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的“重建”·第十七
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出自————《战争通史》
在大西洋彼岸，北军的胜利维护了美国的统一。但是，有许多问题亟待解决。最紧迫的问题是在战败的南方恢复秩序和繁荣。谢尔曼军队所经之处和弗吉尼亚平原等南方大片地区受到蹂躏。亚特兰大、哥伦比亚、查尔斯顿、里士满和其他城市受到战火的严重摧残。
南方的生活陷入停顿状态。南方妇女和忠实的奴隶为耕种田地作出了英勇的努力，然而，南方的农业由于北方的封锁而失去了市场，因而也衰落下去。北方的封锁还造成了日用品的奇缺。运输的瘫痪使人们陷入饥饿之中。南方的信贷系统彻底崩溃，邦联的纸币和证券一文不值。整个南方沦入赤贫之中。在阿波马托克斯缴械投降之后，衣衫褴褛、饥肠辘辘的南军士兵纷纷回家，一路上满目疮痍，荒凉至极。
重建南方是当务之急。主要的困难是黑人的前途问题。虽然林肯于一八六三年在名义上解放了叛乱诸州的奴隶，数百万奴隶在后来的战争中仍然忠实地为昔日的主人劳动。战争结束以后，他们当中的许多人以为，“解放”意味着他们不必再劳动了。他们纷纷前往附近的城镇或军营，使种植园失去了劳动力，为联邦当局造成严重的问题。黑人问题需要处理的第二个原因是，在某些地区，他们在法律上仍是奴隶。林肯发表的《解放奴隶宣言》废除了邦联控制地区的奴隶制，这一宣言并不适用于已被北方占领的邦联地区和始终忠于北方的四个蓄奴州。在这四个州当中，只有马里兰和密苏里两州废除了奴隶制。必须采取进一步行动，尤其因为许多地区怀疑林肯的宣言和一八六二年废除西部准州地区奴隶制的国会法案是否符合宪法。于是，《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提了出来，禁止在美国统治的任何地区实行奴隶制。
这里有个复杂的问题。美国宪法规定，修正案必须经过四分之三的州批准，方能生效。美国这时有三十六州，所以，南方十一州中至少要有某些州予以批准，第十三条修正案才能有效。而且，曾经脱离联邦的诸州之地位必须明确下来。既然它们脱离了联邦，它们是否应该以同征服者平等的地位返回联邦呢？如果应该，有哪些条件呢？
战争还在进行的时候，林肯把恢复叛乱诸州合法地位的问题斥之为“有害的抽象问题”。他只关心恢复这些州“同联邦的实际而适当的关系”。一八六三年十二月，他制定了吸收这些州重入联邦的计划。除个别人之外，所有拥护邦联的人只要发誓忠于联邦，便可得到赦免。赞成废除奴隶制的州如有百分之十的选民发誓忠于联邦，便可以建立州政府。然后，它们将被重新接纳加入联邦。林肯的“百分之十计划”没有得到执行。北军占领的三个叛乱州在一八六四年重建政府，但是国会拒不接纳它们派到华盛顿的参议员和众议员。
国会认为，重建的工作是它的职责，不应由总统来管。左右国会的共和党激进派不想为南方回归联邦铺平道路，他们想采取严厉的报复性政策，尤其希望立刻授予黑人选举权。激进派的报复态度有多方面的原因，其中最值得称道的是对黑人利益的人道主义考虑。不过，有这种心情的人只是少数。扎卡赖亚·钱德勒和撒迪厄斯·史蒂文斯等激进派领袖则抱着卑鄙的动机。这些居心不良的人与其说爱黑人，毋宁说恨黑人的主人，因此企图羞辱傲慢的南方奴隶主阶级。他们向来憎恨奴隶主，把内战的责任全部推给后者。激进派还有一个更重要的动因。他们看出，如果黑人得到选举权，他们就能粉碎南方农场主的力量，并使北方实业集团保持在一八六一年赢得的对联邦政府的控制。激进派认为，如果让支持北方民主党人的南方诸州恢复在国家事务中的发言权，那将是不合适的，也是愚蠢的，其结果必将危及北方资本家在战争期间促成的关于关税、信贷和公共土地的法案。为了保护这些法案，激进派拣起了授予黑人选举权的旗帜，企图利用它来保持他们党的权威。
