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嫩贝格之战·第十三
作者:温斯顿·斯潘塞·丘吉尔 ·英国
出自————《第一次世界大战回忆录》《东线战争·第四》
出自————《战争通史》
法国人的记述——萨姆索诺夫——几种战略考虑——萨姆索诺夫的进军——伦嫩坎普夫——吉林斯基——萨姆索诺夫的险境——伦嫩坎普夫的迟钝——德军的两难处境——俄军的无线电报——兴登堡得到定心丸——弗朗索瓦的策略——萨姆索诺夫右翼的失败——乌斯道之战——德军的反攻——光辉的违令——最后一幕——萨姆索诺夫之死——他的军队的瓦解——坦嫩贝格的光荣——兴—鲁
01
几乎无人对大战的述评比让·德·皮埃尔弗更加透彻与深入。在整个大战期间他承担着起草法军官方公报的工作,这保证他能充分了解法国所发生的一切。他杰出的理解力和高度的文学素养使他能够最有效地运用他所了解的全部资料。但是当他来到俄军前线并试图描述坦嫩贝格战役的时候,他只是引人注目地重复了关于那次战役的某些广为流传的无稽之谈。他的作品的开头几段既描述了局势,也说明了他对这一局势的种种误解。
鲁登道夫在与俄军搏斗!俄国两集团军入侵东普鲁士。在东面,伦嫩坎普夫集团军有24个超编步兵师,它以无数骑兵为先行;在南面,萨姆索诺夫集团军的实力稍逊于前者,但此集团军对东普鲁士仅有的防御力量——德第8集团军——仍占有优势。面对双重的敌人,第8集团军必须一分为二。但是萨姆索诺夫的进军,危及了远在马祖里湖区之外的伦嫩坎普夫前面的德军的安全。德军有被两个集团军压碎的风险。此外,毛奇已经考虑过向西全面撤退至维斯图拉河防线。施蒂芬在其计划中已指明一项审慎的解决办法!鲁登道夫毫不犹豫地采取了这个大胆的解决办法。鲁登道夫手下熟知著名战役主旨的参谋官,在审视了俄国两个集团军在东普鲁士所处的位置之后,立即想起了许多伟大的战略家曾经运用过的那套著名的策略方案。那是经典的策略:连续突袭分隔的两敌(在其会合之前),将他们各个击破。按此策略就要攻击萨姆索诺夫,然后在伦嫩坎普夫来不及驰援前者之时,转身向其发动进攻。这就是即将打响的战役的整个计划。战事一点一点地展开与按鲁登道夫所预见的完全相同。当伦嫩坎普夫自东向西缓慢进军,穿过东普鲁士,抵达马祖里湖区防线时,普登道夫即命令与伦嫩坎普夫相对的德军主力从这支行动迟缓的敌人面前撤退。鲁登道夫将撤退部队与抗击萨姆索诺夫的第8集团军之一部会合,然后出击萨姆索诺夫并将其击败。最重要的是,他指挥从马祖里湖区退却的两个军发出了天才的一击,打在萨姆索诺夫集团军的后卫上,这个集团军与全面退却的德军相遇,以毁灭告终。“这就是坦嫩贝格之战!” [ 原注:P.皮埃尔弗,Pllutarque a menti,第4卷,第236—237页。 ]
只要熟知坦嫩贝格之战的过程、清楚鲁登道夫上任的时间与背景、了解鲁登道夫拟好却未下达的或已经下达的各项命令的读者,一眼就会看出上述叙述尽管生动却荒谬不实。一位如此干练且有权威的时事评论家,居然在停战五年之后向世人发表如此歪曲史实的作品,这使任何人都感到有责任披露当时的真相。
我们将着手探明鲁登道夫在这场大战中发挥的真实作用。我们这么做,不会剥夺他作为一位忠实地承担重大责任的智勇双全的将领所应该得到的荣誉。我们只想剥去无知谣言给予他的而他本人又是如此热切地接受和保持的传奇的外衣。
02
当上一章描述的事件在德军方面展开时,俄国大军一直在艰难地前进。从历史的观点看,萨姆索诺夫这个悲剧人物此刻在历史光辉的照耀下,正闪闪发光。这位满洲战争中的骑兵指挥官、突厥斯坦的总督,大战爆发时正在克里米亚休病假,萨姆索诺夫于8月8日抵达比亚韦斯托克,担任第2集团军即俄南方集团军司令。该集团军的编制超过5个军和5个骑兵师,它从比亚韦斯托克—华沙铁路线出发,而朝西北向波罗的海进军。它将穿过马祖里湖区以南,打击或多或少在阿伦施泰因方向的德军;此举将切断在侧翼和后方抵抗伦嫩坎普夫所率俄第1集团军前进的每一个德军士兵。
图25、俄国的战略选择。
Alle,阿勒河;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altic Sea,波罗的海;Bialystok,比亚韦斯托克;Bug,布格河;Danzig,但泽;Gumbinnen,贡宾嫩;Kovno,科夫诺;K?nigsberg,柯尼希山;L?tzen,勒岑;Masurian Lake,马祖里湖;Miles,英里;Niemen,涅门河;Novo-Georgievsk,新格奥尔吉耶夫斯克;Ostrolenka,奥斯特罗伦卡;Pregel,普雷格尔河;Tannenberg,坦嫩贝格;Thorn,托伦;Tilsit,蒂尔西特;Vistula,维斯图拉河Warsaw,华沙。
