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奉天主教的国王·第二十五
作者:温斯顿·丘吉尔 ·英国
出自————《英语国家史略》
出自————《战争通史》
自从詹姆斯一世执政以来,王权同国会的斗争一直左右着英格兰社会。现在,这一斗争又恢复到它开始时的状况。八十年坎坷不平、艰难曲折的道路使君主政体在表面上几乎恢复了都铎时代的专制主义,这是形势的需要。
虽然英国经历了马斯顿荒野战斗和内斯比战斗的失败,经历了处决查理一世事件、克伦威尔独裁时期、军事割据时期、剧烈的王政复辟运动以及围绕天主教会阴谋而展开的野蛮的革命斗争,查理二世竟然能够在没有国会支持的情况下维持三年的统治,然后把一个新教国家的王位传给一个天主教徒。对于生活在那个紧张时代的人来说,君主制重于生命,即使宗教方面的敌对立场也不能阻止合法继承人在不列颠臣民的欢呼声中登上王位。
在查理二世统治时期的最后两年里,詹姆斯发挥了重要作用,他巧妙地利用了查理二世由于顺应逆境、等待时机和奉行屈辱的外交政策为斯图亚特王朝取得的胜利。对詹姆斯来说,他的继位似乎振兴了他所维护的衰败事业。他认为,能够使他成为名副其实的国王的唯一办法,就是要象路易十四在欧洲大陆那样,建立一支训练有素、装备优良和忠于王室的常备军和海军。指挥战争对他的天性有强烈的吸引力,他曾在蒂雷纳部下打过仗,也曾在海上浴血奋战。他的首要目标是要建立一支忠于王权和他本人的海、陆军力量,这支力量象一把钥匙,也许能打开任何一座大门。一旦国王手中有了沉重、坚韧而锋利的宝剑,那么喋喋不休的国会、有政治倾向的傲慢贵族、取得胜利的主教制度、大肆叫嚣的辉格党和气急败坏的清教徒都会乖乖地俯首听命。每个人对法国在君主专制制度下所达到的强盛地位既感到畏惧,又羡慕不已。法兰西民族排解了她的一切纠纷,她的力量在伟大国王的统治下联合起来,因此她成为当时的一大强国。不列颠群岛为什么不能以同样的方法达到同样的强盛地位呢?
此外,詹姆斯还希望使全体人民重新皈依天主教,医治基督教世界内部由于长期不和而造成的创伤。他决心至少使英格兰的基督教徒具有宽容精神。这种精神是不是他的唯一目标,史学界对此尚有分歧。他是个狂热的天主教徒,甘愿为自己的信仰作出任何牺牲,后来终于为此丢了王位。他的儿子自觉地继承他的事业,也遭到同样的下场。宽容自然是振兴天主教的起码条件。詹姆斯决心保护天主教徒不受迫害,后来出于策略方面的考虑,他也保护非正统教派。他申明他所追求的是宽容政策,这一点可能也加强了他的信念。他开明地运用自己的权力,成为名副其实的人民之父。
坚定不移的詹姆斯考虑着这些宏伟计划,新教徒毫不怀疑,假如他已经获得专制权力,他一定会象路易十四那样残酷无情地把它用于实现自己的宗教计划。在他继位的那一年,法国国王废除了《南特法令》,并以武力镇压了胡格诺教派的最后反抗。詹姆斯写信支持法国国王的迫害活动,这些信件至今仍然保留着。另一方面,他在执政期间不敢超越一定的宽容界限。他还没有完成他的政策的第一阶段,便被赶下王位,所以,谁也不能证明他的政策不会发生变化。在后来的流亡生活中,他同属于特拉比派的修道院院长朗塞建立了通信联系,六十封信件至今还保存着。他在信中既表达了天主教信仰,又流露了宽容精神。不过他当时如果能够返回英格兰,充其量只能得到宽容而已。一旦他掌握绝对权威,信奉新教的英格兰民族如果信赖他的仁慈和宽容,那么他们就未免太愚蠢了。
