布雷区,就更可能失败,所以,代之以迂回战术,从背后夺取敌军阵地。改变战术的创议人,是韦维尔派来参加这次演习的一位参谋多尔曼-史密斯准将(Brigadier Dorman-Smith)。这一战术的优点立即为西沙漠部队司令官奥康纳将军(General O’Connor)领会,随之而来的一连串胜利主要都出于他调度有方——因为高级司令官韦维尔和威尔逊中将(Lieutenant-General H. M. Wilson)都离得太远,对一场进展迅速的战斗无法发挥积极作用。但他们的确发挥了重要而不幸的消极作用——这一点将在下文中谈到。
狄克·奥康纳的部队共有三万人而德方 [ cdhyy注:原文如此,此时德军并未入侵非洲。应为“意方”。 ] 部队却有八万人——但有二百七十五辆坦克,而德方 [ cdhyy注:同上。 ] 只有一百二十辆。第七皇家坦克联队(Royal Tank Regiment)的五十辆“马蒂尔达”(Matilda)重型装甲坦克决不是敌军的大部分反坦克武器所能摧毁的,在这一次和其后几次战役中格外起了决定性作用。
12月7日晚,奥康纳部队从马特鲁阵地出发,穿过七十英里的沙漠。次日晚上,通过敌军连营的一个缺口;9日清晨,贝雷斯福德-皮尔斯将军(General Beresford-Peirse)指挥的第四印度师的步兵,从背后猛攻尼贝瓦(Nibeiwa)营地,由第七皇家坦克联队打先锋。守军措手不及,被俘四千人;攻方伤亡不大——坦克兵只损失七人。
接着,马蒂尔达坦克带头北进,向叫做“西图马”(Tummar West)的营地发动猛攻,中午后不久就攻占,而“东图马”(Tummar Eest)营地也在这胜利的一天结束前陷落。同时,第七装甲师 [ 注:这一仗因克雷将军临时患病,由康特准将指挥。 ] 向西推进,到达滨海公路,从而切断敌军的退路。
第二天,第四印度师向北移动,对集结在西迪巴腊尼四周附近的意大利营地发动进攻。敌人这时已有戒备,同时强劲的沙暴(Sandstorms)也妨碍了进攻。但是,除了开头受到一点抵抗外,下午,在第七装甲师派回来增援的另外两个坦克联队助攻下,从左右两翼包抄;大部分西迪巴腊尼阵地在日落前都被占领。
第三天,第七装甲师的后备旅也调来,向西进一步包抄;到达布克布克(Buqbuq)城外的海岸,截获一大纵队后撤意军。在当地又俘获意军一万四千名,大炮八十八门,使俘获总数达到俘虏近四万人,大炮四百门。
残余的入侵意军,重越自己的边境,躲入巴尔迪亚(Bardia)的沿海要塞。他们很快就受到第七装甲师的包围,成了孤军。可惜英军手边没有步兵师接应,无法趁敌军士气低落时予以重创,因为英国高级司令官早已拟定计划:西迪巴腊尼一被占领,就拉出第四印度师,调回埃及,派往苏丹。他们离开战场很远,难以了解奥康纳已取得决定大局的胜利,也体会不到这次胜利提供了大好机会,因而坚持下令调回第四印度师。
于是,在12月11日,即交战的第三天,溃败的意军仓皇西窜,而胜利者的半数部队却向东开去——双方竟背道而行!这真是怪现象,造成了无法挽回的耽误。隔了三个星期,第六澳大利亚师才从巴勒斯坦赶来支援英军继续前进。
1941年1月3日,对巴尔迪亚终于发动进攻,由第七皇家坦克联队的二十二辆马蒂尔达坦克充当“开罐刀”开路。守方迅速崩溃,到第三天,驻军全部投降——俘虏四万五千名,连同大炮四百六十二门和坦克一百二十九辆。澳大利亚师司令官(麦凯少将(Major-General L. G. Mackay))说,在他看来,每一辆马蒂尔达坦克都抵得上一整营步兵。