这在战略上是一次致命的冲刺。它可能造成更致命的后果。以事后聪明的眼光来判断,人们不禁要问:俄军的战略计划为什么会让两个集团军分开进军,而将湖区防波堤、防御工事以及铁路网等所有有利条件拱手让给德国人?为什么俄国没有考虑将两军联成一体,沿湖区以南以更宽阔和更强大的战线推进?难道他们不担心科夫诺与未开垦的边境之间的这一缺口,实际上是在引诱德军进入这个地区吗?从地理上看,德军可能受到致命打击的是从华沙—比亚韦斯托克铁路线向维斯图拉河的朝西北方向的进军。这样的进军可以截断敌人的全部交通,穿过所有铁路线,打乱敌人事先准备的所有计划,扫除德军两翼变动作战的策略,解除自身的许多严重危险与制约。这是一个钳形攻势,在此攻势中,全部可投入的兵力可以使用在钳子的一侧,另一侧则是大海,它是永久而天然的屏障。
此外,集结在南线的全部俄军兵力足以摧毁柯尼希山要塞,它在战争中是一个重大要素。对于像伦嫩坎普夫那样以右侧靠波罗的海推进的军队来说,这个神秘莫测、令人望而生畏的要害之地,只要集结的俄军自东南发起一次进军就将完全不再有任何价值。它将被留在后面,它与漫长而危险的东普鲁士军事海岬中德军可能认为适合据守的任何其他地方的联系都将被切断。没有必要在斯塔卢波嫩和贡宾嫩作战,没有必要为它们中间的湖泊和勒岑要塞担心!
但是这一较为简单的处置方法是战前的战略决策有意避免的,或者说是疏忽所致。只有两条均为单轨的铁路穿过边境线——比亚韦斯托克—吕克铁路和华沙—奈登堡铁路。俄国人是故意任这段黄沙漫天、沓无人迹的边境无路的,以防止德国的进攻。在这种形势下,如今他们自己的攻势作战计划不得不在他们自己设置的重重限制下进行。他们被迫临时去应急,并在较差的条件下进军。
然而,凭借巨大的优势,俄军的进攻仍足以令敌人畏惧;我们发现在21日和22日期间,萨姆索诺夫率5个军大踏步前进,连接伦嫩坎普夫的推进,朝有威胁性的同一方向,以宽阔的正面不断越过德—波边境。
让我们来看看这支新的俄国大军开始入侵德国时的状况。组成大军的5个军在8月的灼热沙漠中沿小径马不停蹄地行军了八九日。急于尽早介入大战舞台的吉林斯基命萨姆索诺夫的部队在运输安排完成之前不要止步,他屡次三番打电报催促人困马乏的各路纵队前进,拒绝了希望稍事停顿的所有请求。结果,这拥有20余万之众的14个师,在此刻即将与宿敌德军进入接触的时候,因疾病和掉队而减员,因多日急行军而疲惫,因试图在不毛之地生存下去而减少口粮以致体质虚弱,他们团里的粮食储备已经告罄,他们的交通运输组织紊乱,致使后方的供应跟不上。我们试想一下:这些勇猛的部队已经处于饥饿难忍、疲惫不堪和腿脚酸痛的状态。他们的热情被过分的疲劳所抑制,艰难地举步向前。他们穿过的广袤地域,上面有阴暗的松树林、数不清的黄褐色的湖泊、贫瘠的满是残茬的田野,田野上点缀着极为稀落的肮脏小村庄。他们马上要遭遇世界上训练最好的军队,而后者是在本土作战的当地人,他们的亲友正在他们眼皮底下逃命,他们的身后就是自己的家园,他们是掌握了所有科学战争的恐怖手段的军人。
俄军可望的是自己有一个优势,但只有一个优势——人员压倒多数。如果这个优势不起作用,他们就肯定要遭到彻底的失败。他们压倒多数这一优势还存在吗?只要他们联合在一起就有。可是他们会联合吗?要弄清楚这个问题,我们就必须回到贡宾嫩战场,在那里伦嫩坎普夫还在为自己的胜利而欣喜不已。
冯·普里特维茨将军所作的停止战斗的决定以及其参谋部于20日夜间下达的部署命令得到了异常迅速的执行。夜色降临时,德军7个师与伦嫩坎普夫的部队发生了接触。而拂晓德军就消失得无影无踪。第17军和第1后备军已在西南15英里处。弗朗索瓦率领3个师的大部分已乘火车沿通往柯尼希山的漫长专用线远去了20英里。是日天气晴暖;前一天晚上还根本弄不清战斗的优势何在的俄军将领们,沉浸在一片乐观与欣喜中。到第三天(23日),第1集团军笨重的大部队重新开始行动,他们有气无力地行军,沿波罗的海海岸向西行进。