即使林肯继续担任总统，他也会在党内遭到强烈的反对，他于一八六五年四月在白宫的一次精彩演说中宣布的宽大政策，被几天以后杀死他的那颗子弹所葬送了。来自田纳西的新总统安德鲁·约翰逊在重建问题上同林肯意见一致，可是他的政治才能十分平庸。在林肯遇难到年底这段国会休会期间，约翰逊执行了同林肯的计划极其相似的重建计划。南方各州根据忠于共和国的选民的选举结果成立议会之后，只要废除《脱离联邦法令》，拒付邦联欠下的战争债务，废除奴隶制，便有资格重新加入联邦。象格兰特将军所说的那样，南方希望“尽快恢复在联邦内的自治地位，因而迅速作出了响应”。于是，南方人开始建立州议会，确定官员，选举国会参议员和众议员，批准了《宪法第十三条修正案》。这个修正案在一八六五年十二月生效。
国会于同月复会，拒绝接受南方选出的众议员。它不顾约翰逊的计划，开始推行自己的政策。它采取的第一个措施，是建立重建事务联合委员会，由这个委员会负责搜集南方的情况。一八六六年初，激进派控制的这个委员会报告说：为了保护解放了的黑人，必须采取严厉的措施。国会立刻采取了行动。它首先颁布了《被解放黑奴事务办公署法案》，使以前建立的帮助黑人过渡到自由人的机构延长活动期限并扩大权力。接着，国会通过了《公民权法案》，授予黑人公民权，承认他们在法律面前向白人平等。约翰逊认为这两个法案侵犯了各州的权利，不符合宪法，因而予以否决。可是国会再次通过了《公民权法案》，使之成为法律。激进派企图把这个法案的条文写入《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以确保达到自己的目标。
此时，约翰逊和激进派的矛盾公开化，激烈化。在一八六六年的国会选举中，他们彼此进行了激烈的斗争。激进派比约翰逊更善于说服选民，他们把新奥尔良的一场严重的种族骚乱当作南方虐待黑人的证据，指责不久前颁布的《黑人法规》是企图重新奴役黑人的明证。激进派领袖在北方选民中比约翰逊更有影响，后者在一次竞选旅行中常常有失尊严地大发雷霆，失去了很多支持者。结果，激进派获得全胜，在参众两院都获得三分之二的多数席位。他们排除了影响他们执行重建计划的障碍，因为他们有足够的力量来对付总统的否决权 [ 译者注：根据美国宪法，总统有权否决国会法案，如果法案在一定期限内再次经国会通过，则自然生效。 ] 。他们在一八六七年颁布了许多报复性的、严厉的重建法案。南方被划分为五个军区，每个军区由一名北军军政长官管辖。以前的邦联统治区将实行军管，其方式同克伦威尔当年对英国实行的军管一样。为了重新加入联邦，南方诸州必须批准《宪法第十四条修正案》，在制定州的宪法时要规定黑人有选举权。其实，北方只有个别州的黑人得到了选举权。