他们并不那么愚蠢,而是对詹姆斯二世打着宽容旗号所采取的一切行动抱着极端的不信任态度。根据詹姆斯的性格、个人经历、坚信天主教的誓言以及天主教会的整个面目,他们确信,假如他有了权威,他们就只能在弥撒和火刑柱之间作出选择。
历史的车轮不断地向前滚动着。查理二世的暴卒对他心爱的私生子蒙默思是一个沉重的打击。蒙默思当时正在荷兰,他跳舞滑冰,同具有闭月羞花之貌的情妇温特沃思女士尽情欢乐。他无忧无虑地消磨时光,等候英格兰新教徒的宗教热情和父亲的宠爱为他赢得他认为自己生来就有的权利,可是他突然发现,今后他必须与之打交道的不是无限宽容的父亲,而是毫不容忍、有无数旧账需要清算的叔叔。奥朗日亲王威廉在海牙把他奉为上宾,可是在查理二世的噩耗传来的那一天,威廉出于国家关系的考虑,竟下了逐客令。威廉对他提出可取的忠告,建议他到德皇的军队当一名军官,去同土耳其人作战。可是蒙默思处于流亡分子的控制之下,他的身边都是曾经参预拉伊城堡阴谋的无所顾忌的流亡者。他们说:“为你的权利而斗争吧,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蒙默思本来会乐于同温特沃思女土安然度日,无奈这些气极败坏的亡命之徒使他走上了绝路。他们对于自己在一六八一年逃离的英格兰仍然难以忘怀,蒙默思也憧憬着他在英格兰西部阔步前进的壮丽场面。整个英格兰难道不会起来拥护“我们敬爱的新教公爵”而反对天主教徒继承王位吗?于是,三只小船载着积极维护《神圣盟约》的阿盖尔伯爵之子小阿盖尔和“汉尼拔”·朗博尔德驶向苏格兰,其它三只船将使拉伊城堡阴谋的其他参预者或沙夫茨伯里的追随者陪同蒙默思踏上不祥的征途,
詹姆斯象当年的理查德·克伦威尔那样从容不迫地登上王位。为了把王权抓到手,他采取了可以想到的各种措施,登极伊始发表的声明使惴惴不安的全国各界人士感到了宽慰。他企图在民众的心目中消除他力图报复、向往专制的印象。他说:“为了保卫我们的民族,我常常不顾个人安危,我以后也将象所有的人一样,努力维护它的正当权利和自由。”他表示决心在政教领域保持法制。他还说:“英格兰的法律足以使英格兰国王成为伟大的君主。”他保证维护王权,不侵犯个人财产。据说他还宣布过“他个人没有任何宗教观点”。可是,他一旦感到自己具有国王的实力,便在即位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天公开到他的小教堂去做弥撒。诺福克公爵带着御剑在前面导行,到了教堂门口便止步了。詹姆斯对他说:“公爵,如果是令尊大人,他一定会进去。”诺福克公爵反唇相讥:“要是陛下的父王在世,他决不会到这里来。”
詹姆斯公开参加天主教仪式的行动立即引起圣公会教士的不满。不过,此事的影响过了一段时间才扩散到农村。他发表的声明普遍得到人们的接受。他必须召集国会,以便恢复随着查理二世的逝世而自然取消的王室岁入。新选出的下议院对詹姆斯采取忠诚友好的态度,拨给他数量可观的终身岁入。随着贸易的发展,这笔收入几乎达到每年二百万英镑。坚定的托利党人爱德华·西摩爵士对他所在的西部地区的选举深感不满,他警告下议院不得采取轻率行动,要求暂缓执行它的决议。詹姆斯从国会的态度中受到鼓舞,决定在立宪问题上实现自己的目标,他知道自己的目标所在,希望能够一帆风顺地达到自己的目的。大臣当中没有发生重大的人事更迭,哈利法克斯仍然是大臣中的核心人物。人人都在盼望新国王举行加冕仪式。