占领巴尔迪亚后不久,第七装甲师立即向西挺进,把托卜鲁克(Tobruk)团团围困,等待澳军赶来攻打这个沿海要塞。1月21日,英军攻打托卜鲁克。第二天托卜鲁克陷落,英军俘获士兵三万名,大炮二百三十六门、坦克八十七辆。当时只有十六辆马蒂尔达坦克留下来用作这次进攻,但是再一次起了决定性的突破作用。那天晚上,皇家坦克联队里有几个坦克兵收听新闻广播,听到广播员说:“我们猜想这次是由著名的骑兵联队带头进攻的。”一个坦克兵听了火得把收音机狠狠踢了一脚,叫道:“你要不是殖民军,要不是黑人兵,要不是骑兵,你就休想在这场鬼战争中立上一功!”这个反感是有道理的。因为在战史上,还没有过一支战斗队,象第七皇家坦克联队在西迪巴腊尼、巴尔迪亚和托卜鲁克三地那样,在一系列胜仗中起了决定作用。
英军进入昔兰尼加的速度快得格外惊人,因为这是在新的不利条件下取得的。一些增援部队、运输工具和飞机理应输送给奥康纳的,都扣在埃及,甚至还从他那里调走若干部队。这是因为丘吉尔忽发奇想,自以为当时正在追逐另一只兔子。他凭着他过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中冒险的线索追踪,并在希腊军奋起抗击意军一举的激励下,他眼前看到巴尔干半岛各国大有可能建立一个抵抗德国的强大的联合组织。这个前景确实迷人,但是并不现实,因为原始的巴尔干军队无力抵抗德国的空军和坦克部队,而英国又提供不了什么帮助。
1月初,丘吉尔决定迫使希腊同意英国坦克队和大炮队组成的一支分遣队在萨洛尼卡(Salonika)登陆,并命令韦维尔立刻作准备派出这样一支部队——尽管这样做无异是削弱奥康纳的薄弱兵力。
但是,当时的希腊政府首脑梅塔克萨斯将军(General Metaxas)拒绝这一建议,他说英国提供这支部队很可能引起德军进犯,而要抵抗德军,这支部队的力量却不够强大。此外,总司令帕帕戈斯将军(General Papagos)也发表意见说,英军还是先征服非洲为上策,而不要作任何新的尝试,也不要分散力量。
希腊政府如此婉转拒绝之时,正是奥康纳打下托卜鲁克之日,所以,英国政府当时决定让他再推进一步,占领班加西(Benghazi)海港。这样就会完全征服意属北非的东半部昔兰尼加。但是,英国首相仍然念念不忘他那个巴尔干计划,他通知韦维尔不要给奥康纳任何增援,免得削弱为巴尔干战区建立一支部队的计划。
奥康纳获准继续推进后,他的微弱兵力又一次出乎意外地取得了辉煌战果。(他的机动兵种第七装甲师已缩减到只有五十辆巡逻坦克,外加九十五辆轻坦克——装甲既薄,又没有管用的穿甲炮。)他发现敌人坚守在德尔纳(Derna)滨海公路上,就打算等增援的补给品和巡逻坦克一到,马上从侧面进军,把他们赶走。他指望这些补给和坦克及时到达,俾能在2月12日继续进攻。
但是,到3日,空中侦察却指出敌人正准备放弃班加西一角,退至阿盖拉(Agheila)咽喉地带,在那里他们可以堵塞昔兰尼加通入的黎波里塔尼亚(Tripolitania)的道路。只见大批纵队已在进军了。
奥康纳立即采取大胆截击敌人退兵的计划,仅仅使用克雷将军统率下的第七装甲师,派遣这支兵力消耗殆尽的部队横越沙漠,目的在于赶到远离班加西的滨海公路。从梅基利(Mechili)的阵地出发到那里,大约要走一百五十英里——第一段漫长的道路还要穿过非常崎岖的地区。出发时只带两天口粮,汽油勉强够用——在军事史上,这是一次极其大胆的冒险和不暇喘息的速度竞赛。
康特的第四装甲旅在4日早晨8时30分出发,由第十一轻骑队的装甲车前导。(另外一个装甲旅,即第七装甲旅,已缩减到只有一个队,即第一皇家坦克联队)。中午时分,空军的报告带来了后撤敌军已到达班加西以南的难堪消息。为了加速拦截,克雷命令康特用摩托化步兵和炮兵编成一支全部轮动化部队,和库姆上校指挥下的第十一轻骑队一同趱程前进。康特反对这样做,其所以有道理,是因为从这支纵队的后卫中抽调出这些部队又为这些部队编制专门的运输队和信号队,结果反而造成混乱,并耽误时间。再者,在下午碰到的那样极其崎岖的地面上行军,坦克的速度也几乎超过轮动化部队。康特趁着月色,一直行军到半夜过后,才停下来,让坦克兵作几小时休息。