对这种情况能做出什么解释?解释比比皆是。皮埃尔弗毫不迟疑地指责伦嫩坎普夫叛变。他甚至使用了“出卖给敌人”这样的话。他指出了后来在大战中出现的第三次灾难,当时伦嫩坎普夫遭到严重怀疑,以致被免除了集团军司令一职。我们马上就要来进一步审查这一指责。霍夫曼只能指出这是妒忌和个人怨恨。他回忆了当年在满洲战争中伦嫩坎普夫与萨姆索诺夫之间的宿怨。但是吉林斯基没有被指责为背叛。吉林斯基不曾和萨姆索诺夫发生过争执。吉林斯基是这两位集团军司令的顶头上司,他们要听从吉林斯基的指挥。主要负责者是吉林斯基。他当时为什么在伦嫩坎普夫屡屡拖延时平静而且真心地默许,同时又催促萨姆索诺夫坚决地前进呢?显然是因为他受了有关德军战斗力的蒙骗。他信心十足地认为,德军无力承受双管齐下的攻击。从此以后他的目标不只是德军的失败,而且是他们的毁灭,而毁灭德军的唯一条件是:在萨佐诺夫作好切断德军的准备之前,伦嫩坎普夫不要驱赶德军后退。这种推理是正确的,错就错在这件事情上。
但是,伦嫩坎普夫完全失去与敌人的接触,这无论如何是难辞其咎的。不管战略调动怎样计划,关键是要知道德军在哪里。需要认真核实的德军只有四五个军;凡不在伦嫩坎普夫前面的,就有可能去攻击萨姆索诺夫了,反之亦然。伦嫩坎普夫所辖的不下5个骑兵师——2万名骑兵——在这场战争中从未认真发挥作用。在前3天他们只走了48英里,而他们的运输能力是完好无损的。即使仅仅再进行30英里的侦察,也会在21日和22日间,发现德军第17军和第1后备军的后卫。
但是伦嫩坎普夫迷失了德军的行踪。他根本不知道德军在什么地方,或者他们将做什么。他高兴地以为大部分德军躲进了堡垒工事,其余的则急匆匆向维斯图拉河撤退。甚至在26日当钢与火的包围圈马上要围拢萨姆索诺夫的时候,吉林斯基还在自鸣得意地命令伦嫩坎普夫为包围柯尼希山提供2个军,并率领其余部队向维斯图拉河前进。实际上,普里特维茨惊慌失措地决定停止贡宾嫩的战斗,蒙蔽了俄军的头脑;这种欺骗效果是无论怎样仔细策划都无法达到的。此后,萨姆索诺夫将孤军面对德军在东普鲁士的全部力量,以其疲惫之师与在组织、交通、素质及士气上都占强大优势的敌人交战;敌人现在可以以180个营对他的150个营进行决战,敌人拥有的大炮数量虽只是萨姆索诺夫的一半,但火力却是他的两倍。在这种情况下,即将发生的大战就只能有一个结果。
图26、从贡宾嫩之战到坦嫩贝格之战,1914年8月。
3rd R.Div.,第3后备师;Alle,阿勒河;Allenburg,阿伦堡;Allenstein,阿伦施奉因;Bug,布格河;Danzig,但泽;Deutsch Eylau,德意志艾劳;Dirschau,迪绍;First Army(Rennenkampf),第1集团军(伦嫩坎普夫);Fran?ois,弗朗索瓦;from Second Army,自第2集团军;Gerdauen,格尔道恩;Goldap,戈尔达普;Graudenz,格劳登茨;Gumbinnen,贡宾嫩;Insterburg,因斯特堡;K?nigsberg,柯尼希山;Lautern,劳滕;Lyck,吕克;L?tzen,勒岑;Marienburg,马林堡;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arev,纳雷夫河;Neidenbuf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ovets,奥索维茨;Pregel,普雷格尔河;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eeburg,塞堡;Soldau,索尔道。
图27、萨姆索诺夫的推进,1914年8月23日—25日。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Gilgenburg,吉尔根堡;I Corps arriving,第1军到达;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eidenburg,奈登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
23日萨姆索诺夫的中坚部队的3个军(第13、第15和第23军)向西北推进,开始与德军第20加强军 [ 原注:它增加了1个后备师和相当于1个旅的要塞分遣队,即总计3个半师。 ] 接触。从柯尼希山乘火车派遣来的3个师尚未进入阵地,朝南的第20军部分因受到压力,同时也是部分按计划,以右翼为轴心慢慢向后旋转,转了四分之一圈,两天后它面朝东方。这阵势就像大门诱人地转动着打开,俄军向前进入此门。至此,看来成功在望。萨姆索诺夫信心十足,伦嫩坎普夫行动迟缓,吉林斯基心情平静。只有萨姆索诺夫的部队精疲力尽,饥饿难熬。