就在这个时候,蒙默思于一六八五年六月十一日登陆了。他在海上航行了十九天,侥幸躲过英格兰舰艇的搜索。他进入离波特兰岬角不远的莱姆里季斯港,立即受到民众的欢迎。他发表一项公告,声明他母亲的婚姻是合法的,谴责詹姆斯是杀害查理二世的篡位者。一天之内,就有一千五百人投效到他的麾下。信使飞马到白厅报告这一消息之后,詹姆斯有了初显王威的机会。他虽无浩荡的大军,却有皇家骑兵和一个团的龙骑兵,指挥官是新国王长期信任的丘吉尔勋爵。此外,詹姆斯还有从已经放弃的丹吉尔要塞撤回的两个正规步兵团,指挥官是柯克上校。统治势力全部站在新国王的一边,国会宣誓和他同生死、共患难。他们判处蒙默思死刑,悬赏要他的首级。国会还拨出大笔军费,民兵应召集合起来,各地纷纷积极响应。长期居住在英格兰、受封为费弗沙姆伯爵的法国人路易·迪拉奉命统率国王的军队。丘吉尔经过强行军已经接近蒙默思。后者带着忠诚的六,七千叛军进行了一次长途行军,经过汤顿和布里奇沃特向布里斯托尔前进,在布里斯托尔吃了闭门羹之后,便从巴斯和弗罗姆折回来,在登陆一个月之后重返布里奇沃特,丘吉尔已经和柯克会师,他们每天在蒙默思身后紧追不舍,费弗沙姆伯爵率领的军队也渐渐逼近叛军。
尽管平民热情支持蒙默思的事业,这位公爵知道自己的末日已近。他获悉阿盖尔和朗博尔德在苏格兰战败被俘,他们会马上被处死。不过他还有最后的一线希望,可以对王军发动夜袭。费弗沙姆扎在塞奇穆尔的营寨遭到突袭,但蒙默思没想到有一条叫做“巴塞克斯莱茵河”的深沟横在敌我之间,因此未能进行短兵相接的战斗。警觉而活跃的丘吉尔接过指挥权。西部地区的农民和矿工遭到十六门大炮的袭击,背后和侧翼受到王军的进攻,可是他们象当年铁甲军那样顽强作战,不肯后退一步,相继阵亡。最后在无情的追击和大规模的屠杀中,他们的奋斗以悲惨的结局而告终。蒙默思逃离战场,几天之后也被捕获。他没有要求饶恕,也没有得到饶恕。詹姆斯国王同罪恶滔天、死难临头的蒙默思会了一面,因而至今受到一些人的责备。蒙默思在断头台上宣布:“我是作为英国国教的新教徒而死的。”他身边的教士说:“如果你是英国国教的教徒,就必须承认服从王权的原则是正确的。”圣公会的教徒们竟然根据他们的粗浅理论作出这样的推理。
法官杰弗里斯被派往西部地区处理大批俘虏。这位能干、残忍、无所顾忌的法官作出“血腥的审判”,因而遗臭万年。他绞死了二、三百人,把大约八百人流放到巴巴多斯,那里现在仍然有他们的后代。宫廷侍女们竟相出售这批可怜的奴隶。同时,詹姆斯选中极端残忍的杰弗里斯法官,准备把他提升为掌玺大臣。现代社会开始刮目相待的丘吉尔接到了有人就休林家族两个年轻的浸礼会教徒的死刑判决而提出的上诉书。他能否帮助他们的妹妹见到国王呢?他尽力为她活动,但是他把手放在壁炉架上对她说:“我不敢说有什么希望,也不敢说大理石会象国王的心那样有同情感。”后来这两个年轻人被处以死刑。
奥朗日亲王威廉的行动显示出他的政治远见。根据一项条约,他应该派三个步兵团援助詹姆斯。现在他欣然践约,甚至建议亲自指挥这支援军。另一方面,他并没有竭力阻止蒙默思的远征军启程。倘若蒙默思获胜,英格兰将会育一位信奉新教的国王,那么他必然会加入反对路易十四的联盟,假如他遭到失败,威廉和他的妻子玛丽继承王位的最后一道障碍就将永远消除。在这两个可以选择的方案中,他最喜欢的一个方案实现了。