5日晨,地面好走一点,“库姆部队”(Combe force)前进得较快了。到下午,已在贝达富姆(Beda Fomm)以南建立阵地,堵塞了敌人的两条退路。当晚设计诱捕了一队惊慌失措的意大利炮兵和疏散逃难的平民。
与此同时,紧跟在后面的康特的坦克,在下午5时左右已经开到敌军逃出贝达富姆的退路上。他们在天黑前击溃了两支炮兵和运输纵队。这一行动圆满地结束了进军。装甲部队在三十三小时内竟开了一百七十英里,这一装甲机动速度是史无前例的。由于当地没有公路,又崎岖不平,这一绝技格外惊人。
次日晨,即6日早晨,敌军的主要纵队,由坦克掩护着,在路上一一出现。意军的新巡逻坦克总计一百辆以上,而康特手下的巡逻坦克只有二十九辆。幸亏意军坦克不是集中在一起,而是始终靠近公路分批过来;英军坦克机动灵活地找到发射阵地,利用地形起伏掩护车身。这样的坦克战接二连三地进行了一整天,首当其冲的是第二皇家坦克联队的十九辆巡逻坦克,到下午已经只剩下七辆——那时另一旅的第一皇家坦克联队赶到,带来了十辆巡逻坦克。第三和第七轻骑队大胆使用了轻坦克,对敌军大起分散和困扰作用。
夜色降临时,战场上已有六十辆意军坦克受重创,次日晨又发现另外四十辆丢弃在地,而英军坦克竟然只有三辆打坏。等到掩护的坦克被摧毁后,无遮无掩的意大利步兵和其他部队便成批成批投降了。
库姆部队象接球手一样,把那些好不容易避开第四装甲旅的零星队伍统统抓住。拂晓后不久,意军用十六辆坦克开路,向这个后方阵地进攻,作最后一次突围,但遭到步兵旅第二营的阻击。
贝达富姆这一战总共俘获两万人,大炮二百一十六门,坦克一百二十辆。英国兵力,把康特和库姆两支部队加在一起,不过三千人。1月4日,巴尔迪亚连同驻军失陷时,在陆军部工作了七个月、刚回到外交部担任外交大臣的安东尼·艾登,把丘吉尔那句名言翻新了一下,说:“从来没有这么多的人向这么少的人献出这么多的贡品。”就贝达富姆的大捷而言,这句话尤其恰当。 [ 注:这一功绩,大半应归之于一位没有参加这次战役的人——霍巴特少将(Major-General P. C. S. Horbat)。1938年在埃及最初组成这个装甲师时,霍巴特被任命为司令官,把这个师的作战能力发挥到最高度。但是,对于如何指挥一支装甲部队、在战略上不依靠正统部队的情况下这支装甲部队在作战时能取得什么效果,他的一套主张却同思想比较保守的上级长官相左。他的“异端邪说”(heresy),再加上他的不妥协态度,使他在1939年秋被解除司令官职务。时隔半年,德国装甲部队就运用了这套主张,事实证明这是切实可行的。 ]
但是,胜利的光辉不久就暗淡下来。由于格拉齐亚尼部队全军覆没,英军就有了一条通道,穿过阿盖拉咽喉地带,直通的黎波里(Tripoli)。但是,正当奥康纳和他的部队指望向那边疾进,把盘据北非的敌军赶出最后据点时,他们却接到英国内阁的命令,终于停止前进。
2月12日,丘吉尔给韦维尔一个长电,先对“比预期提前三周”占领班加西表示高兴,然后指示他停止前进,只留下最少的兵力守住昔兰尼加,准备把极大的兵力调往希腊。奥康纳手下的空军几乎全部立即转移,只剩下一个战斗机中队。
为什么来了这么个一百八十度转变呢?原来梅塔克萨斯将军于1月29日突然去世,新任希腊总理是一位比较容易对付的人。丘吉尔看到他那个念念不忘的巴尔干计划有了复活的机会,立即抓住了。他又迫使希腊政府接受他的建议——这次他们被说服了。3月7日,经韦维尔的同意、参谋长委员会和中东地区三个总司令的批准,一支五万名英国部队的第一支分遣队在希腊登陆。
4月6日,德军入侵希腊,英军很快就被迫作第二次“敦刻尔克”撤退。他们险些全军覆没,大费周折地由海上撤军,把所有的坦克、大部分其他设备和一万二千名士兵都丢在德军手里。