俄军中坚部队与德第20军23日的战斗进行得异常激烈。24日和25日整整两天,俄军尽管既疲劳又饥饿,仍打得十分顽强,他们庞大的人数沉重地压迫着缓慢回旋以封闭大门的德军战线。到25日夜间,德第20军完成了它向后的旋转,1个加强师进入了左翼防线。命令指示他们:不容许撤退,与此刻占领的阵地共生死;双方的中坚部队——7个俄军师对3个半德军师——之间的战斗即将开始。
德军司令部在焦虑不安地等待结果。一场俄德二对一众寡悬殊而敌人的本领又尚未得到证实的战斗,其本身就是一件严酷的事实。而且此次战斗只有一个对手,没有出现联合作战这一极其重要的特征。伦嫩坎普夫在哪里,他将采取什么行动?尽管自20日起的4天里,他的呈扇形散开的纵队只向西前进15英里,他仍然来得及在战场上与同胞会合。若不遇阻挡,3天的行军本可使他抵达阿伦施泰因,他的骑兵大队人马可能已经大批出没于俄两个集团军之间的狭长地带。有什么办法阻止他前进呢?尽管他不知道马肯森军和贝洛军与德骑兵师去了哪里,但他们正处于他的必经之路上。德国报道称之为“东方大队”的这支劲旅或许能挡住伦嫩坎普夫,直到与萨姆索诺夫的战斗结束。但当时这支劲旅本身不能参加那场战争。他们必须或者与伦嫩坎普夫交战,或者等待他的进攻。当他们面向北方或东方时,保护萨姆索诺夫右翼的俄第6军,在前进中将穿过他们的后方,而如果伦嫩坎普夫发动进攻,他们将遭到两面火力的夹击,并要与人数双倍于己的敌人作战。所以这里具有另一个危险的可能性。因而,一切都取决于伦嫩坎普夫。就是现在,如果他以强行军向萨姆索诺夫靠拢的话,那末东普鲁士的全体德军也将势必在一对二的劣势下作战。那末伦嫩坎普夫将做什么呢?
自8月23日下午2时30分从霍夫曼那里获悉整个局势的时刻起,就是这一点令鲁登道夫及其参谋部寝食难安。让“东方大队”充当抵御伦嫩坎普夫的盾牌,可以避免最严峻的风险,但是等于放弃所有的胜利果实。另一方面,不理会伦嫩坎普夫,利用他向前推进的机会,令“东方大队”向南挺进,则无疑会打击孤立的俄第6军——不是二个俄军对一个德军,而是二个德军对一个俄军——然后以排山倒海之势直插萨姆索诺夫的后方。
24日夜间,兴登堡依照鲁登道夫的决定,命令马肯森和贝洛以“最快速的强行军”挥师南下,打击俄第6军。霍夫曼说,“根据高级司令部的观点,当晚的局势是整个会战中最为艰难的。”甚至在发布命令的时刻,兴登堡对于马肯森军调动一事仍未最后下定决心——谁会责怪他呢?该军应出发南下,但它随时可能不得不折回,以帮助为阻延伦嫩坎普夫大军前进而孤军作战的德军骑兵师。命令还是下达了,整个25日,“东方大队”向南进军。
图28、东普鲁士形势图,1914年8月25日。
1 C.Div.,第1骑兵师;2 Div.(from XXIII),第2师(自第23军);3rd R.Div.,第3后备师;Alle,阿勒河;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Angerburg,安格尔堡;Baltic Sea,波罗的海;Bromberg,布龙贝格;Danzig,但泽;Defencc,防御;Deutsch Eylau,德意志艾劳;Dirschau,迪绍;Eighth Army,第8集团军;First Army(Rennenkampf),第1集团军(伦嫩坎普夫);Gerdauen,格尔道恩;Graudenz,格劳登茨;Insterburg,因斯特堡;K?nigsberg,柯尼希山;L?tzen,勒岑;Marienburg,马林堡;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arev,纳雷夫河;Niemen,涅门河;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ovets,奥索维茨;Russian Objective, Aug. 26(Revezled by Wireless),俄国的目的,8月26日(无线电泄密);Second Army(Samsonov),第2集团军(萨姆索诺夫);Seeburg,塞堡;Sensburg,森斯堡;Soldau,索尔道;Stallup?nnen,斯塔卢波嫩;Tannenberg,坦嫩贝格;Thorn,托伦;Tilsit,蒂尔西特;Usdau,乌斯道。