詹姆斯达到了权力的顶峰。由于他平息叛乱和防止了一场内战,全国各阶层衷心拥戴他。他立即开始利用这一有利条件。他所说的杰弗里斯“运动”一结束,他便建议枢密院废除《宣誓条例》和《人身保护法》,他的哥哥查理二世留下的这两件可恨的遗产,似乎是他发动攻势的主要障碍。在发生叛乱的紧要关头,他录用了许多信奉天主教的军官,并决意把他们留在人数增加两倍的皇家新军里。枢密院院长哈利法克斯指出,这种做法将触犯一系列法律,掌玺大臣诺思也指出了詹姆斯所冒的风险。结果哈利法克斯不仅丢掉了枢密院院长的职位,而且也失去了枢密院成员的资格。不久,诺思去世。在进行“血腥的审判”以后双手血迹未干的杰弗里斯法官接替他的职务,担任掌玺大臣。同年,森德兰伯爵罗伯特,斯潘塞接任哈利法克斯的枢密院院长职务,同时兼任国务大臣,从此成为詹姆斯的首席大臣。森德兰是个令人费解的人物,他以前为查理效劳,如今投靠了詹姆斯,后来又转向威廉三世,他是靠看风使舵发迹的。此刻为·厂取悦于主子,他摇身一变,成为天主教徒。他比任何人都更了解英格兰的政治斗争和几大家族的态度,因此成为几代国王身边不可缺少的人物。
十一月九日,国会举行第二次会议,詹姆斯国王在会上提出了他的当前目标。他头头是道地明确宣布,民兵毫无用处,他们在装备低劣的蒙默思农民队伍面前曾经两次临阵脱逃,为了维持国内治安,必须建立一支强大的常备军。他还直截了当地说,他不肯在天主教徒军官刚刚立下汗马功劳之时将他们赶走。这两个要求使国会大为震动,它对国王非常亲善友好,可是它最厌恶、最畏惧的就是常备军,而它最宝贵的则是英格兰国教。下议院全体议员对人世和宗教的感情受到伤害,他们惶恐不安,同时也产生了愤怒的情绪。刚刚过去的危险局势所激起的忠君之情仍然鼓舞着托利党的贵族和乡绅,教会继续坚持服从国王的原则。他们都准备对信奉天主教的军官在叛乱期间违反《宣誓条例》的行为采取既往不咎的态度。下议院追加七十万英镑的拨款,以加强皇家军队。他们要求得到王权不践踏国会法案的保证,还要求保护新教,恳切之情溢于言表。然而,詹姆斯国王作出了极为严厉的答复。
在上议院,坚定的辉格党人德文希尔、著名的前大臣哈利法克斯、枢密院成员布里奇沃特和诺丁汉以及伦敦主教亨利·康普顿(其父为查理一世的事业牺牲于纽伯里)起来维护民族的权利。他们确定了举行进一步讨论的日期,还邀请法官就国王的这些做法是否合法的问题作出裁决。詹姆斯尚未把最高法庭的法官全部换成他的党徒。他清楚地意识到,由法官和上议院作出裁决的主张将妨碍他解救他的亲如手足的天主教徒。于是他也诉诸查理二世于一六八一年在牛津采取的手段,愤然解散国会。十一月二十日,他突然来到上议院,将下院议员召集到上院,宣布国会休会。他在执政期间再也没有召集过国会。
詹姆斯用休会的方法清除了国会的反对力量的影响,接着在一六八六年里一直努力解救他的救友。首先,他企图废除《宣誓条例》,因为根据这一法律,天主教徒充当军官时必须发誓放弃天主教信仰。他所求助的法官们持反对态度。但经过多次撤换法官之后,最高法院面目一新,准备接受审理黑尔斯和戈登案件的考验。被委任为朴次茅斯总督的天主教徒黑尔斯被他的车夫戈登控告有同谋罪,戈登由于检举一个违反《宣誓条例》的人,要求获得五百英镑的奖赏。黑尔斯请求得到国王赦免权的保护章法庭予以批准。詹姆斯得到法院的支持以后,准许帕特尼地方的副牧师继续任职,后者已经成为天主教徒。同时,詹姆斯把信奉天主教的上院议员安插进枢密院。更有甚者,他建立了一个教士委员会,这个委员会和以前被“长期国会”取消的宗教法庭大体相同,它的主要职能是防止圣公会教士进行反对天主教的说教。康普顿主教早已被挤出枢密院,此时奉命停止履行他的伦敦主教的职责。
这一系列行动扰乱了国内的平静局面。詹姆斯为了恢复天主教而采取了专制手段,这些手段比专制制度本身更加可怕。律师们发现,成文法和王权之间发生了直接冲突。更主要的是,他们要求国王不仅服从法律,而且要服从国会制定的法律,即成文法。普通律师一致拥护这个要求。