奥康纳和他的参谋深信,他们本来是能够攻下的黎波里的。这样的一次进攻,需要利用班加西作为基地港口,港内保留着的一些运输船,是为了在希腊进行一场赌博的。但是,这一切都已安排妥当。后来担任蒙哥马利的参谋长的德甘冈将军(General de Guingand),曾透露说,当时中东地区的联合作战计划参谋部确信,在春天前能够攻下的黎波里,并把意军逐出非洲。
希特勒的一个主要参谋瓦利蒙特将军曾透露说,当时德国最高统帅部也有同样的看法:
当时我们无法理解为什么英军不趁意军在昔兰尼加遇到困难,就直捣的黎波里。没有什么可以制止他们。 [ 注:利德尔-哈特:《山那边》,250页起。 ] 留在那里的少量意军,已如惊弓之鸟。还以为英国坦克随时都会出现。
2月6日,就是格拉齐亚尼部队终于在贝达富姆被歼灭的那一天,希特勒召见一个曾在法国战役中指挥第七装甲师立有殊功的年轻德国将军埃尔温·隆美尔(Erwin Rommel),并命令他率领一小支德国机械化部队去援救意军。这支部队包括两个小规模的师——第五轻装甲师和第十五装甲师。但是,前者要到4月中旬才能全部运往非洲,后者要到5月底。这是一个缓慢的规划——英军就此可以畅行无阻了。
12日,隆美尔飞抵的黎波里。两天后,一艘德国运输船运来了一个侦察营和一个反坦克营,作为第一批支援。隆美尔把这些部队匆匆开上前线,并用迅速造就的假坦克(Dummy Tank)支援这少数部队,希望造成浩大声势。那些假坦克全部装在德国大量生产的,成本低廉的大众牌(Volkswagens)汽车上。第五轻装甲师直到3月11日才到达的黎波里。
一发觉英军不来攻打,隆美尔就认为不妨用手里的一点兵力打一场进攻战试试。他最初的目的,不过是想占领阿盖拉咽喉地带。这一目的在3月31日就轻易达到,所以他决定继续推进。他一眼就看出英军高估了他的兵力——也许是受假坦克的蒙蔽。何况,德军占有空中优势,这样就可以不让英国统帅部发觉他们在地面上的弱点,也导致英国空军在以后几次战役里提供一些引起误会的报告。
隆美尔在选择时机上也走运。第七装甲师在2月底调回埃及去休整。接替的是一部分新调来的、没有经验的第二装甲师——另一部分早已调往希腊。第六澳大利亚师已派往希腊,而接替它的第九师在装备和训练方面都不充分。奥康纳也在休假,由一个初出茅庐的司令官尼姆(Neame)代替。此外,正如韦维尔事后承认的,他认为德军即将进攻的报告并不可靠。从数字看,他的见解不无道理;他没有把隆美尔估计在内,这也简直不能怪在他头上。
隆美尔不顾上级要他等到5月底的命令,在4月2日就用五十辆坦克继续推进,两个新的意大利师慢慢跟在后面。虽然兵力很少,但他却利用机动性和诡计来虚张声势。挟着那次最初突击的余威,他的阴影显得很大,因此,他的两只相隔近一百英里的细长手指,就被放大成一对包抄的利角。
这次大胆挺进的影响是不可思议的。英军仓卒间纷纷溃退,4月3日撤出班加西。在这一紧急关头,奥康纳被派去当尼姆的顾问,但是,在6日晚上,撤退时,他们坐的那辆没有警卫的汽车闯进了一支德国先头部队的背后,两人都被俘。与此同时,一个英国装甲旅在长途仓卒撤退时,几乎把所有的坦克都损失了;第二天,第二装甲师司令官,连同刚刚到达的一个摩托旅和其他部队,都在梅基利遭到包围,终于投降——原来隆美尔的部下用一列列卡车扬起漫天尘埃,借以掩盖他们缺乏坦克的弱点,这样,英军就过多地估计了包抄部队的实力。至于意军则仍然远远落在后面。
到4月11日,除了困在托卜鲁克的一小支部队外,英军都被逐出昔兰尼加,赶过埃及边境。这一招同先前占领昔兰尼加一样,好似惊心动魄的绝技,出手之快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现在英军要肃清北非敌军,必须从头做起,而且比过去处于格外不利的地位——特别是来了个隆美尔。失去1941年2月那个绝好机会的代价是巨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