在这个危急时刻,伦贝格危机的故事以惊人的事态重演了,再加上伦嫩坎普夫的迟钝,就引发了称之为无耻背叛的指控。俄军的电报和信号系统均不够格,他们所有的通讯设施都落后而低效。但是,如我们所知,他们拥有无线电台。他们的无线电广播此刻以满不在乎的简单方式在两则未译成密码的电文中向世界宣告了伦嫩坎普夫和萨姆索诺夫在25日和26日将要采取和不采取的军事行动。设在柯尼希山堡垒中的德军无线电台听到了这些令人惊讶地泄露的军情。清晨,第一则电报告诉他们,俄第1集团军到26日才会抵达盖尔道恩—阿伦堡—韦劳一线;因此他们确定,伦嫩坎普夫不可能参加萨姆索诺夫的战斗。下午,第二则电报泄露了萨姆索诺夫策划的所有调动。该电报表明:萨姆索诺夫认为德第20军的向后旋转是德军全面撤退的一部分,因此他只要追击就行。这份电报大大地打消了德军的疑虑。它表明萨姆索诺夫对第20军的进攻在26日以前可能不会发动。“还有,”霍夫曼冷冰冰地说,“命令证实了我们已经得到的有关俄军实力的情报;除此之外,我们还非常欣喜地知道了敌人个别军的准确目标。”就这样,命运之神将她戏谑的预知的微笑投给了鲁登道夫将军,这是他事业发端的值得纪念的时刻。当他于23日抵达时,正如他所相信的,也正如全世界早就相信的,在混乱中恢复秩序、免除灾难,在阻止溃败的事业中,命运之神为他提供了现成的大好机会,只需他点头同意即可。25日,当他一直为伦嫩坎普夫的威胁和萨姆索诺夫与第20军即将进行的战斗担着两重心的时候,命运之神打消了他在这两方面的疑虑。对伦嫩坎普夫在两三天之内可以不予理睬,这样德军在东线的所有部队都可以攻击萨姆索诺夫的右翼,而萨姆索诺夫本人要到26日以后才会发动认真的进攻,到那时德军整个第8集团军都将部署完毕——弗朗索瓦在右翼,莫根的一个师已转而开往受威胁的左翼。他也不必担心陷阱。截获的无线电报所说的调动,可以用一般的接触和战场侦察方法予以核对,事实普遍证明情报是准确的。这就是作战的方法。
德军高级司令部以比较宽慰的心情度过了25日的夜晚。冯·弗朗索瓦将军率领第1军,在各分遣队相当于一个师的兵力的支援下,正迅速抵达德军防线右翼。为了支援预计在26日恶战中受威胁的第20军,鲁登道夫要求他于拂晓攻击俄军左翼。对此,弗朗索瓦表示强烈抗议。他的作战部队只有一部分下了火车,大炮只运到了很少几门,弹药运输队还一个也没有抵达,给他下达的任务太严峻了。萨姆索诺夫已派遣新的俄军第1军保护他的左翼,该军现正在乌斯道山嵴掘壕防守;其左翼由一个警卫师、一个步枪旅和两个骑兵师组成,几乎延伸到了波兰边境。弗朗索瓦如果按指令进攻俄第1军,势必首先将自己的左肩部,然后是背部暴露给其余俄军。他想找到敌军的真正侧翼并作更宽广的旋转运动。弗朗索瓦最终坚信,要服从命令他是既无实力也无时间,于是他决定持更坚定的反对态度。他不愿意作正面进攻。无论如何,在没有充分的炮火准备的情况下他是不会发动进攻的。“记住马肯森上周在贡宾嫩的遭遇。”鲁铁道夫从一开始便决心在一位能征善战却桀骜不驯的下属前面维护新司令的权威,他简单明白地坚持自己的意见。主持这场激烈讨论的兴登堡保持威严的缄默。气氛是如此紧张,以致兴登堡觉得有必要与弗朗索瓦见面,用他个人的全部影响力来强制执行命令。在这样的压力下,弗朗索瓦采取了消极抵制的策略。他服从了——但是以一种他自己的独特方式表示服从。
谁也不能说弗朗索瓦在26日没有进攻;但事实上他拖延行动并约制部队,以致几乎没有任何进展。直截了当地说,实际上他从早到晚都在玩弄集团军参谋部。他的做法不只是勉强的迟缓行动,而是计算好的有意挫伤参谋部意志的举动,这一点有事实为证:诡计多端的弗朗索瓦在25日夜间询问第20军,他们是否真的受到极大压力,以致他必须在没有炮火支援和尚未作好准备之前就发动攻击去救援他们。第20军安慰性地答复说,他们安然无恙,他没有必要连累自己的准备工作。鲁登道夫烦躁不安地挨过26日的上午,还是完全摸不准弗朗索瓦到底在干些什么。直到晚上他才明白自己受了愚弄。不过到晚上又另有事情发生。
“东方大队”的两个军与保护萨姆索诺夫右翼和后方的俄第6军发生了战事。这是一场遭遇战。俄军浑然不知遇上了严重危险。他们以为某部分退却的德军可能正在与他们相隔相当距离平行地向后行军,而其他退却的部队将紧随其后去往拉斯滕堡。萨姆索诺夫的命令为他们勾勒出了这幅图像。然而26日清晨,俄第6军得到意想不到的消息,说敌人一个旅在劳滕出现,稍后的消息又称,该旅正在占领塞堡。他们满怀激情地用一个师向敌人发动进攻,结果与德军整个东方大队(两个军和第6后备旅)遭遇。德军以拼死一战者才能达到的速度自北扑向他们,战斗立即爆发。进攻的俄军师绝望地发现自己寡不敌众。他们英勇地自卫,直到夜晚。反方向进军驰援的友军也遭受惨败。俄军军长丧失了斗志。当晚和次日全军南逃,各个师一路不停地逃命,直到他们抵达与战场分别相距21英里和25英里的奥尔席嫩和瓦伦。德军彻底打败萨姆索诺夫的第一次打击已经命中。萨姆索诺夫的右翼防卫已被攻破;有关的将军没有把这一至关重要的消息告诉他,在拖延了好几个小时以后才以含混不清的方式对他提及。