激进派领袖并不满足于此，他们继而企图弹劾约翰逊总统。这样最合他们的心愿，根据当时的法律，如果约翰逊下台，将由参议院议长接替，这位议长本人就是激进派领袖之一。根据宪法，总统如有叛国、受贿等其他严重罪行，可被解职。可是，约翰逊反对激进政策的行为从未违反宪法，因此激进派难以给他扣上罪名。他们极力寻找叛国罪和腐败罪的证据，均未如愿，于是提出约翰逊在一八六七年八月试图将陆军部长埃德温·M．斯坦顿撤职一事，作为弹劾他的借口。斯坦顿是个寡廉鲜耻的政客，早该撤职。他经常把内阁的秘密泄露给激进派领袖，同时却表示坚决忠于总统。当约翰逊要求他辞职时，他表示拒绝。在以后的几个月里，他继续主宰陆军部的事务，后来干脆从里面把办公室堵起来。不久以前，国会不顾总统的否决权，通过了《任期法案》，这是激进派削弱总统权力的部分努力。斯坦顿以这个法案作为自己不肯去职的理由，因为这个法案规定，未经参议院认可，不得解除内阁成员的职务。不争取参议院的同意便是应该惩罚的严重罪行。
一八六八年三月，激进派领袖说服众议院通过了要在参议院弹劾安德鲁·约翰逊的十一条罪状。其中唯一比较具体的罪名是所谓违犯《任期法案》。其实，这个法案是否符合宪法还值得怀疑，而且，违犯这个法案的罪行只是激进派信口雌黄而已。他们罗织的罪名虽然荒谬，却险些奏效。为了给约翰逊定罪，他们必须在参议院赢得三分之二的票数，结果仅差一票而未能得逞。共和党的七名参议员长期顶住巨大的压力，不许将弹劾手段用于党派斗争的卑鄙目的。他们投票认为约翰逊无罪。
于是，美国宪法中三权分立的基本原则得以幸存。假如弹劾活动成功，美国宪法的整个发展过程就会发生变化，权力就会集中于立法机构一方之手，总统在国会遭到多数反对时就无法保证继续任职。不过，激进派有足够的力量，能够在约翰逊任期的余下时间里同他分庭抗礼。在一八六八年的总统选举中，共和党再次获胜；尤利塞斯·S．格兰特将军进入白宫。激进派取得了彻底的胜利，因为这位凯旋的北军指挥官不能胜任总统职务，从而成为他们的工具。
南方的政治重建工作严格地按照一八六七年的法案进行。在联邦军事长官的监督下，举行了第一次有黑人参加的选举。选民册上出现了近一百万黑人的名字。同时，有十多万南方白人因参与叛乱而失去了选举权。黑人选民在五个州里占多数。然而，黑人只是居心叵测的白人领袖所欺骗的对象。在这些白人中，有北方的冒险家，他们被称为“只带一只旅行袋的家伙”，他们到南方的主要目的是为自己图财谋利，并在黑人中为共和党拉选票，此外还有南方的“无赖” [ 译者注：指南北战争后加入共和党的南方白人。 ] ，他们为了谋取一官半职，甘心同大多数南方白人所憎恨的政权合作。在一八六八年到一八七一年之间，北方冒险家和南方共和党人的政府在黑人选票和联邦刺刀的支持下，相继在南方各州建立起来。当激进派认为这些州达到他们的要求时，便允许它们重新加入联邦。
激进派统治者对南方采取了欺骗行为，过激措施和可耻的种族政策。只有利用联邦政府的权力采取激烈手段，才能维持这种统治。为了支撑“旅行袋”政府，国会通过了《宪法第十五条修正案》。该案规定，不许以“种族、肤色和以前的奴隶地位”为理由而剥夺任何公民的选举权。国会接着又通过了一系列法案，将议会选举置于联邦的指导之下，并且授权以武力镇压南方诸州的骚乱。这些法案的起因，是南方白人积极活动，企图以合法途径和利用三K党之类的秘密组织威胁黑人选民的方式，来推翻“旅行袋”政府，恢复白人的统治地位。镇压活动一度达到了预期效果。然而，白人选民渐渐在各州夺回了优势。他们之所以取得成功，一是由于他们自己进行顽强的抵抗，二是由于北方人的感情发生了变化。七十年代初，普通北方人充分注意到了黑人的政治缺陷，并对各州“旅行袋”政府的腐败行为感到愤慨。北方商人希望结束这种不利于贸易的动荡局面。更主要的是，北方人对于以武力支持腐败的少数派政府感到厌烦，他们开始抛弃激进派的纲领。