同年年底,詹姆斯已经赶走了他的许多忠实朋友,从而引起了普遍的不满。哈利法克斯曾经保护他免受《排他法案》的束缚,此时正在乡下考虑对策。在一六八四年刚刚从伦敦塔释放出来的丹比丢掉了对教会和国王的幻想。他看出,在信奉天主教的国王统治下,不可能有理想的教会和君主制。蒙克将军的儿子阿尔比马尔离开了国王的军队。曾经忠实追随詹姆斯反对蒙默思和阿盖尔的国会如果再次召集起来,必然会发生一场冲突。上、下两院议员生活在他们的佃户中间,满怀忧愤之情。大力维护法制和积极主张服从王权的圣公会感到惶恐不安,幸亏罗彻斯特伯爵劳伦斯·海德对主教和教士们颇有影响,才防止他们发出愤怒的呼声。詹姆斯国王的目的很明显,他积极推翻英格兰的宗教信仰和宪法,这是有目共睹的。
在一六八六年和一六八七年这两年,詹姆斯使国会处于休会状态,他利用自己的任免权把天主教徒安置到重要的岗位上。辉格党和托利党之间的鸿沟比以前有所缩小。詹姆斯正在使反对其兄的政党同积极支持其兄的政党联合起来。他开始采取大胆、巧妙而失算的政治手段。在此之前,他的斗争目标只是拯救天主教徒。此时他要帮助受同样压迫的不信奉国教者,争取得到他们的支持。如果辉格党和托利党联合起来,他将以天主教徒和不信奉国教者在王军支持下结成的联盟与之抗衡。威廉·佩恩是他的能干而有权威的代理人,此人是一名教友派教徒,是他的谋臣,也是大西洋彼岸宾夕法尼亚殖民地的开创者,在当朝和上一代国王统治时期均有重大的影响。就这样,詹姆斯打破了他的宝座在全国的围篱,试图用不相称而又不牢固的新支柱把宝座再支撑起来。
一六八七年一月,海德兄弟二人相继倒台。长期以来,他们在自己的职位上感到时乖命蹇。年长的克拉伦登在爱尔兰被忠实追随詹姆斯的天主教徒泰康内尔伯爵所慑服,他的弟弟罗彻斯特在宫廷里被森德兰所压倒。一六八七年一月七日,罗彻斯特丢掉了财政大臣的职务,三天以后,克拉伦登为泰康内尔所取代。他们的朋友本来以国王的名义统治苏格兰,此时也被撤职,接任的是两名天主教徒。这些人事更迭标志着詹姆斯统治的第二个明显阶段。一六八五年底国会休会以后,保皇派和圣公会教徒对国王产生了不满情绪。到罗彻斯特下台之时,发动革命的密谋便开始了。
詹姆斯在扩充他的军队。查理二世以前有七千军队,每年需要二十八万英镑的军费,而詹姆斯已经有了两万多人马,每年为此花费六十万英镑。到一六八六年二月,除了警卫部队以外,还有三个近卫骑兵旅(每个近卫骑兵旅相当于一个团的兵力)、十个骑兵团、两个步兵营和十五个营的前线部队。詹姆斯每年夏天都在亨斯洛建立一个大兵营,目的是在伦敦人面前炫耀军威。一六八六年八月,兵营里已有一万军队。一年以后,费弗沙姆集中了一万五千人马和二十八门大炮。詹姆斯常常到军营虽去,企图博得官兵的好感。他允许把带有轮子的木制小教堂拉到军营中心,放在骑兵和步兵之间,官兵可以在那里作弥撒。他观看部队操练,并且同费弗沙姆、丘吉尔和其他将军一起进餐。他不断向军队输送信奉天主教的军官和爱尔兰新兵。约翰逊牧师在信奉新教的士兵中间散发颠覆性的小册子,詹姆斯下令给他带上颈手枷,从纽盖特监狱一直鞭打到泰伯恩绞刑架。詹姆斯由于有这支强大的军队而感到欣慰,自克伦威尔时代以来,尚无如此强大的军队,也没有任何力量能与之相匹敌。他不断把天主教徒提升到重要岗位,委任年仅十八岁的贝里克公爵为朴次茅斯总督,赫尔和多佛两地的卫戍司令都是天主教徒,最后连英吉利海峡舰队的司令官也由天主教徒担任了。