图29、乌斯道之战,1914年8月26日。
I Corps(Artamanov),第1军(阿尔塔莫诺夫);I Corps(Fran?ois),第1军(弗朗索瓦);Gr.Tauersee,陶恩塞;Meischlitz,迈施利茨;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Neidenburg,奈登堡;Sojdau,索尔道;Usdau,乌斯道;XX Corps,第20军;XXIII Corps,第23军。
在26日这重要的一天,弗朗索瓦的大炮已经抵达,于是他宣布准备于27日破晓开始进攻。兴登堡和鲁登道夫前行到吉尔根堡湖末端的高地,在高地的冷杉林中竖起了一座高耸的木架,从上面可以清楚地了望。6时,他们兴高采烈地获悉,乌斯道阵地已遭猛攻。然而事实证明这个消息虚妄不实。战斗部队错把西南2000码处的迈施利茨村当成了乌斯道阵地,真正向乌斯道发起的进攻到10时才开始。
有人称之为乌斯道之战的此次交战,再一次在俄军左翼施加了前一天落在其右翼的灾难。弗朗索瓦的全部大炮,得到从堡垒撤出的重炮的加强,向俄军在乌斯道山嵴上面对西方的壕堑猛烈开炮。这些战壕急匆匆挖成相连的线状,既无土护墙,也没有掩蔽射击坑,却挤满了人员,战壕很快便塞满死尸和伤员,主要负责保护萨姆索诺夫集团军左翼的俄军,表明无力经受大炮的狂轰;右边那个师在前,左边那个师在后,甚至在德军步兵发动必要的攻击之前便离开战壕,相当混乱地向南涌去,沿来路向索尔道方向溃逃。就这样连续两天,两支保护俄军中坚部队推进的侧翼军被彻底击溃,27日夜间,萨姆索诺夫剩下的唯一的微弱希望就是:立即撤退。
03
我们将在萨姆索诺夫设在小镇奈登堡的司令部度过27日的夜晚。他的右翼军(第6军)出现了惊人的混乱,在只能是来自伦嫩坎普夫前线的强大德军,攻击下已经后退。他的第1军已经逃离在他左侧的乌斯道阵地。在中央,位置远在这两支不可靠的卫队前面的勇猛的第15军连同它左边第23军的一个师,已经与德军中坚部队激战三天;他的第13军没有发现前面有强大的阻力,实际上已向前推进至阿伦施泰因。两翼溃败,中央深入险境,前途堪忧,再加上可怕的粮食缺乏!在如此环境中萨姆索诺夫是如何做出反应的呢?
图30、坦嫩贝格之战·8月27日形势图。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ellow,贝洛;Fran?ois,弗朗索瓦;from Gumbinnen,自贡宾嫩;Gilgenburg,吉尔根堡;Goltz,戈尔茨;Lahna,拉纳;LDWR,后备军;Limit of Russian Advance,俄军推进的到达线;Lobau,洛鲍;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Muschaken,穆沙肯;Neidenbur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amsonov,萨姆索诺夫;Scholtz,肖尔茨;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Willenberg,威伦贝格;HL,兴—鲁。
一位久经沙场的司令官至此居然没有认识到全军所面临的致命危险,这简直难以想象!只有立即命令第13军、第15军和第23军撤退,命令两翼军出击,才能提供唯一可能的逃脱机会。但是俄国人特有的宿命论的暗淡思想,似乎制服了这位命中注定要遭难的司令官,他已误入歧途,他还以为所要对付的只是一个被打败的敌人。但是木已成舟,就让命运来做出决定吧;死亡要比撤退好。或许明天会有好消息。可怕的精神呆滞控制了这个忧虑苦恼的人;27日午夜,萨姆索诺夫命令他的中坚部队继续进攻。但是正如兴登堡所言,“他们已不再寻求胜利,而是寻求毁灭。”
28日凌晨,全体德军开始反攻。第20军,左翼得到第3后备师和戈尔茨师的增援,对俄军中坚部队的猛攻取得了不断扩大的战果。马肯森(第17军)和贝洛(第1后备军)向西运动有双重目的,一则,支援第20军,再则赶赴合适阵地来保卫后卫和侧翼,防止最后姗姗来迟的伦嫩坎普夫的攻击。但是决定性的战斗发生在德军的右翼,这里再次出现了弗朗索瓦的明目张胆的不服从。28日鲁登道夫情绪并不是最好。他觉得战斗已经获胜;他不企求决定性的胜利。只要确保打退伦嫩坎普夫的攻击,他打算满足于较小的战果。他下令给马肯森和贝洛,并于29日重申前令,阻止这两支劲旅在战斗中发挥有效的作用,还阻止他们封闭东南面俄军可以撤退的宽阔缺口。