到一八七五年，共和党激进派控制的地区大大缩小，只有南卡罗来纳、佛罗里达和路易斯安那三州还控制在“只带旅行袋的家伙”手里。翌年，这三个州的自治之路打开了。在一八七六年的总统选举以后，这三州在选举结果是否有效的问题上发生了纠纷，这个问题极端重要，因为尚无归属的十九张选票足以决定总统竞选的胜败。民主党候选人塞缪尔·J．蒂尔登获得一百八十四张选票，只差一票未得多数。所以，共和党候选人拉瑟福德·B．海斯必须全部得到尚在争夺的十九票方能获胜。当这个分歧提交众议院时，共和党的多数议员显然打算支持海斯。于是，为了抚慰民主党人的情绪，尤其是抚慰南方人的情绪，海斯的支持者许下诺言说，海斯一就职，就从南方撤出联邦军队。南方人得到这个让步之后，放弃了反对海斯的立场。一八七七年四月，即海斯就任总统一个月以后，亦即罗伯特·李在阿波马托克斯投降十二年之后，最后一批联邦驻军撤离了南方。其余的“旅行袋”政府立刻瓦解，白人在各州恢复了统治地位。激进派控制的重建时期结束了。
这段时期并非一无是处，“旅行袋”议会促进了拖延已久的改革，在修桥铺路方面做了一些有益的工作。但总的说来，这是一个可耻的时期。一位美国历史学家评论道：“黑人和只带旅行袋的家伙所组成的政府是所有的英语国度里最坏的政府。”重建时期在南方留下的辛酸与仇恨远远超过四年内战所引起的怨尤。南方白人把共和党视为扶植黑人政权的党派，因而在以后的五十年里几乎人人投民主党的票。黑人本身从重建中没有获得长期的好处，其地位的升迁只是他们受玩世不恭的自私者所操纵的结果。如今他们又跌落下来，处于漫漫的长夜之中。
从重建时期结束到十九世纪的最后十年，美国的政治生活缺乏生气。人们对内战记忆犹新，尤其是南方人难忘那些往事。这场战争煽起的怒火仍然可以复燃。这种怒火确实常常迸发出来，在共和党的刺激下更是屡见不鲜。共和党在竞选期间采取“挥动血衬衫”的恐吓手段，指责民主党人是乱民和叛国者。但战争本身已经结束，不会再起事端。没有出现足以分裂党派的重要问题，没有制定新政策，法令全书里也没有增加值得史学家注意的法案。当时的政治人物也不比他们参与的事件更引人注目。一些高尚可敬而才力平庸的人先后登上了总统的宝座，他们的主要长处是，在他们执政期间没有发生象不幸的格兰特将军两次任职期间出现的那些腐败现象。国会里也尽是如一位史学家所说的“一本正经的可怜虫”，只有个别人例外。
既然当时的政治无足轻重，经济发展便是头等要事了。在南北战争以后的二、三十年里，经济前进的步伐加快了，结果出现了现代美国的轮廓。在一八六〇年至一九〇〇年之间，美国的人口从三千一百万猛增到七千六百万。在某种程度上，人口激增是欧洲移民大量涌入的结果，因为欧洲移民在四十年里达到一千五百万。城市在迅速发展。人们发现并开发丰富的矿藏，建立了庞大的新兴工业。有人说说：“在美国历史上的其他任何时期均未发生过如此迅速而彻底的变化，结果，林肯和李将军时代的乡村共和国变成了麦金利和罗斯福时代的工业化城市帝国。”
经济变化不仅改变了那些已经成为工业中心的地区，而且也改变了整个国家。甚至南方也开始了一场革命。由于战争和废除奴隶制，南方的农业已经崩溃，变化是不可避免的。南方大种植园主在战争时期的兵荒 [ cdhyy注：猜测，图片上此字无法分辨。 ] 之害和重建时期的苛捐杂税的打击下，几乎统统被迫将种植园分批出售，价格之低往往令人难以置信。成千上万的小农户因此得以扩大地产，更多的南方白人也变成了土地所有者。昔日辽阔的种植园消失了，无数的小农场取而代之，它们种植的农作物基本上同战前一样。黑人同奴隶制时代一样，仍是种植棉花的主要劳动力。由于没有资本，几乎所有黑人均无力购置或租赁土地。于是，交纳“实物地租”的新式租赁形式出现了。黑人(后来还有无地的白人)使用农场主的工具为他们耕种土地，最后留下收成的三分之一作为劳动报酬。南方农业通过这些方式慢慢地得到复兴，可是几乎过了二十年，昔日叛乱诸州的棉花生产才达到一八六〇年的水平。从此，生产开始迅速发展。到一九〇〇年，产量已比战前增加一倍以上。