谁也不能指责鲁登道夫对伦嫩坎普夫采取了小心提防的部署。但是根据进一步的了解,他28日对弗朗索瓦所下的命令有不妥的迹象。28日一整天都奋力东进追赶敌军的弗朗索瓦,傍晚时已进入奈登堡。鲁登道夫命令他改变方向,几乎是面朝正北,向拉纳前进。这些命令的含意,实际上放弃任何试图包围俄军中坚部队大军的认真努力。命令还责备弗朗索瓦让部队进入森林地带,说后果必然是他与大军分散,不能参与更多的战斗。命令使用了格外令人感动的措词,并于结尾严正要求说,该军“如果能将上述意图及时执行,可望为全军做出最大的贡献。一切皆取决于第1军”。但是冯·弗朗索瓦将军的意图迥然不同。他的先头部队已处于自奈登堡至维伦堡公路的中途。这条路向正东方向延伸,从各方面看都便于实现他的目的。它经过的乡间开阔地带,正好在森林边缘步枪射击的有效射程之内。因此,冯·弗朗索瓦将军在29日一整天催促他的部队沿这条路前进,他一边走一边沿途建立哨所和警戒哨,以封锁俄国大军。至黄昏时分,弗朗索瓦的防线大功告成。他以25个营在50公里长的地面上形成了一条防线。到了29日夜,尽管再次接到向东北前进的命令,他仍是在奋力试图从森林逃走的俄国大军与任何可能从华沙方向进攻他的敌军之间建起了这条单薄的哨所线。鲁登道夫又一次默许这位敢冒风险的下属军官强加给他的决定。
04
我们现在已经到了悲剧的最后一幕。英国驻俄联络官诺克斯将军曾置身于萨姆索诺夫的参谋部。28日上午他从奈登堡乘汽车与总司令会合。他发现萨姆索诺夫正在路旁研究他的地图,周围围着他的参谋官。萨姆索诺夫突然站起身来,命令他的哥萨克卫士为他和他的参谋们提供马匹,准备向第15军方向驰去。诺克斯将军打算骑马与他做伴。
但是萨姆索诺夫把他叫到了一旁。他说,局势非常严酷。他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情况。他不希望一位外国军官陪伴他。这里即使发生最坏的情况,也不会影响战争的最终进程。说完这些,他便道别策马而去。诺克斯补充说,萨姆索诺夫和他的参谋部人员都很镇静。他们说:“敌人有走运的一天,我们也会有走运的另一天。”诺克斯随一长队汽车返回,刚好及时穿过奈登堡。
图31、坦嫩贝格之战·8月29日的形势图。
Allenstein,阿伦施泰因;Bellow,贝洛;Fran?ois,弗朗索瓦;Gilgenburg,吉尔根堡;HL,兴—鲁;Lahna,拉纳;LDWR,后备军;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Muschaken,穆沙肯;Neidenbur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amsonov,萨姆索诺夫;Scholtz,肖尔茨;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Willenberg,威伦贝格。
我们原可以伴随萨姆索诺夫将军再走一程。他在第15军司令部度过28日的夜晚。29日一整天,俄军中坚部队继续解体,大量惊慌失措的士兵在森林里漫无目标地涌来涌去。最后只剩下将军和他的7位参谋官。夜色来临,他们弃马步行,挣扎着向东走。这位患有哮喘的将军,此时精疲力竭,而且极度悲伤,由几位军官搀扶着前进。最后,他再也走不动了。他喃喃地自言自语,“皇帝信任我。”说着便转身离开了其他的人。现在他已是孤身一人。可是三天以前他曾指挥25万大军!参谋官听到一声枪响;他们试图寻找他的尸体,但一直没有找到。他们只得继续上路了,有几个人逃脱回来报告了这一消息。
图32、坦嫩贝格之战·俄军的灾难,1914年8月30日。
I Cav. Div.,第1骑兵师;Allenstein,阿伦施奉因;Fran?ois,弗朗索瓦;Gilgenburg,吉尔根堡;HL,兴—鲁;Lahna,拉纳;LDWR,后备军;Mackensen,马肯森;Miles,英里;Mlava,姆拉瓦;Muschaken,穆沙肯;Neidenburg,奈登堡;Olschienen,奥尔席嫩;Ortelsburg,奥特尔斯堡;Osterode,奥斯特罗德;Soldau,索尔道;Tannenberg,坦嫩贝格;Usdau,乌斯道;Willenberg,威伦贝格。
30日和31日期间,最后几幕继续上演。被击败的军队大多沿他们前进的老路退却。但是试图从森林南沿逃走的俄军,不管是散兵游勇还是成群结队,都遇到了弗朗索瓦所设封锁线的无情炮火,被逐回原处。他们不分昼夜一次又一次拼命作逃跑的最后努力。经常有一队又一队的士兵,跟在牧师高举的十字架后面,冒出丛林冲向德军防线;但无一人到达那里。
德军某团战史写道,“在灰暗的展光中,敌军一长列纵队的士兵慢慢走出森林,没有任何保护部队,显然是和平举动,绝对不允许被当作攻击的靶子。不幸的是,几个激动的步枪手很快向他们开火;听得枪响,步兵营和机枪连全部火力齐发。机枪连是首次作为完整单位使用的,它用全部6挺机枪射出连续的歼灭性的子弹。很难想象有比这更可怕的后果。俄军丢下车辆和马匹拼命躲进树林。受惊负伤的马匹在田野上无目的地狂逃,马车倾覆,顷刻一片大乱。依然携有武器的俄军试图在丛林边占据阵地,但很快他们便在长竿和步枪上挂起了白色衣服,表示他们认为继续前进是徒劳的,愿意投降。” [ 原注:J.冯·博延,《团队史,第四十一步兵团》(Regimental History,41st),第23页。 ]
31日,俄军大量投降。冯·弗朗索瓦将军军团的一个营抓获战俘1.7万人。空中侦察发现大批军队在各空旷地集合,在德军司令部引起了惊慌,后来才明白他们是战俘,闪光是从德军护送战俘的部队的刺刀上发出的。德集团军司令部不知道他们在森林中截获的俘虏有多少。霍夫曼在30日估计的数字是4万,但是格吕纳特有把握认为不超过2万。霍夫曼打赌说,如果战俘人数不到2万,每少一个人,就输给格吕纳特1马克,如果超过2万,格吕纳特则为多1个人付给他1马克。打赌没有被对方接受,他有充分理由表示遗憾。胜利者收容的总数为9.2万名未受伤的和3万名受伤的俄军战俘。在9.2万名战俘中,有6万名是弗朗索瓦军受之无愧的战利品。
到28日晚,鲁登道夫对取得完全胜利感到心满意足,他也满意于他已经构筑起对付伦嫩坎普夫的防线,伦嫩坎普夫的骑兵师此刻终于接近阿伦施泰因,几乎可以俯瞰他们的友军刚刚覆灭的战场。下一步就要轮到他们了。
05
在大战期间以及此后数年间,坦嫩贝格之战的荣耀被鲁登道夫成功地据为己有。这是他上升到实际控制整个德国战争的地位的垫脚石。兴登堡没有提出个人要求。他甘心情愿让鲁登道夫的声明不遭到任何反对而通过。声明如下:“冯·兴登堡将军一直同意我的建议,并高兴承担同意这些建议的责任。”但是现在已经有无需争议的事实证明:首先,集结第8集团军对付萨佐诺夫的所有军事调动的命令早已由普里特维茨参谋部根据霍夫曼上校的创议下达,而且这些调动在鲁登道夫抵达集团军司令部时已接近完成。其次,鲁登道夫于就任途中发布的仅有的命令,除了那些与小规模增援相关的命令之外,就是将第8集团军司令部后撤至马林堡,和在他到达之前授权各军独立行动。他的这两种干预都不合时宜,并导致损失宝贵时间的后果。在会战过程中,鲁登道夫于25日努力迫使弗朗索瓦进行不成熟的进攻;而这样的进攻一旦受阻,势必让萨姆索诺夫的军队得以在遭受灭顶之灾以前逃脱。弗朗索瓦违抗了他的命令才取得重大战果。28日,鲁登道夫听任俄军中坚部队逃跑。在一阵神经紧张中他阻止第17军和第1后备军有效地封闭通向东方的缺口,同日还命令弗朗索瓦向无疑会导致大批俄军向东南逃走的方向推进。事实上,兴登堡确实曾根据鲁登道夫的建议于28日夜间致电德军最高司令部称:“战斗取得了胜利;将继续追击。俄国两个军的投降很可能难以达到。”
冯·弗朗索瓦将军冒着巨大风险违抗两项命令;他正确地衡量了敌人的特性,沿奈登堡—维伦堡公路布置了哨所和警戒哨组成的包围圈,使整个俄军中坚部队坠入陷阱。胜利的光荣在很大程度上属于霍夫曼将军,同时这一荣耀必须永远和冯·弗朗索瓦将军的名字联系在一起;虽然只指挥一个军,但他以少见的谨慎与无畏的精神来作战,体现了真正的军事天才的特性;他根据自己正确的坚强信念来蔑视鲁登道夫,因反抗他的命令才为他赢得令人目眩的胜利。他的这一观点,对鲁登道夫似乎显得苛刻,但现在已为德国军界所接受,这一点或许可以从纪念坦嫩贝格战役10周年庆典的照片推断出来。在照片中弗朗索瓦坐在荣誉席上,甚至德意志共和国总统兴登堡本人,也以坐在他的右侧而自豪。
坦嫩贝格战役正式开始了兴登堡和鲁登道夫之间值得注意的伙伴关系。兴登堡在忠诚和有礼的措辞中把它描述为幸福的婚姻。鲁登道夫则对它作了更加明确和较少优雅的描述。他们的合作是历史上大人物有名的友谊之一。它的魅力是不可抹煞的。在本书中将经常出现这两个人名,为了避免不断重复,便用带有神秘色彩的符号“HL [ 译者注:“HL”为兴登堡与鲁登道夫首字母的连体符号,中文译为“兴—鲁”。 ] 来表示他们的联盟,将是方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