南方的大规模工业也是在这个时期开始建立的。战前规模很小的南方纺织业及时复苏，然后开始发展。十九世纪末，具有原料和廉价劳动力的南方总共约有二百万个纱锭，在国内市场上敢于向新英格兰的地位挑战。同时，北罗来纳和弗吉尼亚的烟草工业繁荣起来，田纳西和亚拉巴马州发现了煤矿和铁矿，南方的钢铁工业趁势兴起。然而，总的来说，南方仍是农业区，它的工业同北方相比有天渊之别。
南北战争有力地促进了北方的生产。联邦军队在战争期间需要大量的武器装备和衣服鞋袜。北方制造商有了政府的订货合同，便开始了大规模的生产。而且，国会在南方议员缺席期间，以法律形式肯定了北方工业家和金融家所要求采取的保护贸易措施。然而，这种支持只是加速了美国工业革命的到来。美国的矿藏一直是极其丰富的。在已知的世界煤炭储量中，美国占三分之二。它有大量的优质铁矿石和十分丰富的石油资源，在西部还有大量的金、银、铜等矿藏。美国人具有创造力和改进他人发明的能力，善于将本国原料制成各种商品。此外，他们还建立了庞大的铁路网和运河网，为工厂运进原料，运出产品。而且，美国可以从欧洲得到劳动力和资本。她的大部分工业资本来自英国、荷兰和德国的投资者。建设美利坚合众国所需要的大部分体力和智力也是欧洲的伟大移民运动提供的。
在这些有利的条件下，美国工业突飞猛进。每隔十年，匹兹堡地区的钢铁厂和俄亥俄、宾夕法尼亚两州的炼油厂的产量都达到更高的水平，明尼阿波利斯和圣保罗的面粉厂、芝加哥和辛辛那提的肉类罐头厂、新英格兰的服装厂和鞋厂以及密尔沃基和圣路易斯的酿酒厂也日新月异。这里列举的只是美国的最大企业。在上述各个领域都出现了工业巨头，实力最雄厚的是石油大王洛克菲勒和钢铁大王卡内基。这些人以百折不挠的精神和高超的手腕以及对竞争者的无情态度，建立起自己的经济帝国，从而掌握了巨大的财富，对社会产生了重要的影响。卡内基和洛克菲勒同金融界的摩根、铁路界的范德比尔特和哈里曼成为那个时代的代表人物，与政治舞台上那些死气沉沉的演员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些人办企业的道德虽然值得怀疑，但他们在混乱中所开创的井井有条的工业局面，使家家户户享受到大规模生产的好处。由于他们的不懈努力，到一九〇〇年时，美国工业集中到一些大财团的手里，每个财团实际上都是它那个领域的垄断组织。这种局面不久便受到联邦政府的挑战。另一方面，美国再也不依靠欧洲的制成品了，她甚至以自己的产品打入欧洲市场。美国就这样度过了一个黄金时代。百万富翁们似乎是这个时代的典型代表，至少欧洲人认为如此。同时，这个时代也是动荡不安的时代，因为工业发展必然带来许多严重的问题。大城市里贫穷现象十分严重，最穷的是新来的移民。时常发生突然而剧烈的金融恐慌，造成经济损失和破产。工人经常举行罢工，有些罢工发展成暴力行动。工人开始组织工会，以此同实业家进行顽强的对抗。这种形势将导致二十世纪初的工人运动和改革活动。大规模工业生产带来了巨大而持久的利益，而在工业发展过程中产生的弊病只是缓慢地得到纠正。总之，这一切预示着生机勃勃、一日千里而矛盾重重的未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